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兰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上海 200433)
资本的文明趋势和内在界限
张晓兰
(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上海200433)
资本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矛盾,本身遵循的悖论的逻辑。它一方面具有无限发展生产和推动社会进步的文明趋势,另一方面又具有带来社会问题和灾难的内在界限。我们只有深刻地认识到资本的双重本质,将资本限制在一定界限内,才能更好地发展资本和驾驭资本,才能更好地促进人和社会的共同发展。
资本 文明趋势内在界限《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
在全球化的时代,资本成为我们讨论的热门话题。它以一种强大的能量在翻天覆地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和社会秩序,同时也在渗透和冲击着我们的思维方式和思想观念。在这些改变的基础上,我们必然要思考现实的“代价”。“物化”、“异化”、“人的单面化”等等,甚至现代性问题除了工具理性问题之外也少不了资本的问题。资本成了这个时代的大问题,它关乎着当代世界的危机,关乎着人的发展和社会的和谐。所以面对资本的问题,我们不应该回避,也更不应该被吓倒,而应该全面和辩证地对待资本问题。
长期以来,中国人的思想总是处在两个极端,即“极左”或“极右”,前者坚持一种教条主义的思想,认为资本不是普照之光,而是恶魔,是万恶的根源,坚决阻止资本的发展,而这将导致国家和社会的封闭和落后;后者坚持物质主义和拜金主义的思想,认为资本就是利益之光,任凭资本自由发展和到处横行,最后将会导致社会的矛盾和冲突恶化。人们经历了将资本拒之门外和任其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两种极端的处理方式之后,似乎才认识到了资本的“双重逻辑”,认识到了资本的文明与罪恶,但以往的人们似乎并没有对资本的文明趋势和内在界限作出清晰的认识和阐释。然而我们仅仅知道有这样的“双重逻辑”是不够的,我们只有像马克思那样,既肯定其文明又对其问题进行无情批判,并且只有在对其文明趋势和内在界限进行深刻阐释的基础上才能让人们更好地意识到资本的双重本质,才能更好地意识到这样的内在界限也就预示着它必然应该受到限制,也才能更好地处理和限制资本,从而以最小的代价来迎接超越资本的崭新时代。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指出:“资本的发展不是始于创世之初,不是开天辟地就有。这种发展作为凌驾于世界之上和影响整个社会经济形态的某种力量,实际上最先出现于16世纪和17世纪”。[1](p120)在16世纪,劳动力成为商品,货币就不再是一般等价物,而是能带来剩余价值的货币,即货币转化为了资本。商品流通是资本的起点,而货币就是资本最初的表现形式。劳动力成为商品才使得货币转化为资本。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本的逻辑起点“货币转化为资本”做了详细阐述。
一般商品流通的直接形式是W—G—W,商品转化为货币,货币再转化为商品,货币作为中介只是作为货币的货币,始和终都是商品,这一过程是为买而卖,最后的目的是消费,满足需要,是一种使用价值的交换;而资本的流通形式是G—W—G,货币转化为商品,商品再转化为货币,这种形式和W—G—W的商品流通形式看上去似乎都包含商品和货币对立的两个阶段,但是这两种形式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不同的。在G—W—G形式中,不是同一个货币中介,而是同一个商品,从货币出发又回到货币,这一过程是为卖而买,循环的动机和最终的目的是交换价值本身。G—W—G的过程乍一看似乎是无内容的,货币支出又返回似乎是同义反复,但这一过程之所以有内容并不在于两端质的差异,而只在于它们量的不同,例如用100镑买棉花,最后卖了110镑。在马克思看来,“这个过程的完整形式是G—W—G’。其中的G’=G+ΔG,即等于原预付货币额加上一个增值额。我把这个增值额或超过原价值的余额叫做剩余价值”。[2](p176)马克思在这里也就将资本的总公式表述为G—W—G’,这一过程的最终目的也就是获取ΔG。也就是说,在马克思看来,资本流通的本质也就是用商品的交换价值来取代商品的使用价值。作为资本的货币流通本身就是目的,在这样的更新运动过程中才有价值的增值,也就才有了资本的无限积累运动。
货币的所有者幸运地在流通中发现了一种使用价值本身具有价值源泉的特殊商品,即劳动力。劳动力所有者和货币所有者在市场上相遇的条件也就在于,劳动力所有者可以自由支配并把劳动力当作商品自由出卖,同时他没有可以出卖的其它商品,不得不把存在于活的身体中的劳动力本身当作商品出卖才能维持生存。所以说这一资本运动的承担者,就是雇佣工人和资本家。货币转化为资本也正是以资本家对雇佣工人剩余劳动的榨取和剥削为前提的,同时在这样的剥削关系背后我们看到了资本的本质。但在资本产生之前,作为市场经济的两个重要条件的交换和货币的作用也只是局部和表面的,随着劳动力成为商品,随着资本的产生和发展,人们对普遍交换和对货币的追求才成为普遍的生活方式。所以说交换和货币发展的最高阶段就是资本主义的时代,“资本是以货币,从而以货币形式存在的财富为起点的”[3](p507),但只有劳动力成为商品,工人成为雇佣工人,才使得货币成为资本。也就是说只有在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剥削链条中,才有了资本的产生和发展。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不是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马克思以前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很早就使用过资本这个概念,但一直以来他们都把资本看作货币,看作一种物,从而使他们无法深刻地认识到资本的本质。“单纯从资本的物质方面来理解资本,把资本看成生产工具,完全抛开使生产工具变为资本的经济形式,这就使经济学家们纠缠在种种困难之中”。[4](p89)经济学家只看到了资本的物质方面,只看到了财富,而马克思超越了物质方面,看到的是物背后的人与人之间的雇佣和剥削关系,看到了资本家掌握和支配着他人的社会权力。马克思认为“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2](p878),所以说资本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社会生产关系,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资本作为一种关系,是以雇佣劳动为基础的,雇佣劳动是设定资本的劳动。资本的本质也就是以雇佣劳动为基础,以物为中介,以榨取剩余价值为目的的一种关系。从资本的逻辑起点处我们就看到了劳动和资本的关系,看到了其中所蕴含的剥削本质,“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5](p266)认清资本的罪恶本质是对资本批判的前提,但我们不能停留在“极左”的一端,而是欲批判之前必先让其呈现全部的面目,使我们不断上升到对资本的全面认识,所以我们首先应意识到资本的文明趋势,才能更好的了解到资本发展的势不可挡。从资本的逻辑起点和本质来说,资本的本性就是追求剩余价值,即不文明的,但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开启了人类历史的市场经济的时代,它有其合理性。因为“资本一出现,就标志着社会生产过程的一个新时代”。[2](p198)
资本在资本家和雇佣工人的剥削关系中追求着剩余价值,那资本是不是在创造价值,是不是生产呢?在马克思看来,这一问题是荒谬的,因为“劳动本身只有在被资本吸收时才是生产的。正如商品的一般交换价值固定在货币上一样,劳动的生产性也会变成资本的生产力”[3](p268),社会的一切生产力都将体现为资本的生产力,“资本不仅是自己生产自己(物质上通过产业等等生产自己;确定价格,发展生产力),同时是价值的创造者”[3](p233),所以说资本的最大文明趋势就是无限发展生产力的趋势。
1.发展生产
资本作为一种死劳动,它只有靠不断吮吸越多的活劳动来增强自己的生命力。但资本获取价值的方式并不是靠延长劳动时间或增加劳动强度来榨取绝对剩余价值,而是靠精心的组织、管理和科学技术的运用来发展生产力,获取相对剩余价值。资本并不是个人独立的力量,而是一种社会力量。资本生产的起点就是简单协作,把单个独立的工人联合在一起,开展集体劳动,从而提高生产效率。资本还依靠分工协作发展生产,在工人承担独立专门固定的工作过程中,他的经验不断提高,技术不断改进,在生产过程中耗费的时间不断缩短。随着手工工具向机器工具的转化,资本的生产也进入了大工业时代,科学和技术不断得到应用。资本的趋势在不断赋予生产以科学性,而资本的生产过程就是科技在工艺上的运用。科技不断通过机器来促进生产的发展,也不断促进资本的发展,并不断产生与资本相适应的生产方式,大工业的发展速度也将不断要求资本为寻找生产资料和销售市场而奔走各地,这也就体现了资本不断扩大流通的文明趋势。
2.扩大流通
“资本创造绝对剩余价值——更多的物化劳动——要有一个条件,即流通范围要扩大,而且要不断扩大”。[3](p390)这也就是说,我们在一个地方创造出来的剩余价值要求相应的在另一个地方创造出交换的剩余价值,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条件就是要创造一个不断扩大的流通范围。“资本一方面具有创造越来越多的剩余劳动的趋势,同样,它也具有创造越来越多的交换地点的补充趋势”,[3](p391)所以说资本的趋势就是不断扩大流通范围,并且同时在一切地点把生产变成由资本进行的生产。资本要求像为了生产剩余价值而不断扩大生产范围一样,在流通内部也要不断扩大消费范围,“第一,要求扩大现有的消费量;第二,要求把现有的消费推广到更大的范围,以便造成新的需要;第三,要求生产出新的需要,发现和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3](p391)如果说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创造出了普遍的劳动体系即剩余劳动,那么同时它也创造出了普遍利用自然和人的属性的体系即普遍有用的体系。为了获得新的使用价值,就要不断发现物的新属性,就要不断探索自然界。所以说只有资本才创造出了社会成员对自然界和社会联系本身的普遍占有,只有资本才创造了人对自然界的不断改造,使其不断服从于人类的需要。“资本按照自己的这种趋势,既要克服民族界限和民族偏见,又要克服把自然神话的现象,克服流传下来的、在一定界限内闭关自守地满足于现有需要和重复旧生活方式的状况。资本破坏这一切并使之不断革命化,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力、扩大需要、使生产多样化、利用和交换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3](p393)从资本的本性来说,它要不断打破自然和人为的限制,同时也要打破一切的空间限制。
3.鼓励竞争
在资本开拓了世界市场的基础上,人的天性、人的生存和发展的欲望也就驱使人不断为了货币去竞争,似乎一切有能力的人都卷入了这场争取交换价值和货币的竞争运动之中。人在这样一种对物的依赖关系中,普遍地参与了竞争,并且也变得普遍的冷漠,人与人之间似乎只有这样的竞争和利益关系。资本的本质就表现为它在竞争中发挥着主导性的作用,资本的每个阶段都要通过竞争来增值自身,竞争也就成了资本的生命线。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原本就是一种关系,而它又必须依赖竞争这种关系才能增值。“从概念来说,竞争不过是资本的内在本性,是作为许多资本彼此间的相互作用而表现出来并得到实现的资本的本质规定,不过是作为外在必然性表现出来的内在趋势”。[3](p393)在竞争中,资本的这种内在趋势就表现为一种由他人的资本对它施加的强制,这也就驱使它超过正确的比例而不断向前发展。正像威克菲尔德先生曾经指出的那样,“经济学家们关于自由竞争讲过很多空话,但从来没有被阐明过,尽管自由竞争是建立在资本上的整个资产阶级生产的基础。自由竞争只是被否定地理解,即被理解为对垄断、行会、法律规定等等的否定,被理解为对封建生产的否定”。[3](p397)但竞争必然是资本的本质规定和内在趋势,是资本称霸世界的工具和武器。
总结来看,资本必然自在地包含着资本的文明趋势,它不断超越一切限制,摧毁一切阻碍发展生产、扩大需要和流通范围、不断鼓励竞争、利用并交换自然和精神力量的限制。“但是,决不能因为资本把每一个这样的界限都当作限制,因而在观念上超越它,所以就得出结论说,资本已在实际上克服了它,并且,因为每一个这样的限制都是同资本的使命相矛盾的,所以资本主义生产是在矛盾中运动的,这些矛盾不断地被克服,但又不断地产生出来。”[3](p393)这也就使人们认识到资本本身就是其内在趋势的最大限制。
资本在具有无限发展生产力趋势的同时,它又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主要生产力的限制。在马克思看来,这一限制并不是一般生产固有的限制,而是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限制,资本本身包含对生产的限制同它要超越生产界限的趋势之间的矛盾,也深刻揭示了资本的内在矛盾。“资本并不象经济学家们认为的那样,是生产力发展绝对形式,资本既不是生产力发展的绝对形式,也不是与生产力发展绝对一致的致富形式”。[3](p399)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的这些内在界限是与资本的本质相一致的,并且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概括了资本的内在界限。“这些必然的界限是:
(1)必要劳动是活劳动能力的交换价值的界限,或产业人口的工资的界限。
(2)剩余价值是剩余劳动时间的界限,就相对剩余劳动时间来说,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
(3)这就是说,向货币的转化,交换价值本身,是生产的界限;换句话说,以价值为基础的交换,或以交换为基础的价值是生产的界限。
(4)这就是说:使用价值的生产受交换价值的限制;换句话说,现实的财富要成为生产的对象,必须采取一定的、与自身不同的形式,即不是绝对和自身同一的形式”。[3](p399-400)
资本发展生产并非是资本的目的,资本唯一的目的就是追求剩余价值,所以它要先确立必要劳动,通过必要劳动来决定活劳动能力的价值。剩余劳动要以必要劳动为前提和条件,也就是说必要劳动是活劳动能力的交换价值的限制。活劳动能力的交换价值由必要劳动来决定,资本家需要的是能提供剩余劳动的工人。资本也同样“把剩余价值作为物化劳动即价值本身的界限。如果资本不能确立剩余劳动,它也就不能确立必要劳动,而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只有资本才能确立必要劳动”,因此“资本按照自己的本性来说,会为劳动和价值的创造确立界限,这种界限是和资本要无限地扩大劳动和价值创造的趋势相矛盾的。因为资本一方面确立它所特有的界限,另一方面又驱使生产超出任何界限,所以资本是一个活生生的矛盾”。[3](p408)
剩余价值是剩余劳动时间的界限,而剩余劳动时间就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这也就是说,资本家只有在能够获取剩余价值的地方才会发展生产。而货币是生产的界限,即以价值为基础的交换是生产的界限。资本在产品能够进入市场交换,并转化为货币,实现其交换价值的基础上,才会进行相应的商品生产。而使用价值的生产受交换价值的限制,这也就是说生产是根据需要进行的。没有交换,再好的使用价值,资本也绝不会去生产。资本通过交换价值来决定使用价值的生产。
总结来说,资本不断突破内在界限在观念的概念规定,并不等于现实中和实际上的克服和完成。这不仅是矛盾的重生,而且是资本的自我否定。“资本不可遏止地追求的普遍性,在资本本身的性质上遇到了界限,这些界限在资本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会使人们认识到资本本身就是这种趋势的最大限制,因而驱使人们利用资本本身来消灭资本”。[3](p393-394)资本力图超越自己内在界限的无限制和无止境的欲望导致其“不顾”和“忘记”了自身内在的“四个界限”。“资本的发展程度越高,它就越是成为生产的界限,从而也越是成为消费的界限,至于使资本成为生产和交往的棘手的界限的其他矛盾就不用谈了”。[3](p400)资本不顾自身的矛盾,不顾这样的内在界限,最终在自身的矛盾中走向消亡,在自身的发展中成为了自己的掘墓人。
资本在悖论逻辑的支配下,不仅以迅猛的速度发展着社会,而且也以迅猛的速度在摧毁着这个世界。资本带来的是文明与灾难并存的世界。那么,如何对待资本的问题也就成为了现代社会必然要思考和面对的重大问题。我们只有在马克思对资本辩证批判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发展资本和限制资本,从而使资本更好地为我们人类和社会服务。那么资本到底给社会带来了哪些问题呢?我们又将如何限制资本呢?
1.文明背后的灾难
资本在经济上是成功的,因为任何一种生产方式都没能达到资本这样的经济利益和经济成就,但资本从人的发展和社会和谐的角度来说,却是非常失败的。资本带给当代世界的危机和灾难是全方位、多方面的,在这里就简单从人和社会的发展方面来概括其文明背后的灾难,从而使人们找到更好地同时发展和限制资本的方式,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和谐。
(1)人的发展问题
首先是劳动的异化和人的异化;资本和人性是冲突的,“从原始积累到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从殖民战争到反殖民战争,从经济危机到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历史无不记载着资本的成功和罪恶,记载着人们的痛苦和反抗”。[6](p397)资本的本性是追求剩余价值,所以它不惜疯狂和残忍地剥削工人,出现严重的贫富分化。劳动对于工人来说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劳动变成了一种强制性的异化劳动。其次是人的片面化;资本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不断使人服从于工具理性,使人成为机器的附属物并进行单一、重复的生产活动,导致了人的发展不断片面化,使人变成“单向度的人”。马尔库塞认为“技术的解放力量—事物的工具化—成为解放的桎梏,这就是人的工具化”。[7](p136)再次是人的符号化;资本无法解决人的发展问题,反而带来了人的全面异化。资本成为了一种符号,而信用卡和分期付款制度成为了资本扩大流通和交换领域的表现方式,这也就是鲍德里亚所说的“消费社会”,文化符号成为消费品来销售。在资本的驱动下,人的需要被不断符号化,社会的一切都被符号化了。最后是人的价值虚无化;人不得不听命于资本和货币,似乎在资本家的口袋里装着支配别人的社会权力。资本所建立的物化关系凌驾于人之上,资本压抑着人性,人也就不断成为了没有灵魂的“商品人”。人成为了物和货币的奴隶,人没有个性和自我,丧失了自主性和能动性,信仰缺失和道德滑坡,看不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最终走向了价值虚无主义和享乐主义。
(2)社会的和谐问题
社会作为人类个体之间交往关系的产物,是一个自我矛盾分化,又自我协调完善的自组织的有机系统。我们不应把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看作是孤立的、分散的存在,也不应把社会看作是各个不同领域的机械组合或简单相加。社会的和谐最主要的也就是要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和谐。然而,在资本的发展过程中,没有利益也就没有生产,所以社会效益和社会和谐根本不是资本所关注的问题。
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不再是自然必然性的奴隶,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成为了一种既相互斗争又相互依存的关系。资本的发展就要探索整个自然界,从中发现物的新的有用属性,不断开发自然,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资本能获取剩余价值和财富服务。这种无止境的开发破坏了自然界规律,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同时在资本的统治下,人与人之间变成了一种货币关系,变成了一种物的关系,人与人之间不再有太多的感情,而唯一建立起关系的基础就是利益。资本疯狂的对剩余价值的追求,不断使人变得自私和冷漠,使社会变得复杂和纷乱。因为“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5](p266)在资本统治的过程中,人变得利益化,社会也变得货币化和资本化。资本不断对经济、政治、社会,甚至文化进行控制,这给人和社会带来了各种问题和灾难。
2.发展背后的限制
在现时代,为了确保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国家必须进行调节来缓解资本矛盾。资本国际化也带来很多的问题,所以不仅从国内的现实来看要限制资本,而且从国际的角度来看也要限制资本。
对资本的限制首先就是要在经济上进行调整,使资本和市场经济相适应和协调。面对资本国际上的输出战略,面对资本发起的全球性的经济和文化的联系和交往,我们也应该更好地调整发展战略,不断发挥国家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而国家对资本的调整要以人的发展和社会的和谐为基础,要逐步地、有节奏地完成,不能跨越式、否定式和空想式的调整。“股份制的产生,表明个别资本取得了社会资本的形式。这是作为私人财产在资本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身范围内的扬弃。这是一种没有私有财产控制的私人生产。在这里,一切尺度,一切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内多少还可以站得住脚的辩护理由都消失了。传统的资本家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社会找到了发展生产的最佳资本形式”。[6](p400)在限制资本的道路上,有人提出通过实行国有经济为主体,来坚持社会主义,但这往往容易导致资本与权力的勾结,带来腐败问题和权钱交易等问题。笔者在此强调北欧的方式,通过征收遗产税,防止财富一直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从而使越来越多的资本回归社会,平衡社会分化,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我们不仅要限制资本在自身界限内发展,而且还要限制资本对政治和文化领域的渗透和侵蚀,因为在资本利益的趋势下人们会无视法律,无视社会正义,导致资本和权力、权力和金钱之间的交易,导致官员的堕落和政治的腐败。如果资本全面渗透了政治和文化领域,那么资本也就占领了社会大厦的上层,也将统治和横行社会结构的全部方面。资本的霸权又将摧毁整个大厦,所以限制资本也是长期的历史性任务。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2]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孙承叔.真正的马克思——<资本论>三大手稿的当代意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马尔库塞.单面人[M].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
责任编辑:吴妍妍
2015—09—02
张晓兰,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