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经》提出的几种修习和知见障碍

2015-02-13 01:11赵志浩
唐山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末世众生相涅槃

赵志浩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郑州 450002)

《圆觉经》提出的几种修习和知见障碍

赵志浩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郑州 450002)

修习佛法过程中会出现诸多知见上的障碍,大乘经《圆觉经》深入细致地指出并分析了理、事“二障”,憎、爱“二境”,我、人、众生、寿命“四相”以及作、任、止、灭“四病”等障碍,把修习证悟过程中极其细微的偏差都呈现了出来,并提出了相应的纠治措施,从而使当时及末世的众生在修悟过程中,避免不必要的过失和偏差,防止落入邪见及“我慢”习气的发生,实现真正的修行效果。

圆觉经;修行;觉悟;障碍

《圆觉经》是一部指引众生修行成佛的经典,原名为《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根据憨山大师解释,“大即体大”,“方即相大”,“广即用大”*憨山大师《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直解》第1卷,见《卍新纂续藏经》第10册,第480页。。为什么称为“圆觉”呢?“以此法义圆备一心,以此经中直指此心,为生佛迷悟修证之本”。“修多罗”是梵语,即“契经”,“凡是佛所说之经,通名契经,谓是契理契机之教。但应机有大小,为小乘人说者名不了义经,为大乘人说者,名了义经”①。所以本经为“了义经”,即佛为大乘人所说的可以彻底解决人生痛苦烦恼的一部经典。在这部经典中,提出了修习过程中出现的几种知见障碍。

一、“二障”:理、事

“二障”即修习过程中出现的两种障碍,一是“理障”,二是“事障”。“理”是指修习者所了解或懂得的一切知识和道理,包括佛学知识和佛学理论;“事”就是众生遇见的业力习气、烦恼贪欲。二者都对修习不利,是修习过程中的两种障碍,若二障不除,就不能获得正知正见,也不能免除生死轮回。“一切众生由本贪欲,发挥无明,显出五性差别不等,依二种障而现深浅。云何二障?一者理障,碍正知见,二者事障,续诸生死。”可见,在修习佛法和证悟实相的过程中,不但烦恼习气不利于修行,知识见解也是修行中必须克服的障碍,“末世众生希望成道,无令求悟,唯益多闻,增长我见”。“若此二障未得断灭,名未成佛,若诸众生永舍贪欲,先除事障未断理障,但能悟入声闻缘觉,未能显住菩萨境界。”如想解脱生死、证悟实相,必先断除二障,“欲泛如来大圆觉海,先当发愿勤断二障,二障巳伏,即能悟入菩萨境界,若事理障已永断灭,即入如来微妙圆觉,满足菩提及大涅槃”。

可见修习佛法重在实修,在实际的修行过程中逐步断除烦恼、减少贪欲,也就是排除事障,而非简单地停留于佛理层面,学习和了解佛学知识理论仅仅是实修的辅助条件,而实际的修行和践行则是更为重要的环节,到了一定阶段,任何知识见解都将抛弃,“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法尚应舍,何况非法”*《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1卷,见鸠摩罗什译《大正新修大藏经》第8册,第749页。?否则就成了知见障碍。那么,如何断除此理、事“二障”呢?《圆觉经》强调了发愿及愿力的重要性,提出要发菩提大愿,然后根据愿力,不断地通过接触善知识,根据大小乘的一切修习方法,逐渐去除修习过程中的各种障碍,“若诸末世一切众生,于大圆觉起增上心,当发菩萨清净大愿,应作是言:愿我今者住佛圆觉,求善知识,莫值外道,及与二乘,依愿修行,渐断诸障,障尽愿满,便登解脱清净法殿,证大圆觉妙庄严城”。发愿本身就是实修的一部分,修习佛法的过程中,往往会因愿力的大小,而成就大小不同的果位。比如阿罗汉级别的果位就是只注重自身的修行解脱及生死轮回,而不顾其他众生的痛苦和解脱,而菩萨级别的果位则发愿普度众生,既然发愿普度众生,就不会特别地计较自身的知见,而根据众生的需求牺牲自我,菩萨因为没有“自我”,当然就不会有烦恼,从而说明发愿及愿力在修习过程中是多么重要,也说明要断除“理事”二障,“当发菩萨清净大愿”,需要借助于大的愿力,不断地学习和接近善知识,超脱自我,逐步断除各种障碍,等到各障碍没有了,也就实现了自己的愿力,证得相应的果位。

二、“二境”:憎、爱

不但憎恨某人某事是一种偏执,而且过分地爱某人或某事物也是一种偏执,爱与恨都是执著心,执著于爱或恨,都是偏离“中道”的思想行为。然而众生在觉悟过程中,往往会从自身好恶出发,生发出或憎或爱两种心态,《圆觉经》称之为“憎爱”二境。“一切众生从无始来,妄想执有我人众生,及与寿命,认四颠倒为实我体,由此便生憎爱二境。”“有爱我者,我与随顺,非随顺者,便生憎怨。”对于顺缘顺境,就起贪爱之心,对于违缘逆境,便起嗔恚之心,有憎有爱便是有分别心,分别出对自己来说是好的和坏的,由于有了憎爱两种心境,便产生生死轮回。

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是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由于欲境,起诸违顺,境背爱心而生憎嫉,造种种业,是故复生地狱饿鬼。知欲可厌,爱厌业道,舍恶乐善,复现天人,又知诸爱可厌恶故,弃爱乐舍,还滋爱本,便现有为增上善果,皆轮回故,不成圣道。

《圆觉经》把生死轮回的原因归结为“恩爱贪欲”,即把“爱”视为根本性的原因,因为有了爱欲,才产生对某人某事的欲望,如果出现的人、事、物不符合自身的欲望,接下来就会产生憎恨,众人因有爱恨,就会造种种业。憎恨是由爱欲产生的,所以爱是生死轮回的根本,只要对某人某物产生了爱欲,就会有生死轮回。有些修习者了解了爱欲是可怕的,便开始舍弃爱欲,爱“厌业道”,这仍是一种隐秘的“爱”,依旧不能摆脱轮回,那么,把所有的“爱”都舍弃呢?这里面还有一种对“舍弃”的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贪爱”,仍在轮回圈里打转。“有我爱者亦爱涅槃,伏我爱根为涅槃相,有憎我者亦憎生死,不知爱者真生死故,别憎生死名不解脱,云何当知法不解脱。”可见,众生的爱欲是不易觉察且根深蒂固的。比如有些修习者对所坚持的“法”的执着和偏爱,“若复有人赞叹彼法,即生欢喜,便欲济度,若复诽谤彼所得者,便生嗔恨,则知我相坚固执持,潜伏藏识游戏诸根,曾不间断”。那么如何才能脱离生死轮回呢?“是故众生欲脱生死,免诸轮回,先断贪欲,及除爱渴。”即断除爱欲贪欲,“菩萨变化示现世间,非爱为本,但以慈悲令彼舍爱,假诸贪欲而入生死,若诸末世一切众生,能舍诸欲及除憎爱,永断轮回,勤求如来圆觉境界,于清净心便得开悟”。开悟之后是什么样子呢?

觉成就故,当知菩萨不与法缚,不求法脱;不厌生死,不爱涅槃;不敬持戒,不憎毁禁;不重久习,不轻初学。何以故?一切觉故。譬如眼光晓了前境,其光圆满,得无憎爱,何以故?光体无二,无憎爱故。

一旦修行觉悟之后,对于外景便不再起分别之心,也不再起憎爱之心,也就是不再受外在因素的干扰,断除了烦恼的根源,外在的世界便现出清净来,这样也就进入了净土天国。外在的境界完全是内在的心境变现出来的,若内心了无分别,如如不动,不滞留于外物外境,也不再生出憎爱之心,外在的世界便不会呈现所谓的“憎爱”二境,进入“无二”的觉悟之路,生活于完满的佛国佛土之中,就像当年释迦牟尼觉悟之后,发现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众生国土皆是佛土一样,了无分别。

其实,如果众生认识到自己的所爱所恨都只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外景,并且想法远离这些虚幻,既不要爱恋顺缘,也不要爱恋逆境,一层一层地祛除对外界景象的执着,就能获得觉悟。“一切菩萨及末世众生,应当远离一切幻化虚妄境界。由坚执持远离心故,心如幻者,亦复远离;远离为幻,亦复远离;离远离幻,亦复远离;得无所离,即除诸幻。”要有远离一切虚幻境界的“心”,这颗远离虚幻的“心”也是虚幻的,也应该远离那颗远离虚幻的“心”,远离“远离”也是幻,也要远离它,直到最后没有东西可以远离了,诸幻灭尽,就不会再有“憎爱”二境了。

三、“四相”:我、人、众生、寿命

《金刚经》中处处提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比如在《大乘正宗分·第三品》中提到:“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1卷,见鸠摩罗什译《大正新修大藏经》第8册,第749页。《金刚经》只是提出这“四相”的名目,而对“四相”究竟是什么,则没有具体解释。那么,“我、人、众生、寿命”这“四相”到底是指什么呢?在《圆觉经》中,净诸业障菩萨问世尊,众生的觉性本来是清净的,是什么原因使其受到了污染?世尊回答说,原因在于所有的众生从无始以来,执著于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认为这“四相”是真实的,并由此生出了“憎爱”二境,所以产生了生死轮回,所以不能进入清净的觉悟之路。接下来,世尊分别解释了“我、人、众生、寿命”这“四相”的具体含义:

云何我相?谓诸众生心所证者,善男子,譬如有人,百骸调适,忽忘我身,四肢弦缓,摄养乖方,微加针艾,即知有我,是故证取方现我体。善男子,其心乃至证于如来,毕竟了知清净涅槃皆是我相。

云何人相?谓诸众生心悟证者。善男子,悟有我者,不复认我,所悟非我,悟亦如是,悟已超过一切证者,悉为人相。善男子,其心乃至圆悟涅槃俱是我者,心存少悟备殚证理,皆名人相。

云何众生相?谓诸众生心自证悟所不及者。善男子,譬如有人作如是言,我是众生,则知彼人说众生者,非我非彼,云何非我,我是众生,则非是我,云何非彼,我是众生,非彼我故。善男子,但诸众生了证了悟,皆为我人,而我人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众生相。

云何寿命相?谓诸众生心照清净,觉所了者,一切业智所不自见,犹如命根。善男子,若心照见一切觉者,皆为尘垢,觉所觉者,不离尘故,如汤销冰,无别有冰,知冰销者,存我觉我,亦复如是。

“我相”是“众生心所证者”,就是知道有“我”。“心”就是众生可以取证、证知的那个“能知”,从十二因缘来看,“我相”就是这个身体,实际上就是“执我”,认定有一个“我”。“所证者”就是“心”能够证知的一切,即“所知”,只要“执我”,认定有一个“我”,就会有你、他、大众、世界、时间、空间等“所知”的一切,有能有所俱名“我相”。人在四大调和之时,感觉“我”的身子不存在了,即忘身,如果肢体不调、手足失度,或者调养不当而稍微加以针炙,这个“我”又出现了,这仅仅是我之粗相,假若修道之人,“其心乃至证于如来,毕竟了知清净涅槃,皆是我相”。如来为能证,清净涅槃为所证,即使你证到了如来的境界,证到了清净的涅槃,只要仍存在“能”与“所”,就依旧没有脱离“我相”。

“我相”是“心所证者”,“人相”是“心悟证者”。如果悟到心中有个“我相”,不再执著于这个“我相”,但是如果还执著这个悟,那么“非我”是所悟,“悟心”是能悟,依旧有能有所,仍陷于前面所说的“我相”之中,所以说,“悟已超过一切证者,悉为人相”。即使于一切能证、所证,都知其为非,不生执著,仍然是在“人相”之中。此为人相之粗相。“其心乃至圆悟涅槃俱是我者,心存少悟,备殚证理,皆名人相。”这是“人相”之细相,“圆悟”之心是能悟,“涅槃”境界为所悟。此能悟所悟不管多么精妙,只要存在少许悟迹,皆为“人相”,都没有脱离“人相”。

什么是“众生相”呢?排除了前面“所证”“悟证”之迹,而落入“证、悟所不及众生相者”,就是“众生相”,“谓诸众生心自证悟所不及者”。这就是说,把能悟所悟到的一切都一一排除之后,依旧存在那个“能排除”的心,以及排除之后的“所悟”,这样一直排除下去,无穷无尽,于是以为在证悟之心不能达到之处即为究竟之处,这样虽不再执著于“悟”,却又执著于“不执著”,心中依然有“不可有任何执著”这层意思,这就是“众生相”,它既不是“我相”,也非“人相”,非我非彼即是众生。“但诸众生了证了悟,皆为我人。而我人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众生相。”“证”即“我相”,“悟”即“人相”,在“我相”“人相”不及之处,即去除了“我相”“人相”,不再执著于“人”“我”二相,但是还存在一个了悟之心,而执著于“不执著人我二相”,就落入了“众生相”之中。

最后一个“寿命相”。在“众生相”中,不再执著于“人”“我”二相,但又执著于“不执著”,如果对“不执著”也不再执著,一念不生,以心(觉)照心,清净无碍,自然就能除去“我、人及众生相”,但是此清净内照之觉心只能去除前三相,而无法自除,无法自照,就像命根一样,不能自断,内照之清净心为能觉,所照觉之一切心相为所觉,能所犹在,只不过比较微细罢了,犹如沸水化冰,若冰全部化为水,就不会再有能知冰融为水之冰的存在,等到“我相”与悟心都融化掉了,真性之水浑然一体,能所双亡,再无分别对立。

修习过程中的“四相”迷雾其实统可归之为“我相”,也就是执有我能我所,“彼末世众生习菩提者,以己微证,为自清净,犹未能尽我相根本”。只要不除“我相”就会被外境所转,相应地,总是因外境的变化或喜或悲,就未能除“我相”,“若复有人赞叹彼法,即生欢喜,便欲济度,若复诽谤彼所得者,便生嗔恨,则知我相坚固执持,潜伏藏识游戏诸根,曾不间断”。所以,“彼修道者不除我相,是故不能入清净觉”。《圆觉经》为了深入细致地剖析和剥落,才分出程度深浅不同的四种修习障碍,即“四相”,同时也表明了在修习的各个阶段或层面,根据悟性的深浅差别,会出现不同的障碍。如果末世众生不了解“四相”,“虽经多劫勤苦修道,但名有为,终不能成一切圣果,是故名为正法末世”。“善男子,末世众生不了四相,以如来解及所行处,为自修行,终不成就。或有众生未得谓得,未证谓证,见胜进者心生嫉妒,由彼众生未断我爱,是故不能入清净觉。”

因此,如果不了解这“四相”障碍,只会妄用功夫,甚至南辕北辙,越努力就离觉悟之路越远。正像经文所说:

善男子,末世众生说病为法,是故名为可怜愍者,虽勤精进,增益诸病,是故不能入清净觉。

善男子,末世众生希望成道,无令求悟,唯益多闻,增长我见,但当精勤降伏烦恼,起大勇猛,未得令得,未断令断,贪嗔爱慢,谄曲嫉妒,对境不生,彼我恩爱,一切寂灭,佛说是人,渐次成就,求善知识,不堕邪见,若于所求,别生憎爱,则不能入清净觉海。

四、“四病”:作、任、止、灭

修行过程中,一些错误想法十分不易觉察,在《圆觉经》中,普觉菩萨问世尊:末世众生修行过程中应该去除哪些病?世尊提出“四病”:

善男子,彼善知识所证妙法,应离四病。云何四病?

一者作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于本心作种种行,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作得故,说名为病;

二者任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等今者不断生死,不求涅槃,涅槃生死无起灭念,任彼一切随诸法性,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任有故,说名为病;

三者止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自心永息诸念,得一切性寂然平等,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止合故,说名为病;

四者灭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永断一切烦恼,身心毕竟空无所有,何况根尘虚妄境界,一切永寂,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寂相故,说名为病。

这四种“病”是众生在觉悟过程中常常遇到的,没有这“四病”的人,就是正知正见的人。需要说明的是,这“四病”是修行到很高程度才会出现的,修行程度不够高,是不会出现这四种“病”的。

第一种“病”是“作病”,即认为在本心中作种种修行,就可达到圆满的觉悟。这种认识为何是一种“病”呢?其实“圆觉之性”本自具足,本来清静,不假作为,不是因为你修行了,就增添一些什么,不修行就减少一些什么,本性天然本具,不增不减,连起心动念都是对本性的染污,何况作种种修行呢?岂不离本心本性愈来愈远?所以认为“我于本心作种种行”就能获得解脱从而达至究竟圆满,是一种很大的误区,因为圆觉自性“非作得故”,不是靠作种种修行就能够获得的,自心本性本来就圆满具足,不管修行不修行,人人都不会丧失。所以说,这种“病”只有修行人才会有,一般人是不会得这种“病”的。

第二种“病”是“任病”。为求圆觉而做种种修行是一“病”,那么,是否可以放任自流毫无作为呢?认为生死和涅槃是一样的,善恶生死是无别的,所以也就不断生死,也不求涅槃,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顺着法性,任其自然,自由自在,以达到圆满的觉悟。这就是“任病”。一些修习者认为不应起分别心,把好的坏的都看作一样的,看作一体的,对什么都很随便,都无所谓,无论是有相无相,还是生死涅槃都视作一样,不加分辨,所以也就不去担心生死,也不去在乎好坏,似乎安住在这样的“境界”就是圆觉境界,事实上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懒惰行为,更是愚昧无知的表现,如果这样修习佛法,不但毫无成就,还会堕入愚痴的境地。因为成道并非随意之事,放任自流是不智慧的表现,故称之为“任病”。这种“病”在修习者当中是很普遍的,有的还认为它是“顺其自然”“看透生死”“看空一切”等等,实际上这是对佛法的莫大误解,佛法不是空无所有的“顽空”,也不是不顾现实的避世之法,而是积极有为不离现实生活的智慧。

第三种“病”是“止病”,也就是认为息灭各种念头就可以达到圆满的觉悟,成就圆觉境界,息灭各种念头是否就是无念呢?用息念的方式就能达到一念不生吗?并非如此。“动念及与息念,皆归迷闷”,动念是一种念头,息念也是一种念头,二者都是念头,都是妄念,不是说止住了念头,就进入境界了,止念本身也是念头,正确的做法是连止念的想法都不要生起,“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实”。出现念头与止住念头皆为妄心,要想不起妄心,生起了念头之后,虽然知道是妄念,也不要理会,不要试图去息灭,不要去分辨它,也不要去分析它,不然的话,只能是在妄念上再加妄念,不动念不是压制念头的生起,而是不执著于念头,不被念头所转所迷,如果没有念头,与枯木何异?有念头生起并不可怕,哪怕是所谓的坏念头也不可怕,“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如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

“止病”是断除念头,第四种病“灭病”是要断烦恼,也就是认为永远断除一切烦恼,连身和心都没有了,断除一切虚妄境界,使一切永远寂灭,就达到了圆满觉悟的涅槃境界。要修习得很深才能出现这种“病”,修习佛法不就是要断烦恼、除虚妄并把一切看空吗?怎么说是“病”呢?这是因为人为地断除烦恼、空掉身心,说明依旧有烦恼可断,有个“身心”让我们去“空”掉,依旧是在“修行”中,依旧是在烦恼中,在“不空”中,真正觉悟了,并无“烦恼”可断,也无“身心”可“空”,因为觉性本自清静。

修行过程中的这“四病”是易犯且不易觉察的,一些拥有这“四病”的人,还自认为是在修行,其实都已偏离正道了。所以,“离四病者,则知清净,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这四种“病”都是在修习和觉悟过程中常见易犯的,也是修习到一定阶段才会出现的,无论哪一种“病”也都是修行过程中绕不过的阶段。其实,这四种“病”是相互纠偏、相互制衡的,即防止过分偏执于某一方面而走过了头。比如“作病”可以用“止病”来纠正,二者是互为医治的,也就是互相为“药”的;同理,“任病”与“灭病”也是相互纠偏、相互制衡的,即它们之间是互为药、互为病的。乍看以上“四病”,往往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仅仅做各种各样的修行不行,放任自流也不行,息灭念想也不对,断除烦恼和虚妄,更是烦恼上再加烦恼,虚妄上又增虚妄。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要如何呢?觉悟之路就是这样将人逼到死角,不让你执著于任何手段和“境界”,从而达至“中道”,其实连“中道”也不能执著,一尘不染,“心无挂碍”,“因无所住而生其心”。实际上“四病”也只是方便之说,当悟道之后,便无所谓“作、任、止、灭”四病了。“当知生死及与涅槃,无起无灭,无来无去,其所证者,无得无失,无取无舍,其能证者,无作无止,无任无灭,于此证中,无能无所,毕竟无证,亦无证者,一切法性平等不坏。”

五、小结

《圆觉经》是一部大乘经,通过十二位菩萨深入细致的追问以及如来世尊的巧妙开示,把修习证悟过程中极其细微的偏差都呈现了出来,直达究竟涅槃的境地,从而使当时及末世的众生在修悟过程中,免堕邪见。上面提到的“二障”“二境”“四相”“四病”,都是佛法修习过程中常见且严重的障碍,既是知见上的障碍,也是实修中的障碍,了解这些修习过程中的知见障碍,不但可以防止落入邪见,避免不必要的过失和偏差,还可以警惕“我慢”习气的发生,防止“以己微证,为自清净”,去掉众生的傲慢之心,毕竟没有谦虚的精神和心态,不去除那颗骄傲的心,不把自己放低,就不会达到真正的修行效果。

(责任编校:白丽娟)

Several Enlightenment Obstacles and Methods of Practice inYuanJueJing

ZHAO Zhi-hao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of Henan Province, Zhengzhou 450002, China)

There will be a lot of enlightenment obstacles in the practice of Buddhism.YuanJueJingof mahayana lists and analyzes in detail such obstacles as nature, “2 obstacles” to phenomena, hate, “two aspects” of love, “4 Xiangs” of I, people, living beings, and life and, “4 diseases” of Zuo, Ren, Zhi, and Mie,demonstrates various deviations in the practice of Buddhism and proposes the corresponding solutions, so that practitioners can avoid unnecessary mistakes and deviations and achieve the desired practice effect.

YuanJueJing; practice;enlightenment; obstacles

B942.1

A

1672-349X(2015)02-0048-04

10.16160/j.cnki.tsxyxb.2015.0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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