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司吏张国用等马契”定名勘误及考释

2015-02-12 13:37马彩霞
元史及民族与边疆研究集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黑水城马匹牌子

马彩霞

关于“司吏张国用等马契”定名勘误及考释

马彩霞

《俄藏黑水城文献》第四册第216页的俄TK210号文书定名为“司吏张国用等马契”,但据文书内容来看,本文书显然不是马契,而应为站赤马匹的死亡登记簿。另外,本文书的内容为元代站赤马匹倒死情况登记提供了范例,具有相当的史料价值。

俄藏黑水城文献 元代 勘误 考释

一、关于文书录文的补充和说明

《俄藏黑水城文献》第四册第216页俄TK210号文书定名为“司吏张国用等马契”,现据图版,将其移录如下:

【前缺】

1.□□□司吏张国用骑坐前

2.□□□木南子站困乏倒死

3.□□□朵立只黑巴紫扇马

4.□年廿三岁二月卅日有甘

5.□□□少典吏耿国瑞骑坐

6.□往狼心站沿路困乏倒死

7.□□□罗艮宗红扇马一匹

8.□□□□岁四月廿九日□

9.站

【后缺】

据《附录·叙录》记载,本文书为“元写本,未染麻纸,高12,宽14,共9行,行存10字,上部残损,行楷,墨色浓匀,首尾缺” 。但据录文可知,本文书中只有第4行和第6行“行存10字”,其他行所存字数多少不一,最少的第9行只有一个“站”比较清晰。另外,本文书也不仅是“上部残损”,从第7行开始,文书的下部也存在不同程度的残损。

关于文书录文的补充。据文书内容可知:文书第3—6行为一个完整的马匹倒死情况的登记,而第1行、第2行和第7行、第8行则分别是另两匹马倒死情况登记的后两行和前两行。这样,就可以将第1行、第2行与第5行、第6行的内容相印证,将第3行、第4行与第7行、第8行的内容相印证,从而对文书内容进行补充。首先,关于第1行的缺字,由于没有上文,所以无法进行推测。据第2行 “木南子站”可知前缺“马兀”二字,因为马兀木南子站为亦集乃路的八个站赤之一,又据第1行尾字“前”可知第2行在“马兀”前

还应缺一字,与第6行相印证应缺一“往”字,而第6行前应缺一“前”字。补充完以后,第2行和第6行就应该完整了,据此可以推断,本文书应为每行11个字。关于第3行,第3行中的“朵立只黑巴”与《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M1·0004【F249:W22】①内蒙古文物考古所、宁夏大学西夏学研究中心《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第42页。中的一个人名极其相似,现将其移录如下:

□俗

贺龙徒沙牌子下

一户吾即桌立哈 一户李耳玉 一户吾即朵立只令只

一户也火阿哈卜即 一户李朵立只黑巴

吾即忍布牌子下

一户吾七耳玉 一户义束答失帖木立

一户也火即兀束

李黑党立嵬牌子下 一户梁耳罗

也火俺伯牌子下

一户□

从中可以看出“李朵立只黑巴”与本文书中的“朵立只黑巴”相似,很可能为同一个人,因此,第3行的三个缺字的最后一个可能是“李”字,前两个字,由于第7行前面也是缺字,因此,无法推断。但是,据《黑城出土文书》相关文书的记载,笔者推测可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两个缺字和后面的人名相联系,缺“一户”二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和后面的马匹相联系,对倒死的马匹进行的编号,缺相关的两位数的数字。第5行据第4行末“甘”后可能缺“肃行省”三字。其他的缺字由于没有上下文,无法推定。

二、关于文书定名勘误

本文书定名为“司吏张国用等马契”,显然不妥。据文书内容可以看出,本文书中没有任何有契约性质的内容,而是关于三匹马死亡情况的登记,至于本文书所提到的马匹到底是什么性质的马匹,这就涉及到对F249:W22号文书中“牌子”的理解。李逸友《黑城出土文书·综述》中认为牌子应为屯田军户②李逸友《黑城出土文书》,科学出版社,1991年,第12页。。但是,党宝海《蒙元驿站交通研究》中指出牌子应为站户的一个单位,并指出站户“最低的组织单位是牌甲(十户)”③党宝海《蒙元驿站交通研究》,昆仑出版社,2006年,第37页。,“有些驿站设有牌头,每个牌头管理十户站户,他们应是最低级的管站人员”④同上,第98页。。《永乐大典·站赤》中也有关于“牌头”的记载,“于贴簿上该写某人马匹,起送是何使臣,分付管马牌头”⑤《永乐大典》卷一九四二四《站赤九》,第2053页。。这里的“牌头”就是牌子头,显然是站户,而据本文书的内容,这里的牌子应该为站户的组织

单位。

又据党宝海《蒙元驿站交通研究》中指出甘肃行省纳怜道上的各个驿站均为军站①党宝海《蒙元驿站交通研究》,第117页。,《黑城出土文书》麦足朵立只答站户案文卷中的F116:W467、F116:W242中均提到“军站”②李逸友《黑城出土文书》,第154—156页。《中国藏黑水城文献》此文书的图版已经残缺。一词,签补站户文卷F116:W543 、F116:W434中既有“军站”也提到了“军站户”③同上,第176页。《中国藏黑水城文献》此文书的图版已经残缺。,可见,亦集乃路确实存在军站。综上,本文书中提到的“李朵立只黑巴”,应为当站军人。因此,本文书应是军站站户的马匹倒死情况登记。那么,此文书定名为“司吏张国用等马契”显然不妥,本文书应为军站站户马匹倒死的登记簿。

另外,本文书中提到的两个站赤“马兀木南子站”和“狼心站”均为亦集乃路的站赤,而且,两个站赤都在亦集乃路的城南④同上,第31页。,因此,本文书应为亦集乃路的站赤文书。理由如下:元代的驿马由各个站赤管理,各个站赤都有一定的站户,站户负责马匹的饲养,驿马只能在它所在的驿站范围内使用,到另一个站赤使臣就要换马,“一今后使臣人员骑坐前站马匹,遇晚到站不能回还,仰于所到站内,依例递相对喂草料”⑤《永乐大典》卷一九四二四《站赤九》,第2036页。。驿路本身又具有连续性,因此,不可能存在其他路的某一个站赤同时和亦集乃路的两个站赤相连的情况。

关于站马的补买,在元代有如下规定:“今后合令本路正官分轮提调,有损毙当该官与站户补买,如走递病死者,申复上司复验补置。”⑥《永乐大典》卷一九四一九《站赤四》,第1869页。而本文书中提到的两匹马都是“困乏倒死”,属于“走递病死”,应“申复上司复验补置”。《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中的M1·0864【F2:W65】⑦内蒙古文物考古所、宁夏大学西夏学研究中心《中国藏黑水城汉文文献》,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第1087页。就是此类文书,现将其移录如下:

各站提领百户人等姓名开坐于后

在城站 盐池站 普竹站 狼心站 即的站

季报 新死驼□ 倒死马季报

马兀木南子站 山口站 落卜剋站

季报 季报

省府验明倒死驼马付钱粮房各各站

申少于一十两

祗侯□

据文书内容可以看出,F2:W65号文书为亦集乃路总管府向甘肃行省提交的申文,主要就是针对亦集乃路各个站赤的马驼倒死情况申请甘肃行省予以补买。其中提到亦集乃路的五个站赤的提领百户已经将五个站赤的“季报”报告给了亦集乃路总管府,其中提到“即的站倒死马季报”,也就是说亦集乃路的每个站赤每个季度都会将驿站的马驼情况

报告给总管府,其中就包括“倒死马季报”。

虽然本文书“首尾缺”,无法准确判断文书的撰拟主体,但是,将本文书的内容与F2:W65号文书相印证,可以看出本文书很有可能为亦集乃路的某一个站赤的站官向亦集乃路总管府申报的驿马倒死情况的登记。另外在本文书中还提到了两个时间,分别为“二月卅日”和“四月二十九日”,据此可以推断本文书很可能就是倒死马季报。

三、 关于本文书的价值及相关问题考释

本文书虽然首尾缺,无法对文书的撰写时间和撰拟主体做精确的推定,但是本文书的第3—6行却被基本完整的保留下来了,而这四行文书给我们呈现了站马倒死登记的基本情况,除了最前面缺失外,后面基本完整,即包括站户名、马匹种类、年龄、日期、乘骑使臣、目的地、死亡原因。这么详细的记载基本保留了站马倒死登记的几乎全部要件,为我们今天的元代站赤研究提供了非常珍贵的原始史料。另外,文书中提到的“少典吏”也未见于许凡所著的《元代吏制研究》一书,也可补史籍之缺。

另外,关于元代站马的管理。本文书中提到的两匹马均为“困乏倒死”,据《永乐大典·站赤》中关于站马管理的相关记载推测,有以下两种可能:第一,“站官弄权,将富势之家马匹作弊歇闲,其贫弱者连日差遣,以致死损马匹”①《永乐大典》卷一九四二四《站赤九》,第2052页。,而本文书中提到的一匹倒死的马匹年龄很大,“年廿三岁”,属于瘦弱不堪的现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员乘骑铺马,沿路因事停住,上马趁赶程限走骤,以致将马匹即渐瘦弱倒死”②同上,第2036页。,由于本文书中没有相关记载,无法推断是哪种原因,但本文书中提到的两匹马都“困乏倒死”,至少反映出由于上面两种原因导致的站马疲劳驰驿,耗损严重的状况,也反映出元代站赤站马管理不力的弊端,以致会出现元代站赤消乏,站户逃亡的弊端,极大地影响了元代的驿路交通。

(本文作者为蚌埠学院思政部讲师)

The Correction and Investigation about the Document “the Horses Contract Ridden by Zhang Guoyong and the Others” from Khara-Khoto

MA Caixia, Department of Humanity and Social Science, Bengbu College

There is a manuscript from the Khara-Khoto (Qara Qota; Heishuicheng) preserved in Russia which is published in page 216 of volume IV of the series Heishuicheng manuscripts collected in the St. Petersburg branch of the Institute of Oriental Studies of the RussianAcademy of Science. It was a document which now called “the Horses Contract about Zhang Guoyong and the others”. But according to the document’s content, the name is obviously wrong. It was a offi cial registral record about the deaths of the Jamchi horses. It offered a good model about the registral records about Jamchi. Therefore, it has signifi cant historical value.

The Literature from the Khara-Khoto preserved in Russia; Heishuicheng manuscripts collected in the St. Petersburg branch of the Institute of Oriental Studies of the Russian Academy of Science; Yuan Dynasty; correction; investig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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