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现实主义美术对当代中国美术的影响

杜珂

【摘要】随着社会发展，东西方艺术正在发生悄然的变化，著名油画家，中央美院前院长靳尚谊先生曾说过，如今欧洲绘画特别是油画处于消亡状态，只有在博物馆中才能够欣赏到的同时，唯有俄罗斯还保持了欧洲传统绘画的风格和概念这种对俄罗斯美术意义的肯定。

【关键词】现实主义美术；当代中国美术；影响

在這样一个大背景下，2003年初，我国从国内大专院校选派了一批中青年美术工作者赴俄罗斯学习交流。这次的学习交流所选派的人员中，既有考察俄罗斯的美术创作和美术教育的现状，完成计划课题的访问学者，也有想进一步探求美术创作和美术教育体系并完成学业，补充国内美术高等教育的教学体系和提高师资队伍的学历结构的研究生。他们同样被派到俄罗斯顶尖的专业院校如列宾美术学院、苏里科夫美术学院等。这样的规模和级别都是前所未有的，这也集中体现了中国对于俄罗斯美术教育的认可。

俄罗斯美术对于中国美术的影响是伴随着俄中两国的政治历史发展的进程而变化的。

首先，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由于西方国家对中国采取了封锁政策，以及我国实行的对外政策，使得西方国家的文艺同我国几乎没有交集。这时我们国家采取了“一边倒”的政策，全面的向苏联老大哥学习的态度。这期间一系列两国之间的美术交流也成就了新中国美术发展的基础力量。这一系列交流不仅造就了一批艺术家，同时更重要的是从苏联带来的完善的美术教育体系更是我们受用至今的。

其次，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对外交往的频繁，使得我们打开了眼界，接受了西方及其他国家的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在西方强势文化的熏陶下，我们一下子觉得苏联式的美术变得一无是处，而苏联模式下的美术教育也变成了陈旧、呆板的代名词。走出国门的中国人，见识了西方博物馆中的大量艺术作品和西方强势文化的冲击，产生了直观的感受就是苏联是学习西方的“二手货”，而我们不能做学习“二手货”的“三手货”，我们应该向最直接的西方艺术的发源地学习正宗的、先进的艺术。

但是，今天回头去看我们对俄罗斯和苏联美术的了解并不全面。我们对于苏联的学习是彼此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由于苏联美术自身的单一化格局和我国的盲目崇拜，使得我们自身在借鉴的同时并不能够做到取其精华而去其糟粕。而在七十年代和改革开放之后的发展又是从全盘的接受变为全盘的否定，这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做法本身就是不对的。

我想，就今天看来，我们应当冷静、客观地将俄罗斯艺术放在它应有的位置上加以审视。长期以来，西方漠视和贬低俄罗斯、苏联艺术对世界艺术所做出的伟大贡献。这与冷战思维和西方国家对于苏联一直以来的态度一样。就像吴冠中先生在一次访谈中提到，他刚刚从法国回来教书的时候，拿画册给学生看，学生问他有没有列宾的作品，他一时竟不知道列宾是谁。回去之后仔细翻看法文的美术史，才在其中找到两行很简略的介绍。这正是西方强势文化的偏见和不公。但是我们不应该将这种不公和偏见再可悲的重复下去。但是这种客观也不是单纯机械地将俄罗斯艺术与西方现代艺术放在一个所谓平行的位置上，因为苏俄艺术中那些人民性的精神内容和视觉审美上的亲切感，与中国绘画有着更多的心灵与情感相通的联系，这恐怕是西方现代主义艺术难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么，俄罗斯绘画对中国当代美术的发展有哪些影响呢，我个人认为：在内容上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和“现实主义”情怀是俄罗斯美术于中国美术最息息相通的地方。

就油画而言，俄罗斯民族与中华民族在历史发展上曾经都有过被奴役、被压迫的历史，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和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以来的那种关注社会、关注人民、关注人类命运的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是息息相通的。这种现实主义是中俄两国人民所非常熟悉和自然的，也是我们都非常熟悉的，而且有许多经典作品作为感性依托的那种“现实主义”。这就是所谓的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这正是共同的历史和政治制度造就了共同的思想和人文情怀。同时，这种现实主义还是包含着创新生活、改造生活、使之造福于人的思想。这种现实主义的内容不仅包含社会生活的悲、苦、挣扎与彷徨，同时也应当包含着生活的甜与乐，还应当更多的包含对美好的憧憬和奋斗，甚至于对与整个民族奋进的激励与鞭策。

这种“现实主义”是特殊的现实主义，它并不是和形形色色的各种主义平行并列地放在一起，算成几十个艺术流派中的一个。这种“现实主义”体现的是积极的世界观和号召人们为人类的进步而斗争的勇气，也是与千百万人的心愿和期许相契合的，为大家的前进照亮的道路的灯塔。来看看俄罗斯列宾美院的诞生。十月革命后，艺术科学院更名为油画、雕塑、建筑美术学院。1934年，在第一届全苏作家代表大会确立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对苏联的文艺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高尔基的倡议下，以积极的态度对待现实，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歌颂生活中的正面人物，提出了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对艺术的全面发展产生了一定的负面作用，但是“现实主义”体系在国家意识形态的引导下，以“社会主义”为明确指导思想的前提下再度兴起，大批画家为了社会主义国家的事业投身到艺术创作中，以培养写实技法和以现实主义创作体系为传统的艺术科学院再度升温，最终于1944年以俄罗斯民族的伟大现实主义画家列宾命名建立了著名的“列宾美院”。这虽然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但其现实意义上推动了“现实主义”美术在俄国的再次兴盛。

与19世纪下半叶的现实主义所不同的是，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批判性在这时被消解，转而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而形成歌颂、赞美为特征的积极的、向上的艺术主导思想。列宾美术学院的一大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画家莫伊谢延科、约干松等，以及他们培养的学生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在歌颂社会主义建设的同时，使现实主义绘画在苏联时期得到延续。也就是这个时期苏联的艺术教育模式也随着其政治制度一起完整地介绍到中国并被迅速的在全国普及开来，由于政治体制的一致，以及苏联老大哥的榜样精神，在刚刚建立的新中国里，绘画艺术被迅速地以一种社会主义的宣传手段而备受推崇，也由此奠定了中国艺术教育的基础模式，那就是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这种与时代发展时刻紧密关联的艺术思想是真正的艺术发展所需要展现的。也是我国艺术工作者应该长期坚持的。

俄罗斯美术（苏联美术）对于中国美术发展的影响，相较于其他西方美术来说，有其独特的地位。这种地位和影响尤其体现在现实主义作品的创作中。这类现实主义作品尤其体现在对人民的同情和人道主義精神，以及对当下社会现实的审视和批判。其内容上往往选择社会热点的人和事或是关注弱势群体：而在形式感上则往往呼应人民大众的审美，具有普遍的亲切感。这与西方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等在艺术内容上的极端的个人主义和形式感上反人类视觉审美本性的晦涩、哗众取宠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而以更加直接和为大众所接受的方式展现出来。

相较于俄罗斯现实主义的鼎盛时期，当时的社会热点和人与事对应到今天，就是在改革开放30年下的当代中国。当下社会的弱势群体无疑就是城市的农民工群体，他们脱离土地的劳作，来到城市之中寻找新的致富和生活的目标，在此期间的农村和城市的文化和经济等方面的差异以及一系列的矛盾，这些都成为了敏感的艺术家们所关注的对象。这种当代的现实主义作品也正像那个时期的那些作品一样，必定也会具有亲切感和符合人民大众的审美趣味。

人类艺术的发展，确实需要不断求变求新，也确实是艺术家在不断探索和思考的问题之一。但这种求新求变应该是在符合人类追求真善美统一的本性基础上去扩大它的丰富性，也应该是符合所有审美主体——人民大众的审美情趣，这种求新求变绝不应该违背人的本性和视觉审美的正常方向。一味地、无底线的追求新奇特不是艺术发展的本性。俄罗斯艺术这种追求真善美的优秀的传统将会长久地对中国艺术家发挥积极的作用。纵观历史。俄罗斯在艺术发展上的历程值得我们今天的国人借鉴。19世纪末俄罗斯进入资本主义发展期后，随着经济迅速发展，一方面，自由经济的迅速膨胀，强调了艺术家个体在文化中的作用，产生了一些以“自由”“个性”等为特征的文化艺术现象；另一方面，其国内艺术家出访、留学交流带回的信息，以及收藏家在西欧购买的大量现代主义艺术品和西方的现代艺术思想对年轻人群体的熏陶，使现代艺术在俄罗斯开始萌生。一时间，许多现代艺术社团兴起，并在20世纪之交活跃在俄罗斯艺术界。他们不再需要传统意义的艺术教育，认为那些是过时的、落后的艺术。是应该被放进博物馆、垃圾堆的腐朽的、过时的艺术。这种种迹象和特点在当下的中国社会也悄然发生着。

纵观近些年来的美术创作，很多艺术家更加注重个性的表达，突出个人艺术语言的表述，这些尝试在某种程度上有很多积极地意义，但纵观国际特别是西方艺术的发展，在二战特别是冷战以后的全球艺术发展，随着经济和物质的发展，人们在精神上的追求更加的肤浅和感官化，也就是说在物质层面上的丰富并没有带来精神层面的丰富。这些变化一定程度上是受人类文明发展的某些规律所致，即：社会富足期人们的思想反而迟钝，社会动荡期反而思想飞跃，大师辈出。比如我国的春秋战国、民国时期。这从某种程度上警示我们：现今的社会财富积累和物质生活的丰富，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使得人们的精神追求停滞，也就是在文艺发展中不能够创作出撞击人们心灵的作品。

我想，俄罗斯美术，特别是其现实主义美术，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对于俄罗斯社会历史与现实生活的写照，这种对于客观现实的反响应该是我们当代美术工作者所关注的，这也是作为艺术家这个群体，时刻敏感于社会现实这一特性所赋予我们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