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研究

2015-02-13 09:55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喻体比作张爱玲

李 旭

(西华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研究

李旭

(西华师范大学 文学院,四川 南充637000)

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具有日常生活化的特点,同时也具有扭曲性和魔幻性,惯常使用“月”这一意象进行多重比喻,创造不同的小说语境,使小说具有一种人生的苍凉感与无力感,俗雅并济。

张爱玲;比喻;苍凉

张爱玲的小说在现代小说史上占据重要位置,这与她独特的修辞手法的使用密不可分。关于张爱玲小说的风格,大多数人都以“苍白”概括,这种风格的形成得归功于比喻手法的运用。张爱玲在其小说中广泛使用比喻,利用比喻所产生的作用构筑自身的语言风格和语义系统,从而创造了一个苍凉的文学世界。

比喻是用本质不同而又有相似点的事物描绘事物或说明道理的一种修辞方式。比喻可以让具体的事物变得形象和生动。就像她最经典的那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1]。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丰富多彩的,人拥有生命,就像披着一件“华美的袍”。但是,生命却并不都是完满的,所以在上面会有许多缺憾,就像是虱子。这种比喻形象具体,让人禁不住一读三叹,拊掌称妙。

为什么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能够让小说形象生动,具有苍凉之美呢?比喻之所以能产生强烈的审美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本体和喻体之间的关系。本体和喻体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相似点,这种相似点能让读者轻易地发现本体的具体特征,把抽象的事物变得具体,把深奥的道理变得浅显。比喻只是一种很常见的修辞手法,但是张爱玲笔下的比喻却具有强大的吸引力。比喻不仅使小说的语言变得多彩,它所展示的内蕴和营造的小说风格更吸引着广大读者。比喻形象生动的特点和张爱玲个性特色的融汇,使她的比喻充满了生活气息,在比喻的选择中采用固定的意象,并提供多种解读的可能,比喻中有股扭曲和魔幻的气息在涌动。

一、张爱玲采用具有浓郁日常生活气息的喻体构筑悲凉的语言风格

张爱玲的比喻总是能让人想起一种悲凉的美。张爱玲的小说中有大量具有日常生活气息的喻体,如绣花鞋、扇子、镜子等,这些喻体本身不仅具有生活用品的内涵,而且在比喻中创造的多义性还能引起读者对生活和生命的想象和联想。

在张爱玲的比喻中,喻体的选择就比较多地选用了具有生活气息的意象。比如《封锁》中:“他不怎么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的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2]把吴翠远的手臂比作“挤出来的牙膏”,又进一步把吴翠

张爱玲喜欢使用中国传统的一些事物和意象来作喻体,她对它们进行改造,如《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红玫瑰”“白玫瑰”以及“桃花扇”中饱含她自己独特的内蕴。但张爱玲并不仅仅使用这些传统事物的表层意义,她小说中的“传统”都是经过她消化过的,她对“传统”的选择是自觉的。

有人说张爱玲的小说很世俗,这种看法与她喜用日常生活中的事物作为喻体有关。张爱玲比喻中的喻体的选择流露出日常生活气息化的倾向。如《红玫瑰与白玫瑰》中“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3]这里面有两重比喻,首先是把女人比作“红玫瑰”和“白玫瑰”,然后又把“白玫瑰”比作“饭粘子”,“红玫瑰”比作“蚊子血”,无论是玫瑰还是饭粘子还是蚊子血,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这种选择是张爱玲喜用的。

又比如“如果湘粤一带深目削颊的美人是糖醋排骨,上海女人就是粉蒸肉。”[4,p111]把两地的美人用日常的两种肉食作比喻,可谓俗常。又如:《金锁记》中“她再年青些也不过是一棵较嫩的雪里红——盐腌过的”[5]。“雪里红”是一种老百姓常吃的菜,稀松平常,用在这里形容长安,抓住了两者都已经失去了生命本来的新鲜的特征,把长安因为长年受到母亲的精神虐待最终失去少女本应有的青春的那种干瘪、病态的生命状态描述出来。类似的比喻很多:

《等》中“孩子并没有哭的意思,坐在她怀里像一块病态的猪油,碎花开裆裤与灰红条子毛线袜之间露出一段冻腻的小白腿”[6,p60]。猪油是主妇们上厨常用的东西,把孩子比喻为“一块病态的猪油”,这样大胆的比喻,也只有张爱玲敢用。“孩子”本应是活泼好动的,但是在这里“孩子”是病态的没有生机的油腻的“猪油”,这种比喻凸显出这个“等”的无聊的环境。

《创世纪》中“他的一生是拥挤的,如同乡下人的年画,绣像人物扮演故事,有一点空的地方都给填上了花,一朵一朵临空的金囤红梅”[7]。喻体“乡下人的年画”本身很俗,在乡下人家的大门上都贴着驱鬼的年画,但是在这里把年画用来比喻人的一生,而人反而成了“绣像人物”,人生成了“扮演故事”,这种比喻产生一种无奈与惊心的感觉,带来一种不俗的艺术效果。

《花凋》中“实际上川嫦并不聪明,毫无出众之点。她是没点灯的灯塔”[8,p189]。把得肺病寂寞成长又寂寞死去的川嫦比喻为“没点灯的灯塔”,即无用的灯塔,这就说明了川嫦的来与去都是无用的,对任何人都是没有意义的,展现出她家庭的冷漠与人生的凄清,为整个小说构筑一个冷清之境。

《五四遗事》中“湖水看上去厚沉沉的,略有点污浊,却仿佛有一种氤氲不散的脂粉香,是前朝名妓的洗脸水”[9]。把“湖水”比作“前朝名妓的洗脸水”,而洗脸水是人们每天都会产生的,都倒掉的,此处比喻的运用写出了湖水的污浊不堪。

张爱玲小说中选择了“年画”“肌肉”“灯塔”“红指甲”等事物作为喻体来进行比喻,这种选择展现了她对俗世俗人的微微讽刺和怜悯。

这一系列的比喻,喻体都是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作者把这些日常所见之物来比喻,进而嘲讽庸常的人生,使小说形成了一种辛辣的讽刺。

张爱玲比喻的特点就是很多比喻的喻体很世俗,很平常,但是和本体会产生一种化学反应,能够化平常为神奇,形成一种苍凉的美学风格。这些比喻的运用使语言增添了悲凉的特色,最终形成了张爱玲小说苍凉的风格。

二、比喻中“月亮”“死尸”等固定意象的多种运用形成苍凉的小说风格

张爱玲喜欢在同一小说乃至多部小说中采用固定的意象来进行比喻,用同一意象的不断变化的比喻来推动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

比如在同一作品中多次采用月亮来构筑不同背景。《沉香屑——第一炉香》中把“月亮”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如:“那月亮越白,越晶亮,仿佛是一头肥胸脯的白凤凰,栖在路的拐弯处”[4,p119],是薇龙离开梁宅后出现的月亮。薇龙瞒着家人独自去梁太太家寻求经济援助,忍受了不少难言的冷遇和屈辱,但最终获得了成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所以离开梁宅后,便自然地将自己的不快和喜悦统统释放出来,故而那月亮越看越白,越看越亮,并且月亮如白凤凰般栖在路的拐弯处,将遥不可及的希望置于眼前,更显露无遗的把薇龙的高兴劲透了出来。

“整个的山洼子像一只大锅,那月亮便是一团蓝阴阴的火,缓缓地煮着它,锅里的水沸了,骨嘟骨嘟的响。”[4,p39]此时的“月亮”是乔琪乔、葛薇龙约会时的月亮。蓝阴阴的月光,如火一般,将整个山洼子都煮沸了,确嫌夸张,可具体到当事人,沸水也比不上他们难掩的心潮。“蓝阴阴的火”代表着乔、葛内心不可遏抑的情欲,薇龙正是被这个充满诱惑的欲望一步步走向悲剧,走向迷失[10]。故蓝色的月光象征“死亡、杀机、阴森”,象征着薇龙这一炉香的寂灭。

张爱玲以高超独特的比喻手法让“月亮”在小说关键的地方出现,以月亮颜色的变化来推动葛薇龙堕落的过程,隐喻着葛薇龙这一炉香的熄灭。“月亮”不再是以花好月圆的意象出现,而是以悲凉的形象出现。

张爱玲在其他作品中也广泛采用“月亮”意象,比如《金锁记》中:“年青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眼泪,陈旧而模糊。”[5,p37]把月亮比作铜钱大的红黄的湿晕,又比喻为信笺上的“眼泪”,那红黄的三十年前模糊的月亮,是过去的月亮,是凄惶的月亮,是对人生的无限低徊,是对昨日的苦涩依恋。

“隔着玻璃窗望出去,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5,p61]是芝寿眼中的月亮。这个可怜的儿媳实在弄不明白七巧母子,那疯子似的母亲、奴隶般的儿子,她既感到迷惑又感到恐怖。芝寿心目中的母子变形了,月亮也变样了,黑白交混,像个狰狞的脸谱。

同样的月亮在不同的语境和不同的人物眼中是有不同的变化的。如葛薇龙初到梁太太家时看到的月亮是白亮的,而芝寿眼中的月亮阴森恐怖的,深寓这些变化之中的,正是作者那苍凉厚重的人生况味和苦涩无奈的现实感受。月亮时而白,时而黄,时而蓝,时而红黄甚至时而黑,同一个月亮种种变化,不仅暗示着人物的心理、命运,也暗含了作者的情感态度。这与王国维所说的“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色彩”之意契合。

除了月亮,张爱玲小说的比喻中还常常出现“死尸”这个意象,比如《花凋》:“郑先生是个遗少,因为不承认民国,自从民国纪元时他就没长过岁数,虽然酗酒吸鸦片,心还是孩子心,他是酒缸里泡着的孩尸”[11]里把郑先生比作“泡着的孩尸”,一个活生生的遗少,成了一个泡在酒缸里的孩尸,没有呼吸,只是栩栩如生地在酒缸里泡着,不腐不烂,构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氛围。

《鸿鸾禧》中:“黑色礼服的男子们像雨雾里慢慢飞着的燕的黑影,半闭着眼睛的白色的新娘像复活的清晨还没醒过来的尸首,有一种收敛的光。”[6,p60]把“新娘”比喻为“没醒过来的尸首”,写出新娘子在婚姻当中的被动,像没有生气的尸首一样任人摆布。

《花凋》中:“硕大无朋的自身和这腐烂而美丽的世界,两个尸首背对着背拴在一起,你坠着我,我坠着你,往下沉。”[11,p277]把自身和世界比作两个背对着背的“尸首”,恐怖中展现了川嫦的生无可恋。

张爱玲小说中采用“月亮”和“死尸”作比喻的用法在文本中常常出现,月亮颜色的不断变化和阴森的死尸意象的不断出现,构筑出一个寒冷和苍凉的小说世界。

三、扭曲和魔幻变形的比喻构筑凄凉的文学世界

张爱玲的比喻不但是独特的,而且相对于其他作家而言,更近似怪异恐怖。许多通常人们认为美的事物、善的事物,在她的笔下都和我们的日常经验发生了变化,读来令人瞠目结舌。但正是她的这些比喻,深刻地反映出事物的本质。并且这样的比喻使讽刺变得明亮起来,苍凉的风格也更加凸显。

如《花凋》中:“她叫李妈背她下楼去,给她雇了一部黄包车。她趴在李妈背上像一个冷而白的大白蜘蛛。”[11,p277]把趴在李妈背上的川嫦比作一只“冷而白的大白蜘蛛”,这种扭曲的比喻把川嫦的憔悴和病态形象地展现了出来。张爱玲语言的魔力就在于仅仅用一个辛辣而简单的比喻,就奠定了小说的基调,在比喻中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

张爱玲是一个善于运用魔幻和扭曲手法的作家。如《倾城之恋》中:“她的脸色黄而油滑,像飞了金的观音菩萨,然而她的影沉沉的大眼睛里躲着妖魔。”[12]把印度流落公主的外貌用“飞了金的观音”和“眼睛里躲着妖魔”来比喻,一种对神圣的扭曲,“飞了金的观音菩萨”是失去了神圣光彩的菩萨,“妖魔”更是丑陋的,这种比喻的采用凸显了张爱玲对这位公主外貌的辛辣讽刺。

《茉莉香片》中写到:“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锈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死在屏风上。”绣在紫色缎子屏风上的白鸟,华丽馥郁的背景映衬出有翅难飞的白鸟。张爱玲以“屏风上的鸟”来比喻聂传庆的母亲,貌似富贵,实则僵死,是陷入无爱婚姻的旧式女性命运的最好写照,而且具有更广泛的意义,成了某种生存境遇和思想性格的象征,它包孕着作者深刻的人生感悟,隐藏着浓郁的苍凉意味[13]。

《桂花蒸 阿小悲秋》中:“主人脸上的肉像是没烧熟,红拉拉的带着血丝子。新留着两撇小胡须,那脸蛋便像一种特别滋补的半孵出来的鸡蛋,已经生了一点点小黄翅。”[6,p70]把哥儿达先生的脸比作“鸡蛋”,还是半孵出来的,带着小黄翅膀,初读并不觉得有何问题,但是深想就觉得恶心了。把一个美其名曰的“美男子”,竟然与孵化了一半的带着血丝的鸡蛋相联系,一种错位扭曲夹杂其中,透漏出张爱玲对这位“主人”的嘲讽。

《沉香屑——第二炉香》中:“他只把头向后仰着,嘿嘿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像一串鞭炮上面炸得稀碎的小红布条子,跳在空中蹦回到他脸上,拍打他的面颊。”[4,p74]从没有人把笑声比作鞭炮上炸开的打在脸上的红布条子,只有张爱玲敢用,这种笑的扭曲带来比喻的扭曲。

李银超说:“张爱玲竭力挖掘人物内在心理,调动在场人物的各种感官,使语言充满张力。而且往往将通感依附于比喻这一母体,通过对喻体进一步挖掘,达到扩展语言艺术张力、深化主题、推动情节的目的。”[14]这种说法很有道理,张爱玲正是采用这种通感和比喻套用的方式,才达到了在读者心中引起魔幻的扭曲的共鸣。

上述例子中,无论对葛薇龙的手臂、聂传庆的母亲还是哥儿达的脸的描写都是扭曲的,然而,扭曲的不仅仅是比喻,更是人性。张爱玲利用她惯常使用的修辞手法,塑造了一个个灵魂扭曲,无力抗争的女性,比如戴着黄金枷锁的曹七巧,选择长期饭票的白流苏。

综上所述,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意象给小说带来了一种微凉的氛围,使得小说朝着一种悲凉和末路情结发展。日常中带着悲凉,月色中透着苍凉,人性中浸入扭曲,比喻中夹带通感,这是张爱玲比喻手法的独特性,也是构成她小说的悲剧美关键所在。

[1]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天才梦[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436.

[2]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封锁[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 2006:233.

[3]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红玫瑰与白玫瑰[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74.

[4]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沉香屑——第一炉香[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

[5]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金锁记[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

[6] 张爱玲.传奇(上册)[M].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3.

[7]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创世纪[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70.

[8] 张爱玲.花凋[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189.

[9]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五四遗事[M].北京:作家出版社, 2005:475.

[10] 卢长春.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意象[J].齐鲁学刊,2009(1): 150-152.

[11]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花凋[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264.

[12] 张爱玲.张爱玲作品集·倾城之恋[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17.

[13] 胡孜娴.张爱玲小说中的比喻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 2009.

[14] 李银超.试论张爱玲小说中的词格套用[J].现代语文,2006 (4):60-61.

(责任编辑、校对:任海生)

On the Metaphors in Ailing Zhang’s Novels

LI Xu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 Nanchong 637000, China)

Metaphors in Ailing Zhang’s novels hav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reflecting daily life. At the same time, they also have the features of distorting and magic resistance by using the multiple metaphor of the “month” image in creating different contexts. This makes the novels have a life of bleakness and powerlessness and makes it admired by scholars and laymen alike.

Ailing Zhang; metaphor; desolate

I206.7

A

1009-9115(2015)03-0059-04

10.3969/j.issn.1009-9115.2015.03.015

2014-10-28

李旭(1989-),女,四川乐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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