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华,姚 玮,赵禹郴
(南京农业大学a.经济管理学院b.中国粮食安全研究中心,南京210095)
“性别偏好”:我们知道什么,还应该知道什么?
刘华a,b,姚玮a,赵禹郴a
(南京农业大学a.经济管理学院b.中国粮食安全研究中心,南京210095)
性别偏好是影响人口性别比、家庭及社会人口结构和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近年来,关于性别偏好问题的研究越来越受到更广泛的重视。本文沿着一系列问题的逻辑链条,通过文献综述的方式重点回答以下问题,即何为性别偏好?性别偏好只是文化观念问题吗?经济发展是否必然弱化性别偏好?性别偏好的根源何在?家庭资源配置上是否存在性别偏好?在此基础上指出尚未解决的问题与未来的研究方向。
性别偏好;经济发展;文化观念;经济动机;家庭内部资源配置
国内外大量新闻报道、官方报告和学者研究都指出中国存在严重的性别失衡问题,具有冲击力的数据佐证着这一问题存在的严重性,诸如“到2020年,中国处于婚龄的男性人数将比女性多出3000万到4000万,这意味着平均5个男性中将有一个找不到配偶”,“2010年中国出生性别比为118.08,远远高出联合国确定的通常值域范围102-107”等等。性别失衡不仅是个重大的人口问题,而且是个重大的社会问题,将对社会经济发展和和谐社会的建设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造成诸多社会问题和矛盾,如家庭结构失衡、婚姻压力、性犯罪和离婚率上升等等。然而性别失衡仅仅是冰山一角,在现实生活中还存在着诸多与男女平等不符的现象,从出生性别比的严重失衡到女童失学辍学率远远高于男童,从劳动力市场表现出的就业、收入与升迁等方面的男女性别差异,到非市场化劳动的男女家庭劳务分工和家庭决策差异,从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到男尊女卑的意识形态。归根到底,造成性别失衡与不平等的根源在于性别偏好的存在,性别偏好渗透到家庭、企业以及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性别偏好是影响人口性别比、家庭及社会人口结构和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近年来,不论是相关学科,还是与其有关联的研究组织机构,对于性别偏好问题的研究都在逐渐增多,这一问题也越来越受到更广泛的重视。那么何为性别偏好?如何度量性别偏好?各个不同学科关于性别偏好研究的侧重点与主要研究结论,得到了哪些共识?存在怎样的分歧?不同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均经历了怎样的性别偏好的变迁?经济发展是否必然可以解决性别偏好问题?造成性别偏好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性别偏好是否贯彻于人的一生?在家庭资源的配置上是否存在性别偏好?这一系列问题的回答将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性别偏好的现象,为制定符合国情的生育政策和预测未来人口出生性别比的变化提供科学、合理的参考依据,有助于科学地预测性别偏好可能的变化趋势,并将积极推动提高女童和妇女地位的相关政策措施的出台与完善。开展关于性别偏好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政策价值。本文将沿着上述问题的逻辑链条对已有文献进行综述,以期对上述问题给予解答,并从中指出尚未解决的问题与未来的可能研究方向。
性别偏好是指家庭内部长辈对晚辈性别选择的偏好[1],表现为对男女社会价值不同评判的“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现象,即对男性的偏好,而对于男性的偏好也就意味着对女性的歧视。性别偏好的内涵比较丰富,它既可以指对某一性别的偏好,也可以指对孩子数量及结构的偏好。不同学者对性别偏好内涵的认识也不尽相同,有的学者认为性别偏好可以分为歧视性的性别偏好和非歧视性的性别偏好[2]。也有学者把性别偏好分为两类,一类是从个人喜好角度出发,对某种性别的儿童有所偏好;另一种是从群体角度出发,说明在父权主义家庭制度中,极端的儿子偏好成为一种群体心理固结,属于歧视性的性别偏好[1]。
性别偏好程度很难精确地直接观测,绝大多数研究一致认为性别偏好是可以度量的,然而在具体的定量化指标上存在分歧。已有文献关于性别偏好的度量和识别方法方面,概括起来主要是从态度和行为两方面予以测度,性别偏好行为通常是以出生性别比、递进胎次比或分性别的儿童死亡率来衡量的,性别偏好态度可以用生育性别意愿和一些反映态度的变量(如从父母对不同性别的关心程度、孩子的性别构成对再生育、婚姻状态的影响等角度)来反映。经济学研究方面一般以新生儿的性别比、父母关心程度、孩子性别构成对再生育、婚姻状态影响等来检验性别偏好的程度[3]。人口学研究方面倾向于采用家庭对孩子的潜在数量需求及性别构成的问卷调查、以及妇女的生育史与避孕史来刻画性别偏好的程度。其中有学者根据现有存活孩子的性别构成来分析妇女对避孕方法的选择、避孕方法的使用时间和退出使用后的怀孕状况来量化性别偏好[4];也有学者从子女角度通过构建反映性别偏好意识与性别偏好行为的一系列指标体系来衡量性别偏好[5]。各种关于性别偏好的测量方法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或适用条件,数据来源也将影响测量方法可行性及测量效果。已有关于度量性别偏好程度的问卷调查中,通常主要是通过询问“在没有政策干预的情况下生育意愿的数量和性别结构,以及在有政策生育数量限制情况下生育性别构成”来反映性别偏好的程度,可能存在两个问题,其一意愿性的回答主观性太强,其二性别偏好程度范围较大,测度精确性有待提高。鉴于此,可通过设计隐含在不同假定条件下,通过增加选择性生育所面临的过程简繁和费用高低的差异来更有效地识别性别偏好的程度。
在性别偏好问题的实际研究中,不同学科对性别偏好问题的研究各有侧重,研究方法各有不同。在所有与性别偏好问题有关的学科中,人口学、社会学和经济学是对性别偏好进行过较为集中研究的相关学科,本文将从这三个视角审视关于性别偏好的相关研究。
1.人口学视角下的性别偏好
人口学关于性别偏好的研究多集中于性别偏好与生育意愿[6][7]、生育行为[8][9]和人口出生性别比[10-12]之间的关系。性别偏好是影响生育性别选择的动因,如果没有性别偏好就不会存在生育性别选择的行为。有实证研究表明已有孩子为女孩的父母再生育的可能性提高,且再生育为男孩的比例上升,这一现象在亚裔家庭更为显著[13][14]。有学者指出性别偏好在中国农民生育观念和生育行为中具有核心地位[15];利用中国人口与生殖健康调查数据,就性别偏好对妇女生育行为的影响进行分析,发现性别偏好对中国妇女在家庭组建、流产选择、生育间隔等方面具有重大影响[8];也有学者通过对育龄妇女生殖健康调查数据分析发现,只有女孩的妇女再次怀孕的比例明显高于至少有一个男孩而再次怀孕妇女的比例,以往所生孩子的数量和性别是惟一决定下一个孩子出生性别比升高的原因,它与年龄、民族、受教育状况和婚姻状况无关[11]。有大量的研究表明性别偏好是中国出生性别比失衡的重要原因,认为中国出生性别比上升不仅由于生育率下降导致性别选择压力的上升,而且也由于性别偏好增强所致[10];在低生育率的情况下,生育数量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减少,在性别偏好不变的情况下,尽管其生育男孩的意愿没有增强,但性别偏好可能由于生育数量的减少而体现在生育行为中,一旦选择技术可及,便转化为生育性别选择,致使出生性别比失衡[16]。
2.社会学视角下的性别偏好
社会学对性别偏好的认识观点可以概括为文化决定论,即性别偏好多为男性偏好,文化习俗、伦理道德、价值判断是产生男性偏好的主要原因[2][17-22]。在男性偏好的基础上,更倾向于追求儿女双全[23][24]。有学者开展人口流动和家庭结构变迁等方面对性别偏好影响的研究,认为性别偏好受到社会发展阶段大环境和家庭发展阶段小环境的影响[25][26]。还有学者通过问卷调查研究发现,青年农民群体在社会环境和个人环境的作用下对家庭、对婚姻有了新的认识,其生育意愿正由传统价值观转向注重自我价值、自我情感的诉求[27]。也有学者认为城镇化未必可以淡化男孩偏好,因为城镇化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人们的工作和生活方式,而根植于人心底的思想和观念的变化则复杂得多,并认为文化习俗是人们生育性别偏好的根本因素[28]。同时大量的研究表明男孩会显著地降低家庭离婚的可能性[13][29]。
3.经济学视角下的性别偏好
经济学对性别偏好的研究主要围绕贝克尔经典的成本效用理论和数量质量替代理论为主,并在此基础上运用计量经济模型开展相关的实证研究,从经济发展、产业结构调整和相关政策法规等角度来探讨性别偏好问题。恩格斯明确指出,只有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且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平等才有可能。这就意味着性别偏好的根本性改变源于经济地位或者经济基础的改变。有学者指出城市化、女性教育水平上升以及劳动参与率提高都会逐渐地降低性别偏好[30];并通过实地调查发现,经济快速发展且妇女收入增加,性别偏好呈现出弱化趋势,与之相反,性别分工对妇女更加不利,即使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发展了,性别偏好仍很强[20];进一步实证研究表明,经济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使得脑力劳动生产率相对于体力劳动逐渐上升,进而缩小了男女工资差异,女性地位有所上升,性别偏好显著下降[3]。考虑到养老问题,中国父母通常表现出明显的男孩偏好[31];而在经济较为发达、养老问题不突出的发达国家如加拿大,大多数父母没有明显的性别偏好[32]。有学者对亚洲部分国家(如中国、印度、朝鲜和韩国)关于男孩偏好的研究中发现,这几个经济和社会都在不断发展的国家,男孩偏好依然坚挺,其主要原因是在这些国家的家庭中,考虑到女性对一个家庭的价值,不论结婚时有嫁妆与否,养育女孩都是不受鼓励的[30]。也有学者对子女出生性别与家庭年收入和父母亲劳动时间之间的经验关系和作用机制做了较深入的研究,发现农村家庭中,男孩的出生对家庭收入的增加多于女孩的出生对家庭收入的增加,并对二孩家庭孩次顺序对家庭收入的影响做了比较,发现头孩女孩二孩男孩的家庭收入最高,而孩子为男孩一孩家庭,其父亲会花更多的时间更加努力的工作,家庭收入也比一孩女孩的家庭高[33]。
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存在着性别偏好的现象[34][35],即使在经济发达的国家也不例外。通过考察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和地区以及同一个国家不同发展阶段的性别偏好的变化,将有助于理解经济发展与性别偏好之间的关系。
1.欧美发达国家性别偏好的客观考察
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性别偏好的研究中,学者们发现发达国家也存在性别偏好现象,并且在早期发展阶段的男孩偏好更为显著,从长期来看性别偏好的程度逐渐减少,但就现阶段而言,性别偏好仍然存在但并不易被察觉[34]。在西欧历史上存在过显著的性别偏好,19世纪前英格兰贵族家庭对男孩的照顾好于女孩,父母也更倾向于生育男孩[36],很多人持有女性教育无用论的观点,男孩与女孩受教育差别[37],长期存在着女性死亡率过高的现象[38],在18世纪中后期意大利经济危机期间,由于家庭资源有限,女孩和妇女营养恶化,女性死亡增加。在德国,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的家庭更倾向于不再生育[39];英国的外来人口中存在着性别偏好[40]。美国心理学家波尼丝·洛特(1994)在其个人专著《妇女的生活》中提到,要求做人工授精的绝大多数夫妇要求通过性别选择技术生育男孩。有学者通过实证分析得出,男孩偏好对生育率的影响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因为自然界的生物过程可以保证大多数夫妇在较低的生育次数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家庭结构和数量[41]。但是1969—1995年美国白人新生婴儿性别比例显著下降[42];对欧洲17个国家的研究表明欧洲的家庭更偏好于孩子性别的多样化[43][44];对加拿大父母性别偏好的研究发现,儿女双全是首要愿望,大多数父母表示第一胎生男生女都可以接受,其中被调查的妇女大多数没有性别偏好[32];还有学者提出有的发达国家更是出现了女孩偏好[45]。
2.亚洲国家性别偏好的客观考察
关于性别偏好的研究,学界普遍认为在亚洲性别偏好较明显,在韩国、印度、中国台湾、孟加拉等国家和地区具有明显的性别偏好[30][46-48]。中国大陆同样具有明显的性别偏好现象,有研究从新生儿的性别比例失衡[49]、遵循计划生育政策程度[50]、受教育机会的性别差异[61]等方面证实了这一点。有学者通过调查中国独生子女家庭中父母对孩子的投资情况,发现如果考虑到养老和健康问题,父母会表现出明显的男孩偏好;父母对子女婚前的投资没有明显差别,而在婚姻状态改变时父母对于男孩和女孩的投资会有差别[30]。中国城镇父母对男孩和女孩的人均教育投入按年龄段分有所不同,在孩子13-15岁阶段,对男孩投入相对较高,在孩子15-18岁阶段,对女孩投入相对较高[52];也有研究通过调研发现,36%的妇女承认婴儿性别影响了其堕胎选择[53]。
有学者研究了上世纪90年代韩国的社会发展与性别偏好关系,通过对1991年和2003年两年的韩国国家生育和家庭健康调查的统计数据对比分析发现,韩国在上世纪90年末期的经济、教育和社会的发展水平进入了发达国家的行列,但其出生性别比却显示男性偏好还在不断加强,主要是国家公共政策影响不力在作祟,当韩国实行增强女性教育水平和提高妇女社会劳动参与率的相关政策,男性偏好出现了减弱的趋势[54]。有学者利用印度儿童生存方面的微观数据,对印度人口性别失衡做了研究,发现女孩死亡率过高,特别是在1-5岁年龄段内,并指出这一年龄段的女孩疫苗注射不够重视可以解释20%-30%的女性死亡率、营养不良可以解释20%、对于疾病治疗的区别对待也可以解释一小部分[55];有学者提出印度的男孩偏好影响了生育决策,进而改变了家庭中孩子的数量规模、性别比例和家庭结构,并发现小规模家庭比大规模家庭的男孩比例要高,社会和经济水平相对落后的夫妇倾向于并且在实际上生养较高比重的男孩[56]。
要想解决性别偏好问题,就必须深入探讨性别偏好背后的动因,明确地回答性别偏好的根源是什么?本文将从以下三方面指出已有文献的贡献。
1.社会文化习俗影响
文化因素对人们性别观念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很强的控制力,并往往于无形之中对人类的行为进行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尤其在法治观念尚未健全的人治社会中,传统的文化和习俗的边界模糊但束缚力量极强,往往会对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各类决策,如生育、教育、婚丧等,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在现代的性别研究中,男权制思想认为,男尊女卑的性别秩序不仅是普遍存在的,而且是不会改变的,因为它是自然形成的;而女性主义却认为,这一性别秩序既不是普遍存在的,也不是永不改变的,因为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由全社会和文化人为建构起来的[57]。就性别偏好的成因,有学者认为是出于精神层面的原因,即具有顽固的男孩偏好[58];有学者从文化角度开展分析[19][60][61]。对于性别偏好的原因,有研究从婚嫁模式的角度给出了解释,指出招赘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家庭内部的权力结构,有助于降低男孩偏好[62]。还有研究从家庭的生育结构与女性家庭地位的关系入手,对性别偏好问题进行了解释,指出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与第一胎孩子的性别密切相关,并发现生育男孩会使妇女的家庭地位提高,家庭会对该妇女进行更多地资源配给,而且她的身体健康状况也会变好;如果妇女所生育的第一胎为男孩,这会提高该妇女在家庭消费中的决策地位,这一现象在农村比在城市更为明显[65]。也有学者提出传统的性道德不利于女性也是男性偏好的部分原因[66]。一项跨国的研究发现具有儒家文化传统的国家如韩国和台湾其男孩偏好最强,进而指出文化传统对性别偏好具有较大影响[67],但同样具有儒家文化背景的新加坡通过政府政策的干预,成功降低了性别偏好[68],由此说明文化因素的影响在其他外在因素的干预下是有可能改变的。
2.经济动机
关于性别偏好的研究也主要集中于人口学和社会学领域,相对缺乏来自经济学的分析,而性别偏好是一种经济理性的表现,探究其经济动因,理论和实证地考察其影响因素具有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有研究认为父母更偏好于男孩是因为男孩带来的直接效用更大,或者男孩的净成本较低[69],指出女性在经济上对于家庭的期望贡献比男性低是形成性别偏好的原因[30],男孩带来的效用以传宗接代为主;其次是养儿防老,提供劳动力,女孩则体现在精神需求[5],加之传统男娶女嫁的婚姻模式,扩大了经济效应的差距,进而强化了男孩偏好[70]。有学者认为农民偏好男孩是源于风险最小化的追求,其中风险包括社会治安、传宗接代和养老三方面[71];有研究提出妇女在经济上对男性的依赖是父母对儿童性别偏好的主要原因,在妇女完全依赖男人的社会里,安全感等于成活的儿子数;在妇女获得相对独立的地区,男孩女孩就可能同样提供经济保障,妇女地位高的地区,儿子偏好较缓和[72]。
3.政策与制度影响
在一项横跨中国、印度、朝鲜和韩国的关于男孩偏好的研究中,学者发现,在这几个经济和社会都在不断发展的国家,男孩偏好依然坚挺,其归因于这些国家相似的家庭制度[30]。有学者从制度层面对中国的性别偏好问题开展研究[20],发现政府和社会若不采取措施来平衡家庭体制中男女之间的价值平等的观念,光靠城市化、女性教育水平的提高和就业因素来改变男孩偏好这一社会现象的效果是缓慢的。中国素有“养儿防老”之说,有调查显示30.16%的农民主要是出于“养儿防老”的目的而生育[73],已有研究表明养老功能倾向于儿子,发现儿子提供的生活照料超过女儿,女儿对父母经济支持随着父母年龄增加而下降,儿子则相对平衡[74]。养儿防老这一传统生育观念正在遭受当代社会和经济发展的严峻考验,学者发现由于男女收入差距的缩小和父辈收入的提高,养老的期望从主要依靠男性转为依靠全部子女,性别已不再是家庭资源分配的明显分水岭[75]。在“养儿防老”一说中,“养儿”实际上就相当于一种长辈们对自己老年生活的一种投资,其意图和效果都接近于现代社会的社会保障制度。建立和完善城乡一体化的社会保障制度,使每个社会成员都能相对平等地分享社会发展的成果是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随着新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在全国大多数农村的广泛实施和进一步完善,其对性别偏好的影响、相关政策的效果评估仍有待时间检验。
女性生命权被剥夺是性别偏好最为恶劣的表现,往往女性在家庭内部的商品、闲暇、家庭决策权等资源的分配上也处于劣势地位,如果性别偏好从出生到成长过程一直存在,即生育性别选择和家庭内部资源的性别差异同时共存,将导致女性一直处于不利地位,呈现恶性循环,进而加深性别不平等的程度。性别偏好是否进一步延伸到孩子的人力资本投资——这一重要的家庭内部资源分配上,中国现实情况如何?在人力资本投资上是否存在性别偏好?在出生权不平等的基础上,家庭内部资源的获取是否加剧了性别不平等?如何打破这一链条,有效地削弱根除性别偏好?这一系列问题的回答均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政策价值。
大量研究显示,家庭内部资源配置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的性别差异。家庭中的人力资本投资通常优先考虑男性,在最重要的两种人力资本投资形式——医疗保健和教育方面,妇女都受到歧视,与男孩相比,女孩罹患营养不良的比例较高[76],生病后得到诊治的几率较低[77],获得医疗服务的质量较差[78],女孩在出生地点、疾病治疗等方面受到歧视,死亡率偏高[64],在中国农村贫困地区这一现象更为严重[79]。在其他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女孩受教育的机会总是低于男孩[80-84]。在家庭经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女孩的歧视会加剧,其生存状况更容易恶化[85],女孩更可能辍学,教育投入明显小于男孩[87],上高中、大学的几率也明显小于男孩[88],女孩承担的家务劳动时间显著高于男孩[86]。汪三贵等[89]利用西部地区的调查数据,发现在住家学生中,女孩贫血的发生率、心理健康水平以及数学成绩上显著落后于男孩;在离开男孩偏好思想表现更直接的家庭环境,在统一的饮食供给和教育环境中,住校学生健康和教育的性别差异减小或消失,但其缩小是建立在住校导致男孩利益牺牲为前提。
不可否认,性别偏好长期以来一直是个文化习俗问题,但它却不仅仅只是一个文化观念问题。有不少学者指出男孩偏好归根结底是一种落后的生育文化在作祟,进行文化教育、重塑人们的生育观念,就可以改变社会上重男轻女的相关行为。姑且不论实施上述教育的难度有多大,单从个体对社会认知的差异性来看,实施观念教育只是大多数学者的一厢情愿。把营造男女平等的希望寄托于重塑千百年来的生育观念上,难免显得不切实际。我们承认文化观念的重要性,但不能忽视其他学科及相关因素对性别偏好问题的研究和影响。从已有文献来看,单从一个学科或角度很难全面、透彻地理解性别偏好问题,需要多学科、多维度的复合视角,开展全方位的综合性研究,才是通往问题彼岸的必经之路。
迄今为止关于经济发展与性别偏好的关系仍然存在很大争议,如果性别偏好会随着经济的发展有所弱化,那么中国出生性别比可能会伴随着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发生转变,并逐渐恢复正常。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么解决中国出生性别比失衡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发展而非治理,反之亦然。已有文献发现随着经济的发展性别偏好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弱化,但经济发展弱化性别偏好的必然性是有条件限制的,需要外在大环境和相关政策的支持,单纯依靠经济发展来削弱或者消除性别偏好是不可能的。必须充分认识性别偏好同时还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应深入开展关于性别偏好原因的研究,并采取综合性治理的思路来消除性别偏好。
已有文献从社会文化习俗、经济和政策等方面开展了有益的探索,然而关于性别偏好形成的原因及其机理方面尚缺乏更进一步的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与此同时,就性别偏好本身而言,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社会文化、经济动因和政策与制度的变化必然影响性别偏好。中国是否会像一些发达国家,伴随着经济的发展、劳动力市场的开放、女性劳动力参与率和工资的提高,性别偏好会有所弱化?中国有“养儿防老”之说,随着社会养老保障体系的建立与完善,性别偏好是否会有所减弱?财产继承制度、宗教规定的行为规范,以及婚姻和家庭组成的规则、文化传统、婚嫁模式等因素对性别偏好影响如何?相关政策法规的出台和变动将强化性别偏好还是弱化性别偏好?如何对这些问题进行量化研究?这一系列问题的回答将有助于合理地预测性别偏好可能的变化趋势,为有效地消除性别不平等提供可供参考的科学依据。中国正处于社会经济结构急剧变革的时期,不停地出现新问题、新特点、新趋势,伴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各项制度的变革和社会保障的进一步完善,经济水平、文化观念和社会资源的配给方式均有所改变,性别偏好也将随之变化,因此关于性别偏好的研究是一个长期、复杂、动态的过程,需要连续的跟踪性研究,更需要用发展的视角开展深入地认识和广泛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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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der Preference:What Do We Know and What Do We Still Need to Know?
LIU Huaa,b,YAO Weia,ZHAO Yu-chenb
(a.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b.China Food Security Research Center,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Nanjing,Jiangsu 210095)
Gender preference is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sex ratio at birth,population structure of family and society,as well as social stability.In recent years,research on gender preference has drawn more and more attention.In this paper we analyze a series of issues by exploring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and try to provide answers to the following questions:What is gender preference?Is gender preference only a matter of cultural values?Will economic development inevitably weaken gender preference?What are the causes of gender preference?Does gender preference exist in intra-household resource allocation?Finally,we discuss some unresolved problems and research efforts needed in the future.
Gender Preference;Economic Development;Cultural Values;Economic Motivation;Intra-Household Resource Allocation
C924.24
A
1007-0672(2015)04-0017-07
2014-12-0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际合作重点项目(编号:7136114037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编号:14ZDA038),江苏省社科基地重点项目(编号:13JDA007),南京农业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资助(编号:SKCX2015003),江苏省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资助项目。
刘华,女,河北涿州人,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性别问题与农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