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屈大均诗作中的地理空间书写

2015-02-11 05:49
太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3期
关键词:罗浮山边塞诗作

陈 晨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论屈大均诗作中的地理空间书写

陈 晨

(云南民族大学 人文学院,云南 昆明 650031)

从文学地理学角度研究屈大均诗,是深入了解其诗作内涵的新维度。屈大均一生游历甚广,三十年的游历生涯,足迹几乎踏遍了大江南北,而广东罗浮、金陵山水、北国边塞是其诗作中重要的地理空间。罗浮山水渗透着他对故土的热爱,包含着他隐约的故国之思与亡国之痛,但另一方面他又将罗浮作为其精神的一片无染之地,以对抗现实的污浊与无奈;南京的山水风物在屈大均笔下被寄寓了浓厚的民族情感;屈大均的北方边塞诗雄宕豪迈,抒发了其抗清复明之壮怀。

屈大均;诗作;地理空间

杨义曾指出:“我们应该认识到,地理是人类生存活动的一个场所,地理如果没有人就没有精神,人如果没有地理就没有人立足的根基。人们追求‘诗意栖居’,‘诗意’属于人文,‘栖居’联系着地理。中国一个诗的国度,又拥有广阔的幅员,在人文地理学的研究资源上得天独厚。但是以往的一些研究不太注意这个思想维度,甚至忘记这个思想维度,总喜欢从一些空幻的虚玄的概念出发,就像鲁迅所讽刺的那样‘想用自己的手拔着头发要离开地球’,离开发生在地球上的时代、社会、文化和人群。其实,讲文学地理学就是使我们确确实实的使文学回到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这块土地上,体验‘这里’有别于‘那里’的文化遗传和生存形态。”[1]对清初“岭南三大家”之首屈大均诗作中建构的地理空间进行探索与研究,寻找其诗作中不同地理空间的各自特点,由此理解他的审美意识与艺术思维特征,从而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屈大均诗作的内涵。

屈大均“壬辰年二十三,为飘然远游之壮举。”[2]471此后,他便开始了历时三十年的游历生涯。其描写庐匡山水、北国边塞、南京风物、湖广景物、岭南风光的诗作皆是在他的游历过程中创作。这些诗作记录了屈大均在此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寄寓了其复杂多样的情感。屈大均曾言:“山水之清音,非山水之清音也,有所以为山水之清音也者。灌木之悲吟,非灌木之悲吟也,有所以为灌木之悲吟也者。”[3]226由此而见,其诗作中有关地理空间中山水景物的书写也隐含着诗人的感情与主观心境。他用其诗作记载了他的种种人生经历与思想情感。通过其诗作内容,我们可见诗人的地理行吟及其在诗作中建构的文学地理空间。罗浮、南京、北国边塞是其所构建的较为重要的地理空间,由此出发,对屈大均的诗作进行解读,使得我们对其审美情感、思想内涵、人生经历有更为清晰深刻的认识。

一、罗浮山水的多重内涵

屈大均出家隐居罗浮山时,写下大量有关于此地的诗作,同时也由于罗浮位于屈大均的故乡广东,从而对其有重要的意义。屈大均有关罗浮诗作的第一重内涵是赞美故乡的山水,表达对故土的热爱。如七古《王太守作子日亭成,诗以美之》,此诗描写了罗浮日出的壮美,甚至以五岳之一的泰山做衬托:

泰山鸡鸣始见日,罗浮夜半踆乌出。南溟自是阳明谷,十日所浴光洋溢。三足欲栖上下枝,天鸡惊起黑如漆。珊瑚之树即扶桑,曜灵家在纹人室。徉柯大洋咫尺间,蓬莱一股何曾失?朱墩峰峰见东君,六螭先指浮山云。金山直射散飞电,火轮千里烧氰氢。玄黄鸡子连珠似,五色鸿漾分不分?罗山势与浮山并,见日有台当绝顶。泰山日观高不如,俯视朱天最空迥。

诗中具有浪漫色彩的神话意象繁多,如踆乌、天鸡、扶桑、曜灵、东君、六螭、玄黄鸡子等等。通过这些意象的使用描述渲染罗浮日出之奇美,真是极尽“神化其情,鬼变其状”之能事。诗人站在罗浮山顶,见旭日之初升的神奇魅力,诗中蕴含着强烈的审美情感与张力,它不仅包含着作者对于壮美日出的赞扬,亦包含着他对罗浮山对故乡的深情赞美。又如《罗浮杂咏》其一:

松风无大小,吹得石楼飞。一片水帘影,纷纷落翠微。月为玉女镜,花是麻姑衣。寄语大蝴蝶,相迎羽客归。

作者选取罗浮山极具特色的景观,用多种艺术手法描绘出罗浮的飘然仙气。这些诗均体现了屈大均对故乡山水的浓浓热爱。

屈大均有关罗浮山水诗作的第二重内涵是表达其隐约的故国之思与亡国之痛。如七古《罗浮放歌》:

罗浮山上梅花村,花开大者如玉盘。我昔化为一蝴蝶,五彩绡衣花作餐。忽遇仙人萼绿华,相携共访葛洪家。凤凰楼倚扶桑树,琥珀杯流东海霞。我心皎皎如秋月,光映寒潭无可说。临风时弄一弦琴,猿鸟啾啾悲枫林。巢由不为苍生起,坐使神州俱陆沉。

此诗前十句尽写罗浮山美景,写山上的梅花,写得极尽奇幻绚丽,一脱前人窠臼,并由梅花引出罗浮山上的其他景色,让人感觉如入仙人之境。然其后四句却笔锋一转、格调突变,透出其亡国之悲。诗人临风抚琴,耳边传来猿鸟的阵阵悲鸣,让诗人不禁陷入深深的亡国之痛中,如今再也不见巢父、许由这样的贤人智者出世挽救苍生、解民倒悬,只能让这大好河山沦陷而无奈何。诗的前半部分越是写得浪漫奇美,越能反衬后面诗人的悲痛情感。屈大均后来走出罗浮北上边塞,也正是受这种亡国之痛情感的激励,影响到其后的人生与创作道路。

屈大均诗中描写罗浮山水,多写得神奇浪漫,宛若仙境。如《游罗浮作》、《望罗浮》、《罗峰道中作》、《将上惠阳舟中望罗浮即事奉呈王太守》、《罗浮探梅歌为减渭亭作》等等,诗中多出现天鸡、扶桑、羲和、东君等仙道意象,创作出一个个神奇诡谲的仙境,这仙境或是诗人借以忘怀痛苦现实的一方净土。故屈大均有关罗浮山水诗的第三重内涵是将罗浮作为其精神的一片无染之地,以对抗现实的污浊与无奈。如《游罗浮作》写罗浮之仙境:

嶐巃两灵岳,佐命于祝融。蓬莱浮海来,与之合鸿濛。曜真秘阴室,朱明开阳宫。夜半海日飞,摇荡石楼红。石楼夹天起,云气流如水。日出见仙人,玲珑冰帘里。迎我四百峰,蝴蝶大不已……

罗浮山为广东的罗山与浮山之合名。《后汉书·地理志》刘昭注:“有浮山自会稽浮往傅罗山”。《太平御览》引南朝宋怀远《南越志》云:“此山本名蓬莱山,一峰在海中与罗山合而为一”。袁宏《山记》称:“罗山自古有之。浮山本蓬莱之一峰,尧时洪水泛海浮来傅于罗山”。罗浮山有瑰丽的山川奇景,引人入胜的神话传说,有道教称许的天下第七洞天朱明洞,自陆贾之后,罗浮山即成为国内骚人墨客、高官名士所向往和览胜之地。这首诗正融入了道教的神话传说,运用蓬莱、仙人等多种道教意象构建了绚丽神奇的仙境,让诗人沉醉其中。若非难抗山河破碎的悲痛之情,若非因山河飘零而激起他抗清复明的壮志与豪情,诗人大抵愿长留于此间。

二、南京山水与边塞风光

(一)南京行吟

明太祖灭元后,诏以金陵为南京。南京的山水景物大多成为明末清初遗民笔下的题材,用来寄寓深厚的民族情感。南京东倚钟山,北临长江,南望雨花台,西傍石头城,自古就是文人登临抒发忧怀之地。南京又为六朝故都,积淀了极为深重的历史感。当然,南京即为明王朝开国建都之地,自然最易引起遗民对于先朝的怀缅。崇祯帝驾崩后,福王即于南京建立了短命的弘光王朝。南明王朝奢侈淫逸,更易引起文人学者对历史的回顾与反思。屈大均作为遗民诗人之一,对南京情有独钟,自然不少以上原因。南京经历了种种沧桑与巨变,自然也更能引发他的种种感触。

顺治十六年,屈大均抵南京,宿灵谷寺,恭谒孝陵。《翁山文外》有载:“臣大均自至陪京,尝三谒孝陵,以及东陵,匍匐阶樨,与二三宫监相向而哭。”[4]他路遇驻防清兵砍陵殿木柱,柱上金鳞龙爪,几遭摧残,便以钱拜而求免,由此可见其对前朝的眷恋与深情。这种情感也表现在他的诗作之中:

行人莫折台城柳,曾沐先皇雨露来。(《台城春望》)

六朝松柏知多少,苍翠人思乙酉前。(《望钟山》)

梅花因太祖,香水自神龙。(《灵谷寺》)

牛首开天阙,龙岗抱帝宫。六朝春草里,万井落花中。访旧乌衣少,听歌玉树空。如何亡国恨,尽在大江东!(《秣陵》)

《秣陵》一诗中,前两句描写南京地形,牛首,又名牛头山,在南京市南,双峰东西对峙,状如皇宫前两旁的阙楼,又称天阙。龙岗指钟山,相传诸葛亮曾论南京的地形说:“钟阜龙蟠,石头虎踞,真帝王之宅。”历尽古今,地形依旧。接着写南京的残败景象,引发诗人对南明弘光朝之感慨。末两句直接点出亡国之恨。

1659年春,屈大均在南京与誓死反清的浙江慈溪人魏耕结为莫逆之交,参与其反清密谋。魏耕以蜡丸裹书致郑成功,请其从海道攻取南京。郑成功率战船收复瓜州、镇江等地,后进攻南京失败,退走。因此事屈大均与魏耕避祸于浙江山阴祁理孙、班孙家中,但此事之败并未打消他们的复明之心。他们又进言,请图再举,却不料被同谋告发,魏耕因此遇难,而屈大均脱险逃亡桐庐。满腔报国之志化为一曲悲歌,这悲凉沧桑之感就渗透在屈大均的诗歌之中:

兴亡无限恨,消得一声钟。(《灵谷寺》)

东流不尽兴亡恨,泪洒秋风一棹归。(《次燕子矶作》)

艳遇春光澹欲无,年年愁满莫愁湖。(《秣陵春望有作》)

桃花不解王孙恨,开遍燕姬酒肆边。(《秣陵春望有作》)

萧疏素发惭金镜,寂寞清溪悼玉衣。(《秣陵感怀》)

愁心与春水,流满莫愁湖。(《湖上》)

1660年秋,距南明弘光朝灭亡十五年后,屈大均由今思古,发无尽之感慨,作《白门秋望》:“龙盘虎踞是钟山,鸣镝谁教入汉关?岂为深宫歌玉树,遂令高庙失金环!台城日落栖乌怨,淮水风高战马闲。愁见卢龙秋草外,名王千里射雕还。”钟山依旧,明关已陷。弘光帝于1645年5月逃离南京,在芜湖为清军所浮,被杀于北京。此时淮水一带战事已然结束,满族的权贵意气风发地射猎归来,昔日的抗清斗争盛况已然消逝。“深宫歌玉树”暗寓权臣不将国家兴亡放在心上,君臣骄奢淫逸,“遂令高庙失金环”。作者的悲愤之情跃然诗中,表达了对时势的悲痛之情与对光复明朝的渴望。

钟山气象雄伟,地势优越,南京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各方面的重大变化与发展,几乎都在钟山留存丰富的积淀,刻下清晰的印记。《读史方舆纪要》载:钟山,府治东北十五里,京邑之巨镇也。明太祖元宫奠其阳,远近群山环绕拱卫,郁葱巍焕,雄盛天开。屈大均有《望钟山》:“一脉茅山至,苍苍烟雾浓。神宫开六代,王气出中峰。万古君臣始,九天楼殿重。卧碑当辇路,春草未曾封。”钟山依旧,城郭已非旧时模样。此种黍离之悲是屈大均心中难以磨灭的块垒,也是贯穿其诗中的民族情感底蕴。

(二)北上边塞

屈大均的一生中三次北上塞外,途经齐鲁、秦晋、幽燕、东北等地,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如《塞上曲》、《太行》、《望太行》、《过大梁作》、《出永平作》、《出塞作》、《邯郸道中》、《塞上感怀》、《居庸》、《紫荆关》、《八达岭》、《岔道》、《云州秋望》、《龙虎台》、《山海关》、《雁门》、《真定道中》、《望云州》、《端州感怀》、《大同作》、《昌平道中》等等。在对北国边塞的地理空间建构中,诗作主要包含了两重主要的意义。一者是诗人四处奔走欲挽救当时的危亡形势,实现复明大业,诗中蕴含着深深的爱国之情。二是诗人浓浓的思乡之情。数年北游在外,无法忘怀故乡与亲人,而这思乡之情多隐约渗透着亡国之痛共藏于诗中。

屈大均曾自言:“戎马平生志,如何怨苦辛。”这平生之志渗透于其诗作关于北国边塞的地理空间建构中,如《过大梁作》:

浮云无归心,黄河无安流。神鱼腾紫雾,苍鹰击高秋。类此雄豪士,滔滔事远游。远游亦何之?驱马登商丘。朝与侯赢饮,暮为朱亥留。悲风起梁园,白草鸣飕飕。挥鞭控鸣镝,龙骑如星流。超山逐群兽,穿云落两鹙。归来晏吹台,酣舞双吴钩。惊沙翳白日,垂涕向神州。徒怀匹夫谅,未报百王仇。红颜渐欲变,岁月空悠悠。

诗人取大梁之景,如浮云、黄河、神鱼、苍鹰等来类比自己的远游。浮云不思归,黄河不回流,两者皆寓含着诗人的决心;腾跃的神鱼、苍劲的雄鹰寓意着诗人的雄心壮志。大梁自古豪杰之士辈出,诗人朝暮与侯、朱一类的慷慨豪杰之士挥鞭策马、醉看吴钩,尽显英雄之本色。又如《塞上曲》选其二首:

亭障三边接,风沙万古愁。可怜辽海月,不作汉时秋。白草连天尽,黄河倒日流。受降城上望,空忆冠军侯。

太行天下脊,万里翠微寒。日月相摩荡,龙蛇此郁盘。云横三晋暗,水落九河干。亘古飞狐险,凭谁封一丸。

这是作于诗人第一次北游山海关时,诗中构建了典型的边塞地理空间:边防的亭驿、北国的肃肃风沙、明亮清冷的辽海月、无尽的萋萋荒草、奔腾不息的黄河。诗人望着这苍劲悲凉的边塞之景,不由引起心中的亡国之痛。第二首诗中,以连绵的太行山脉起兴,引发诗人的无限感慨:虽有险峻的地势,何来镇守此重要关口的英雄之士?

此类的诗作还有《龙虎台》、《八达岭》等:

汉帝亲征日,扬威龙虎台。翠华洄朔漠,天寿起蓬莱。太液桑乾接,佳城玉带开。万年宫树在,鸾鹤尚飞来。(《龙虎台》)

俯视神京尽,居庸若建瓴。出关愁草白,入塞喜山青。千帐牛羊绕,诸陵雨雪扃。元人南北口,此岭作藩屏。(《八达岭》)

屈大均二次北游,远至华阴,此时他与顾炎武等抗清之士结交,重燃斗志。诗人在这军事要地,遥想着当年汉帝亲征之时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建下万古基业。诗中磅礴雄健的气势,也是诗人肆扬不羁的性格与强烈爱国情感的体现。

屈大均北游在外,却从未忘怀过自己的岭南故乡与亲人,这种浓烈的思乡与思亲之情也明显地体现于其有关北国边塞的诗作中。如《紫荆关》:

天半旗抬起,霞连落日黄。山开关路小,河绕塞垣长。蹴鞠将军戏,酡酥上客觞。夜来笳鼓动,凄切助思乡。

诗的前四句作者借物起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紫荆关周围的道路狭小,黄河蜿蜒地围绕着边塞。虽可饮酒看戏聊以解闷,但当深夜胡笳鼓动,凄切的思乡之情依然难以挥去。又如《边夜》一诗:

万古明妃月,光含汉苑愁。吹来龙塞影,散作雁门秋。白露沾衣湿,天河接泪流。南飞鸿雁尽,何处寄离忧?

此诗故乡之思与亡国之恨尽相交融。月依旧是昔时之月,但由于夹杂着朝代更替的巨大变迁,这月光之中也包含着人民的心酸忧愁。微凉的白露沾湿了衣襟,眼泪亦不能止息。鸿雁已尽数南飞而去,那又有谁为我寄此忧愁呢?

屈大均常年在外游历,联络各方义士,为复明大业到处奔走,与亲人联系甚少。他经常悔恨没有为母尽孝、为兄分忧、也没有时间陪伴妻儿,这种对家人的思念也常体现在他的此类诗中,如《已恨》:

已恨关山阔,还愁鼓角悲。 家贫难在外,年长易伤离。弟妹农桑苦,园林雨雪迟。梦中见慈母,白发总如丝。

关山辽阔,鼓角悲鸣,自己远在北方塞外,虽是为了恢复国家尽力,却也因此无法为弟妹分担劳苦,无法为母尽孝。但诗人知道,为了国家必须坚持,即使承担着对家人的深深愧疚与思念,即使只能将这思念托于梦中。又如《塞上感怀》:

未有英雄羽化期,茫茫一剑报恩迟。 天寒射猎龙沙苦,日暮笙歌塞女悲。 太白秋高空入月,黄河春暖又流澌。 鬓边一片天山雪,莫遣高楼少妇知。

在这山河破碎飘零之际,诗人欲归隐而不能,欲建功立业而不成。白日里在风沙笼罩的艰苦边塞练习射猎,傍晚听闻塞上歌女的悲凉高歌。秋过春来,岁月变迁,自己鬓边已白,希望家中高楼上的妻子不要知晓自己现在的境地。这诗中有对自己壮志难酬的悔恨,也饱含着对妻子的深深思念。

屈大均三次北上,所作诗歌众多,北国边塞已成为其诗歌创作中建构的重要地理空间。肃肃风沙、清冷圆月、苍劲雄鹰等等意象共同协助诗人完成边塞空间的建构。这其中有诗人欲挽救危亡,实现复明大业的爱国豪情,也有隐约的思乡之情与亡国之痛。

三、结语

从文学地理空间的角度重新阅读屈大均的诗作,有助于了解诗人生活轨迹与其诗作风格的形成。诗人三十多年的游历生涯,在他的诗歌中有较为清晰的体现。匡山庐山、北国边塞、南京风物、吴越山水、湖广、桂林、广东罗浮是屈大均诗作中建构的较为重要的地理空间。而广东罗浮、金陵山水、北国边塞是其建构的地理空间中极具代表性的三个意象。故乡的罗浮山水于屈大均而言具有重要意义,这其中有诗人于故乡的深深眷恋与热爱,也是他逃离现实污浊的精神的家园与灵魂归宿。南京是有着深厚历史积淀的地方,其地寄寓了诗人强烈的民族情感。屈大均对南京这一地理空间进行建构时大多选取的是该地的人文地理景观,这也说明了南京历史文化积淀与政治寓意对诗人诗歌创作的影响。屈大均一生多次北上边塞,而这一地理空间的建构主要抒发了诗人抗清复明的壮志豪情。

总之,自然环境对诗人诗歌创作与审美品格的形成影响重大。屈大均的很多诗作根源于其三十多年的游历经验,诗人在书写这些地理空间时体现了对某一空间进行理解与解释的努力,也在这一空间意识中定义他自己。由此,通过对屈大均诗作的地理空间的研究,可以更清晰地了解诗人的人生轨迹与审美意识,从而更为深入地理解诗人诗作的内涵。

[1]杨义.文学地理学的渊源与视镜[J].文学评论,2012(4).

[2]屈大均.屈大均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3]屈大均.翁山文外·卷13[O].嘉叶堂丛刊本.

[4]屈大均.公山文外·卷16[O].嘉叶堂丛刊本.

[责任编辑:岳林海]

On Geographical Spatial Writing in Qu Dajun’s Poems

CHEN Chen

(School of Humanity and Arts, Yunnan Nationality University, Kunming 650031, China)

Research of Qu Dajun poems from the literary geography is the new dimensions of research on the connotation of his poems. Throughout his life, Qu Dajun traveled far and wide. During the thirty years of his travel career, his footprints had covered all over the north and south of the big river. Guangdong Luofu, Jinling landscapes, and north frontiers are the important geographical spaces in his poems. Luofu scenery permeates with his love of country, contains his vaguely thinking of his native land and the pain of subjugation. On the other hand, he considered Luofu as a piece of non contaminated land of his spirit to resist the dirty and helpless reality: Nanjing landscapes are filled with thick national emotion in Qu Dajun’s poems: Northern frontiers in his poems are heroic and majestic, which expresses his feelings of resistance of Qing Dynasty and restoration of Ming Dynasty.

Qu Dajun;poem;geographical space

2015-05-28 作者简介: 陈晨(1991-),女,山东聊城人,云南民族大学人文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1671-5977(2015)03-0064-05

I207.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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