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熙
(浙江海洋学院人文学院,浙江舟山316022)
论《史记》语言的尚简、尚韵和含蓄
杨光熙
(浙江海洋学院人文学院,浙江舟山316022)
《史记》语言艺术高超,其突出的特点是叙述简洁,作者在事件采择、人物取舍、语言措辞等方面都唯简是尚,同时又保持了文学艺术的特有魅力;声韵和谐,出色地运用虚词断句,形成错落有致,谐声和韵的音乐性特点,增强了文章的美感。行文时力求含蓄,字里行间,渗透言外之意,形成隽永、悠远的风格,吸引读者反复咀嚼。这些特质叠相为用,共同塑造了《史记》不朽的艺术魅力。
《史记》;语言;尚简;尚韵;含蓄
一
“简”是一般文章都追求的目标,史学著述也不例外。刘知几曾说:“夫国史之美者,以叙事为工,而叙事之工者,以简要为主。”[1]怎样才算简?《史记》有没有达到简的标准?晋代张辅在论马班异同时说:“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班固叙三百年事乃八十万言。”[2]言下之意,马简而班繁。刘知几对张铺之言不以为然,批驳道:“按《太史公书》上起黄帝,下尽宗周,年代虽存,事迹殊略。至于战国已下,始有可观。然迁虽叙三千年事,其间详备者,唯汉兴七十余载而已。其省也则如彼,其烦也则如此,求诸折中,未见其宜。班氏《汉书》去取《史记》,仍去其《日者》、《仓公》等传,以为其事烦芜,不足编次故也。若使马迁易地而处,撰成《汉书》,将恐多言费辞,有逾班氏。”[3]显然,他认为在繁简方面,要具体分析。究竟孰是孰非?张辅以言辞多寡论繁简,当然失之偏颇。史传叙事繁简首先在于看它事件裁择是否精当,有无妄载。作为历史著述,要做到简约,首先要确保所载事实为历史事实。过去发生的事实很多,但它们不都是历史事实。史学家的任务是记载历史事实,如果史著中出现了非历史的事实,这就违背了简的最基本要求。作为历史事实,它首先是关涉人的事实。《春秋》曾确立记灾情的义例,即“不为灾,不书”。意思是自然界发生的地质、气象等自然变化,只有对人产生灾害,才记入史书。自然界的异常情况,例如日食、月食、五星错位等现象,必须关联人事时,才是历史事实。其次历史事实必须具有社会意义。美国历史哲学家威廉·德雷曾说:“伊丽莎白女皇是否在某一天早晨得了咽炎这样的问题要成为历史研究的对象,只有当这个病妨碍她出席枢密院的会议时才可能。……一个行为,除非它具有门德尔鲍所说的‘社会意义’,才能成为历史学家的课题。”[4]第三,进入史著的历史事实必须具有非经常性的特点。《春秋》对此有深刻的理解和正确的实践,这就是“常事不书”原则的确立。《春秋公羊传》桓公八年载:“八年春,正月已卯,蒸。蒸者何?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蒸。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按照这种解释,常事就是经常性、制度性的历史活动。先秦时期,祭祀是重大的政治活动。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其地位甚至排在战争的前面,自然属于有社会意义的历史活动。但由于祭祀的制度化、经常化,要将每一次祭祀写入史著,显然没有必要。而鲁桓公八年之冬祭提前举行,成了非常规事件,因而被《春秋》记载。
无论《史记》还是《汉书》,都做到了“常事不书”和确保历史事实的社会意义规定性。但在记灾异方面,《史记》却比《汉书》做得更好。以《文帝纪》为例,《史记》记日食两处,旱蝗一处,且随记朝廷应对之措施。两次日食,第一次罢卫将军,第二次遣列侯之国,皆出于节约财用、修德以禳天谴之目的;旱蝗灾则随记救灾措施。这些灾异对人事均产生重大影响,进入史著理由正当。《汉书》则除此以外,再增记日食一次,另记地震三次,桃李失时开花一次,未央宫阙火灾一次,长星出东方一次,河决东郡一次。桃李失时开花、长星出东方、未造成伤亡的地震、宫阙火灾都不具有社会历史意义。另外,《汉书》记事密塞,《史记》疏爽,这是公认的事实。《汉书》所载历史事件,《史记》多缺而不载,这些事件中有不少并没有多大的历史意义。而《史记》所载,一般均有重大意义。再次,《汉书》重复记载也较《史记》为多,就此而言,《史》简于《汉》。
进入史传的历史人物也要符合简的要求。历史著述不外记人与记事二途。而事乃人之事,因而归根到底还是记人。历史人物众多,但并非所有历史人物都能进入史学著述,需要作者以独到的眼光遴选。所选人物要达到既全面反映该时段历史,又有代表性,避免人物众多而陷于繁冗。如《宋史》载了二百年历史,列传二百五十卷,共记载两千八百余人事迹,其中仅《忠义传》就记载了二百四十九人。这样众多的人物即便是研究该段历史的一流专家也难以完整掌握,更不要说一般读者,故后世读者无不讥弹《宋史》繁。而《史记》人物遴选却很严格,何良俊说:“《史记》起自五帝,讫于汉武,盖上下两千四百一十三年之中,而为诸人立传仅仅若此,今观书中诸传欲去一人,其一人传中欲去一事,即不可得,真所谓一出一入,字挟千金,其藏之石室,副在人间,实不为过。若后人作史,芜秽冗滥,去一人不为少,增一人不为多。今宋元史中,苟连去数十传,一传中削去数事,亦何关于损益之数哉!”[5]梁启超也看到了这一点,说:“后来的正史,立传猥杂而繁多,几成为家谱墓志铭的丛编,所以受人诟病。其实《史记》并不如此,《史记》每一篇列传,必代表某一方面的人物。如《孔子世家》、《孟荀列传》、《仲尼弟子列传》代表学术思想家最重要的人物,《苏秦》、《张仪》列传代表造成战国局面的游说之士,《田单》、《乐毅》列传代表有名将帅,四公子《平原》、《孟尝》、《信陵》、《春申》列传代表那时新贵族的势力,《货殖列传》代表当时经济变化,《游侠列传》、《刺客列传》代表当时社会上一种特殊风尚。每篇都有深意。大都从全社会着眼,用人物来做一种现象的反影,并不是专替一个人作起居注。”[6]因此,就此一端而言,也是《史》简于《汉》。当然《史记》所采人物有些亦可商榷,如《傅靳蒯成列传》似没有必要立传。
除此而外,简还体现在字句的选择凝练上。刘知几曾挑出《史记》不少句子的毛病。[7]王若虚也说司马迁:“记事疏落而剩语甚多。”[8]而另外一些人则对《史记》用语之精简赞叹不已。例如柳宗元就认为司马迁著文尚简,他在总结其作文经验时曾说,“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9]洪迈也认为《史记》简妙,他在《容斋随笔卷五》中说:“太史公书不待称说,若云褒赞其高古简妙处,殆是摹写星日之光辉,多见其不知量也”。而对于《史记》中重复用字,洪迈更是十分欣赏,还专门列举《魏世家》、《苏秦平原君鲁仲连传》中重复用例,例如《魏世家》魏公子无忌与王论韩事曰:“韩必德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十余语之间五用魏字。另外,太史公在《苏秦平原君鲁仲连传》中记平原君与毛遂事、平原君与鲁仲连事一事反复强调重复,语言也多重复,但洪迈却不以为繁,反而认为它们简妙,击节称赏,“是三者重沓熟复,如骏马下驻千丈坡,其文势正尔。风行于上而水波,真天下之至文也”。
为什么出现如此大反差的评价呢?这是因为:一方面,司马迁行文贯以气势取胜,肆心为文,不拘泥于字句,这样有时不免有剩杂之语,因而授人以柄。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评价者站的角度不同。刘知几、王若虚站在“史”的角度,所论为“史笔”,讲求的是清晰,用字俭省,对字句的气韵情感不注重;而洪迈是站在“文”的角度,所论为“文笔”,注重字句的气韵流畅、情感充沛,虽亦求简,但不愿以牺牲文学性为代价。《史记》亦史亦文,就史而论的剩杂之语,从文的角度看,仍然没有偏离简练的轨道。
二
《史记》语言尚韵,音韵流畅,节奏感强,富有音乐美,这是《史记》高超的语言艺术的又一特点。关于这一特点,历来学者多有点评,此处主要对太史公为达到尚韵所采取的措施进行探讨。
首先,太史公用语通俗,即便是引用前代典籍也不拘泥于“忠实”,而是大胆以“今语”改造。王观国说:
大率司马迁好异而恶与人同,观《史记》用《尚书》、《战国策》、《国语》、《世本》、《左氏传》之文多改其正文。改绩用为功用,改厥田为其田,改肆觐为遂见,改霄中为夜中,改咨四岳为嗟四岳,改协和为合和,改方命为负命,改九载为九岁,改格奸为至奸,改慎徽为慎和,改烈风为暴风,改克从为能从,改浚川为决川,改恤哉为静哉,改四海为四方,改熙帝为美尧,改不逊为不训,改胄子为稚子,改维清为维静,改天工为天事,改底绩为致功,改降丘为下丘,改纳锡为入赐,改孔修为甚修,改夙夜为早夜,改申命为重命,改汝翼为汝辅,改敕天为陟天,改率作为率为,改宅土为居土,如此类甚多。又用《论语》文分缀为《孔子弟子传》,亦多改其文,改吾执为我执,改毋固为无固,改指诸掌为视其掌,改性与天道为天道性命,改未若为不如,改便便为辨辨,改滔滔为悠悠,如此类又多。子长但知好异,而不知反有害于义也。[10]
邵保和亦言:取迁书而读之,凡所引《尧典》、《禹贡》、《洪范》、《微子》、《金滕》诸篇,文有增损,字有通假,义有补缀,或且随笔窜易,以成已一家之言。[11]
王观国不理解太史公的做法,错误地认为他改字是为了“好异而恶与人同”,邵保和也认为太史公改字是为了“以成已一家之言”,都没能领悟太史公这样做的价值所在。
以“今语”改造古语的好处很明显:首先,扫清了难识之字,这为进一步领略其艺术魅力打下第一步基础。大多数人喜欢《史记》胜过《汉书》,这和《汉书》好用古字、生僻字不无关系。本来连贯之语气因之而断,没有语感何来美感?其次,和“古语”相较,“今语”声韵更和谐中听。语言的发展是一个选择的过程,就整个语言系统而言,其选择原则是清晰、经济、音调和谐。前两者作用于语言和词汇,后者则作用于语音。“今语”为当时通俗、大众的语言,是社会成员共同选择的结果,其发音和听音系统与之和谐,因而富有音乐感。古语于其所处时代为“今语”,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被抛弃,人们的语音接收系统已难以和其建立和谐关系,故古语难听。《史记》和先秦典籍相较距今为近,语音自然较其悦耳一些。另外,《史记》语言风格一直为中国古代文学所继承,语音和谐关系并未切断,因而今天阅读《史记》字词仍能感受其韵味。
其次,韵字断句的高超运用。
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出色地运用“也”作为段落结尾,极大地增强了文章的音乐感,司马迁也擅长此技。
我们不妨以《平淮书》为例来分析这一问题。
......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脩矣。
......物盛而衰,固其变也。
......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然无益於俗,稍骛於功利矣。
......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
......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
......乃更请诸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下,令不可磨取鋊焉。
......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
......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筦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矣。
......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
......自是之後,有腹诽之法,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於是告缗钱纵矣。
......是岁也,张汤死而民不思。
......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
......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
......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
......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每隔一段或两三段,就以“也”(或“矣”)结尾。“也”和“矣”均无实在意义,放在句尾,使该句额外增加了一个音节,而该音节由于不传递实在信息,读者在阅读瞬间也不需对其进行意义解读,而只是单纯地延长音节,这样使一直处于读解状态中的读者精神得到放松。这种放松跟一般停顿又不一样,一般停顿是突然的,而加上“也”字则由突然变为悠然,整句文字格外多了一番从容舒缓之致。而且,使用“也”字结尾句的段落与段落之间还呈现押韵的格局,这更进一步增强了文章的音乐感。
每段都用“也”或“矣”结尾,又会怎样?不妨将《平淮书》中“也”(矣)字结尾句集中在一起,以体会其效果:
......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脩矣。
......物盛而衰,固其变也。
......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然无益於俗,稍骛於功利矣。
......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
......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
......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
......筦诸会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矣。
......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
......自是之後,有腹诽之法,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於是告缗钱纵矣。
......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
......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很显然,这样做会导致过于整齐和僵化,《史记》没有如此行文,而是在“也”字结尾句中错杂实词结尾句。实词结尾句气促而文俊,“也”字结尾句气缓而文舒。缓促舒峻相互为用,一方面有舒有促,使舒缓的基调上有促的调剂,文风有了变化;另一方面,“也”字句的错杂使用,保证了谐韵,又避免了僵化,其应用机理颇类似于后世诗歌隔行押韵的做法。
三
《史记》还讲究含蓄。所谓含蓄,系指叙事之深沉。刘知几在《史通.叙事》里曾称之为用晦。“夫能略小存大,举重明轻,一言而巨细咸该,片语而洪纤靡漏,此用晦之道也。”“言逝而旨远,辞浅而义深。虽发语已殚,而含意未尽。使夫读者望表而知里,扪毛而辨骨。睹一事于句中,反三隅于字外。”《史记》记载韩信离刘邦而去的时候,萧何爱惜人才,追赶韩信,刘邦以为萧何也逃走,因而十分不安。《史记》描画当时情景:“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如失左右手”含蓄地表达了刘邦对萧何之倚重。又如《项羽本纪》写睢水之战,为了表现战争之惨烈,这样写道:“汉卒十余万人皆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史记》中这样的例子还很多。
除了在概括性的语句中表现出含蓄,在传写人物时,“寓论断于行事中”,即注重事迹的采择、语言的独特设计来表达人物的命运更是《史记》运用得十分高明手法。例如《项羽本纪》成功地将项羽塑造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人们粗读一过时往往对项羽未能取天下感到不解,但再细读文本时就会发现,司马迁在着力刻画项羽英雄气概的同时,已经通过人物言行含蓄地表达了项羽不敌刘邦的原因。王又补在《史记读法》中这样写道:“篇中写羽,不但无帝王气度,亦全不是大将身份,不过一骑将耳”,“凡写战胜,无非亲在行间者”,“其与汉相持,必写其自披甲持戟临阵挑战,此骑将之枭雄者也”。又如《史记》中写李斯早年关于仓鼠和厕鼠之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含蓄地批评了李斯见利忘义、无所坚守的人格不足,预示了李斯后来身首异处,不得其死的结局。
《史记》语言艺术的含蓄运用得极为普遍,也极为成功,绝非作者随意之笔,而是对这种写作艺术有高度的体认,作者在《屈原贾生列传》里评价屈原文章时说:“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认为屈原的文章风格是善于小中见大,比譬连类,含蓄悠远。能够对屈原文风做如此总结,说明司马迁对屈原的文章研究深透,对其写作技法高度认同。《史记》可以看做是作者对屈原这种写作风格的继承和弘扬。
尚简、尚韵和含蓄是《史记》语言艺术最明显的共同的特点,但不同篇章又自有风格。王世贞在《龠州山人四部稿卷一》中曾说:“太史公之文有数端焉,帝王纪以已释《尚书》者也,又多引图纬子家言,其文衍而虚。春秋诸世家,以已损益诸史者也,其文畅而杂。《刘》、《项》纪,《信》、《越》诸传,志所闻也,其文宏而壮,《河渠》、《平淮》诸书,志所见也,其文核而详,婉而多风。《刺客》、《游侠》、《货殖》诸传,发所寄也,其文精严而工笃,磊落而多感慨。”这种认识是正确的,但应该说尚简、尚韵和含蓄美这样一种共同的语言艺术特点是《史记》多种风格得以形成的基石,离开这样的共同特点,其余风格是难以形成的。
[1][唐]刘知几.史通·叙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2][唐]房玄龄等.晋书·张辅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0.
[3][唐]刘知几.史通·杂说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4][美]威廉·德雷.历史哲学[M].北京:三联书店,1988.
[5][明]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五)[M].北京:中华书局,2001.
[6]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补编[M].北京:中华书局,2010.
[7]参见[唐]刘知几.史通·杂说[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8][金]王若虚.滹南遗老集·史记辨惑[M].沈阳:辽海出版社,2006.
[9][唐]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M]//柳宗元集.北京:中华书局,1979.
[10][宋]王观国.学林(卷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9.
[11]杨燕起,陈可青,赖长扬.历代名家评史记[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
Conciseness,Rhythm and Implicativeness of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Shiji)
YANG Guangxi
(School of Humanities,Zhejiang Ocean University,Zhoushan 316022,China)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Shiji)is masterpiece of linguistic art.Conciseness,especially embodied the choice of event, figure and words,is the most important characteristic.Rrhythm,by the applying function words,result in a smart language mood and tone.Implicativeness,a special narrative art with multiple interpretations,attracted so many people to read and study Shiji carefully. All these have formed an excellent and longtime aesthetic charm.
Records of the Grand Historian(Shiji);language;conciseness;rhythm;implicativeness
I207.5
A
1008-8318(2015)10-0027-05
2015-07-17
杨光熙(1970-),四川剑阁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