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郁《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评介

郑永田 （华南师范大学图书馆 广东 广州 510006）罗木华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 广东 广州 510300）

严文郁《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评介

郑永田 （华南师范大学图书馆 广东 广州 510006）
罗木华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 广东 广州 510300）

严文郁先生是享誉中外的图书馆学家和图书馆事业家。为了使青年学子了解美国图书馆发展的历史并激发他们从事图书馆事业的热情，严文郁先生撰写了《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虽然在收录范围、体例结构等方面存在不足，并且在思想的深度方面有待提高，但是它的出版向我们展现了美国图书馆发展的光辉篇章，鼓舞了国内图书馆界的士气，开创了一个专门探索美国图书馆历史的新时代。

严文郁 美国图书馆史 书评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

2005年的秋天，一个智慧的长者，中外图书馆史上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在经历了101年的人生旅程之后，悄然离开了我们。他就是足迹遍及中国大陆地区和台湾地区、美国、德国以及新加坡的著名图书馆学家和图书馆事业家严文郁（1904年9月1—2005年9月25日）。虽然严文郁已经离我们远去，然而他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特别是他在《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中所传递的为美国图书馆学研究和图书馆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50位出类拔萃人物的拼搏精神，无疑将激励一代又一代中国图书馆学人朝着光荣的职业理想而前赴后继。

1 缘 起

严文郁是民国时期图书馆学界“睁眼看世界”的先进代表。当时，国内图书馆界对国外图书馆学这类新鲜事物存在着矛盾的心理，“拿来主义者”有之，“全盘否认者”有之。他不赞成完全的采纳或者一味的拒绝。为了使国人能对国外图书馆学有一正确的辨别与把握，他主张正确介绍欧美图书馆的发展现状，以资国人观摩和求取［1］。

杨子竞先生曾经说过，对发达国家图书馆概况或分类的介绍是严文郁图书馆学研究的四大领域之一［2］。民国时期图书馆事业得以迅速发展，严文郁认为“美国模式图书馆观念的传入”［3］是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学习和借鉴美国图书馆界的经验与教训非常重要。早在1925年，在担任北平图书馆编目兼阅览部主任时，严文郁就发表了《美国国会图书馆及其分类法》一文，并在国内积极推广使用《美国国会图书馆分类法》（L i b r a r y o f C o n g r e s s Classification）。1930年，严文郁前往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院交流学习，期间发表了《美国图书馆概况》，向国人介绍了美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整体情况。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严文郁奉命前往重庆组建国立罗斯福图书馆。1947年5月，为了考察美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成就，更为了宣传国立罗斯福图书馆以提高它的知名度并获得美国图书馆界的图书捐赠和资金援助，严文郁前往美国，充当中美图书馆界友谊使者的角色［4］。由于美国政府和南京国民政府渐行渐远的关系，导致国立罗斯福图书馆正式成立的搁浅，严文郁“有朝一日独挡一面主持一个图书馆”的理想最终落空，严文郁每一思及，百感凄恻［5］。1949年，他离开国立罗斯福图书馆前往美国担任联合国总部图书馆编目主任，1964年退休之后担任俄亥俄州立大学目录学教授并全面主持该校东亚图书馆的工作。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由于美国图书馆学家兰开斯特“图书馆消亡论”的影响，悲观和消极的情绪蔓延图书馆界。严文郁认为这种观点并不正确，指出纸质图书不仅不会消亡，还大有发展前途。1995年，为使青年学子明了美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历程，已逾九轶高龄的严文郁在“国立台湾大学”图书资讯学系蓝文钦的协助下，开始搜集资料，复印文献，着手撰写《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以启发国内图书馆界青年学子，起到见贤思齐的作用［6］。严文郁视图书馆工作为一种神圣的职业，呼吁图书馆工作者不要气馁，应该努力改善读者服务，并声称这种精神可以从美国图书馆事业领袖中学得。经过3年的辛勤耕耘和艰苦写作，《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于1998年得以在台北文史哲出版社付梓，严文郁感叹“倘此作能够提升我界青年的情绪，笔者有厚望焉”［7］。

2 体例与内容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是迄今为止国内罕见的专门论述美国图书馆界领袖的人物传记作品，也是继侯汉清等人编译的《外国图书情报界人物传略》（上、下册，1984年）［8］之后又一本优异的人物总传。吴铭能先生在《〈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读后记》一文中归纳《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一书具有六大优点：资料扎实；文字简练可诵；人物评价实事求是，不虚美，不隐恶；成功之道，在在揭示，予人极大借镜思齐之效；宣扬对图书馆事业做出卓越贡献之创举；树立典型风范，足式后人［9］。笔者认为，《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是一本优秀的人物传记，具有上述诸多明显特点，但是在收录范围、体例结构、思想深度等方面也存在着一些不足。

2.1 收录范围

1992年，程焕文教授曾指出，全部图书馆的历史实质上是图书馆人本身的历史，无论是在图书馆学理论研究中，还是在图书馆实践中，人的问题始终是一个头等重要的问题［10］。美国图书馆的历史可谓星光灿烂，可以说，就是一部杰出人物的奋斗史［11］。如何在这众多的图书馆历史人物中甄选出值得特别学习的典范和楷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严文郁以自己的眼光做出了选择。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中的50人来自三种资料，其一是1951年美国图书馆协会和美国《图书馆杂志》联合评选的“美国图书馆名人堂”（A Library Hall of Fame）［12］，从40名上榜的杰出人物中选出27名代表；其二是美国著名图书馆学家维纳·维冈（Wayner A.Wiegand）的《美国大学图书馆领袖（1925-1975）》（Leaders in American Academic Librarianship，1925-1975）［13］，从15名大学图书馆领导人中选出11名代表；其三是从爱德华·盖朗·霍利（Edward G. Holley）的《学者、杰出女性和企业家：美国图书馆领袖，1876-1976》（Scholars，Gentle Ladies and Entrepreneurs:American Library Leaders，1876-1976）［14］一文中选取了12名人物。

为了说明其选择的正确性，严文郁列出了所选择的50位人物的州际分布、家庭出身、教育程度、年龄结构及其事业成就，看似合情合理，并且人物的来源范围较为广泛，但他并没有说明评判这些人物的标准，也没有给出任何有力的解释，其选择具有一定的随意性。笔者认为，理想的情况是全部收录入选“美国图书馆名人堂”的40位人物、15位大学图书馆领袖及爱德华·盖朗·霍利所列举的“美国图书馆百年领袖”，并在此基础上剔除重复的人物。严文郁没有完整收录美国图书馆史上杰出的人物，这是一种遗憾。

2.2 体例结构

首先是人物的编排顺序。严文郁在《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序言中声称所选择的50位杰出人物是“按生卒年排列”［7］，实际在编排的过程中却是按人物的出生年份排列的。这样做有它的优势，即可以对所选人物的出生年代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使读者可以更好地把他们的生平事迹放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中加以考察，并且能较好地把握各个人物事业成就的继承关系。但是，这种编排体例的缺点也是明显的，当读者想查找某一个人物的生平事迹但又不知道该人物的出生年份之时，要从目录页中的50个人物中查找目标人物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笔者认为，正确的做法是在按出生年份排序的基础上，在书后制作一份以人物的英文姓氏首字母为顺序的人名索引，这样将会极有利于读者的选择与阅读。

其次是行文的内容结构。严文郁在每一个人物的传记中都列举了该人物的“事功与轶事”，基本上是出生情况、求学经历、工作经历和事业成就。例如，在杜威的传记中，严文郁叙述了杜威的出生家庭背景，其在阿莫斯特学院求学时期、波士顿时期、哥伦比亚大学时期、纽约州立大学时期、宁静湖俱乐部时期的经历。虽然这种编排有利于对各个人物的生平事迹整体认识和把握，但是千篇一律的安排也使整个作品显得枯燥，不利于吸引读者的眼球，也不利于提高他们阅读的兴趣。

最后是传记的语言文字。《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是繁体字写就和出版的，虽然也像大陆地区一样采用横向排版的方式，但是繁体字的使用多少影响了习惯于简体字的读者的阅读。而且由于历史的原因，语言表述特别是翻译名称炯然不同，如严文郁把“朱厄特”翻译成“朱艾特”，“普尔”翻译成“浦耳”，“克特”翻译成“卡特”，“格林”翻译成“顾林”，“埃文斯”翻译成“艾凡斯”，“达纳”翻译成“德纳”，“普特南”翻译成“卜特伦”，等等。这些翻译不同的、生涩难懂的外国人名着实令读者感到迷惑，也不利于他们对相关人物的理解与认同。

2.3 思想深度

但凡一个完整的人物传记，除了需要详细介绍该人物的生平事迹和事业成就之外，如果被传者是一名在某一专业领域卓有成就的学者，还需要就其在该专业学术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绩进行必要的阐释和评价。笔者认为，兼顾事业与学术的人物传记才算是完整的人物传记作品。在这一研究领域，中山大学的程焕文教授就是我们的榜样，他的《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沈祖荣评传》不仅详细叙述了沈祖荣的生平事迹，还深入地研究了沈祖荣的图书馆学学术思想及其历史影响［15］。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所涉及的50位杰出人物，不仅在图书馆事业方面成就显著，而且在学术研究方面也或多或少地做出了自己的理论贡献，即他们都可以称作为“学者型馆长”或者“学者型馆员”，其中少部分人物（如纽约州立图书馆学院的费尔柴德、普特拉图书馆学院的普卢默及美国著名的图书馆学家谢拉等）主要是以图书馆学教育家的身份而名留史册。因此，研究者除了叙述他们的生平事迹之外，极有必要阐述和分析他们在美国图书馆学学术思想史中所发挥的作用和扮演的角色。

总体而言，严文郁的《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更像是一本美国图书馆历史人物的事业传记，而非人物的学术思想评述。在长达一百多年的发展历程中，美国图书馆学界在图书馆民众教育、馆藏建设、馆员素质、儿童服务、公共图书馆与美国民主思想的发展等方面产生了许多重要的理论成果，涌现出了温沙、杜威、亚当斯、鲍士伟、达纳、格林、弗莱彻、斯波福德、普特南等一大批图书馆学理论家，使美国图书馆事业沿着正确而理性的道路走在了世界图书馆发展的前列。严文郁没有分析和研究这些人物的图书馆学思想，只是在每个人物传记之中列举了相关人物的学术代表作，这很令人遗憾。

严文郁《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重视对美国公共图书馆人物生平事迹和事业成就的考察，而忽视了对其公共图书馆思想的研究。笔者所撰写的博士学位论文《美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研究（1731-1951）》，从美国公共图书馆界代表人物及其理论视角出发，分析从1731年费城图书馆公司的成立到1951年美国图书馆协会“图书馆名人堂”的设立220年来美国公共图书馆教育、管理和服务思想，弥补了国内对美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研究方面的不足，成为《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外国图书情报人物传略》等美国图书馆人物传记著述的有益补充［16］。

3 结 语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是严文郁晚年为了介绍美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状况，启发、激励图书馆青年学子以榜样为力量发奋图强而编撰的一本美国图书馆历史人物总传。这本书的撰写是在纸质图书和图书馆即将消亡的预测甚嚣尘上的大背景之下完成的。可以说，它的及时出版和问世，极大地安抚了我国图书馆青年学子的情绪，鼓舞了图书馆界和图书馆学界的士气，使他们坚定了图书馆不仅不会灭亡甚至还大有发展前途的信心。

虽然《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存在诸多不足，但是它仍不失为国内图书馆学界研究美国图书馆发展历史的力作，在美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历史的研究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而最为重要的是，《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不仅向我们展现了美国图书馆发展的光辉历史，更开创了一个专门探索美国图书馆历史的新时代，激发了国内图书馆学人研究美国图书馆事业和图书馆思想发展的热情。许多青年学子在美国图书馆史上众多杰出人物光辉事迹的影响之下，积极投身于图书馆事业并孜孜不倦地从事图书馆思想的研究与探索。

严文郁热爱图书、智慧与知识，奉行热心、耐心、专心奉献与勤奋工作的理念，把毕生的时间和精力都奉献给了图书馆学研究和图书馆事业［17］。1986年，在获得华美图书馆员协会“杰出服务奖”的颁奖典礼上，严文郁声称从事图书馆工作是他一生最正确的选择［18］，这充分表达了他对图书馆事业的热爱之情。2014年是严文郁先生诞辰110周年，谨以此文纪念我国著名的图书馆学家和图书馆事业家严文郁先生！

［1］严文郁先生八秩华诞庆祝委员会. 严文郁先生图书馆学论文集［C］. 台北:辅仁大学图书馆学系， 1983:59.

［2］杨子竞. 图书馆学家严文郁及其著作［J］. 图书馆， 2007（6）:40-41，46.

［3］严文郁. 中国图书馆发展史:自清末至抗战胜利［M］. 新竹:枫城出版社， 1983:22.

［4］农伟雄. 严文郁和罗斯福图书馆［J］. 四川图书馆学报， 2002（4）: 71-74.

［5］王秀粉. 绍往开来文明有道，诚中弘外郁德无疆:记图书馆学家严文郁教授［J］. 图书馆论坛， 2009（3）:179-181.

［6］蓝文钦. 严先生年谱简编［J］.“ 中国图书馆学会会报”， 2004（73）: 79，82-84.

［7］严文郁. 美国图书馆史人略传［M］. 台北:文史哲出版社， 1998:1-6.

［8］侯汉清，王先林，刘锦秀，等. 外国图书情报界人物传略［M］. 太原:山西省图书馆学会， 1984.

［9］吴铭能. 《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读后记［EB/OL］. ［2014-07-28］.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0bb80760100zpbp.html.

［10］程焕文. 图书馆人和图书馆精神［J］. 中国图书馆学报， 1992（2）:35-42.

［11］郑永田. 美国公共图书馆思想:一个不容忽视的研究领域［J］. 图书馆建设， 2010（3）:109.

［12］Marshall J D. A Library Hall of Fame［C］// An American Library History Reader. Hamden: The Shoes String Press， 1961:447-458.

［13］Wiegand W A. Leaders in American Academic Librarianship，1925-1975［M］. Chicago: 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1983.

［14］Holley E G. Scholars，Gentle Ladies，and Entrepreneurs:American Library Leaders，1876-1976［C］// Milestones to the Present:Papers from Library History Seminar V. Syracuse: Gaylord Professional Publications， 1978:80-108.

［15］程焕文. 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沈祖荣评传［M］. 台北:学生书局， 1997:205-288.

［16］郑永田. 美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研究:1731-1951［D］. 广州: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 2013:20-195.

［17］蓝文钦. 严文郁先生年谱简编［EB/OL］. ［2014-07-22］. http:// www.docin.com/p-731900685.html.

［18］周 莲. 一位在书海中辛勤耕耘六十年的老人:记美藉华人严文郁先生［J］. 北京图书馆通讯， 1989（2）:71-72.

Review of Yan Wenyu's A Brief Biography of American Library Fames

Yan Wenyu is a well-known library scientist and librarian at home and abroad. In order to make the youth understand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library and inspire them with enthusiasm for engaging in the librarianship， Yan Wenyu compiled A Brief Biography of American Library Fames. Although this book has some drawbacks in the coverage of the collection， the style and structure and needs to be improved the depth of thoughts， it's issue presented brilliant glorious chapters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merican library， encouraged people in the library circle in China and created the new age of the special exploration for the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library.

Yan wenyu；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library； Book review； A Brief Biography of American Library Fames

G2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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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19 ］

郑永田 1976年生，博士，华南师范大学图书馆业务部主任，副研究馆员。

罗木华 1982年生，硕士，现工作于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