“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境外挑战分析

2015-02-25 07:50丁志刚刘领平
学习与探索 2015年10期
关键词:丝绸之路经济带中亚经济带

丁志刚,刘领平

(兰州大学 a.管理学院;b.中亚研究所,兰州 730000)

·政治发展研究·

“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境外挑战分析

丁志刚a,b,刘领平a

(兰州大学 a.管理学院;b.中亚研究所,兰州 730000)

“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是伟大的战略性工程,对于中国与亚欧大陆国家未来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但由于客观环境的复杂性,“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然在实施过程中面临着一系列风险与挑战。因此,学术界及相关机构必须对战略实施的环境、路径及前景进行全面评估、科学分析,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防范风险、应对挑战。从目前来看,“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主要面临着宏观、中观与微观三个层面的风险与挑战。

“一带一路”战略;“丝绸之路经济带”;境外挑战

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年9月和10月分别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两大战略构想,强调相关各国要打造互利共赢的“利益共同体”和共同发展繁荣的“命运共同体”。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引起了国内外各界的反应。目前除发布了国家宏观层面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外,中国政府各相关部门、各地方政府也相应出台了建设规划或者方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也做出各种表态,大多数国家对中国的倡议持积极态度。与此同时,国内理论界对“一带一路”展开了热烈讨论,相关学术机构、智库也纷纷建立,各领域专家学者纷纷建言献策,研究成果层出不穷。“一带一路”战略是十八大以来新一届领导做出的重大决策,对中国与亚欧大陆国家未来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而言,除了提出一系列乐观规划、方案与预期性见解外,更应当冷静分析“一带一路”建设面临的困难与挑战。本文聚焦于亚欧大陆现状,重点对“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境外挑战进行分析,以期对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有所裨益。

一、宏观层面的挑战

1.亚欧大陆建设面临多计划、多设想的竞争

亚欧大陆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岛,人口众多,资源丰富,战略价值和发展潜力巨大。因此,冷战后世界主要力量都把目光投向亚欧大陆,并提出多种计划、设想、倡议,由此导致“丝绸之路经济带”面临着多计划、多设想的竞争。

从目前来看,除中国外,美国、日本、俄罗斯、欧盟、伊朗、印度、韩国等世界主要力量都有相关的计划或者倡议。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于 2011年7月提出了“新丝绸之路战略”,力图在美国主导下,依托阿富汗连接中亚和南亚的区位优势,形成以阿富汗为中心的“中亚—阿富汗—南亚”交通运输与经济合作网络,促进这一区域的能源南下和商品北上。此后,美国将其中亚、南亚政策统一命名为“新丝绸之路战略”,并积极向其盟友推介这一战略,着重对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中亚国家进行游说。1997年,日本桥本龙太郎内阁开始重视与中亚及其周边国家的交往,把中亚及南高加索八国称为“丝绸之路地区”,提出了“丝绸之路外交战略”,此后,日本对“丝绸之路地区”提供了大量政府开发援助。近年来,日本还在印度推动“德里—孟买工业走廊”和“印度西部货运走廊”建设,扩张影响力、介入地区事务的态势愈加明显。俄罗斯曾多次将从中国经过中亚和俄罗斯直抵德国杜伊斯堡,并连通欧洲铁路网和港口的“中欧运输走廊”称为“新丝绸之路”,并表示俄罗斯将在“新丝绸之路”建设中发挥决定性作用[1]。俄罗斯致力于推进俄白哈关税同盟,进而打造“欧亚经济联盟”,把发展独联体的多边合作作为对外政策的关键方向,在关税同盟和统一经济空间范围内加深欧亚一体化。按照“路线图”,俄白哈三国关税同盟于2015年升级为欧亚经济联盟。为降低对俄罗斯油气资源的依赖,欧盟于2009年提出了“新丝绸之路计划”,即通过修建“纳布科天然气管线”这一能源运输的南部走廊,加强与中亚及周边国家在能源、商贸、人员、信息等方面的联系。

2013年11月,韩国提出建设从韩国经朝鲜、俄罗斯、中国、中亚直到欧洲的 “丝绸之路快车”以及“欧亚能源网”“欧亚经济统合”等三大“欧亚计划”。此外,伊朗、哈萨克斯坦等也分别提出了各自的“丝绸之路”蓝图。伊朗于2011年提出了“铁路丝绸之路”计划,将伊朗境内的铁路经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与中国铁路连通。哈萨克斯坦于2012年开始实施“新丝绸之路”项目,提出哈萨克斯坦应成为中亚地区最大的过境中心。

虽然在这一地区存在很多的计划、设想、倡议,但实施效果都不理想,大都停留在口头层面,尚无进入操作阶段的实质性方案与行动计划,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这一地区出现了所谓的“倡议过剩”与“倡议疲劳”现象。因此,相关国家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虽对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持欢迎态度,但也心存疑虑,担心其会步其他类似倡议的后尘,最终草草收场。

2.美国与俄罗斯的战略考量

亚欧大陆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主要场所,但亚欧大陆历来是世界主要政治力量进行战略角逐的舞台。从当今国际战略态势来看,对亚欧大陆能够施加战略性影响的主要是美国、俄罗斯与印度三国。美国与俄罗斯是今天亚欧大陆战略格局的主要塑造者,今天亚欧大陆的地缘战略格局事实上就是美俄共同角力的结果。

冷战后,美国不断从政治、经济、外交等各方面加强对亚欧腹地的渗透,增强其在该地区的地位和影响。“9·11”事件后,美国驻军中亚,尽管是出于反恐、维护其石油利益以及推进中亚民主化进程的种种考虑,但其深层战略目标在于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生存空间和在中国西部构筑对中国的战略包围圈。对于中国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倡议,美国在战略层面会有所顾虑,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还没有具体行动。从目前来看,美国应对中国经济国际化的举措便是加速推进TPP和TTIP贸易协定的谈判。如果美国的“两洋战略”不能顺利推进,其很有可能在南海、钓鱼岛问题上遏制中国失败后从印度洋、波斯湾北上,直接切入亚欧大陆腹地,制约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计划。其选择的战略支点国家将主要包括伊拉克、土耳其、阿富汗、吉尔吉斯斯坦、格鲁吉亚、波兰、乌克兰等。从美国竭力维护其世界霸权、遏制中国崛起的心理分析,美国对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不会充耳不闻、坐视不理,一定会对此做出重大应对措施。

俄罗斯由于对中国的战略依赖,会采取一定的支持姿态,但在根本战略上不会支持中国在亚欧大陆的主导地位,等到时机成熟,俄罗斯也可能与中国在亚欧大陆进行战略博弈,也有可能悄悄推进欧亚经济联盟,确保独联体成员不在政治上倒向中国。尽管中国与俄罗斯已达成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欧亚联盟建设对接的协议,但这一协议目前来看只能是姿态性的,其在运作中还存在诸多难题和变数。

3.亚欧大陆腹地面临公共治理的困境

亚欧大陆腹地的中亚、西亚、高加索地区的国家多是中小国家,不仅数量众多,而且政治制度、经济发展、内政外交各不相同。在世界经济全球化和地区经济一体化早已成为发展趋势的国际大背景下,这一区域各国之间依然存在严重的不信任与矛盾,地区内部更缺乏有效的沟通体制和机制,面临着公共治理的困境。从目前来看,除了上海合作组织在成员国安全与反恐合作上存在较为成熟的公共治理机制外,还没有其他有效处理地区公共治理的多边组织与机构。因此,能够起到协调一致作用的公共治理组织十分缺乏,导致地区内信息沟通不畅,国家间缺乏信任,各国家行为难以统一协调,从而造成地缘经济合作的系列难题。

4.各国经济政策、法律的沟通与协调滞后

区域内各国政治、经济体制差异显著,贸易投资壁垒较多。区域内国家尤其是腹地核心区域的中亚国家市场基础薄弱,不仅投资环境、贸易环境较差,而且市场观念也需要转换。在过去的经济关系中,随着中国产品竞争力的提升和市场份额的不断扩大,一些国家感受到了压力和威胁,纷纷对中国企业和产品设置贸易壁垒。俄罗斯和中亚一些国家对中资企业投资设置了很多障碍,使其外资优惠政策难以落实,各种限制措施也给中国投资者的经营活动带来很多困难,导致中国在中亚的投资阻力加大。因此,中国应该与区域内相关国家就经济政策进行沟通与协调,真正减少投资限制和贸易壁垒。

法治建设滞后、法治环境较差、法律体系差异明显,也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现实问题。“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所有活动都必须纳入法治的轨道,只有在法治的轨道上运行,才能保障“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得以顺利实施并达到预期目的。然而,中亚许多国家法制建设处于起步阶段,双边、多边、区域等层面的法律制度安排较少,因而必须积极进行法律领域的沟通与协调。一方面,应推动各国制定和出台有关“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相关法律文件;另一方面,应加强双边、多边、区域层面的法律法规体系建设以及确立、完善相应的法律执行机制,从而促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朝着法治化轨道运行。当然,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专业性问题,需要从国家层面进行推进。

二、中观层面的挑战

1.暴力恐怖主义的威胁

亚欧大陆伊斯兰极端宗教势力猖獗,西亚、中亚、南亚是恐怖主义多发高发区,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一直十分活跃。在中亚地区、特别是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交界处盘踞着数十个恐怖主义组织,其中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IMU)的影响最大,“乌伊运”在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巴基斯坦有着几千人的训练营,制造了一系列恐怖事件,对该地区的安全与稳定构成了严重威胁。

中国是恐怖主义的受害者,除了“疆独”分裂势力制造一系列暴力恐怖事件外,中国在世界上许多地区的直接投资都曾遭受过恐怖主义的危害。“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将推动大批中国企业走出去,而西亚、中亚地区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活动猖獗,“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不时掀起反华活动,对中国涉外企业和人员生命、驻所在国中方机构正常活动构成了现实威胁。北约盟军从阿富汗大规模撤离后,阿巴地区暴恐活动迅速攀升,对外国机构的袭击日益增多。中国在巴基斯坦运营瓜达尔港、在阿富汗推进埃纳克铜矿和阿姆达利亚油田等大型合作项目都不得不面对恐怖势力及地方武装侵扰的考验。对此,中亚、西亚、南亚等地区的相关国家的治理手段和方式比较落后,导致治理能力不足。层出不穷的恐怖主义事件以及潜在的恐怖主义危机,对“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然会产生直接影响。因此,中国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既需要进一步加大在国内打击恐怖主义势力、维护本土安全的力度,还需要进一步提升与国际社会及相关国家共同打击和防范恐怖主义威胁的能力。

2.多元文化导致民心相通困难重重

“丝绸之路经济带”区域广阔,国家众多,文化各异,阿拉伯文化、波斯文化,伊斯兰文化、俄罗斯文化,西方文化、东方文化共存,儒教、佛教、伊斯兰教、东正教和天主教文化并存,这在客观上隐含着文化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加之各国历史传统、国情、生活习俗也千差万别,这就给“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的民心相通、政策沟通带来一定困难。因为一种统一的政策和区域合作安排很难符合所有文化的需要,不同的理解认知会导致政策实施和区域合作的偏差,执行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因此,如何正确看待和处理中国和这些国家的文化差异,包容不同国家的多样化需求,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面临的重要挑战。

3.亚欧大陆一些国家的政权、政策缺乏稳定性和连续性

亚欧大陆一些国家存在教派、部族矛盾、党派矛盾、官员腐败、大国干涉、颜色革命等风险,特别在中亚地区国家间矛盾较多,一些国家仍然存在“颜色革命”的风险,“老人政治”也使其未来存在不确定性,这些都会影响区域发展,最终使得“丝绸之路经济带”变成中国和中亚各国间的双边合作。此外,一些国家内部存在严重的贪污腐败,导致投资资金不能得到妥善使用,甚至落入官员私囊。一些部门对于国外项目审批设置障碍,需要索取贿赂才可以放行。还有一些国家制度化水平低下,但民众政治参与意识高涨,这导致国内矛盾无法消解,国内党派林立,政治投机盛行、政客善变,朝令夕改。

4.沿线国家发展水平整体相对落后

除了欧洲外,亚欧大陆国家大多经济社会发展落后,市场化、法治化、现代化水平都比较低,这导致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等目标的实现困难重重。

一方面,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整体相对落后,区域发展不平衡。中亚经济带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核心区,但是从经济发展来看,中亚地区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凹地。首先,中亚地区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偏低且发展不平衡,地区经济相对落后,工业体系不健全,这种较大的差距会造成各国利益不一致、协调困难。2012年,除了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人均GDP分别达到1.2万美元和6 511美元外,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分别为1 160、1 717美元,特别是塔吉克斯坦仅为872美元[2]。另一方面,贸易和投资便利性不高,规范和协调方面合作难度大。各国管理体制、政策制度、法律法规存在较大差异,一些国家经济政策不稳定,对外政策缺乏连贯性和一致性,导致地区贸易和投资便利性不高,规范和协调方面合作难度大。

发展与俄罗斯、中亚国家的经贸关系,是中国“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重要举措,但俄罗斯、中亚国家对中资企业投资还存在诸多障碍,使中资企业投资政策和经济合同难以落实,各种限制措施给中国投资者的经营活动带来很多困难,也困扰着中国与俄罗斯、中亚经济贸易水平的提升。中国与这些地区合作机制的不健全,突出地表现为存在大量非关税壁垒和贸易投资障碍等政策性因素制约以及人员交往补偿等软因素制约。货币流通也存在较多程序,导致不少国家外汇短缺、交易困难,企业拖欠货款的现象十分严重。

5.沿线国家间的矛盾影响区域合作

沿线国家中主要包括以下几组国家间的矛盾:俄罗斯与乌克兰、印度与巴基斯坦、中亚各国间以及西亚各国间。

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危机短期内不会化解,乌克兰亲西方政权的建立必将得到美欧的支持。乌克兰是中国通往西欧“新丝绸之路”的一部分,长期以来中国一直与乌克兰保持着良好关系,特别在军工领域,双方合作十分紧密。俄罗斯则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的重要一环,中国需要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的姿态,从大局上调节两国矛盾。

当前,印巴关系依然是跌宕起伏,时紧时缓。中国一直强调与巴基斯坦的全天候友谊,同时也积极改善和印度的关系,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中如何平衡好印巴关系客观上存在诸多困难。

中亚国家间的边界冲突威胁着地区稳定。苏联解体后,独立后的中亚国家一直为边界纠纷所困扰,中亚五国间均不同程度地存在边界争议。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等国的边界一直未划定,2013年吉尔吉斯斯坦共发生40余起边境冲突,其中不乏武装交火。2013年1月,乌兹别克斯坦与吉尔吉斯斯坦在索赫地区曾发生武装冲突,两国口岸至今关闭;2014年1月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边境地区发生武装冲突。

西亚国家内部矛盾更加复杂,特别是围绕教派关系、区域主导权、地缘政治利益等,使西亚的沙特、伊朗、土耳其、伊拉克、叙利亚等国家关系十分复杂,直接影响到相互之间的国家交往与对外关系。目前,因伊拉克、叙利亚、也门政局的影响以及中东国家关系再次分化组合还看不到可以准确预期的前景。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如此复杂、多样、多变、多重的矛盾,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须正视和面对的,但要协调解决这些矛盾却是十分困难的。

6.阿富汗局势

阿富汗扼守亚洲的中心地带,具有特殊的地理优势,“丝绸之路经济带”将通过阿富汗贯穿亚欧,这对阿富汗重建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同时,“丝绸之路经济带”通过阿富汗将延伸到伊朗、土耳其及至欧洲,中国和阿富汗的经贸往来也将得到进一步加强。但是,如果阿富汗局势不能从根本上好转,则将会继续对地区局势产生消极影响,“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建设也将遭遇重大困难。从目前来看,尽管驻扎在阿富汗境内的美英部队已经撤离阿富汗,13年的美国反恐战争正式落下帷幕,但阿富汗的战乱并不会因此平息,塔利班很可能卷土重来。阿富汗的难民、伊斯兰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也会影响该地区的稳定。美国退出阿富汗之后,阿富汗能否实现国内和解,能否进入和平稳定状态,外部势力对阿富汗的影响又将起到多大作用,都是未知数。

7.亚欧大陆一些国家存在消极不作为现象与“搭便车”心理

客观而言,“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是中国单方面提出的顶层设计和战略构想,需要通过相关国家的参与和合作才能够真正实现,但中国对一些国家的消极行为与“搭便车”现象又无能为力,只能通过时间的推移和“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实效获得这些国家的认可和积极参与。

从“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提出到现在相关国家的反应来看,一些国家很热心、很积极,把“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看作是发展本国经济的重大机遇。但也有一些国家存在着投机心理,如果对自己有利便积极性高,如果不利则消极应对。特别是一些中亚、西亚、高加索地区的一些小国往往出于现实利害关系考虑,更多地看与自己利益关系密切的域内外大国的脸色行事,对于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表现得并不热心,他们在经济带建设中只希望获得需要的资金援助和项目支持,并不积极主动地将国内发展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紧密对接,国家政策往往随着大国博弈和外国资金的多少而“选边站”,只是希望借此获得更多的实惠。一些国家还存在着“搭便车”心理,只想从中得到好处,不愿付出相应成本,认为既然是中国的倡议,那么责任与成本都应当由中国承担。

三、微观层面的挑战

1.毒品生产与走私

阿富汗所在的“新月带”地区是全世界最大的毒品产区,“新月带”毒品基地平均每年生产300吨鸦片,经化学处理后可获取 250吨纯海洛因。据联合国有关机构估测,“新月带”毒品产量占世界毒品上市总量的39%。

苏联解体后,在伊朗和土耳其不断采取严厉措施打击过境毒贩的情况下,中亚成为主要毒品走私中心。现在毒品的主要走向是,经中亚国家、俄罗斯和波罗的海国家进入欧洲,再转道美国。目前,中亚各国在打击贩毒活动方面所面临的任务十分艰巨。

毒品问题也会导致伊斯兰极端势力在区域内的蔓延。毒品走私在“新月带”地区早已和极端恐怖主义密不可分、连为一体,使“新月带”地区的民族分裂分子和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为其从事、支持各种恐怖破坏活动提供了资金支持。这种形势将严重削弱外国投资者的投资兴趣,影响该地区石油和天然气等资源的开发与出口,制约各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同样也会影响“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实施。

2.生态环境风险

“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自然环境复杂多变,生态环境先天脆弱。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推进、沿线能源资源的开发,其生态环境的承载力将受到极大挑战,生态环境的破坏会影响到“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建设效果,进而制约社会经济的发展。

“丝绸之路经济带”的中亚区域地质地貌复杂多样,几乎涵盖了高原、沙漠、绿洲与盆地等所有形态,土壤比较贫瘠,沙漠戈壁和荒漠所占比重较大。由于南部高山阻碍了太平洋和印度洋湿润气流的进入,使得该区域成为干旱或极端干旱的区域,荒漠化和沙漠化问题非常严重。由于对地表水资源超强度、大规模的开发,该地区曾出现了河流干涸、地下水位下降、水质恶化、土地沙漠化、草场退化、绿洲萎缩、农田盐碱化面积扩大、植被面积缩小以及生物多样性大幅下降的生态环境危机[3]。

此外,北非、欧洲、西亚和中亚的沙尘和污染物在春季主要向东亚地区传输,北非是沙尘最重要的来源地,东亚、西欧地区是全球硫、氮的主要排放源地和沉降区,磷的主要排放源地和沉降区是北非和中东。因此,“丝绸之路经济带”具有污染物和沙尘跨界传输和复合污染的特征[4]。同时,沿线地区普遍存在干旱、地震、滑坡等自然灾害的风险,受灾面积和造成的经济损失每年持续呈上升趋势。虽然当前生态环境问题已经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重视,但恶化态势并未得到有效遏制,生态环境风险形势依旧严峻。

3.非法移民

非法移民一直是世界各国面临的严峻问题,近年来呈现出长期性、复杂性和国际化的特点。据联合国经合组织估计,每年非法移民的暴利在60亿~200亿美元之间,并逐渐形成庞大的犯罪网络。非法移民扰乱了正常的国际交流秩序和市场秩序,移民数量的增加也导致地区管理混乱,冲击原著居民的生活,危及社会的安全稳定。因此,这一问题必将深刻地影响地区关系和国家间的正常交往。

自古以来,亚欧大陆民族众多,关系复杂,内亚地区大规模人口流动频繁。在民族国家体系下,人口流动是受国家间法律限制和管理的,但非法流动和移民仍然屡禁不止,特别是自苏联解体之后,中亚各国由于对俄罗斯的传统性依赖和经济发展水平普遍较低等因素,导致非法移民问题不断凸显且愈加严重。同时,中亚国家治理水平较低,犯罪组织每年通过组织非法移民获取暴利的现象更加严重。另外,中亚各国的民族构成以及种族差异导致民族间、种族间矛盾重重,跨国非法移民不仅是一个人口管理问题,更是一个敏感的政治问题。

中亚地区非法移民在相邻近国家之间的规模较大,吉尔吉斯斯坦南部的非法移民就多来自乌兹别克斯坦,据吉尔吉斯斯坦地方当局统计, 在其边境地区打工的乌兹别克斯坦人大约有4 000~5 000人。由于打工者既不受输出国的法律保护也不归输入国所管辖,致使这些非法移民的权益得不到任何一方的保障,非法移民被讹诈欺骗、受侮辱的现象时有发生,由此产生的很多矛盾和移民输出国与输入国之间立场差异产生的冲突层出不穷[5]。

“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必然带动大规模的人员跨国流动,势必为非法移民提供更多的便利与机会。一方面是沿线国家间非法移民的管理问题,另一方面是围绕中国西部边界线产生的各类非法移民、非法滞留境内外人员的管理问题。

4.对中国的认知矛盾

中国作为迅速崛起的大国吸引着世界的注目,但亚欧大陆一些国家对中国的角色认知存在矛盾心理。一方面,期待通过参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同中国合作,借助中国资金和市场发展促进本国经济;另一方面,担心经济合作会对本国经济发展造成冲击,导致本国主权受到削弱,国家独立受到威胁,国家控制能力受到影响。

客观而论,一些中亚、西亚、南亚地区的国家一直对中国的发展持有疑虑心理,“中国威胁论”“怀疑论”“阴谋论”占有一定的市场,导致这些地区的民众对中国存在着排斥心理。之所以存在这种情况,除了中国自身在解疑释惑、促进互信、树立和平崛起形象等方面尚存在应改进和完善之处外,这些国家的一些政客和组织往往从自身特殊利益和国内政治博弈出发,以所谓维护国家独立、国家利益为名防范中国、抹黑中国。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着中国在这些地区的影响及未来发展空间的拓展,进而影响“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的实施。

5.大规模对外经济活动的安全风险问题

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启动,中国企业将在相关国家和地区参与更多的大型工程项目,而且身份也将逐步由工程承建方向投资方转变。但随着对外经济投资规模的扩大,其面临的安全风险也越来越大。

其一,政治风险。当前国际形势纷繁复杂,许多国家、地区武装冲突不断,国家政局动荡不安,政府机构不能担负起维护国家安全稳定的责任。突发的政治事件不仅会影响海外项目的正常运转,还会波及海外人员的人身安全。国际经济活动因所在国战争、动乱、政变等政治问题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往往无法挽回,只能自己承担。亚欧大陆诸多国家间常因历史和现实问题而矛盾重重,加之国家制度化水平低,国内政局不稳,使该区域政治风险更加严重。

其二,法律风险。中国企业在海外投资,需要对他国法律进行全面深入的了解,否则会在经营过程中出现法律问题。一旦走上法律问题,外资企业往往处于被动地位。通过法律维护企业正当权益的困难极大,即便在法律上胜诉,对企业事实上造成的影响也难以挽回。

其三,投资风险。随着大批企业走出去,中国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投资将大幅上升,除了公益性、援助性的以外,这些投资主要是按照市场机制运作的经济收益性投资,能否安全投资、安全收益,存在着较大的不确定性。

其四,外汇风险。海外投资回报周期长,国际经济形势不稳、国际汇率波动明显、货币贬值、物价上涨等因素,都将直接影响企业收益。此外,所在国外汇上的管制可能导致海外投资资金成本的急剧增加,海外投资的项目收益无法转换成所需要的外汇汇出,从而使海外投资企业无法及时取得收益并回收项目资金。

从近年中资企业投资失败的诸多案例和中国人员在海外的安全境遇来看,中国政府的保护措施和快速反应能力面临着一些局限性和制约,目前还无法完全有效防范大规模对外经济活动中存在的上述安全风险。如何完善国家安全体制和国家安全战略,确保国家对外经济活动安全以及提高中国保护海外投资安全的能力,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面临的重大挑战。

[1] 毛丽冰. 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任重道远[J].经济, 2013, (11).

[2] 胡鞍钢, 马伟, 鄢一龙. “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内涵、定位和实现路径[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4, (2).

[3] 石莹, 何爱平. 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能源合作与环境风险应对[J].改革, 2015, (2).

[4]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课题组. 丝绸之路经济带可持续发展模式探析[J].中国国情国力, 2014, (10).

[5] 朱陆民, 汤希. 非法移民问题与中亚安全[J].河北工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 (2).

[责任编辑:巩村磊]

2015-07-19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一带一路”专项基金项目“‘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国际背景及安全风险研究”(15LZUJBWZX010)

丁志刚(1966—),男,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政治学理论、中亚问题研究。

D822

A

1002-462X(2015)10-004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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