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凤东
2014年足球世界杯上,巴西足球无疑成为世界体育的关注焦点。更令人振奋的是,凭借近半个世纪的蓄势,巴西足球已经走向了世界。在本届世界杯赛上,巴西足球的移民归化球员成为一大亮点。2006年世界杯时共有五名巴西裔球员代表其他国家参赛,2010年时有六名,而本届世界杯代表其他国家出战的巴西裔球员达到历史最多的七名。葡萄牙的佩佩、意大利的莫塔和罗慕洛、西班牙的科斯塔和智利的冈萨雷斯等人都是出生在巴西的球员。由此也引发了一系列的文化认同和社会争议问题。笔者借巴西世界杯的契机,对巴西足球走向世界问题进行深入分析,希望能为中国足球运动的发展提供一些启发。
巴西足球运动员在全世界都受到普遍的尊重,这源于巴西历史上的那些伟大的运动员,这些球员用他们的方式改变了这项运动的游戏规则[2]。当巴西球员离开家时,他们就踏上了一段追寻成功的都市之旅。世界足球运动的中心通常也是经济文化中心,如马德里、巴塞罗那、米兰、伦敦、巴黎、阿姆斯特丹。在这些地方,拥有高超足球技巧的巴西球员,将他们拥有的身体和文化资本转换为经济资本。但这种交换与迁移是存在心理和生理方面失衡的。就文化和经济资本而言,迁移的过程可能是不同的,但在全球层面的权力经济失衡有相似的。球员将付出错位的心理代价来获得在另外一个国家的成功和地位。
正如上文提到的,经济和文化资本使得巴西可以弥补错位的问题。如果个体有“在家”的感觉,受尊重和有良好生活标准的机会,那么他在国籍问题上的反思就要少得多。这些问题不简单,但也没那么难处理。当我们考虑结构化和个人失败的例子时,更关键的问题就出现了。在足球事业上渴望成功,使得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把自己的生活投入到一个只有极少数人会成功的运动项目上。虽然我们并不质疑团队体育项目带来的健康和社会效益,但一味地鼓励年轻人去追寻一个白日梦似乎是不道德的,或者至少是有问题的。
巴西人已经内化了天才球员的模式,将世界足球作为一个光荣的晋升机会。在里约热内卢有2万名男孩在瓦斯科·达伽马俱乐部进行训练。还有其他许多相似的青年发展计划的俱乐部。很多年轻球员的梦想是变得富有和成功,成为全球知名的超级明星。但这并不是简单的、自私的个人梦想,因为物质的奖励是球员家庭长期的生活来源。过去三年的记录显示,当时每年大约有900名巴西本土球员与外国俱乐部签订合同。
来自巴西的足球经纪人法比奥(Fabio),曾运作了许多巴西球员转会到低水平足球联赛,如法罗群岛和冰岛的联赛。他承认这里面有很多潜规则,指出巴西的球员比其他国籍的球员更容易进入职业球队。巴西球员给人一种幸福的形象,各种派对、狂欢[3]等。不考虑是否有天赋,能让一个巴西人加入职业球队是件很有诱惑力的事。巴西球员去法罗群岛的经历非常复杂。他们有机会赚得比在家里更多的钱,但天气条件、踢球风格和一般的基本情况都对他们很不利,他们中的许多球员也会因此中途放弃。当地的球员并没有觉得引进的巴西球员有多么了不起,虽然他们很喜欢巴西球员所带来的文化和传统。似乎俱乐部也很愿意买巴西球员。
然而如果球员迁移到有机会发展的地方却又不适应的话就会很尴尬。大量的出口意味着只有少数人才能成功。有研究表明,在足球迁移的大环境下,欧洲俱乐部并不总是帮助新球员适应新环境,却把重点放在他们的体育才能上。
巴西足球所面临的问题并不只是失败。许多批判的声音指出在欧洲踢球的影响已经影响了一代运动员。最好的例证就是关于邓加(Dunga)的争论,他曾带领巴西队获得两次世界杯的冠军。
邓加曾效力过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佩斯卡拉等俱乐部,随后效力于德国斯图加特俱乐部,之后转会到日本的磐田雅马哈俱乐部。2006年,由于他的果断和领导力,他从佩雷拉手中接过教鞭,担任巴西国家队主教练。在执教的四年时间里,邓加改变了传统巴西足球的风格,尽管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在许多巴西人的眼中他是不被认可的,因为他没有满足全世界人民对这支队伍酷炫技能的期待。然而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我们看到一个情感性争论,作为一个巴西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断地输出球员导致淡化了巴西的文化认同。在成功的背后,失败和矛盾情绪也是身份认同过程的关键,失败和矛盾情绪产生的重要影响也是巴西足球联赛的反思过程[4]。随着国家队的繁荣,国内的巴西锦标赛出现了像罗纳尔迪尼奥(Ronaldinho)、罗纳尔多(Ronaldo)和卡卡(Kaka)等超级巨星。这是一场靠出售球员到国外为生的俱乐部之间的经济上的博弈。作为一个产业,这实际上意味着巴西不得不出口他的商品(即球员),但同时也要承担着相应的文化认同后果[5]。欧洲的金融力量还有日本和北美在一定程度上对非洲足球都有类似的影响。体育运动也反映了正在进行的全球社会的霸权关系。
在这些研究中,霸权问题是一个共同的研究主线。研究者马奎尔认为,半外围和外围国家的去技能化就发生在核心国家设定的条款和条件中。外围或半外围国家丢失了人力资源,这些最有天赋的工人都被招募到核心国家[6]。核心国家的财力来源于他们对运动员、艺术家、媒体和体育休闲的控制。就经济资本而言,这种表征从资金方面说明,在整个过程中移民的自身利益仅仅反映了增值的资本主义模式,移民注定就是被买进和卖出。换句话说,他自己并不关注更广泛的权力结构,而是在交易、商品化和媒体系统中寻求物质财富。这种方法的关键是球员经历去人格化和商品化的过程,移民中包含的多样性变成了单一的观念。如同墨西哥-美国之间的双边交流的边境意象一样,就技能而言,移民球员被视为劳工同时置于危险中。这引发了当地和全球性的冲突与调适过程。这个过程揭示了唯物主义者的不同层面的复杂性问题。
例如,与篮球在美国的地位相比,篮球在英国是一个小众体育项目,它在美国的地位导致了人们对美国天才球员的刻板印象。然而,英国篮球实力相对较弱的事实意味着当地球迷对来自大西洋彼岸的球员类型持有很深的怀疑。短期经济倾向的举动将导致唯利是图的买卖行为。在这类案例中边缘人的经历受到了持续的假设、动机和不单纯的承诺、渴望一体化的限制,最终可能会导致异化。这些消极、负面的东西不太可能由于获得名人地位就得到消解,就像篮球如此低的媒体曝光率,或是短时间内经济资本的积累,或者英格兰和巴西足球发展过程中“文化适应”问题[7]。巴西足球运动员和美国篮球运动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才本质的固定文化模式。当一个国家在某一个特定的体育运动领域很有声望时,某些球员自然地会被视为那项运动成功的继承者。巴西的一些足球经纪人利用这种固定印象来挑战经济霸权的单一模式,以迎合体育市场中的核心国家。当我们在思考哪些球员成功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迁移经历。
首先,像贝利、济科、罗纳尔多和罗纳尔迪尼奥这样的运动员,不管是为俱乐部还是为国家队效力,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来说,巴西媒体一直在为他们对国家队的贡献塑造正面的形象,重视他们在海外取得的成功。他们个人并不需要承担国内足球问题的责任。如果他们面对任何问题的话,那就是成功回归的移民。他们财富和名望使他们与以前的生活方式和关系网以及文化都产生了隔阂[8]。
其次,像德科和库兰伊这类球员,在俱乐部成功的职业生涯给他们带来了必要的地位和尊重,但是他们并没有效力巴西队。他们不仅面临作为边缘人的常见问题,而且要在巨大压力之下来解释他们的决定和讨论他们的身份问题。因此,其民族身份是一个不断调解的过程,他们必须明确地告诉媒体和观众自己的身份。也许最好的例证就是库兰伊对巴西人和北美记者的完全相反的回答。
最后,像水平较低的室内五人制足球球员,一直与有天赋的巴西球员的刻板印象做斗争。他们既没有获得高水准的经济资本或名人的地位,也不被俱乐部看好。他们的体能状况没有办法和巴西一流的球员相比。事实上,其中一些人一开始可能由于俱乐部对巴西球员的刻板印象而以高价签下,但随后又让俱乐部和其支持者失望。其他人可能在为文化认同上比较困难的地区(如北欧)效力,那里的踢球风格和文化环境都不适合他们。因此错位感就更加强烈,也没有成功的喜悦来缓解他们生活方式上的问题。
迁移的体育社会学文献引起了一些移民如何归类的关键争论。马奎尔提供了一个类型学的分类,即先驱者、定居者、海归(归来者)、国际化的雇佣者和游荡者[1]。作为回应,有学者归纳了一个更精确的分类,分为梦想家、边缘人和被驱逐者。本文中巴西球员的身份认同的经历是各种各样的,是由很多原因造成的,不能简单地解构或简化。在职业生涯开始前就出国的球员显然面临较少的身体上和文化体验上的转变。来自有移民历史的家庭或是有“混合”国际化的背景的球员在转变的过程中更容易放松自己,不太会感受到来自“家”(母国)的“拉力”(牵盼)。他们的存在和身份建构犹如“‘他者’同质感的碎片化”导致差异的抽象概念的消失,随后再出现的多样化,有时是完全不同的历史[9]。通过一个国家的地位对抗另外一个国家在当前几乎是不合时宜的。
随着足球运动变得越来越国际化,要努力保证谁来代表国家是很艰难的。然而,有证据显示球员被迫代表一种持续的、微妙的、潜在的强大的意识形态力量。他们可能看起来传统和简单,但是的确构成一种约束监督成功球员的方式。伴随着成功而来的是以特定的方式呈现自己的巨大压力。由于受到非殖民化、商品化和移民、霸权、白色人种、盎格鲁(非拉丁裔美国白人)逐渐去中心化过程的影响,体育组织的全球化使一个国家很难再由一些传统的有形符号所代表。现在应该做的是在各个机构保持教育、商品化、科学化、医学化及监管问题,以限制性的方式将各种体制规范化。
综上所述,结合巴西职业足球走向世界的过程分析,巴西球员的迁移模式不同于通常理解的劳动力迁移模式,也不同于其他形式的体育迁移模式,但有一些相似之处,那就是核心国家的经济实力吸引移民,以追求更高水平的联赛市场和金钱报酬。巴西球员不需要出国去发展他们的技能,但成千上万有抱负的年轻球员将欧洲球场看成是实现自己“巴西梦”的地方。换句话说,巴西球员只需要将踢球技术带到国外去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1] Mike Cronin. Foreign Fields and Foreigners on the Field[J].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Sport,2008,25(8):1010~1030.
[2] 浦义俊.桑巴足球发展简论[J].体育文化导刊,2013(11):77~80.
[3] 张奇.世界杯吉祥物“弗莱古”:巴西足球与文化的载体[J].辽宁体育科技,2014(2):17~20.
[4] 黄璐.运动员跨国流动的国家边界问题:在荣誉外包与民族情绪之间[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14,40(11):27~33.
[5] 黄璐.足球运动员国际流动问题的争论焦点和两难困境[J].浙江体育科学,2013,35(5):1~6.
[6] Jason Phan. Foreign Talent, Local Glory:Can National Excellence Be Outsourced? [J].Sport,Ethics and Philosophy,2013,7(2):186~201.
[7] 夏祥伟,王绪智,孔德萍.巴西足球与“大熔炉文化”[J].体育文化导刊,2004(2):60~62.
[8] 黄璐.巴西世界杯足球赛全景时评[J].体育成人教育学刊,2014,30(4):17~24.
[9] Lev Kreft. The Elite Athlete - In a State of Exception?[J].Sport,Ethics and Philosophy,2009,3(1):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