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永恒,偶有例外

2015-02-06 09:52:21米分
家庭生活指南 2015年11期
关键词:床单情人眼神

文◎米分

爱无永恒,偶有例外

文◎米分

不爱,灵魂就没有交集。灵魂没有交锋,谁又伤得了谁?分手,也就不过是松开手指这个一瞬间的动作而已。

藕,一夜欢爱

看上去仿佛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版本的ONS。男人、女人、PUB、香烟、酒精,迷离的灯光与色彩。酒吧的名字叫“藕”,因为“爱无永恒,偶有例外”。爱情对于女人是永远的诱惑。藕——糜烂、轻艳。铁艺的沙发椅、斑斓的坐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隔世的没落贵族的芬芳与感伤。

她就这样倒在我的怀里,不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做什么的。脸上的妆已经七零八落,仿佛油画被浸染过似的慢慢氤氲开来。只有DUNHILL的DESIRE还散发着清冽的味道。她告诉我,那种味道叫欲望。

她神色安静,然而表情惊恐。她说她的名字叫良良。良良就良良,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尽管我知道她并不叫良良。

醒来的时候有阳光。她看到我竟然有一丝狼狈,仓促地洗去昨晚浓烈的色彩,脸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其实是个清秀的姑娘。

她穿好衣服,问:“你听过一首歌吗?地下音乐。”

“什么歌?”

“一个网络女歌手唱的。

‘在我们做爱之后明天tell me will u call me?

给我们足够的时间baby tell me will u love me?

remember me no forget me she just sucked me’”

我笑笑,“你说呢?当然会。”她瞪着眼看着我。很天真的眼神,脸上纯净无暇,看上去不过20岁的年龄,与她昨晚浓妆艳抹判若两人。她用手指拨弄我的脸,划过我的眼睛。她的双手纤细白嫩,像个没有发育好的少女的手。

看一个女人是否养尊处优,要看她的手。所以,这双手才真正显示出她从小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可以想象得出她家境的良好,出身的优越。而不像昨夜的那个她——妖艳的打扮,却有着稚嫩的表情,试图风尘,眼神却是娇气而胆怯的。

我抱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仿佛真是一夜情而不是一夜性,仿佛依依不舍,仿佛天亮不想说分手。

一夜情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

我的手机终于响了。我放开良良,走到窗边。电话那头是姐姐的声音。

姐姐问:“她在吗?”

我说:“在。你那边呢?”

“一切都好了。你让她听电话。”

我快步走到床边,将手机伸向良良。

两秒之后,良良惊叫了一声:“爸爸!”

我迅速地收回并挂断电话,然后将电话扔到了床上。

良良尖叫着问:“你到底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让我爸爸干什么?!”我转过身不再看良良,亦不回答她的问题,走到窗边点燃一枝烟。

我们住在酒店的13层。低头,细小而琐碎的的人、车,川流不息。抬头,可以看见很近很近的蓝天,还有白云,还有偶然飞过的小鸟,天空没有他们的痕迹,可它们确实已飞过。

几分钟后我听见良良开始哭泣。声音细小,仿佛受了惊吓般,不停的颤抖。是一种寒冷的哭声。我想,泪水也一定是冰凉冰凉的。

许多女人都这样哭过。我知道的。

比如我的姐姐。

我的姐姐

姐姐比我大两岁,是个美丽的女人。

很小的时候我们的母亲就去世了,对于母亲的印象我一直停留在想象里。在我的想象里,她一定是个和姐姐一样美丽的女人,温柔的说话,温柔的眼神,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曾经,姐姐喜欢穿白衬衣、白裙子,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她牵着我的手过马路,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下雪天,她怕我摔倒,背着我穿过学校的操场,可是我们还是滑倒了,那些小孩子围过来嬉笑,看热闹,嘲笑我们,她抓起雪狠狠地砸向他们。

父亲酗酒。一个潦倒而贫困的男人。贫困、丧妻使他把人生所有的乐趣都浓缩到酒里。以为一醉就一了百了,偏偏醉了以后常常失控。我永远都记得他通红的眼睛和沉重的拳头,也永远记得每次姐姐是怎么带着我躲在房间的大床底下,紧紧地抱着我。

那些画面就像从天空飞过的飞鸟,在岁月里渐渐淡去,但在灵魂里却有抹不去的痕迹

记忆里的这些画面如针一样扎在心底,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低下头把那团氤氲柔软的烟雾一点一点地放了出去。

电话又响起。我转过身去拿手机,良良却抢先一步一把按住了床上的手机。我看了她一眼,她看着我,眼神坚定又脆弱。我低下头掰开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

电话还是姐姐打来的。她说她马上就到楼下。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望远镜。

看到她了。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无论是10年前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裙子还是现在穿着白色套装,走在这条集中了高档商场、写字楼以及酒店的街上,她都依然还是引人注目的女子。

她的脚步停在了酒店旋转门外。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是的,这不是一场真正的绑架。否则,我不会对良良一直回避,保持沉默。否则,姐姐也不敢约良良的父亲面对面地交谈。

他们是情人。我的姐姐和这个与我一夜恩爱的女孩儿的父亲是情人。

一个有妻室的富有已婚男人和一个出身贫寒但是美丽多情的未婚女子。

这是一个在繁华都市不同的角落里每天都上演和落幕的俗套故事。男主角是良良的父亲,女主角是我的姐姐。还有一些没有出场的幕后人物,比如良良那个平庸但是身世显赫的母亲,比如良良那个富有实力并且强悍的外公。

姐姐跟了那个男人整整5年。从花蕊一样娇嫩的20岁到日渐枯萎的25岁。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鲜活、最美丽、最鲜嫩、最风情万种的年华全部给了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不可以也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的男人。

我不是没有劝过姐姐。我不是没有对姐姐说过,“放手吧,既然不可能有未来”。姐姐听了这样的话,有时候摇头,有时候冷笑。

我们的父亲早已去世。常年酗酒,身体渐渐变差,疾病、贫穷,就这样使他慢慢走向生命的末路。姐姐读大三在外兼职,推销酒水,认识了良良的父亲。或许是心里早有盘算,或许是从没想过命运会有这样的安排。直到发展成今日无法扭转的局面。

良良也许想不到自己的父亲5年来一直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保持着暧昧的情人关系,她更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爱上了他的父亲。

爱,是致命的。不爱,什么都好说,金钱,或者身体。物质,或者欲望。分手或者继续暧昧。不爱,灵魂就没有交集。灵魂没有交锋,谁又伤得了谁?分手,也就不过是松开手指这个一瞬间的动作而已。

偏偏爱了。姐姐爱上了良良的父亲。爱,既然全身心的付出,又怎能够容忍对方不是全身心的回报?爱,就会有很多要求和奢望。比如承诺,比如婚姻,比如一个温暖的家,比如日日相伴相守。姐姐本是何其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子,一旦爱上,竟也难免糊涂至此。把情人的游戏守则忘得一干二净,

良良的父亲给不了那么多。作为依靠裙带关系崛起的男人,他注定给不了姐姐什么。于是,有了频频的争吵和伤害,最初的温情脉脉开始破裂,犹如枯叶,干涸掉,碎掉,嘶嘶作响,不复完整。纠缠到最后,连最初最原始的交易媒介——钱,良良的父亲都不愿意给了。

男人遇到这样的女子、这样不堪的爱情,大抵也只剩下一条路——逃。

而一个做了5年情人的女子到了这样的时刻,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财两空。爱到这样的局面,大抵也只有一种选择——歇斯底里、孤注一掷。

那天姐姐是这样对我说的,“诱惑良良,绑架良良。然后让她的父亲拿钱来赎,或者,或者离婚。”

离婚。姐姐到了这一步竟然还幻想着这两个字。如果她不是从小与我相依为命的姐姐,我没有理由不鄙视她、嘲笑她。

我很干脆地说“好”。是的,我不是不知道后果。但是我恨那个男人。是他,毁灭了姐姐在我心目中天使的形象,是他,毁掉了姐姐一辈子的幸福。他应该付出代价。

姐姐宽慰我说:“不会有事的。不管怎么说,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也不会真的伤害他的女儿。他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我叹了口气。爱一个人,就是到了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局面还是会为对方着想。爱无永恒,偶有例外。破坏了游戏规则的例外注定是个悲剧。

粉碎

那个男人出现了,没有一般男人中年发福的臃肿身材和谢了顶的脑袋。我曾见过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气宇轩昂、风度不凡的男人。所以,所以姐姐5年都不曾放手。所以姐姐有时摇头,有时冷笑。

我收起望远镜。回头,良良停止哭泣,怔怔地望着我。眼神惊恐,最原始的动物受到惊讶时的神情。纤纤十指抓住枕头。没有一丝化妆,因此显得苍白无力。一夜之前她的艳丽已全部褪尽,犹如水晶玻璃,散落在房间各处。这个白色墙壁、白色天花板、白色床单、白色枕套的房间里四处散落着破碎的艳丽,与苍白柔弱交相辉映,刺眼而刻骨。

良良再次问我:“你是什么人?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她的纤纤十指一直绞着床单,多么漂亮的一双手,纤细白嫩,指甲上画有看不清楚的图案。她仰起脸,无辜而带有孩子般的好奇。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装做是个杀手那样冷酷。

是的,其实我们都很无辜。我们都扮演着不该扮演的角色。

我不回答良良的话。转过身,拿起望远镜继续走到窗边。姐姐和那个男人在纠缠,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姐姐捂住耳朵。男人上前一步,抱住了姐姐。大约姐姐是哭了,因为我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人侧目。

我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伫立在窗前。13层的房间,抬头可以看见很近很近的蓝天。

窒息。就在那么一秒,我感到了突如其来的窒息。我被紧紧地卡住了咽喉,无法喘息,望远镜应声落在地上。

我拼命地拉住那条细长的、洁白的床单,使劲往外拽。而身后那个人死死地拽着床单,试图勒紧我的脖子,试图致我于死地。我用劲力气挣脱掉床单顺势往前一扯,良良立刻被我摔到了窗台上,随之一声巨响,像有重物倒塌。

我回头,身后的椅子倒了。原来良良是站在我身后的椅子上用床单勒我的脖子的,否则以她的高度无法顺利地用床单套住我的脖子。而随着我往前用力的一扯,我听到“啊”的一声锐利的惊叫划破窗外的蓝天,手里的床单也随着滑落了下去,随着良良滑落了下去。良良不见了。

她在我转身的一刹那试图挣扎,把全部的重心放在她紧紧拽住的床单上。而我在被椅子倒地的巨大响声惊得猛回头的一瞬间,手已经放弃了与良良之间拉扯床单的较量。

她就那样失去了平衡,然后,掉了下去。

从13层跌落,天空没有她的痕迹。

宿命

良良的父亲没有报案。

我去自首了。过失杀人。

而姐姐,注定这一辈子要这样老去。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要不起爱情。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命运会有什么样的安排。我们的一切都是宿命,一切,最好了无痕迹。

编辑/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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