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方雪 刘喜明
谈小柴胡汤的临床应用※
● 公方雪 刘喜明▲
小柴胡汤能疏利三焦、通达上下、宣通内外、调畅气机、平胆和胃,作用广泛。临床凡遇少阳经气不利、胆郁化火、少阳枢机不利、胆火上冲、胆气横窜、肝胆湿热、胆气旁走、上扰心神等见证者皆可用小柴胡汤。本文讨论了少阳的生理、少阳病的表现及证治方法,并列举验案以示小柴胡汤随证加减变化。
《伤寒杂病论》 小柴胡汤 少阳病 临床应用
小柴胡汤出自东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清·柯琴在《伤寒来苏集》中谓“此为少阳枢机之剂,和解表里之总方也”。方由辛开、苦降、甘温三组药组成。其中柴胡轻而升浮,邹澍谓其能“畅郁阳而化滞阴……无结不解,无陈不新”[1],然柴胡能开气分之结,不能泄气分之热,故以黄芩苦寒降泄清胆热。胆热易于夹痰犯胃,半夏味辛气平,为“治呕吐胸满之要药”[2],合生姜化痰开结降逆和胃。少阳病因“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故以参草枣从中斡旋调停补之和之,使邪不得直趋入里。如此升降同调,清补并用,兼以益气和中,从而少阳之邪得以外透内泄,郁达结开,上下、内外气机得以调和。
笔者临证喜用柴胡剂,认为此方能疏利三焦、通达上下、宣通内外、调畅气机、平胆和胃,作用广泛。现将小柴胡汤证的临证发微阐述如下,以飨同道。
1.1 少阳本义 从季而言,“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素问·六节藏象论》);从部而言,“一阳为游部”;从数而言,“一阳者少阳也”(《素问·阴阳类论》);从气机而言,“少阳为枢”(《素问·阴阳离合论》);从运气而言,“少阳之上,相火主之”(《素问·天元纪大论》)。凡上述5个方面功能异常皆属于少阳病。故少阳之气应时在春,于五行属木,禀春气一阳升发之性,不亢不烈;其性主动,生机活泼,充斥于表里之间,游部于三焦上下,为人体三阳之枢机;具启陈致新、温煦长养之能,以疏泄条达为顺,能促进和调节人体周身气机运行。
1.2 少阳之脏腑 少阳包括足少阳胆和手少阳三焦。胆为“中精之府”,内藏精汁以助消化、润煦上下;中寄相火,温周身,易犯脾胃;为“中正之官”,主决断,不偏不倚,启动枢机,敷畅阳气,调达三焦。故经云“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周学海释曰:“凡脏腑十二经之气化,皆必藉肝胆之气化以鼓舞之,始能调而不病。”[3]胆附于肝,肝升胆降,共主调节全身脏腑。三焦“决渎之官”,又为“元气之别使”,是一身之气及水液运行的通道。
肝胆与脾胃之间为木土关系,“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4],《素问·六微旨大论》曰:“土疏泄,苍气达”。肝胆疏泄协同三焦升降,共为枢转协调表里内外气机升降出入,促进气血津液顺达条畅,不郁不滞,助运化,畅情志。故异常时可表现胆胃不和,胆脾不和,胆火扰心,胆气上逆等。
1.3 少阳之经络分布 少阳经行于身体两侧。足少阳胆经及其分支由目内眦,分布于头角、耳前后、后项、肩部、颈前、缺盆,下胸膈,过季胁、行于下肢两侧,络肝属胆。手少阳三焦经行于上臂外侧,至肩入缺盆,布胸中,散心包,下膈属三焦。少阳与厥阴经络相连,脏腑相关。
2.1 少阳病之形成 少阳病之形成,一因邪气外入;一由邪自内生。
2.1.1 邪气外入 《伤寒论》97条言:“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纷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默默不欲饮食。”此为邪气由外乘虚而入,侵犯少阳本经,枢机不利。
2.1.2 邪自内生 少阳性喜条达而恶抑郁,喜疏泄而恶凝滞。或由情志不遂、郁怒不解或思虑、忧伤过度,致肝失疏泄,胆失调达;或由饮食不节、中焦气郁、土壅而木郁。气、血、痰、火、湿、食等一有郁滞,则里气不和,中气壅滞,致少阳气机升降出入不利,正如《丹溪心法·六郁》云“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拂郁,诸病生焉”[5]。
2.2 少阳病表现及证治方法 少阳枢机不利,致气血津液运行障碍,引起气滞、化火,血瘀、水停,故常可夹它邪(痰、湿、热、瘀、毒等)上冲、下注、横窜、旁走四肢、充斥三焦。故少阳病变可达表里、上下、内外,可扰神、伤津、阻气、生痰、化火,从而变化多端、表现各异。此亦为柴胡剂在临床应用广泛的原因。在此将少阳病变分条论述并举验案如下。
2.2.1 少阳经气不利 少阳经脉行于人身之侧,《灵枢·经脉》云“是动则病口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转侧”,故少阳经气不利,可见头两侧太阳穴痛、耳鸣、颈部或周身淋巴结疼痛、肿大、咽喉疼痛、乳胀、胸胁苦满等症。
瘿痛案 刘某某,男,39岁。2014年3月1日初诊。主诉:甲状腺部位反复交替疼痛4月余。当地诊断为“亚急性甲状腺炎”。近1周左侧甲状腺部位疼痛,咽干不适,轻微乏力,无低热,无心悸心慌,时而口腔溃疡,入睡偏慢,夜卧早醒,时而急躁易怒,形体偏瘦,舌质暗红,苔薄黄,脉弦滑。既往曾使用激素治疗1月余。辨证:邪郁少阳。处方:柴胡18g,黄芩9g,法半夏9g,党参6g,青蒿15g,连翘15g,浙贝母10g,炙甘草6g,生姜3片,大枣10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4月6日二诊:自诉左侧甲状腺疼痛消失,左颌下颈部淋巴结按之微痛,口腔溃疡偶作,乏力不明显,形体偏瘦,舌质暗红,苔薄微黄,脉弦小数。继守上方,将柴胡减至15g,加夏枯草15g。续服14剂,诸症若失。
按 此病位为胆经循行之处。邪犯少阳,经气循行不利,气郁日久,化火炼津为痰,痰火结于颈部,不通则痛,故见颈前疼痛;胆郁化火伤津见咽干;胆火上炎见口腔溃疡;痰火扰心则失眠、急躁易怒。方选小柴胡汤,重用柴胡并加青蒿以清解透邪;黄芩苦寒清泄邪热;浙贝母、连翘合法半夏化痰散结;参、草、姜、枣益气和中,扶正祛邪。诸药合用和解少阳,调达枢机,少阳经气得利,疼痛渐失。
2.2.2 少阳胆郁化火 “气有余便是火”,少阳内寄相火,胆郁化火,可见“口苦、咽干、目眩”,口干口渴,急躁易怒,小便黄;若湿热互结,肝胆疏泄不利,胆汁外溢可见黄疸;胆火犯胃,可见嘈杂、呕吐、反酸、嗳气等;木郁犯脾,可见腹痛、腹胀;兼阳明里实可见大便难下或下利不畅;兼火热扰心可见失眠多梦、焦虑、烦躁不宁。
慢性胰腺炎案 欧某某,男,54岁。2013年12月15日初诊。主诉:慢性胰腺炎反复发作17年。自诉1996年胰腺炎第1次发作,2003年因开出租车饮食不规律再次发作,期间曾于5个月内反复发作7次,2013年5月及11月又复发作2次。面色暗红,时而口干口渴,平时进食肉类较多,曾饮酒较多,近7年已戒酒。大便正常,舌质暗红,苔薄黄干,脉弦。2007年腹部CT示:胰头囊肿。既往史:血脂异常,糖尿病半年,空腹血糖12.25mmol·L-1。辨证属中焦湿热,肝胆枢机不利。处方:柴胡12g,黄芩9g,清半夏9g,炒白芍10g,炒枳实10g,金钱草60g,生地榆30g,丹参30g,茵陈15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3年12月29日二诊:自诉时而口干口苦,食欲正常,大便正常。空腹血糖:10.8mmol·L-1,舌质暗红,苔薄黄干,有裂纹,脉弦。2013年12月20日外院腹部CT示:胰腺大小形态及密度正常。辨证:肝胆湿热,夹有血瘀。中药守上方,去茵陈,加败酱草20g,蒲公英30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1月12日三诊:自诉口干口苦,近2个月入睡困难,矢气偏多,无腹胀,二便调,无急躁易怒,舌质暗红,苔灰黄,脉弦滑。辨证:肝胆湿热,胆火扰心。处方:柴胡12g,黄芩9g,清半夏9g,赤芍10g,炒枳实10g,金钱草45g,郁金10g,蒲公英30g,丹参30g,生龙牡各30g(先煎)。14剂,水煎服,日1剂。
按 嗜食酒肉者,湿热内生,土壅木郁,而肝胆疏泄不利。方以小柴胡汤加减清利肝胆湿热,疏解中焦气机。去原方参枣姜草之温,加炒枳实辛散苦降,破气导滞;加金钱草、茵陈等清利肝胆湿热;蒲公英、败酱草解毒消痈;败酱草善化腐生新;丹参、赤芍凉血;生龙牡潜阳安神;郁金辛苦寒,《本草汇言》谓“其性轻扬,能散郁滞,顺逆气,上达高巅,善行下焦,为心肺肝胃气血火痰郁遏不行者最验”[6],以之凉血活血,清利肝胆湿热。前后服药4个月,患者既往曾因饮啤酒1杯、吃油饼两个胰腺炎即发作,春节期间饮白酒半斤,但病情稳定未再发作。
2.2.3 少阳枢机不利 邪犯少阳,正邪纷争,常见往来寒热,正如《伤寒论》97条言:“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纷争,往来寒热,休作有时。”
潮热案 李某某,女,59岁。2014年1月23日初诊。主诉:潮热汗出10余年。自诉潮热汗出,夜卧手足灼热,夜间怕热明显,两膝发凉,纳呆,入睡困难,周身乏力,易感冒,二便调,形体偏胖,右后背带状疱疹8个月,疱疹部位夜卧疼痛。舌质红,质偏嫩,苔薄黄,脉沉弦数。辨证:阴虚内热,兼有血瘀。处方:熟地黄15g,山萸肉10g,生山药15g,忍冬藤30g,全虫6g,黄柏6g,生杜仲10g,知母10g,丹参30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2月13日二诊:自诉服药后便溏,仍夜间手足灼热,两膝发凉,轻微盗汗,乏力,夜间口苦,小便不黄。舌质偏红,苔薄微黄,脉沉弦。辨证属少阳枢机不利。处方:柴胡12g,黄芩9g,法半夏9g,炒白芍12g,茵陈15g,忍冬藤30g,片姜黄10g,炒枳壳10g,丹参30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3月6日三诊:自诉夜间灼热已好转,潮热汗出减轻,仍两手灼热喜摸凉,两膝关节发凉较前减轻,但仍不适,体力较前增加,纳可,大便已正常,舌质嫩,苔薄黄,脉弦。处方:守上方,加青蒿15g、地龙10g。14剂,水煎服,日1剂。
按 患者初诊时状若阴虚内热,予以养阴清热活血反增便溏。二诊思其“夜卧手足灼热,两膝发凉”为少阳枢机不利、郁热不得宣畅所致。少阳胆火上炎故见“潮热汗出,口苦”,当宗《内经》“火郁发之”,“木郁达之”,予以小柴胡汤加减。无中焦气虚,故去参枣草;加炒白芍柔肝和阴,忍冬藤、片姜黄以通络;丹参以活血;茵陈清热利湿。三诊时见诸症减轻,效不更方,加青蒿以芳香透邪,清解胆热。后调理月余而瘥。
2.2.4 胆火上冲 少阳气郁,化火上冲头面,可见头晕、头疼;上扰清窍可见耳鸣、目疼、喉痹、鼻衄;上扰心胸,胸膈气机不利,可见胸闷、咳嗽、气喘、乳胀、失眠、心烦、心悸等。
耳鸣案 赵某某,女,67岁。2014年1月20日初诊。主诉:两侧耳鸣2~3个月。左重右轻,听力、睡眠正常,面色偏红,伴有急躁易怒,大便正常,泌尿系感染反复发作,活动时汗出量多,舌质暗红,苔薄黄,脉弦。辨证:痰火上扰耳窍。处方:柴胡12g,黄芩9g,清半夏9g,太子参10g,石菖蒲15g,生龙牡各30g(先煎),醋香附9g,炙甘草。2014年2月10日二诊:自诉耳鸣有所减轻,右侧耳部按之疼痛已不明显,耳胀,时而走窜至左耳及头部,急躁易怒较前减轻,时而嗳气,无胃痛。舌质淡红,苔薄黄,脉弦滑数。辨证:少阳胆火上冲,上扰耳窍。处方:柴胡15g,黄芩9g,姜半夏9g,炒枳实10g,石菖蒲15g,醋香附9g,生龙牡各30g(先煎),川芎9g,炙甘草3g,生姜3片。14剂,水煎服,日1剂。
按 老年女性患者,初诊见“耳鸣,面色偏红,时而急躁易怒,时而汗出量多,舌质暗红,苔薄黄,脉弦”为胆火夹痰上扰之征。故以小柴胡汤合通气散,柴芩苦寒清降;半夏辛开散邪;菖蒲《本经》谓之能“开心孔,补五脏,通九窍,明耳目,出音声”[7],加之以化痰开窍;枳实破气行滞;醋香附、川芎“上行头目”活血行气开郁;龙牡重镇潜阳。诸药同用,少阳痰火得清,气机条畅,耳鸣渐消。前后调理2个月,右侧耳鸣已轻微,后以六味地黄汤加味补肾治本。
2.2.5 胆气横窜 胆火犯胃,可见心中嘈杂、呕吐、反酸、嗳气、烧心;木郁乘土,可见“默默不欲饮食”,腹痛,二便不通;横窜两胁,可见两胁胀满疼痛等。
胁痛案 尹某某,女,31岁。2013年11月3日初诊。主诉:右胁下痛向背部放射6~7个月。诉右胁下痛放射至背部,胃部胀满,伴有恶心,口苦,食欲、大便常,小便色黄,时而月经量少,经来腹痛,舌体瘦红,苔薄黄,脉弦细。既往:慢性胆囊炎1年。辨证:少阳经气不利,胆胃不和。处方以小柴胡汤加减,药用:柴胡10g,黄芩9g,姜半夏10g,炒白芍12g,炒枳实10g,丹参15g,广郁金10g,金钱草30g,虎杖10g。14剂,水煎服,日1剂。
按 胸胁为少阳之位,论曰:“伤寒四五日,身热恶风,颈项强,胁下满……小柴胡汤主之。”故用柴胡以疏木,黄芩以清火;姜半夏以开痰结。因胆火偏旺而无中虚之征,去参枣草之甘壅滞气;加炒白芍养阴柔肝;枳实破气行滞;丹参以活血;加广郁金、金钱草、虎杖以清利肝胆湿热。诸药合用,利胆和胃,调理月余而瘥。
2.2.6 肝胆湿热下注 少阳枢机不利,兼湿热、血瘀、败精阻滞等,影响下焦血室、膀胱、精室等,可见小便不利、月经适断、阳道不举、外阴潮湿瘙痒等病变。
阳痿案 李某,男,43岁。2013年10月20日初诊。主诉:性功能低下3年。自诉性功能偏低,时而右胁下隐痛不适,腹股沟湿疹,每年夏季反复发作,小便量多色黄,有泡沫,心烦易怒,怕热,喜冷饮,手心灼热,时而牙龈肿痛,形体偏胖,面色偏暗,肚腹硕大,按之偏硬,舌质淡红,苔黄厚腻,脉弦滑。既往糖尿病、血脂异常、脂肪肝3年。辨证:肝胆湿热,少阳枢机不利。处方以小柴胡汤加减,药用:柴胡10g,黄芩10g,法半夏9g,茵陈15g,广郁金10g,丹参30g,炒枳实9g,浙贝母10g,大腹皮12g。14剂,水煎服,日1剂。2013年12月15日二诊:自诉性功能仍偏低,小便时隐痛,小便色黄,异味较重,伴有外阴瘙痒,大便干稀不调,腰痛,口干不欲饮水,舌质淡红,苔黄腻,脉沉滑。辨证:肝胆湿热。处方:柴胡10g,黄芩9g,黄连6g,姜半夏9g,炒枳壳10g,茵陈15g,金钱草30g,泽泻30g,佩兰10g(后下),炒薏苡仁30g。14剂,水煎服,日1剂。
按 肝胆之经循行两胁,足厥阴肝经络阴器,喜食肥甘者,湿热内生下注而生此症。小柴胡汤柴芩疏解少阳以开郁结;枳实以降气;半夏、浙贝母化痰和胃;大腹皮、茵陈、金钱草、泽泻、佩兰、炒薏苡仁等清热利湿,芳香化湿。如此湿热得祛,少阳枢机得利,诸症悉减。
2.2.7 胆气旁走 少阳气机郁滞,阳气不达四末,或兼痰湿瘀阻滞经脉肌肉,旁走胸背、四肢等,可见四肢、肩背沉重、疼痛、酸胀等。
胸背疼案 王某某,女,59岁。2013年11月8日初诊。主诉:左侧胸部、腋下、连及背疼1月余。夜间明显,疼甚时不能翻身,目前需口服止疼药物,伴胸闷,戴胸衣时气喘,食后胃部胀满,嗳气,大便不爽,头晕,面色暗红。舌质偏红,苔黄干偏厚,脉弦。辨证:胸膈气机不利,夹有痰浊。方选小柴胡汤合宣痹汤加减,药用:柴胡15g,黄芩9g,清半夏9g,瓜蒌皮15g,炒枳实10g,广郁金9g,旋覆花10g(包煎),炙枇杷叶12g,生牡蛎15g(先煎),浙贝母10g。7剂,水煎服,日1剂。2013年11月15日二诊。服药后左侧胸背疼减轻,但仍不能左侧卧位,口苦,视物模糊,嗳气减轻,胃痛好转,舌质暗红,苔薄黄干,脉弦细。守上方,加钩藤15g(后下),生牡蛎加至30g。
乡村旅游可以满足城市人从喧嚣、忙碌的环境中暂时解脱的期盼,在回归自然的过程中享受清新空气和幽静环境,用充满田野情趣的休闲生活消除疲惫,通过人与山水土地亲密交流缓解压力,然而由于时间、经费等因素的制约,过节度假的城里人很难长途跋涉去名山胜景旅游,而城郊乡村旅游便凭借地缘的优势和便捷的交通适应了城市居民特别是工薪阶层的消费水平,成为旅游的首选。
按 患者一侧胸背疼,为少阳所过之处;胸膈气机不利,故见胸闷;胃气不和、肠道枢机不利故见胃胀嗳气、大便不爽;结合舌脉“舌质偏红,苔黄干偏厚,脉弦”辨证为胸膈气机不利,夹有痰浊。处方小柴胡汤合宣痹汤转运枢机,方中柴胡、瓜蒌皮主气机之升散;旋覆花、枳实、枇杷主气机之降敛;黄芩苦寒降泄;半夏、郁金、浙贝、牡蛎以化痰散结开郁。诸药共用轻宣肺痹,开畅胸膈,化痰浊,利气机。
2.2.8 上扰心神 《灵枢·营卫生会》篇云:“卫气……至阳而起,至阴而止。”少阳为营卫气血阴阳运转之枢纽,喜条达,恶抑郁,若情志不遂,胆火内郁,化火炼津为痰,痰火扰心,阳不能入于阴而致不寐。
不寐案 李某某,男,63岁。2014年2月20日初诊。自诉失眠1年余,入睡困难,夜卧早醒,醒后不易再睡,伴心烦意乱,易汗出,纳呆,夜尿3~4次,大便常,形体偏瘦,身高173cm,体重59kg。诉此病因去年其母去世,思虑过度而起。舌质红,苔黄厚,脉缓滑。辨证:思虑过度,炼津为痰,痰火扰心,阳不入阴。方选黄连温胆汤,药用:黄连6g,法半夏9g,陈皮9g,茯苓15g,炒枳实10g,竹茹6g,炒枣仁20g,生龙牡各30g(先煎),合欢皮20g。7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2月27日二诊:诉失眠同前,甚时彻夜不眠,服安眠药方睡3小时,辗转反侧,思虑较重,伴汗出,形体偏瘦,舌苔黄厚,脉弦细滑。辨证:心火偏重,兼痰浊,阳不入阴。处方黄连阿胶汤加减,药用:黄连6g,黄芩9g,焦栀子9g,姜半夏9g,阿胶10g(烊化),鸡子黄1枚(冲服),生龙牡各30g(先煎),珍珠母30g(先煎)。7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3月6日三诊:诉上方服后睡眠仍时好时坏,心中烦乱,甚至彻夜不眠,食欲欠佳,夜尿频,大便正常,思虑较重,舌质暗红,苔黄厚腻,脉弦滑。追溯病史,考虑此病因去年其母去世,思虑过度所致。辨证:少阳胆火内郁,痰火扰心,心神不安。处方小柴胡汤加减,药用:柴胡10g,黄芩9g,黄连6g,姜半夏9g,炒枳实10g,生龙牡各30g(先煎),竹茹6g,炙甘草3g,琥珀粉3g(先煎)。7剂,水煎服,日1剂。2014年3月13日四诊:诉睡眠较前大为好转,夜卧汗出消失,心烦燥热感减轻,近3天停安眠药已可入睡,仍睡眠偏浅,夜尿1~2次,舌质暗红,苔薄黄偏腻,脉弦滑。上方加合欢皮20g解郁安神,生姜3片和胃。续服14剂而安。
按 患者失眠初以黄连温胆汤清热化痰、黄连阿胶汤泻南补北均不效。三诊时考虑此病因思虑过度致肝胆疏泄不利,胆火内郁,痰火扰心,阳不入阴。故仿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意,以小柴胡汤运枢机。加黄连以清心火;加竹茹、炒枳实以清热化痰,行气开郁;加生龙牡、琥珀粉以重镇安神。诸药合用以开郁泄热,化痰宁神,枢转气活,阴阳和而寐自安。服药1周而停安眠药,服药两周而睡眠如常,嘱移情易性,调畅情志。
3.1 灵活加减 学仲景方需思仲景心,师仲景意,神而明之,不必套用原方。此方首重升降,故柴、芩必用;次则需注意津液气化,化痰和胃之半夏不可去;再则关于甘温补气之药,若见伤阴之征党参可换用太子参,虚不重可减党参之量,不虚则去党参。其中甘和之药,中虚时则甘草、大枣同用;若中虚不明显甚至中焦气机壅滞见腹胀,则去甘草、大枣之甘腻。中焦气滞,苔白时用生姜;若痰浊在胃、胃气上逆,则用姜汁。
3.2 药物剂量 经方不传之秘在量上,笔者应用常规剂量为:柴胡9~18g,黄芩9g,半夏9g,党参6~9g,炙甘草3~6g,生姜3片,大枣10g。其中《伤寒论》中柴胡有大、中、小量3种用法,如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用柴胡半斤;柴胡桂枝各半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用柴胡四两;柴胡加芒硝汤用柴胡二两十六钱。可见,小柴胡汤本证,即少阳证,当用大量;太阳少阳合病,而太阳证轻微,用中量;少阳病己解但余波未平用小量。临床上,笔者用于疏肝解郁、升阳,柴胡一般剂量为3~6g,气机郁滞较重时用到9~12g,用于疏散退热时需重用到15g以上,且柴胡剂量应当是参枣草剂量的1倍以上。
《素问·六微旨大论》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小柴胡汤能运转枢机,宣通表里内外,条达上下三焦,调畅气血津液。刘渡舟谓此方:“无麻桂而能发汗,无硝黄而能通便,无苓术而能利水,无常山、草果而能治疟。所谓不迹其形而独治其因,郁开气活,其病可愈。”若能全面深刻认识此方奥义,灵活加减变通,反复实践体悟,必能在临床上左右逢源、去顽疾而起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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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 论
古人以淡泊为本,身多强壮;今人以嗜欲所耽,每多赢弱。病患缠绵,推其所以致病之源者,皆性耽淫乐。未满二八而精道已破,本源先竭,于是六淫戾气乘虚袭入,一切疾病生于内虚之体,治之非易。况世无良医,不明致病之因,妄投汤药,不死于病而死于庸医之手者多矣。然而致病之源,乃自取之耳。若能知嗜欲之害,守圣训七损八益之戒,慎风寒,节饮食,不贪醇酒,不妄作劳,笃重伦常,厚培阴德,如是根深蒂固,则气体自然强旺,疾病自可稀少,传世可期久远。享期颐、登上寿者,皆是守身执玉之士。孰得孰失,岂可不慎于细而谨于微哉!余济人心切,特揭明而示戒之。
澜按:当明季时,世态情欲已经若斯轻薄浇漓,现隔一百九十余年,凶荒兵火之余,而人心性嗜欲,尤甚于前明十倍。更增鸦片一物,耗烁气血,薰灼脏腑,尤能助淫纵欲,奈何人不惜命,甘之如恰,终归戕生速死,此嗜好之一大变也。
(摘自明·袁班《证治心传》)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No.81373593)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100053)
▲通讯作者 刘喜明,男,主任医师,国医大师路志正传承博士后、学术继承人。主要从事内分泌及代谢疾病的临床研究。E-mail: lxmhos@aliyu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