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瑞冰
(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江苏 南京 210097)
“唐诗选本”研究已经是唐诗学研究领域的显学,尤其是历时性的研究成果卓著,如宋明清几代的唐诗选本方面,不仅有多部专著,还有数量众多的学位论文和期刊论文。相比较而言,民国时期的唐诗选本研究则门庭冷落。除孙琴安的《唐诗选本提要》[1]的附录中列有三十三种外,而相关的论文更是寥寥,笔者在中文期刊数据库以及万方数字化期刊、百链学术搜索、读秀中文学搜索等数据库里以知识点为最大检索范围、以“民国唐诗选”为检索关键词,也只检索得到一篇胡光波的文章——《二十世纪唐诗选学概论》[2],足见民国唐诗选本研究的冷清寂寞。
民国时期的唐诗选本(总集、别集)笔者目前所见有七八十种之多,分藏在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以及各高校图书馆中。单纯从数量上,虽然与明清时代无法相比(根据孙琴安先生的《唐诗选本提要》,从唐开元年间孙季良编选第一个选本《正声集》至清末,史籍载录的唐诗选本达六百多种,其中唐代20个,五代21个,宋金31个,元代10个,明代216个,清代365个)但是相比于唐、宋、金元,民国时期的唐诗选本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更何况民国时期非常短暂,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因此,从客观上讲,唐诗选本在民国时期有了长足发展。
民国时期唐诗选本的出版发行时期多集中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多为铅印、石印的机器平订的洋装书,而非传统的线装书。由于民国时期的书籍纸张多使用机械加工的纸张,酸性物质的化学作用使纸张发黄、褪色、变脆,强度减弱,很多书已经残损老化,不堪一阅。从文献保护的角度加强对这些唐诗选本的研究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民国唐诗选本由于目的、形态、体例、选家等方面的原因,形成了各种“选型”。为了更明白地了解民国唐诗选本的面貌,从而为民国诗史的研究提供环境与理论的支撑,故有必要先逐一对其“选型”予以描述。
一
民国时期的唐诗选本,若是从外部特征包括形体、语言、选诗对象、选诗范围等来分,可划分为多种“选型”。
其一,按形体来分,此期唐诗选本可分为“独立”型与“包孕”型两类。“独立”型即专以唐诗为选者。此种又可分为三类:一是“广选”型,即选源来自多数唐人诗集者,如潘德衡编选的《唐诗评选》[3]、胡云翼编选的《唐诗选》[4]、闻一多编选的《唐诗大系》[5];一是“合选”型即唐代两家或几家的合在一起的选本,如《音注王摩诘高渤海孟浩然岑嘉州诗》[6],该书为王维、高适、孟浩然、岑参四诗人诗集合选集等即是;一是“单选”型,即唐诗人诗作选本,如傅东华选注的《王维诗》[7]、《孟浩然诗》[8]、《李白诗》[9]等。
民国时期,在大量文学史、文学作品选,以及教初学诗者怎样作诗的小书中,无一例外都征引了很多唐诗名家名篇,这些著作虽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唐诗选本,但是却客观存在着“选唐诗”的行为,而且选唐诗的数量巨大,属于“包孕性”的唐诗选本。
“包孕性”的唐诗选本约有三类,一类是包孕在历代或跨代作品选中者,如江恒源编著的《中国诗学大纲》[10]上编为诗学概论,下编即为诗词选录,其中选录李白、张九龄、王昌龄、杜甫、白居易等诗人乐府诗近体诗多首。另一类是包孕在讲解诗律、诗法的专著中,如朱宝莹编《诗式》[11],其诗例皆取唐人五绝、五律和七绝、七律四种诗体约二百六十余首;游艺辑《诗法入门》[12]分2卷,下卷辑选李白、杜甫等诸诗人作品;顾亭铠著《诗法指南》[13]分两卷,上卷论诗的作法,下卷收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柳宗元、白居易、韩愈、王昌龄等人诗120首;第三类是包孕在各种国文教材中,其中也都编选有部分唐诗,勉强可算得上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唐诗选本。如赵景深编的《高中混合国中》[14](第三册第二版)在讲解“盛唐诗”部分,即选录了李白、杜甫、岑参、王维等人诗多首。“包孕性”的唐诗选本客观上推动了唐诗的进一步传播,尤其是在初学诗的读者群体中的传播和影响,在考察民国时期唐诗选本的概括时,我们对这类书籍不能视而不见。
其二,从编排语言来看,有文言型和白话型。文言型延续了传统选本的选评方式,选本的凡例、序跋及解释文字仍采用文言文,保留着传统句读和圈点、眉批等形式。这类选本大多为传统文人所选,代表性的有王文濡的《唐诗评注读本》[15]、《晚唐诗选》[16],毕志飏的《唐诗韵释》[17]等。白话型的选本是指选本的撰述、说明和解释文字采用白话文,并用新式标点标注的一类诗选。白话型唐诗选本主要是在白话文运动的影响号召下产生的,其编撰者多是胡云翼、浦薛凤等新文学家或拥护新文学运动者。这些选本的语言明白浅近,接近“口语”,甚至其选诗更看重白话诗,如浦薛凤编纂有《白话唐人七绝百首》[18],凌善清有《白话唐诗五绝百首》[19]等都强调选诗的白话性。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民国时期出现了一种新形式——“英译本”,这是民国时期独有的一种选评方式,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著名学者吕叔湘就编有《英译唐人绝句百首》[20],该书辑录英译唐人绝句100首,每首编者都略加注释及解说。另外还有许多外国学者热衷于翻译中国诗歌尤其唐诗,石民在《英译古唐诗选序》[21]中对当时外国学者翻译唐诗的现象有详细的介绍,并逐一评介了当时几位重要的翻译者,各自的风格特点以及优劣等,申报广告栏目中即刊登有W.J.B.Fletoher翻译的《英译唐诗选》、《英译唐诗续集》两本书的广告,可见此书当时比较通行。英译唐诗选本的流行,为西方了解中国古典诗歌尤其唐诗打开了一扇窗户,客观上推动了中国文化向西方的输出和传播,作用不可估量。
其三,从所选对象来看,民国时期唐诗选本可以分为综合型、类别型、地域型。综合型是指一般形态的诗选,所选诗不限时代、地域、性别、题材,民国时期大部分唐诗选本属于这种类型。此类型又可细分为“广选”和“合选”:“广选”型,即选源来自多数唐诗人诗集者,通选整代诗者,如朱宝莹的《诗式》、胡云翼的《唐诗选》、闻一多的《唐诗大系》、徐震愕的《唐诗选》[22],其选诗范围几乎涵盖了全唐诗人诗作;而“合选”型即唐代两家或几家的合在一起的选本,如中华书局于1936年出版的《(音注)白乐天·柳柳州·书苏州诗》,这部专著共收白居易、柳宗元、韦应物三家诗156首,每首诗均有注释,为白、柳、韦三位诗人诗作的合选本。而类别型的唐诗选本情况则复杂得多,选诗标准和选诗范围各有不同。有专选相同风格诗作的,如中华书局先后出版的《音注主摩洁高渤海孟浩然岑嘉州诗》、《音注白乐天柳柳州韦苏州诗》和《音注韩昌黎孟东野诗》,其选诗对象局限于诗风相近的诗人诗作;有专选某类题材某类作者诗,如皮鹤龄的《唐僧诗选)[23]、朱炳煦的《唐代非战诗选》[24];或专选某一体裁诗,如李荫青的《唐贤绝句读本》[25]、卢前的《唐诗绝句补注》[26]、邵裴子的《唐绝句选》[27]等;此外也有地域型的,如《润州唐人集》[28],这是一本专门选辑唐润州诗人诗作的地方性断代诗歌选集。
二
从选诗的目的、选心上,民国唐诗选本大致有“门径”、“讲义”、“读物”、“研究”、“翻刻”等几种类型。
首先,指示“门径”型。如《唐诗易读》[29],其编写宗旨就是为适合初学者而编的,故凡“变体、拗体及奥衍离奇之作概不羼入。为初学起见,音注不厌其详,间附作诗之旨,以收举一反三之益。”再如毕志飏的《唐诗韵释》,全书编排次序仍依《唐诗三百首》,正是取其便于初学者,而书前的《作诗法》一文,讲述唐诗的辨声、辨体、格律、押韵等知识,要在引起读者作诗的兴趣,是一篇通俗易通、宣讲作诗入门知识的“科普文章”,对学习作诗之法和诗学韵律非常有指导意义。浦起凤的《白话唐人七绝百首》编选宗旨即为引起初学唐诗者的兴趣,而且采用白话文作注解评注。
其次,作为“讲义教材”型。“讲义”型唐诗选,主要用于教学,这是民国时期出现的新型唐诗选本,是适应新式学校教育而诞生的。民国时期许多志于传播传统文化的学者、教育家所编写的唐诗选本多属“讲义教材”,如胡云翼编选的《唐诗选》是为高中国文名著选读课本,是其《唐诗研究》的配套教材;吴遁生选注的《唐诗选》[30]收入《新中学文库》中,作为“中学国文补充读本”使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王云五主编、发行的几套丛书:《国学小丛书》、《学生国学丛书》和《国学基本丛书》,这些丛书都收录了诸多唐诗人的别集、选集,其目的是作为教材的补充读物发行的。可以说,近代教育体制的改革,促使了唐诗选本作为各级教材的诞生和流行,这是唐诗选本在民国时期出现的一个新的特征。
其三,“读物”型。民国时期还有一部分唐诗选本,其编选者的宗旨或者目的,纯粹出于个人喜好,只是作为“读物”而编选发行的。民国时期为了普及诗词,这类选本通常面向中学生、一般大众等,如杨家骆编《唐诗初笺简编》[31]、潘德衡的《唐诗评选》,还有大部分的唐诗人的别集等都是采用不同的编选方式来选唐诗供人阅读的。
其四,“研究”型主要是指出现的主要目的不在“门径”、“读物”等类型的功能,而是为发表诗学研究见解的唐诗选本,由诗学专家笺注的唐诗选本即属此型,如《唐诗初笺简编》、王文濡的《唐诗评注读本》、《唐人故事诗》[32]等都属于“研究”型。《唐人故事诗》的导言中论及编选的初衷是:有感于一首好诗的产生,半赖乎作者的天才,半却赖乎作诗的环境。据此编选者认为,有故事做靠背的作品也往往是绝妙好辞,因此编选了有故事背景的唐诗为集。根据导言,我们约略知道,此唐诗选本,显然是编选者用以阐释自己文学观点的一个“道具”而已,虽号为选本,其实已经算得上一部研究唐人故事诗的专著了。
其五,“翻刻”前人的唐诗选本。民国时期是一个承前启后的大变革时代,社会文化向西方学习吸取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承袭了自身的传统,新旧学术观念共存、交错,是当时社会文化的主要特征。民国时期的唐诗学领域依然与其历史传统血脉有割不断的联系,如大量翻刻前朝的唐诗选本,《古唐诗合解读本》、《唐诗三百首》、《圣叹选批唐诗》、《唐百家诗选》、《唐诗别裁》等都在民国时期,经由不同的出版社翻印重出。其中最为流行的的就是《唐诗三百首》。这原本是一个普及性的唐诗选本,为清代蘅塘居士编选,作为蒙学读物得到普及和推广。民国时期《唐诗三百首》有了多种注本,如朱麟的《注释作法唐诗三百首》[33]、張萼蓀《评注唐诗三百首》[34]、梦花馆主注译的《白话注释唐诗三百首读本》[35]、薛恨生标点的《新式标点唐诗三百首》[36]、抱恨轩主详注《白话句解唐诗三百首》[37]等。其中朱麟的《注释作法唐诗三百首》和張萼蓀《评注唐诗三百首》,是在《唐诗三百首》的基础上,为普及作诗法而重新笺注的,属于“翻刻”,同时又兼具了“门径”的功能,在唐诗选本中比较特殊,既是研究唐诗三百首影响传播的文献,又是研究笺注者学术思想的第一手资料。
三
从撰写方式来考察,民国时期唐诗选本又有“选抄”型、“笺注”型、“析论”型、“集句”型、“纪事”型、“评点”型六种。
“选抄”型,主要是指仅精选或抄录诗作而不予以评点、注释、论析的唐诗选本,如浦薛凤的《白话唐人七绝百首》、皮鹤龄的《唐僧诗选》,全书只选诗,并无任何评语批点,选评者的选评主旨在凡例有所揭示。
“笺注”型,又可分为两类:一是对已有选本的笺注,称“注他”型;二是自选自注,称“注己”型。“注他”型如卢前的《唐诗绝句补注》,《唐诗绝句》原为宋代赵蕃与韩淲同选、谢枋得为之注,民国时期卢前在前人选注的基础上又为之补注;又如張萼蓀的《评注唐诗三百首》和朱麟《注释作法唐诗三百首》,这两本书则主要为清代蘅塘居士选编的《唐诗三百首》作注释。“注己”型如王文濡的《唐诗评注读本》、杨家骆的《唐诗初笺简编》、许文雨《唐诗集解》[38]等,编选者自选自注,诠释自家主张。
“纪事”型,是指选诗时以汇辑诗人诗作的本事、故实等为主的诗选。纪事型的诗歌选本,源自宋计有功《唐诗纪事》,这是一种“以人为纲,将此人的生平史实、文学作品、创作本事、轶闻,当世或者后世对其人及其作品的评论资料,汇集一处”的诗歌品评形式。民国时期陈登元编注的《唐人故事诗》,即与《唐诗纪事》体例非常接近。《唐人故事诗》以诗人为纲,选择该诗人有创作本事或者轶闻的诗歌一首,并附相关本事或者轶闻出处,诗后有注有评,是民国时期唯一一本具有“纪事”性质的唐诗选本。
“评点”型,是指选家在选诗的同时还对诗作出评点,由此形成的选本。评选者的评语以眉批或随文批注的形式出现,有的还有点、圈等评点符号。评点是我国古代文学评论的一种形式,滥觞于南宋,诞生过多部评点著作,如吕祖谦的《古文关键》、刘辰翁评点《世说新语》、孟浩然、白居易诗集等,影响深远,后代竞相效仿,尤其明清的小说评点风起云涌,十分普遍。民国时期虽短,但承前清之余绪,评点诗词小说之风依旧未衰。此时期面世的评点型唐诗选本有王文濡的《唐诗评注读本》、潘德衡的《唐诗评选》等,对所选各家诗均有评点。
“析论”型,是民国时期出现的集赏析与评论为一体的新型唐诗选本,它比“评点”型更为详尽,篇幅也比较长,在选诗的基础上对诗作进行赏析、论述,篇幅少则百言,多则逾千言。如叶楚伧编选的《唐诗宋词选》[39],选诗前对诗人生平、仕宦经历有介绍,并对主要诗歌创作风格特点有简单述评,诗后有“题解”、“注释”等。
综上我们对民国时期的唐诗选本进行了“选型”的归纳,从中可以看出民国时期唐诗选本在批评观念、批评主体、批评形式、批评方法、批评标准、批评话语等诸方面形成了异于传统的特色,具有从传统文学批评模式向现代文学批评转变的新时代特征,在功能上也有新变,即诗学启蒙作用凸显,客观上丰富了传统的蒙学教材。总之,对民国时期唐诗选本选型的划分与分析,既是对此时众多的唐诗选本的横向梳理,还有利于我们全面掌握民国时期唐诗选本的基本特征,为进一步阐述其历史价值、为民国时期旧体诗的创作环境、创作理论等提供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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