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时期法德防务合作的经验论析

2015-01-21 03:41曹占伟
经济研究导刊 2014年35期
关键词:冷战经验

摘 要:冷战时期法德在防务合作的经验有:国家间合作不可超阶段发展,必须遵循从低级政治到高级政治、从国家间合作到超国家一体化合作发展原则;法德防务合作是“内”“外”共同作用的结果,国家身份和利益重新建构为合作提供内驱动力,而欧洲一体化和美苏对抗的冷战格局为其合作提供外驱动力。

关键词:法德防务合作;经验;冷战

中图分类号:D81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4)35-0251-02

法国和德国是欧洲大陆上相邻的两大强国,在欧洲一体化中发挥着“发动机”和“领头羊”的作用,双方关系的发展程度也直接决定着欧洲一体化的进退。在近300年的历史中,两国为争强权而兵戎相见。从普法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让法德成为宿敌。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两国铸剑为犁,实现了历史性和解。时至今日,欧盟依然难摆脱经济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军事上的侏儒的形象。对冷战时期法德防务合作的研究,对于欧盟摆脱军事上“侏儒”形象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由“低”到“高”循序渐进推动合作

这里提到的“高”和“低”指的是国际关系学派里功能主义理论学者提出的高级政治领域和低级政治领域。前者包括政治、军事,后者主要指的是经济和文化领域。这里的由“低”到“高”也指的是在欧洲一体化的过程中经济领域的一体化化会“外溢”到政治和军事领域的一体化。新功能主义学派是伴随着欧洲一体化而产生的,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欧洲一体化提供理论支持,两者相辅相成。

新功能主义,通常又被称为“超国家主义”,以原有的功能主义学派理论为基础,经过上个世纪50—60年代的发展而逐渐形成。它以“外溢”和“超国家性”为核心理念。1960年哈斯在考察欧洲一体化运动后,提出“外溢”概念。他认为:行为者原来技术性或非争议性目标的逐渐政治化才是统合的关键,各行为者在开始会在若干技术性或非争议性的领域内合作,但是他们会逐渐发现只有将更多的权威让渡给集体决策机构,或向其他相关功能性领域扩大合作范围,才能更好地达到他们的目标。于是原来只是经济部门的统合提升到其他方面尤其是政治方面的统合,并最终导致行为者逐渐政治化。“超国家性”也是新功能主义的重要概念。新功能主义强调超国家机制,主张通过外溢机制使一体化从技术型部门逐渐扩展到政治性部门,最终建立制度化的区域性超国家机构。超国家性的政治机构充当一体化发展的催化剂,能够代表走向联合的成员国的共同利益,并能协调相互间的利益冲突,可以促使政治精英将政治忠诚转到欧洲层次上[1] 。

新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有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会长厄恩斯特·哈斯、菲利普·施密特,还有哈佛大学政治学院院长约瑟夫·奈等人。新功能主义者主要观点是:精英和政治家在一体化过程中的重要性,认为统合的过程是自下而上,由经济领域一体化外溢到政治和军事领域一体化合作。认为从共同的发展经济福利的合作出发,会导致合作各方在越来越棘手的政策制定领域继续合作,最终将导致一个新的超国家权威的产生。

在欧洲一体化的过程中,一些政治精英企图用超国家一体化的方式解决欧洲合作问题,其结果都不令人满意。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事件就是“普利文计划”的提出及失败。普利文计划也被称为“欧洲防务共同体计划”。在借鉴“舒曼计划”基础上,莫内他采取“孤注一掷”的政策,把共同体的制度延伸到军队,即建立一支统一指挥的欧洲军队,统一指挥,统一组织,统一武装,统一财政,由超国家的高级机构统一领导。该军队置于欧洲统一的政治的军事的权威领导之下,尽可能实行人力物力的完全合并。欧洲军成立后,各国不得拥有自己的国家军队、国防部及参谋部。欧洲军在大西洋统一司令部的指挥下,根据北约规定的军事战略进行活动。由于该条约完全是按照法国的意思来设计的,而美国和德国都表示出不同的反对意见,所以该条约经过反复的修改。至1954 年夏,条约已得到西德、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四国批准。然而,同年8月,在法国国民议会投票表决中被否定。至此,“普利文计划”失败。

“普利文计划”的失败在于其“超国家性”。在主权国家仍然是国际社会的主要行为体的大环境下,无论是欧盟成员还是其他国家对主权的让度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谁都不轻易把军事或防务主权交给一个自己不能左右的上级组织。欧洲防务共同体计划是法国最先提出,主要目的是为了阻止美国对西德的重新武装。建立一个超国家性质的防务共同体也不完全是法国和西德的本来目的。一个全盘抄袭舒曼计划的防务计划是法国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提出来的,很不成熟,也不会在战后初期就能取得成功。但这次尝试却为欧盟三大支柱之一的“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提供了样本,是西欧国家探索独立与北约的防务体系的第一次尝试。2003年成立的欧洲快速反应部队把欧洲防务共同体设想变成了现实[2]。

1999年1月1日,欧元在欧盟各成员国范围内正式发行,它是一种具有独立性和法定货币地位的超国家性质的货币。根据《马斯特里赫条约》规定,欧元于2002年1月1日起正式流通。与经济领域相比较,欧盟共同的安全和防务合作则进展缓慢,甚至是停止。伊拉克战争就是例证。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欧洲各国对美国的单边主义的不同表现,英国极力支持,并派出部队与美国组成美英联军,而法国和德国则极力反对和谴责。通过这场战争各国的表现,我们不难发现欧洲在军事和防务一体化上很难用“同一个声音说话”。同时也说明欧洲防务一体化任重道远。

二、内、外因素共同驱动

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的变化是由内外因共同作用,内因是主导因素,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冷战时期,法德防务合作也是在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曲折发展的。外因就是美苏对峙的两极格局,内因就是法德双方对自己国家利益的判断和共同的身份认同。而前者是后者变化的外驱动力,后者则是决定着变化的主导方向。

美苏两极格局体系的演变是外驱动力。整个冷战时期,分别代表着资本主义阵营和社会主义阵营的美苏两极霸权,在军事、政治、经济和领土争端等各个层面展开角逐。已经降为二流的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法国和德国不得不唯美马首是瞻。面对苏联的强大武力攻势,法德等国家不得不寻求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的军事庇护。法德的防务合作就是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下,因此,合作的进程辗转反复、跌宕起伏。endprint

1963年法德签订《爱丽舍条约》。其背后的原因是很复杂的。法德的这一次防务合作高潮的出现发生的“外因”是美国搞“越顶外交”和富歇计划的失败。第二次柏林危机和古巴导弹危机中美国的“越顶外交”使得法德两国安全感丧失,戴高乐意识到建立欧洲独立防务迫在眉睫。富歇计划即欧洲政治合作计划,是欧洲政治一体化的一次尝试。然而这个涉及“高级政治”领域的合作计划最终以失败告终,导致戴高乐决心抛弃全面推进欧洲政治军事一体化,转而重点从邻国西德寻求突破[3]。

“内因”是法国争夺北约军事领导的失败和戴高乐主义。二战后的五六十年代,在美苏争霸的态势下,法国和欧共体都处于无权甚至国家利益被出卖的境况之下,这让一向追求民族独立及重建法兰西伟大与辉煌的戴高乐极为恼火,他要通过发展独立的核力量和构筑欧洲独立防务体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要改变从 50 年代以来所形成的依附关系为平等的伙伴关系。1958年,戴高乐给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和英国首相麦克米伦写信,要求改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领导机构,建立有美英法三国共同领导的机构,遭到美国拒绝。法国在争端北约领导权失败后,决心联合紧邻德国,构筑起属于欧洲人自己的独立防务体系,摆脱美国制约。然而,德国对美国防务的依赖远大于法国,所以对戴高乐提出的独立防务建设热情不高。德国认为:作为二战的战败国,寻求美国的防务保护才比较妥当,至于与法国“另起炉灶”搞欧洲独立防务,德国不反对,但必须是作为北约的补充力量存在。正是由于对美国搞越顶外交的不同“解读”,法德所签署的《爱丽舍条约》只有部分条款得以实施。

20世纪80年代法德防务合作的重启也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结果。当时,美苏争霸态势改变并由此导致各自外交战略调整,进而导致法德对美国防务承诺的担忧加深,因此,双方合作进一步深入。美国用“相互确保安全”来替代“相互确保摧毁”战略。苏联方面,戈尔巴乔夫上台以后提出了一系列新政策来适应新的竞争态势。美苏双方战略的调整,在客观上有吻合之处,这也为双方彼此寻求妥协奠定了基础。冰岛首脑会晤和《中导条约》的签署集中体现了双方妥协的态势,也是想通过妥协以经济实用的办法来维持共管世界的局面。美苏的战略调整及相互妥协导致西欧对美国防务承诺的担忧加重。法德两国都认为美国已经不太可靠,而加强防务合作,构筑独立防务才是当务之急。

20世纪80年代法德防务合作高潮的再次出现是在冷战两极格局的特定背景下,法德两国找到了合作的利益共同点,所以合作进展空前。然而,后冷战时代苏联解体,促使法德防务合作的冷战环境消失。同时,随着东、西德的统一,一个经济实力强大、对政治和军事诉求日益强烈的新德国出现在法国的东邻,冷战时期的互补合作联盟受到空前挑战。法国的反应是引入英国来制衡德国,使欧盟中原有的“法德轴心”地位受到冲击,也使得欧盟的“共同安全与防务支柱”建设充满更多变数。

后冷战时代,苏联解体,促使法德防务合作的外部环境消失。同时,随着东、西德的统一,一个经济实力强大、对政治和军事诉求日益强烈的新德国出现在法国的东邻,冷战时期的互补合作联盟受到空前挑战。法国的反应是引入英国参与欧盟的防务合作,目的是制衡德国,但客观上使欧盟的共同安全与防务支柱建设充满更多变数,其前景更是扑朔迷离。从冷战时期法德合作的特点可以看出,国家利益是决定合作是否有成效的关键因素。双方若能放弃对相对利益的追求,合作进展就会顺利,否则,就会止步不前。此规律也同样适用于当今欧盟和其他国际社会主体的政治、经济合作。

当前,中国正在和平崛起,一些周边国家在舆论上叫嚣“中国威胁论”,在行动上奉行围堵中国战略。中国政府如何从二战后法德和解和合作中汲取历史经验,消除在和平崛起道路上的重重障碍,尤其是处理好中国与东亚一体化和中日关系,显得十分迫切。

参考文献:

[1] 倪世雄.西方国际关系理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

[2] 何奇松.欧洲防务一体化的最初尝试[J].军事历史研究,2006,(4).

[3] 曹占伟.法德轴心形成的契约基础[J].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11,(10).

[责任编辑 安 琪]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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