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命绘图
——读李佩甫长篇小说《生命册》

2015-01-28 07:21张文娟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名作欣赏 2015年32期
关键词:水土时代生命

⊙张文娟[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为生命绘图
——读李佩甫长篇小说《生命册》

⊙张文娟[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就是一幅灵魂和命运的地图,植根于由童年、时代、水土等因素组成的土壤;沿着它们,可以了解生命的状貌和结构,更可以审视时代的巨变、探究命运或然中的必然,寻找人类更好的生活方式。李佩甫的长篇小说《生命册》,用极富隐喻意味的笔触为生命活动描形绘图,全方位地考察了人的精神成长史。

《生命册》童年时代水土

在这个世界上,最汹涌澎湃、前赴后继的大概就是人的生命活动了,有的轰轰烈烈,有的转瞬即逝,有的静水流深。然而更多的,或者说最大多数的还是悄无声息;于他们,生命就是一种最本能的过程,无规律可循,无道理可讲;不用问,亦不必想。可作家李佩甫不这样认为,于他,一个人的生命历程就是一幅灵魂和命运的地图,由童年、时代、水土、现实、地理、历史等因素制约、绘就;沿着它们,可以解剖生命的状貌和结构、了解一个人的精神成长史,更可以审视时代的巨变、追问人何以如此、探究命运或然中的必然,以期找到人类更好的生活方式。为此,李佩甫继《羊的门》《城的灯》之后,又用五年多的时间写就了长篇小说《生命册》,将笔触深入到人的精神成长史,着力为生命活动描形绘图。与前两部作品相比,《生命册》对社会生活的反映无论是从广阔度、复杂度、深刻度来说,都是最全面、最具代表性的。

一、童年(背景)

在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中,童年意味着什么?可能很多人都会回答那是一段短暂美好的时光,也可能在另一些人的记忆中,它是模糊的,似乎无足轻重。作家李佩甫认为,童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阶段,作为生命的起点,它的状况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一种生命底色,会成为一个人的背景,在此后漫长的生命期如影随形,几乎决定了一个人为何会有此后那样的人生。正如小说中所写的:“在这个世界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有背景的。一个人的童年或者说是背景,是可以影响人的一生的。”①

作家李佩甫主要通过小说的主人公,也是叙述者“我”(吴志鹏,小名“丢”)来表达这一认知的。“我”降生在一个毗邻黄河的平原村落——无梁村,出生三天后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在当时的老村长“老姑父”的张罗下,喝百家奶吃百家饭长大。“我”后来变成了无梁村人的一道“无名税”:先是一家一家地派饭吃,后来就成了一种强行的摊派:一家出几斤麦子或玉米。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里,“我”变成了一只吃遍全村的“蝗虫”,也是全村人眼里的“祸害”。终于,当有了一个推荐上大学的机会时,全村人总动员,用一个村子的油、烟酒和“老姑父”的脸面为“我”在三十个村子中争取到了唯一的名额。“我”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和无梁村说“再见”,实现从乡村向城市的一次成功逃离。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从乡村到城市的距离有多远、这一过程有多惨烈,许多现当代作家都曾对此作过深刻的描绘,也为20世纪以来的中国文学留下了一些经典篇章,如《骆驼祥子》《人生》《平凡的世界》《涂自强的个人悲伤》等。骆驼祥子人生的两个梦想(买辆车和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妻子)都破灭了,一个自爱要强的青年就此委顿下去,老舍先生的书写温和而残忍。高加林优秀、清高,贫瘠的高家村和善良的巧珍姑娘不能满足他勃勃的愿望,他奋力向上,一度以为战胜了命运,可最后还是只能扑倒在家乡的黄土地上流下含义复杂的眼泪。路遥对这些农村青年的奋斗历程格外关注,也许,在这位英年早逝的作家心里,他自己就是现实版的高加林,所以《人生》之后,路遥又殚精竭虑地完成了三卷本的《平凡的世界》,孙氏兄弟的故事至今激励着许多农家子弟孤独而绝望的心。作家方方虽是女性,但作为“中国的左拉”,其近乎自然主义的笔触异常犀利。农家子弟涂自强非常努力、上进,又赶上了当下飞速发展的好时期,然而他依然无法在城市中找到立足之地,最终在日日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的打拼中年纪轻轻就罹患绝症,无成就可言,更遑论尽孝。在上述作品中,主人公皆落败于从乡村到城市的路途中,作家们将原因或归于时代,或归于政策,或归于性格。而李佩甫在《生命册》中则做出了更为独特的剖析:一个农村人想要顺利地融入城市,其困难固然与时代、政策及性格等相关,但更与其童年的乡村经历密不可分。

当“我”顺利获得硕士学位,被分配至“平原市”的一所高校任教时,觉得自己终于在城市找到了一个位置。“我”希望自己是一粒种子,能够顺利地移植进城市;“我”又觉得自己是一个柳木楔子,要强行进城市。但“我”最终发现,这移植和进何其艰难!虽然“我”努力地按城市人的做派修正自己,但那十九年无梁村的生活让“我”不得安宁:无梁村人把“我”当成“官人”,当成救命稻草,从孩子上学到交通事故到安排工作,一个又一个电话,一张又一张出自“老姑父”的纸条,让“我”几乎崩溃了。在拼尽全力为乡亲们办这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时,“我”失去了金钱、脸面和尊严,更残酷的是“我”认清了自己在城市中卑微的处境,体会到城市最寒冷之处是让人看到了差别。如果没有无梁村乡亲的这些索求,也许“我”也能按部就班地从讲师熬到教授,在城市中占据一席之地,可无梁村的乡亲等不及啊!十九年的养育之恩让“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它容不得“我”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它逼着“我”急功近利,最终,“我”从学校辞职,一头扎进商业大潮里,炒股、经商,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在金钱的迅速积累中品尝到生活的惊心动魄。

“身后有人,身后有眼”是“我”经常慨叹的一句话。是啊,“我”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又与普通人不同,在生命初期与无梁村人十九年的纠葛让“我”无法按自己的初衷去展开人生,无法成为本可以成为的那种人,“我”只能如此,也必须如此!

这就是人的童年,它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经密密织就一个人的生命背景,此后的人生将在冥冥中被它操控、影响,正如“我”发出的感慨:“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也有许多看似正常的人会做出一些常人所不理解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这在我,有了那样的童年,又读了一些书后,才明白的。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历史,或者叫作隐私,也都有说不清楚的时候。也许只是一念之差,就把人的一生给改变了。”②所以童年或是背景,已造就了一个人成长的土壤,基本决定了其何以会有那样的人生。同样的,只有深入到这一背景,才能追踪、描绘出一个人或一代人的精神成长史。

二、时代

在人的生命历程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制约因素,那就是时代。如果说童年造就了人生的底色,那么时代则意味着可能的动荡曲折,将为人生涂抹上斑斓的色彩。李佩甫在《生命册》中用人物群像来阐述这一认知。

无梁村村民梁五方,是一个“傲造”“各色”的年轻人,在寻常的年代,这样的人大概只会招来旁人的羡慕嫉妒,可在一个极左路线盛行的时代,这种羡慕嫉妒会借革命的名义彻底将其毁掉。因为他二十多岁时凭一己之力在村里的一个大坑上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娶媳妇一个村里人都不宴请等行为,在工作队到来时,村人们的嫉妒和愤怒爆发了,他被罗列了二十四条罪状遭受批斗,并被划为“新富农”,新房被没收。他不服,为了不连累妻子,将其撵走,从此走上了漫漫上访路,一年又一年,每一次都被五花大绑送回来,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慢慢变成“流窜犯”“上访人”。这条路他硬是走了三十三年,变成了一个弓腰驼背的小老头,一脸的沧桑,背着一个铺盖卷,见人就低头、鞠躬,然后规规矩矩往地上一蹲,年轻时的激情要强已全然不见。

还有杜秋月的故事。此人是无梁村的外来者,一个从城里下放的“坏分子”。本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一个体面的文化人,因为赶上了那个极度贬抑知识分子、喜欢上纲上线的时代,被戴上所谓“破坏军婚”的帽子下放。这个文采斐然、心怀天下的文化人只能被无梁村粗粝的环境一点一滴地改造,运动风声紧时还要被糊上满身糨糊游行。最让他绝望的是他被安排了一桩婚姻,和当地一个寡妇结了婚。刘寡妇本以为嫁了个文化人挺体面,没想到其百无一用,于是满腔的委屈化作最强烈的鄙视。在自己的家里,杜秋月依然享受不到最起码的尊重,甚至要经常面壁请罪。等政策好转了,杜秋月为自己争取到了摘帽平反、恢复工作,但却始终不能摆脱与刘寡妇的婚姻,这成了他无法醒来的噩梦,最终因此失去工作、中风,成了妻子口中的“老废物”。

这就是时代,在它面前,人卑微的就如狂风中的沙砾,只能任其摆布。当然,也有人试图借大时代的波澜,到中流击水,成就一番平凡时代不可想象的事业。

小说着重写了当下的资本经济时代带给人的巨大冲击。骆驼是“我”的同学、铁哥们,一个来自大西北的才子,有着传奇般的经历,身残志坚、聪敏好学,毕业后先是走仕途,官至副处级时辞职下海。骆驼一直不甘平庸,再加上赶上了20世纪90年代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在行进中,一时还不明方向的时代”,于是他的生活不再是简单的生活,而是“燃烧”。骆驼的眼里终日闪着一种亮光,他要挣钱、挣大钱。他疯狂地投入股市,被“解套”“割肉”折磨得寝食难安、坐卧不宁,终于挣到了之前想也不敢想的金钱,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可骆驼不满足于此,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惊人的洞察力,看出了这个时代的特点,用他的话说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必是投机,也就是抢时间”。他要抓住机遇,抢占先机,骆驼的人生从此变成了一场拼抢的战争。他硬生生地将一个偏远地区濒临倒闭的小药厂以不可思议的低价收购,砸钱将之包装为“厚朴堂”,然后让其成功上市。在这一过程中,他信奉“资本理论”,一直强调所谓“资本的力量”,用钱将假的变成真的,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导演了一出在其他时代绝不可能的“空手套白狼”的大戏。其中,将关键人物范副省长搞定的环节更是格外“精彩”。在骆驼眼里,这就是时代“潮流”,他野心勃勃要做弄潮儿。他成功了,成了身价一百多亿的董事长;可他也失败了,公司造假上市败露,他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最终从十八层楼上跃下。骆驼遇上了这个伟大的时代,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因为这是一个初步变革的时代,对金钱的渴求经历了一个极度压抑的时期后,如同被放出的恶魔,有人没能在它面前保持超然;这是一个极易失去底线的时代,有人会丧失基本的“耻”感,而一旦失去底线和“耻”感,那么与动物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时代的力量。与大时代的巨变相比,人的力量何其渺小,就如《生命册》中所写:在这块土地上,没有一片树叶是干净的——这是风的缘故。在一个时代里,潮流决定着风尚,人身处其中,几乎很难抗拒。但作家李佩甫不仅写出了这一点,还借骆驼和“我”的故事向读者阐明:正因时代潮流浩浩荡荡,更应保持一种自醒意识,时时进行反省,不断清洗自己,认识自己,才能守住做人的本心和底线,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健康的社会人。③

三、水土

人的生命活动必须在具体的时空中进行,因此就会强烈地受着“水土”的影响,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李佩甫对此又做了进一步的阐释,他认为水土是一种四维空间,是一体的,二者不可分。水土不等于风俗,因为风俗可以改变,而水土指的是特定的气场和依托,是亘古不变的,指一个特定地域的生气,或者说是磁场效应。④人的许多行为只有在特定的一方水土中才会发生,或者说只有将人的行为放进其生活的水土中去审视才能解释得清。

李佩甫认为无梁村的水土是一种“墒”。无梁村地处中原,土地肥沃,村人又有编苇席的手艺,基本可以自给自足,因而与中国大多数传统村庄一样,村民的生活稳定、保守,形成了相对固定的待人接物的方式。比如,村里人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律称为“闲蛋事”,但又最爱掺和这“闲蛋事”;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每个人对自己的所得斤斤计较,但一旦是集体行动,便又显出应有的“仁慈”,所以“我”既能够喝百家奶吃百家饭长大,又被无梁村人视为“祸害”。无梁村人在大多数时候是与人为善的,但也不缺乏恶气和毒意,梁五方的悲惨经历极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在批斗梁五方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动了手,用拳头、鞋底、锥子像“过箩”一样对他发泄平日聚集的怨恨和压抑。类似的行为还有对“虫嫂”的围剿。无梁村人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遵循千百年来的风俗,认为其中自有其最可靠的道理,同时也极易认同“上头”的政策,比如对下放的“坏分子”杜秋月,村民既觉得他无害且有趣,愿意听他“喷空”,但又时刻保持着批斗他的警惕;无梁村人对性的态度是原始的,既保守又开放,千百年来的禁忌使他们将其视为见不得阳光的,但枯燥单调的娱乐生活和贫瘠的物质条件又让其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正是在这方水土中,才能发生春才阉割自己的惨剧。作为无梁村最帅气的小伙子,春才秀美壮硕,而编得一手好席子的绝活更让其备受婶子大娘们喜爱,终日与其厮混在一起编席。本就喜欢拿性事开玩笑的婶子大娘们,因了这个还未经人事的童男子,说话更加露骨放肆,春才终日里不知受了多少煎熬。也许他早已无法直面自己的生理反应,所以“老姑父”的二女儿被偷窥的蹊跷事件发生后,春才突然阉割了自己。在做了这件轰动十里八乡的事情后,本就像个闷葫芦的春才彻底沉默,与人群隔绝,也被人群隔绝。后来春才以豆腐坊为家,将豆腐又做到极致。这样的人与事与无梁村的水土息息相关。

正是因了这方水土,才能孕育出“老姑父”的三女儿蔡苇香这样“匪”了的女子,从一个洗脚女到蔡思凡蔡总,她按自己的想法去活,不愿受制于任何规矩。

也正是这方水土,才能容下“虫嫂”这样的人物。她身高不足一米四,在困难时期,不但养活了腿有残疾的丈夫和三个孩子,还将三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她小小的身躯蕴含着惊人的能量,但却始终是村里人鄙视的对象,因为之所以能拉扯一大家子,除了拼命劳作,她一直小偷小摸,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食物。

这样的水土让人恨,想逃离;可也会发现,它融进了血液,让人爱,让人想回归。正如主人公“我”所表白的:“在我,原以为,所谓家乡,只是一种方言,一种声音,一种态度,是你躲不开、扔不掉的一种牵扯,或者是背在身上的沉重负担。可是当我越走越远,当岁月开始长毛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一望无际的黄土地,是唯一能托住我的东西。”⑤所以,“我”在外闯荡半生后,依然怀念家乡的风声,怀念家乡的牛毛细雨、瓦檐上的滴水、夜半的狗咬声、藏在平原夜色里的咳嗽声或是问候声、蛐蛐的叫声,怀念倒沫的老牛、冬日里失落在黄土路上的老牛蹄印、静静的场院和谷草垛、钉在黄泥墙上的木橛、简易的小木凳、门搭儿的声音……因为这些是最自然的东西,与周围和谐相处,融为一个整体;人身处其中,也就能和周遭的事物相交相融。一切都是最自然和熟悉的,毫无违和感和分裂感,人需要这种融合感和适应感,大概只有水土才能带来这种感觉。

就是这方水土,有着特定的地域气质,形成了特定的磁场效应,让所有生活在其中的人有了特定的生命轨迹,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既突如其来、千变万化,又有着或然中的必然,该发生的必定会发生。

以上就是李佩甫为生命绘就的地形图,灵魂和命运的结构和状貌皆显露其上,你惊讶人的命运之神奇和无聊、壮阔和卑琐、复杂和单调吗?仿佛无道理可讲、无规律可循。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与自然界中的植物一样,植根于一块“土壤”,这里有童年(背景)、时代以及水土等种种元素,每个人的生命活动皆受制于它们。即人的生命轨迹都透露着自己的背景(童年境遇),亦难逃时代风潮的裹挟,更被一方水土所孕育。相应的,深挖这块“土壤”可剖析人心灵、精神的发育成长过程,让人更好地认识自身、把握命运。可惜,大多数人在生命历程中,都只顾埋头向前,很少能停下来审视这块“土壤”,生命也就多了很多盲目、遗憾和悲剧。李佩甫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在《生命册》中用文学的方式对人的生活、生命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思考,正如其所说:“人只有走出来,拉开距离,才能重新认识和看清自己最早生活的这块土壤。”⑥

在《生命册》的前面,李佩甫引用了泰戈尔的诗句:“旅客在每一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边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这些诗句颇富隐喻意义,而《生命册》这部长篇也极具隐喻特色(包括主题和结构)。虽然李佩甫在讲述每一个人物的故事时,大多使用朴素的现实主义笔法,但他最终描摹的是生命的精神生态,考察的是人的心灵史,思考的是怎样才是好的活法、人类的理想生活方式等一些终极问题。这体现出李佩甫对文学宗旨独特的理解和追求:“文学不是时代生活的药方,文学只有认知和发现的功能,文学只能抒写精神生活及向度,写出一个时代精神语言的方向及高度。这是敲钟人的活。”⑦《生命册》就是用绘制生命地形图的方法,为读者敲响生命之钟;让读者明白,生命是一个由脚下土壤滋养孕育的过程,故而无需用力过猛,亦不必深陷纠结,更不用拘泥、渴求完美,但必须具备反省精神,时时反省自身和周遭,用自己的眼睛看好脚下的路,守住底线,无愧本心。

①李佩甫:《生命册》,《人民文学》2012年第1期,第4页。

②④⑤李佩甫:《生命册》,《人民文学》2012年第2期,第12页,第56页,第90页。

③孔会侠:《以文字敲钟的人——李佩甫访谈录》,《创作与评论》2012年第8期。

⑥⑦孙竞:《知识分子的内省书——访作家李佩甫》,《文艺报》2012年4月2日。

作者:张文娟,文学博士,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思潮。

编辑: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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