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卫 霞,吴 超
(包头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30)
近二十年来河东柳氏家族研究综述*
姚 卫 霞,吴 超
(包头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30)
柳氏家族作为河东望族之一,其家族和家族成员在历史上留下了深远的影响,近二十年来,学界关于河东柳氏家族的研究取得了新的进展,主要涉及到柳姓之来源、家族变迁以及家族文化等多方面。但是在取得成绩的同时,还有一些方面需要深入研究和重视。
河东;柳氏家族;研究
柳氏家族于秦统一六国后迁到河东,此后,经过不断努力,逐渐形成独特的家族文化,造就了多位柳氏名人。建国初的三十年,家族研究处于停滞状态,直到上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施行,个案研究方法被引进,学界掀起了对世家大族的研究,有关河东柳氏家族的研究成果逐渐出现。但是,起初更多文章侧重于对家族个别人物的研究,近二十年来,关于河东柳氏家族研究的范围不断扩大,且取得了新的进展,本文以论文为主,认为学者们对河东柳氏家族的研究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柳姓来源
1.姬姓和展姓。柳姓由古老的姬姓发展而来,因柳氏先祖柳下惠“食采于柳下,遂姓柳氏”[1](P2835)。笔者所见文章中关于柳姓之来源,大多持此种说法,如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认为柳姓来源于姬姓和展姓,因展禽食采于柳下,故姓柳氏[2](P86)。王永平的《南朝时期河东柳氏“东眷”之家族文化风尚述论》也认为柳氏源于姬姓[3](P41)。
2.复姓柳下。有学者认为,柳姓由姬姓和展姓之后的复姓柳下简化而来。如李红的《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根据《元和姓纂》、《广韵》和《新唐书》的记载,证明了柳姓源于姬姓和展姓,且认为“柳下”为展禽所封食邑之地,柳姓由复姓柳下简化而来,但关于其转化过程和时间,尚无定论[4](P84~85)。笔者认为,复姓柳下说法的提出,是有关河东柳氏家族研究的一大创新,值得更多学者去研讨。
(二)始祖柳下惠
大多学者根据史料记载,认为柳氏始祖为柳下惠。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根据《元和姓纂》和《新唐书》记载,认为柳氏的先祖是柳下惠[2](P86)。卢春苗的《家族文化对柳宗元的影响研究——兼论中唐柳氏家族的文化意义》也持相同观点[5](P5~6)。另外,闫书广的《沁历一带是柳氏家族的避难之地》详细分析了《河东柳氏族谱序》的残页,该残页分为三个层次,讲了三位世祖,第一位就是出于鲁的始祖柳下惠[6](P4)。
学界普遍认为柳下惠是柳氏始祖,但关于其名字的来历,却有着不同的记载。如李红的《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中分析了两种说法,一是因展禽的居所有大柳树,树惠德,故叫柳下惠;二是因展禽居于柳下这个地方,且谥号惠,故称柳下惠,但第二种观点贴近实际[4](P85)。笔者同意第二种观点,因为在中国古代称呼别人谥号表示尊敬,柳下惠之名字因其谥号而来是很有可能的。
总言之,学界普遍认为河东柳氏的始祖是柳下惠,关于这一定论,学者们不再局限于对正史资料的应用,更多结合了相关文集和柳氏族谱等文献。
(一)迁居河东
关于河东来历,李红的文章《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介绍到,“所谓河东,在古代指今山西全省或西南部地区,因黄河经此改为由北向南流,山西因位于黄河以东而称之为河东”[4](P85)。李建华的《唐代河东柳氏与古文运动》认为,“河东地处崤山之东,本属于唐代以前的所谓山东”[7](P1)。尽管从战国开始,河东的辖境历经多次变化,但是未超出今山西南部的范围,河东多指山西。
柳氏家族是河东望族之一,在历史上多被称河东解人,是因为他们祖居河东虞乡(今永济市虞乡镇),而虞乡古称解或解县[8](P46)。但源于姬姓和展姓的柳氏家族并非一直居于河东,而是于秦兼并六国之后,迁居到此,秦末,柳下惠裔孙柳安始居解县。如张丽的《北齐隋唐河东家族文化与文学研究》根据《新唐书》、《虞乡县新志》认为,起初柳氏活动于鲁、楚一带,秦楚之战后,他们才迁到解,解地逐渐成为柳氏的乡土本根[9](P103)。李建华的《唐代河东柳氏与古文运动》也认为“柳氏自秦时迁入河东,后以此为郡望,与裴氏、薛氏并称河东三著姓”[7](P1)。
柳氏一族迁居河东后,其社会地位也可与当地望族相提并论,但西晋之前的正史中有关柳氏成员的记载非常少。如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所述,“在秦汉近四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正史中却难以寻觅河东解县柳氏的踪迹”[2](P86)。可见,河东柳氏家族在秦汉时期的政治方面并未达到很高的发展阶段。正如李红的《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所述,“河东柳氏在南北朝以前的发展是平稳而缓慢的”[4](P85)。
总言之,以上研究不仅说明了河东柳氏家族迁居河东的时间和原因,还提及柳氏家族在西晋之前的发展。但笔者认为,正史中关于柳氏成员的记载只能反映河东柳氏在政治方面的发展情况。
(二)西、东眷之分
1.西眷、东眷的产生。柳氏家族自秦兼并六国后,一直居于河东,并且在当地已有很大影响力,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和声望。但是永嘉之乱打破了原有的统一局面,北方少数民族南下,各据一方,中原呈现出混乱不堪的局面。北方许多世家大族为躲避战祸,纷纷向南迁移,柳氏家族也在南迁之列。
柳氏南迁,分为两大支,即以柳恭为代表的西眷和以柳卓为代表的东眷。如张丽的《北齐隋唐河东家族文化与文学研究》所说,“柳恭为西眷,柳卓为东眷”[9](P104)。而李红的《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更为详细地说到,“柳氏也向南迁徙,并且分为两路,西眷柳恭一支迁于汝颖(今河南临汝和安徽阜阳),东眷一支由柳卓率领徙居襄阳(今襄樊市)”[4](P85)。
柳氏家族南迁后,其西、东两眷的发展各不相同。西眷成员南迁不久,又回到北方,《北史》卷六十四《柳虬传》有载柳虬之父的北归,“父僧习,善隶书,敏于当世。与豫州刺史裴叔业据州归魏,历北地颖川二郡守、扬州大中正”[10](P2278)。可见,柳氏西眷主要在北方发展,效力于北方的统治者。而柳氏东眷在南朝灭亡后才相继北归,因而其发展主要是在南方。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详细介绍了河东柳氏的迁徙与发展,明确说明西眷在北朝时期达到了很高的政治地位,为其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东眷则在南朝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且得到了南朝很多高门士族的认可[2](P87~99)。笔者认为,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对柳氏西眷和东眷的描述非常详细,对我们了解这两支在南北朝时期的发展情况有很大参考意义。
2.东眷门风的雅化。柳氏东眷南迁之初,并未得到南方高门士族认可,其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亦不高。但雍州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而柳氏东眷迁居地襄阳是雍州集团的中心,这就为其崛起提供了有利条件。柳元景凭借其军事才能,跻身于朝廷之内,为东眷在南朝地位的提升铺就了第一条路。然而,要在崇尚文风的南朝贵族中获得一席之地,仅依靠强大的武力是远远不足的,还需要较高的文化素养,最终由柳世隆推动了柳氏门风的转变。如梁静的《中古河东柳氏与文学概述》认为,柳世隆完成了其家族由武向文的转变,使柳氏家族跻身于南朝上层社会[11](P23~24)。不仅柳世隆自己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其子孙们也非常注重文化,从而整个家族的品位得到提高,如李红的《隋唐河东柳氏及其源流》和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都以柳恽等人为例说明了这一点。
柳氏东眷门风的转化从其交友、婚姻、官位的变化中可以表现出来。梁静的《南朝河东柳氏东眷文学概述》从柳氏成员与南朝高门士族的交往和联姻两个方面进行了分析。[12](P24~25)王永平的《南朝时期河东柳氏“东眷”之家族文化风尚述论》从柳氏成员的交际活动、与皇族的通婚、仕宦方面地位提高等三个方面解析,认为齐、梁之后,柳氏东眷的文化已不断雅化,门望也逐渐士族化[3](P47~48)。
南朝重文的风尚促使了柳氏东眷门风的转化,随着门风的不断雅化,柳氏东眷成员逐渐跻身于上层社会,最终成为高层士族,如此高的社会地位又促使门风更加雅化,笔者由此认为,柳氏东眷门风和其社会地位是相互促进的。
(三)避祸沁水
沁水县位于山西东南,为人熟知的“柳氏民居”坐落于沁水土沃乡西文兴村,河东柳氏家族与此处有一定的联系。
有学者认为,唐朝时期,柳氏家族曾迁居此地避难,王良的《柳宗元与柳氏民居》首先通过在柳氏民居发现的墓碑、铭文、家训和门匾题刻等考证,认为柳氏于唐末自河东迁到沁水历山;其次分析出河东柳氏隐居此地的主要原因是躲避战乱和政治祸端[13](P1~3)。另外,闫书广的《沁历一带是柳氏家族的避难之地》从三个方面论证了沁历一带是河东柳氏家族的避祸之地,除此之外,作者还分析了研究柳氏家族避难之地的价值,尤其是关于《河东柳氏族谱序》的研究有重要意义[6](P1~5)。而陈为人的文章《西文兴村血脉柳宗元》则说明在西文兴村,有许多和柳氏家族息息相关的庙碑、匾额、牌坊等,柳氏后裔家中所传《柳氏族谱》具有很大研究价值[14](P151~154)。这篇文章通过西文兴村的庙碑、匾额等资料来分析,这种研究方法值得我们学习,其提供的碑刻资料等也有利于学者们参考。
关于河东柳氏家族避祸山西沁水的原因,笔者赞同闫书广在《沁历一带是柳氏家族的避难之地》中的观点,一是沁历一带属于河东,二是沁历为理想的避难之地,三是沁历有柳氏家族的食邑[6](P1~3),且第三点是主要原因。
河东柳氏家族历经了朝代更迭以及政治上的屡次打击之后,依然在历史河流中长盛不衰,其独特的家族文化起了很大作用,尤其是严谨的家风和深厚的家学。比如郭慧娟的《关中文化世家柳公权柳公绰》总结到,“深厚的家学和良好的家风构成的繁盛的家族文化,使得柳氏声名不坠,对后世也产生了积极地影响”[15](P169)。另外,柳氏家族注重家族文化的传承,重视对子孙后代的教育。如梁静的《中古河东柳氏家族文化述略》认为,除了柳氏严谨的家风之外,对子孙后代的教育与培养也是其家族延绵不断的原因之一[16](P84~85)。
唐朝古文运动中,柳氏家族人才辈出,这也与其家学和家风有密切关系。如李建华的《唐代河东柳氏与古文运动》认为,柳氏家族重视史学的家学传统和重礼法、尚质实的家风与古文运动的实质非常契合[7](P1~4)。笔者认为,李建华的《唐代河东柳氏与古文运动》把柳氏的家族文化与古文运动联系起来有很大的创新意义。
关于河东柳氏家族文化的内容,大多学者从家风和家学两个方面来研究。如卢春苗的《家族文化对柳宗元的影响研究——兼论中唐柳氏家族的文化意义》分别论述柳氏家族的家风和家学,在分析了山东、关中等地区的士族特点后,认为河东柳氏家族之家风是这几种文化的融合体,具有尚直尚勇、重礼重孝、清廉节俭等特点,其家学则涉及到经、史、文学、书法等等多个方面[5](P7~15)。李红的《唐代河东柳氏家族文化述略》亦分别论述了河东柳氏之家学和家风,认为柳氏家族不仅在史学、文学、书法方面薪火相传,且形成了重视孝礼,敢于直谏,以耿介清廉传家的独特家风[17](32~34)。
有的学者把家风和家学综合起来论述。如梁静的《中古“河东三姓”文学研究》认为柳氏之家风家学主要表现在七个方面,即“军功起家,门风豪勇、谨守礼法,孝悌传家、家教严谨,家法传承、为官清廉,约身节俭、擅长书法,才艺兼备、博学尚儒,精通史学、注重门第,精于谱牒”[2](P105~114)。
此外,笔者认为河东柳氏家族文化还有创新与变通的特点。柳氏家族之所以能在历史长河中延绵不断,主要是因为他们知道顺应时代潮流,适时改变传统观念,尤其是魏晋南北朝时,受南方士族的影响,柳氏家族转而重视文化修养,逐渐提高了其在南朝的社会地位。
综上所述,近二十年来,学界关于河东柳氏家族的研究取得了新的进展,这对了解柳氏家族文化有重要的意义,更利于优秀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但是还有一些方面待深入研究和重视。第一,对河东柳氏家族女眷的研究。在诸多柳氏名人中,不乏女眷,尤其唐朝,柳氏家族与皇室、关中及山东士族的通婚率很高,他们都是大族,对女性有很高的要求,这从侧面反映了柳氏家族的女眷非常优秀。有的著作和文章虽有涉及柳氏女性,但关于她们的专门性研究很少。第二,对河东柳氏家族的经、史、艺术方面的研究。除了文学外,河东柳氏家族还重视经、史、艺术等等方面,然而学界关于柳氏文学的研究颇多,如对柳宗元的研究,更多偏向于其文学成就。第三,对唐末以后河东柳氏家族的研究。河东柳氏家族虽在唐末逐渐走向衰落,但在之后的各朝代,其家族也出现了许多名人。学界关于唐朝末年之前的柳氏家族研究很多,但对唐朝之后河东柳氏家族的变迁,家学家风的转变与否等问题研究偏少。第四,重视对地方志、家谱及碑刻资料的搜集与考证。正史中关于柳氏家族成员的记载有限,要能更好更全面地研究河东柳氏家族,需要结合相关方志、家谱和碑刻资料等。第五,注重历史比较的方法。研究一个家族的特点,通过历史比较的方法,能显现出家族文化的共性和个性,目前,学界关于河东柳氏家族与其他家族的比较研究还比较少,在这方面应给予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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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韩 芳〕
A Review of Studies on Hedong Liu Family in Recent Twenty Years
YAO Wei-xia, WU Chao
(School of Historic Culture, Baotou Teachers’ College ; Baotou 014030)
As one of the most pedigrees in Hedong, the Liu family and family members had far-reaching influence in the history. Academia has achieved new progress in the study on Hedong Liu family over the past twenty years, mainly related to the source of Liu, the family change and culture etc. But at the same time, there are some aspects that need further research and attention.
Hedong; Liu family; Research
2014-10-13
姚卫霞(1989-),女,山西晋城人,包头师范学院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生,主要从事历史文献学研究。
K204.5
A
1004-1869(2015)02-009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