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绿色GDP的环保投资对经济发展的贡献研究

刘 娜， 陈春生

（西安财经学院 经济学院，陕西 西安710100）

一、引 言

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将环境保护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使生态文明建设成为未来中国发展的重要内容。尤其是环境保护作为一项基本国策将会对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产生转折性的影响。这就使得环保投资在污染治理、实现社会与自然的协调、可持续发展方面有着巨大的作用和潜力。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到2011年，中国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数量达到6592.8亿元，而2004年，中国环境污染治理投资数量为1909.8亿元，增长了3倍多，且近10年来，中国在环保上已投入了近4万亿元，然而环境污染问题却日益严重。其根本原因是环保投资与GDP增长不同步，地方政府及企业单纯追求GDP，而GDP的增长会带来大量环境污染。因此国家应大力增加环保投入，同时摆脱用GDP作为经济的衡量标准。因为GDP作为经济衡量标准存在缺陷，它只是对最终产品和劳务的计量，没有把资源和环境成本计算在内，只能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数量增长与否，而无法反映经济质量变化。鉴于此，本文引入了绿色GDP的概念，用绿色GDP代表经济增长水平，探讨环保投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从而为国家确定环保投资力度、提高经济增长质量、改善环境问题提供理论依据。

西方经济理论认为，投资增加有利于国民经济增长，而环保投资作为一类与一般固定资产投资相区别的投资，其对国民经济的影响效果如何，学术界尚存争议。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研究了环保投资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发现环保支出对国民生产总值的实际影响并不确定，环保计划的第一年会推动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而环保计划的最后一年在不同国家正负影响有所不同；但总的来说，环保投资的负面影响并不大［1］。Schou将环保投资的来源分为民间投资和政府投资，通过构建内生增长模型，分析环保投入、资源消耗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结果发现环保投入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可正可负，要依据参数大小而定［2］。Simone等人将能源投资分为不可再生能源投资和可再生能源投资，引入内生增长模型分析经济的动态过程，发现实现经济持续增长的唯一路径是加强可再生能源对不可再生能源的替代投资［3］。王珺红、杨文杰研究了中国GDP和环保投资的关系，发现二者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无论在短期还是长期环保投资均能够拉动中国经济的发展，但在长期中环保投资不是引起GDP增长的原因［4］。雷社平、何音音认为环保投资对于促进中国经济增长发挥着一定的作用，但不是主要的因素，在一定的政策下环保投资利用规模的扩大能促进经济增长［5］。周文娟在比较分析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环保投资现状的基础上，就三大地区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状况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三大地区的环保投资与GDP之间均存在着长期的协整关系但环保投资效益很低［6］。徐辉、张继红等将环保投资作为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纳入到C—D生产函数中，通过回归分析发现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有正效应［7］。林长华认为，中国环保投入与经济发展只存在单向因果关系，增加环保投入能够促进经济的发展，但经济发展反过来并没有明显促进环保投入［8］。上述研究由于研究视角、变量选取、计量模型等不同，导致研究结论存在差异。众所周知，一方面增加环保投资会减少经济增长的投入，另一方面增加环保投资可以带动环保产业发展，如同一般投资促进经济增长。鉴于此，本文将从区域这一中观层面及绿色GDP的视角，对环保投资和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以考察二者之间是否具有相关关系。

二、指标选取与数据描述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口径，中国31个省市可划分成三大区域，将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11个省市划为东部地区；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8个省市为中部地区；四川、重庆、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12个省市为西部地区。考虑到西藏的统计数据不完全，所以西部地区仅包括除西藏之外的11个省市。样本数据为2004～2011年的年度数据（单位为亿元），数据取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物价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和《中国能源年鉴》。为了研究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选取各省市环保投资额和绿色GDP进行研究，分别用hb和edp表示，二者都经过对应地区的消费者价格指数平减（以2004年为基期）。为了消除异方差现象，对各变量进行对数处理，分别记为ln（hb）和ln（edp）。

1.环保投资数据比较

（1）从环保投资总额来看

本文把中国东、中、西部区域包含省份的环保投资额汇总平均处理后发现，中国的环保投资呈现出一定的区域非均衡性。区域环保投资总额呈现较快增长趋势，但区域环保投资分布呈现出东部较强，中部次之，西部最弱的局面（见图1）。可见，环保投资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有一定的关系，即经济越发达的地区，环保投资就越多。

（2）从环保投资占GDP的比重来看

虽然中国区域环保投资总额增长较快，但环保投资占GDP的比重确很小。根据发达国家的研究经验，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一个国家的环保投资应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1.5%才能有效控制环境污染，超过3%才能明显改善环境质量［9］。而中国三大区域环保投资占GDP的比重都低于1.6%，大部分处于1%～1.4%之间（见图2）。可见，若要改善环境质量，应加大环保投资力度。

图1 三大区域环保投资总额

2.绿色GDP核算方法

绿色GDP也称作可持续经济增长，它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核算的基础上考虑到环境因素和自然资源的一种新的GDP核算。其核心就是用绿色GDP代替传统的GDP来度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能力［10］。绿色GDP不仅考虑了人类活动对社会创造的财富，而且考虑了人类在创造财富的同时消耗资源破坏环境的代价，实质上代表了国民经济增长的净效应。由于绿色GDP的核算设计没有统一的标准，本文采用《中国绿色国民经济核算研究报告2004年》中的核算方法计算绿色GDP，即：绿色GDP（EDP）＝GDP—自然资源耗减成本—环境治理成本。可见，绿色GDP就是在传统GDP中扣减掉自然资源耗减成本和环境治理成本之后的GDP。

图2 三大区域hb／gdp对比图

表1 绿色GDP核算指标计算方法

（1）自然资源耗减成本

自然资源包括水资源、森林资源及矿产资源等。自然资源耗减成本为水资源耗减成本、森林资源耗减成本、矿产资源耗减成本之和。对自然资源应用市场价格法计算，也就是采用原材料的购入成本来衡量自然资源价值。水资源耗减成本用水价与年用水量的乘积计算求得；森林资源耗减成本用木材的销售价值衡量；矿产资源耗减成本用标准煤的单价与年标准煤耗用量的乘积计算求得。见表1。

（2）环境治理成本

环境污染的治理包括水污染治理，废气污染治理和工业固体废弃物治理等。环境污染的治理成本为水污染治理成本、废气污染治理成本和工业固体废弃物治理成本之和。见表1。环境治理成本采用虚拟治理成本法计算，根据《中国绿色国民经济核算研究报告2004年》中，2004年全国废水排放量为607.2亿吨，水污染造成的环境退化成本为2862.8亿元，得到单位污水损失价值为4.7元／吨；2004年全国二氧化硫、烟尘、粉尘和氮氧化物排放总量分别为2450万吨、1095万吨、905万吨和1646.6万吨，大气污染造成的环境退化成本为2198亿元，单位废气污染损失价值为3605.3元／吨；2004年全国工业固体废弃物排放量为1761万吨，生活垃圾堆放量为6667.5万吨，全国固体废物污染造成的环境退化成本为6.5亿元，单位固体废弃物污染损失价值为7.7元／吨［11］。因此，水污染治理成本用单位污水损失价值4.7元／吨与废水排放总量的乘积计算求得；废气污染治理成本用单位废气污染损失价值3605.3元／吨与废气排放总量的乘积计算求得；工业固体废弃物的治理成本用单位工业固体废弃物污染损失价值7.7元／吨与工业固体废弃物排放量的乘积计算求得。

三、模型的建立与检验

1.单位根检验

对于建立面板数据模型，首先要对面板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以避免直接对非平稳的面板数据进行回归估计而出现的“伪回归”问题。因此本文在建立回归模型前需要检验数据的平稳性，即需要对面板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单位根检验的方法有两种：同质单位根检验和异质单位根检验［12］。本文使用基于同质单位根的LLC检验和基于异质单位根的ADF检验对三大区域EDP和环保投资的对数及其一阶差分进行检验，发现二者均存在单位根；用两种方法分别对其一阶差分进行检验，结果表明两种检验方法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均拒绝了存在单位根的假设，三大区域ln（edp）与ln（hb）都为一阶单整（见表2、表3、表4），满足协整检验的条件。

表2 东部地区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3 中部地区单位根检验结果

表4 西部地区单位根检验结果

2.协整检验

协整的意义在于其揭示了变量之间是否存在一种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由于三大区域的edp和hb都存在单位根且同阶单整，因此可以继续判断两变量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采用协整检验之kao检验判断面板数据是否存在协整关系。经检验发现，三大区域环保投资与绿色GDP存在协整关系（见表5），即二者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表5 kao检验结果

3.模型的选择

为了比较分析三大区域hb对edp的影响，本文利用2004～2011年中国东、中、西部地区的面板数据建立回归模型进行实证分析。面板数据基本模型如下：

其中，edpit代表第i省市第t年绿色GDP，hbit代表第i省市第t年环保投资额，αit为截距项，βit为变量系数，εit为随机扰动项，i为第i省市，t为2004～2011各年份。

由于东、中、西部地区横截面个数的限制，本文无法建立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本文进行F检验确定建立混合回归模型、变截距模型还是变系数模型。首先，用F2统计量检验截距和斜率在不同的横截面样本点和时间上都相同的原假设，若接受原假设则建立混合回归模型，若拒绝原假设则用F1统计量检验斜率不同的横截面样本点和时间上都相同，但截距不同的原假设，若接受则应建立变截距模型，若拒绝则应建立变系数模型［13］。统计量F2和F1的公式如下：

其中，S1、S2、S3分别为变系数模型，变截距模型和混合回归模型的残差平方和，n为横截面个数，T为时期数，K为解释变量个数。经F2及F1统计量检验得出东、中、西部地区都适合建立变系数固定效应模型（见表6）。

表6 三大区域模型的选择

首先估计东、中、西部地区面板数据回归方程：

由式（3）～（5）可知，三大区域方程系数都通过显著性检验，由于ln（hbit）的系数均为正值，说明三大区域hb对edp均具有拉动作用，但程度不同，通过系数大小比较可知西部地区拉动作用最强，中部次之，东部最小。为了更好地区分各省市环保投资对绿色GDP增长的区域差异，本文汇总了各省市的面板数据模型系数（见表7）。

表7 中国各省市面板数据估计系数

由表7可知，中国各省市hb对edp具有显著正效应，即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根据各省市环保投资系数大小可将中国30个省市分为五类［14］：

第一类：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极弱正效应，包括广东和浙江。环保投资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绿色GDP增加小于0.5个百分点。可见，环保投资增加对经济增长的效应并不明显。

第二类：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有着较弱正效应，包括江西、云南、安徽、北京和河北5个省市。环保投资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绿色GDP增加0.5～0.7个百分点。

第三类：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一般正效应，包括陕西、重庆、黑龙江、山西、海南、广西、湖北、湖南、天津9个省市。环保投资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绿色GDP增加0.7～0.9个百分点。

第四类：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较强正效应，包括甘肃、内蒙古、青海、吉林、福建、上海、贵州、新疆、辽宁、山东等10个省市。环保投资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绿色GDP增加0.9～1.1个百分点。

第五类：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具有超强正效应，包括江苏、河南、宁夏、四川4个省。环保投资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绿色GDP增加1.1个百分点之上。其中最为显著的是四川省，环保投资对绿色GDP的影响系数高达1.826 942。

四、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通过分析2004～2011年中国东、中、西部区域环保投资和绿色GDP的面板数据，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环保投资占GDP的比重相对较低，区域发展不平衡。环保投资占各地区GDP的相对比例虽然呈现上升趋势，但仅占0.8%～1.6%，远没有达到改善环境质量的要求，投资力度不足导致无法实现环保投资与经济同步增长；三大区域环保投资总额呈现出东部地区最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的局面。因此地方政府应根据自身情况加大环保投资力度，培育环保投资的公有资本投资者及私有资本投资者，实现环保投资主体和融资渠道的多元化［15］。第二，环保投资对经济可持续增长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由于绿色GDP不仅可以反映经济增长的数量，还可以反映经济增长的质量，且从长期来看，三大区域环保投资的增加对经济发展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因此要加大环保投入，将环境资源、环保产品商品化，让环保投资像生产投资、证券投资一样促进经济的持续发展；同时要使环保投资向环保产业方向倾斜，大力发展环保产业，使环保产业带动就业增加及其他产业的发展，使产业结构达到优化升级，使环保产业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促进经济发展［16］。第三，不同省市之间环保投资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差异较大。通过建立回归模型发现，东、中、西部地区环保投资对绿色GDP均具有拉动作用，但程度不同，通过系数大小比较可知西部地区拉动作用最强，中部次之，东部最小。变系数固定效应模型显示，系数最大的是四川、宁夏、河南、江苏4省，系数达到1.1之上；最小的为广东和浙江，系数小于0.5。可见并不是经济越发达的地区环保投资对于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越大，各省市可以根据自身系数大小决定环保投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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