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梅
那年·蝴蝶
◎仲春梅
仲春梅,女,1976年生,副研究馆员。从事文艺创作工作17年,现就职于江苏省东台市文广新局。创作的小淮剧《我是你的留守妻》、苏州评弹《送果篮》获文化部第十五、十六届群星奖;创作的儿童音乐剧《梅香阵阵》参加全国儿童剧普及推广展演获优秀节目奖,获江苏省少儿艺术节金奖;创作的苏中道情《土地的故事》、小锡剧《小楼风波》等获省五星工程奖金奖;大型儿童音乐剧《寻找迅哥儿》获省戏剧文学奖。另有小说、散文若干。
某年某月,就像两颗划过天际的流星,她和他恰巧赶上亿万分之一机率的碰撞,随后便分出各自的轨迹沉落,永不可见。
那时的她是个调皮得近乎傻气的女孩,上课不是在同学背后贴上各种诸如“我是坏人”的字条,就是等那个严肃的数学老师转过身去写板书时发出一声怪叫,在高度近视的老师转过身来一拍桌子瞪眼查找凶手时,她总是装着若无其事,睁着很无辜的眸子倾听老师的谆谆教诲。为此,老师、同学敬而远之,高三毕业冲刺了,谁也不想浪费时间。她无所谓:“学习成绩平平又怎么的?姊妹四个呢,没有我,还有老大老二老三,他们都曾经是老师的心头肉,现在一个个考上大学飞得没了踪影,而我生来就是个平凡的女孩,就不是块上等的材料,怎样打磨也不会变成美玉。”她常常这样想。父母常背地里不止一次地苦口婆心:“女孩子吊儿郎当的,这辈子算是没救了,以后的路你怎么走呢?”她便吊着父亲的脖颈撒娇:“爸,文武之道,亦张亦弛。姐姐们都不在,我就顶替你的工作,做个城市的美容师好不好?凌晨四五点起床扫大街正是小女子锻炼身体的好时光哩。您不是常常教导我们劳动最光荣嘛,我可是得到你的衣钵真传哦!”
匆匆推开书本,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嘴一抹便一溜烟跑出去了。来到老屋后面透透气。是要透透气哩,她不喜欢父亲跟她谈理想,谈未来。姐姐们太出色,她就是白天鹅堆里的丑小鸭,所有人看她都是哀其不争的神色。每次吃饭,母亲总要说“看你姐姐……”她摇摇头想甩去母亲的声音。母亲眼里她就是家里的异类,是让这个家庭很没面子的一样东西。的确,她没有可供母亲在人前吹嘘的资本。
风乍起的小河边花香草青多自在,看天光云影,惊叹那一片潇洒的云彩投影水中,又被风吹得碎在了河面……忍不住拾起河边一块瓦砾“嗖”地一声漂过河面到达彼岸。她很有成就感地开心了半天。那天她忘了时间,为了追赶那翩翩粉蝶跑了好远。在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里,那只粉蝶总算降低了速度,眼看就要抓住了,一辆脚踏车从转角处飞快地驶出,她“啊”地一声呼叫——眼看她就要抓住蝴蝶的一只翅膀了。只见车上的人儿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猛一急刹车,车头一转,人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哭了:“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为什么现在出现,我费半天劲要抓到手的蝴蝶啊!”
“对不起!我……我刚来小镇采风,还不太熟悉路况。”男孩揉揉摔疼的腿,整理好划破裤脚的牛仔裤,站起来。
“对不起当饭吃啊?上学老师有没有教你要有礼貌?横冲直撞,你以为你是火车头啊?我的蝴蝶飞了,都是因为你!”她干脆手叉腰教训起对方来。
男孩子有点无措,“要不我……我再回去另外选条路走……还有路吗?嗯……这样吧,我帮你把蝴蝶捉回来?!”
“唔……这个想法不错。”她笑了。
“好,你等着啊,等我5分钟。”说完男孩骑上那摔得呼啦啦直响的脚踏车,晃悠悠地消失在拐角处。
她在原地等了十分钟,心想,这下真遇到骗子了。现在的骗子骗人跟真的似的!正在嘀咕的当时候,拐角处又响起呼啦啦的脚踏车声,男孩子面带笑容骑过来,分明有阳光在他脸上雀跃:“给,你的蝴蝶!”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报纸,他补充一句:“打开它,蝴蝶就在里面。”她打开报纸,里面有一张白色宣纸,疑惑地继续打开,哇,一只漂亮得夺目的蝴蝶正展翅欲飞!这分明是刚才的那只黑黄相间的蝴蝶。再仔细看,原是一副画作,旁边有一行小字:“你就是这展翅的蝴蝶,愿你的人生如它一般美好”。她忙合起,感觉心底坚硬的某个角落被阳光温柔抚摸。
这幅画比那只真蝴蝶要漂亮多了。
“这不是我的蝴蝶!”她弱弱地装着要撕了这张画作。“不要,蝴蝶就在里面!”他急切地说:“这不是真蝴蝶,但是你看这羽翼,这色彩,都是你想要的。不过,倘若你随手撕了它,你就永远也看不到你心中的蝴蝶了。”
若干年过去了,她成了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老总,这只蝴蝶一直挂在她的办公室,每当她抬起头总会发现那只色彩绚丽的蝴蝶,她欣赏它那展翅高飞的样子——就像现在她创办的公司。
每年她都会回老家一趟。走过那个转角,她总能依稀听到呼啦啦的脚踏车声由远及近。
原来瞬间便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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