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有相思

□铜陵化学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吴福堂

狗有相思

□铜陵化学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吴福堂

由于业务关系，我每周有两天时间要去一家印刷厂。那家厂在新开发区，离市区较远。厂里为了加强保卫，除了配备了门卫外，还养了两条凶悍的狗，日夜巡逻。两条狗都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每次见了生人，都要一阵狂吠，叫声让人发毛。最讨厌的是，趁门卫不注意，两只狗还会突然扑向客人，把两只前腿架在客人身上。虽然它们不敢咬人，但那气势汹汹的假动作，每次都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能表现出惊惶失措的样子。男人嘛，怕狗总不体面。再说，门卫爱狗如子。碍于情面，我受了惊吓，既不便发作，又不能以牙还牙施以报复。它们咬我不是新闻，我要是咬了他们，就要上晚报的社会新闻版了。我不想制造新闻，所以，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则暗暗盘算，得想个办法，与狗建立一种和谐的关系，让它们见了我友好一点。

那天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有大排。看到餐桌上堆满别人啃过的骨头，我突发奇想，何不把这些骨头都打包，下午去印刷厂时给两只狗“行贿”？我让同事找来一只塑料袋，嘱她把十几张餐桌上的骨头，全部收罗了。我把骨头拎在手上掂了掂，这礼，够沉。

因为想减肥，我要步行去印刷厂，就没和同事搭车一道。我让他们先把“厚礼”捎去。两只狗见到骨头时欢欣鼓舞的场面，我没有亲眼目睹。听同事们后来反映说，两只狗像过节一样，高兴得要命，啃骨头的时候，头都不抬。

给狗带了几次骨头，但它们对我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好转。我问同事，“你们大概没说，这骨头是我让你们带来的吧。”同事答，“还真忘了讲，下次一定郑重转告，这是老吴同志特别嘱咐要带的。”

但是，后来就没有了“下次”。由于最近猪肉价格飞涨，单位食堂的伙食标准急转直下，很少有大排吃了。偶尔吃一次，就餐的人，啃骨头啃得比狗还干净。我还奇怪地发现，桌上几乎也看不到骨头了。一打听，才知道，有家里养狗的员工，也因为吃肉的次数少了，狗的待遇也大不如从前。好不容易看到单位吃次大排，就顾不得体面，顺手就把别人啃过的骨头打包带回家，给狗改善伙食。我们是有素质的人，怎么好意思在别人的狗嘴里夺食呢？于是，给印刷厂狗行贿的事，就此作罢。

这下可把印刷厂的狗害苦了。听同事说，给两条狗行了几次“贿”后，它们就有了想头。每到我们去印刷厂的日子，它们就像接到通知似的，很早就立在厂门口翘首以待。当它们发现同事们是空着手的时候，整个一下午都失魂落魄的。那种大所失望的眼神真让人心疼。

两只狗的眼神，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是个过日子节俭的人，每次出远门，从来不给我们买东西。他回来时的旅行包，我们根本不翻。而母亲出远门，大多数时候都要给我们带点吃的或玩的回来。但母亲的旅行包，却不能保证每次都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有时是因为赶时间，有时是出门带的盘缠不多，没钱买。翻包无获的日子，令人黯然神伤。两条没有等到骨头的看门狗，其失落时的心情，跟我们小时候没有等到礼物时的沮丧，应该是一样的吧。以前只觉得母亲对我们好，出门常记得我们。现在才忽然发现，没有想头，就不会有失落。父亲从来不给我们带礼物，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爱啊。不忍心让我们失望，所以一直忍着不带礼物。

记得《西厢记》里有一句戏词：“本不会相思，学会相思，也就害了相思。”唉，我的好心，无端让两只看门狗学会了相思。相思成恙。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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