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为官不为的“新常态”

2015-01-09 09:10
北京观察 2015年4期
关键词:新常态常态官员

文 鲁 薇

警惕为官不为的“新常态”

文 鲁 薇

我们既不能为了改革而改革,也不能认为只要是改革就万事大吉,因为任何事业归根到底都是人的问题。如果改革没有成为绝大部分官员与人民的共同事业,而只不过是沦为口号,那么,“新常态”就有可能成为中国衰退的代名词。

习近平总书记说,“要继续全面深化改革,开弓没有回头箭,改革关头勇者胜”。这已经不是习总书记第一次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表明他推进改革的勇气与决心。

中国经济已经进入“新常态”,与此同时,各种唱衰中国的声音尘嚣日上:倒闭潮来临“中国制造”面临空前危机、人民币资产泡沫巨大、地方债务问题凸显、人口老龄化使中国经济增长陷入停滞乃至倒退……进入改革深水区的中国所面临的问题显然是异常复杂而尖锐的,融入全球经济的中国经济既难于“独善其身”又深受各种内外资本力量的干预,人口红利消退后改革红利是否真的能够持续有效?

中共十八大以来,新一代领导集体提出“不唯GDP论英雄”,力图对曾经的“GDP锦标赛”进行矫正;并且进行了被诸多媒体称为改革开放以来最严厉的反腐工作,“老虎苍蝇一起打”。在这样一方面调整晋升机制,另一方面又对腐败进行高压惩治的情况下,“去GDP论”悄然滋生并且迅速蔓延,以“去GDP论”为幌子而客观存在的是干部的不作为和不讲真话。

十八大以来,新的官员考核标准强调“看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的实际成效,看解决自身发展中突出矛盾和问题的成效”,说起来合理全面,实际操作却缺乏一套普遍可行的标准。用一些评论者的话说,如果依旧是“上级考核下级”,就是有可能从“制度化”退回到“人治化”。因此,在不少官员看来,既然缺乏明确指标,那么就缺乏明确目标;既然缺乏目标,当然就缺乏充分动力;既然缺乏动力,就因此选择不作为。

更关键的原因不在于晋升机制的变化,而是晋升机制变化与反腐高压相结合对曾经光鲜的政商复合体和各种灰色地带的冲击,借做事之名乘机为个人牟取私利的“不干净”之举等难以持续,导致两种不作为情况的产生:一种是以将反对“唯GDP论”变为“去GDP论”,属于积极不作为;另一种是担心“惹事”明哲保身,属于消极不作为。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政治局会议上提出新的四个“全面”,即全面完成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任务,全面深化改革实现良好开局,全面推进依法治国开启新征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迈出坚实步伐。其中第一个“全面”,也就是全面完成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任务,就是对这种积极不作为的警示——不是不要经济社会发展,也不是没有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和任务,而是在追求数量发展的同时保证有质量的发展。

中共高层反对唯GDP主义,有些官员找不到“方向”或者抱怨太清苦,就甘当“太平官”。不管是“保帽子”,还是“不出事、不担责”,都是基于个人利益的趋利避害,属于消极不作为。这种消极不作为并非十八大以来的新现象,而是官僚集团长期以来的老问题。但是,十八大以来推行的系列改革需要各级各部门官员有深化改革的思想自觉和攻坚克难的责任担当,也就是需要他们“蛮拼的”,那么,消极不作为问题的弊端就更为凸显。

如刘云山所说,遵守规矩不是无所作为,“为官不易”不能“为官不为”。消极不作为的官员们尽管不贪、不占、不损公肥己,但是,要么患得患失,怕得罪人、出乱子、丢位子,下不了狠心,导致责任不落实;要么阳奉阴违,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要么坚持“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的原则,在工作上无所用心、无所作为……在对待从“唯GDP论”到“去GDP论”的关系问题上,回避矛盾、明哲保身。

这种现象在部分基层干部中特别明显,对执政党和政府形象的损害也最大。基层官员往往被看成是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的关键一环,普通民众对执政党和政府的认知往往形成于个人与基层官员打交道的经历。如果群众路线教育最后只是流于形式,成为官员内部的“形式教育”,而不能从根本机制上解决“最后一公里”的问题,那么,普通民众对当前改革的真正效果会持怀疑态度,甚至反对意见。也就是说,我行我素的懒惰行为、重安排不重结果的处事方法等消极不作为,事实上对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也形成了巨大阻碍。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数千年中国历史兴衰成败历程和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与建设过程中得出的经验,已经无数次告诉我们,精英路线在中国是行不通的。中国革命能够完成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的历史使命,是依靠人民的力量;1949年以来中国从建国到强国的历程,也是依靠人民的力量——无论国内外都承认,中国的发展与进步不是依靠对外扩张,也不是依靠资本力量,而是依靠勤劳革命,从中国制造今天在全球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也就是说,如果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基础发生了变化,只会说明中国共产党将失去其执政基础。并且,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既得利益阶层中的不少人与国内外资本力量的结合紧密,在盛世可以罔顾公益谋取私利的同时不忘记自谋后路,一旦出现危机则很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外部力量的代理人——这是自1840年以来中国灾难深重的历史中已经多次印证的事实。

另一方面,随着中国实力的增长和欧美国家实力的相对下降,世界经济中心向以中国为代表的亚太地区转移,而军事中心仍然掌握在美国手中,这样的大分岔使得中国所处的国际环境日益复杂与困难。尽管中国政府反复声明自己的复兴绝不是以对外扩张为条件,不会国强必霸,但是,发展起来的中国本身对国际秩序既得利益者来说就是一种挑战与威胁。自美国宣布“重返亚太”以来,中国周边地区此起彼伏的各种矛盾和冲突不断。美国绝不会坐视中国与俄罗斯互为大后方,现行国际不平衡秩序中的既得利益者也不会坐视中国依靠中国制造持续受益,事实上中国韬光养晦以求发展的战略机遇期已经过去了。俄罗斯在克里米亚的一番作为已经得到欧美世界的默认,各种制裁也未能从根本上迫使俄罗斯让步。中国作为东线必然遭遇与俄罗斯类似的挑战,最近的缅甸果敢地区发生的武装冲突背后就有访缅美国军事代表团的影子,美国邀请日本进入南中国地区,港独、台独势力的猖獗,针对中国的金融战已经悄然拉开帷幕……树欲静而风不止,中国不得不在对外战略方面有所作为。

在外部压力增大的情况下,如果内部不能团结一致,不能迅速有效进行结构性调整,而只是掩耳盗铃状地得过且过,任由执政党变身为精英执政联盟,失去普通民众的支持,那么,盛世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溃不成军,更逞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舟循川则游速,人顺路则不迷。”强调新常态、强力惩治腐败等一系列组合拳背后的深意在于,客观全面分析国内外各种挑战后,探索和实践一条正确的道路,新常态追求的不是低速发展,而是新的突破,以变被动为主动。就目前较为突出的官员不作为和不讲真话等问题而言,主要体现为如下两个方面的突破:

这种突破首先是对以自由为名的个人主义霸权地位的突破。如果说贪污腐败是民怨所指,那么,“共产党的干部变坏了”也是民愤所在。这个“变坏”,并不仅仅限于贪污腐败,也包括不作为、不讲真话等。曾经的“德才兼备”标准越来越被数字考核所替代的恶果就是,将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也视为官员的个人私利,因此短视行为和政绩工程的大量出现就是应有之义。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很大程度上是缺乏理想和责任感所致。为什么会丧失理想和责任感?是因为曾经的理想主义和集体主义等已经被精致的利己主义思潮所替代,个人主义将人们改造为经济动物后,官员也是人,一些官员因此对个人得失的关注远远高于对岗位职责、民族使命和国家利益等的关注,没有动力,也缺乏机制使其关注长远利益和根本利益。

中国作为一个整体,内部的利益结构纷繁复杂,任何一项改革或者政策都不可能实现所有人利益的“全覆盖”与“等额覆盖”。如何将个人主义主导下的经济动物变为有理想和责任感的社会人,如何寻求实现共同利益与个人利益二者的结合与平衡,是新常态下寻求新突破的一个重要着力点。

从具体操作层面考虑,这个新突破还体现为对自上而下的“压力型体制”的突破,变被动适应为主动作为。各级地方党政主要领导人多是由上级任命,曾经层层量化分解的政绩指标考核方式,迫使各级各部门官员“只唯上、不唯实”。普通民众作为官员们服务的对象缺乏对官员政绩的评价机制,因而缺乏参与权和话语权,只是被服务对象。为了克服“只唯上”的弊病,应当探索广泛有效的民众参与机制,克服官民二元对立的观念,将改革事业发展成为官民共同的事业。在实际生活中,往往尖锐的甚至不合理的主张才能吸引眼球,要谨防“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情况发生,避免过分关注以“反对派”形象出现的声音,而不去听赞同声音中的合理成分,更不去主动征询沉默的大多数的意见。只有这样,才能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期待的,真正做到“紧紧依靠人民,从人民中吸取智慧,从人民中凝聚力量”。

“继续发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那么一种精神,继续保持空谈误国、实干兴邦那么一种警醒。”我们既不能为了改革而改革,也不能认为只要是改革就万事大吉,因为任何事业归根到底都是人的问题。如果改革没有成为绝大部分官员与人民的共同事业,而只不过是沦为口号,那么,“新常态”就有可能成为中国衰退的代名词。

作者系北京市政协委员,香港《广角镜》杂志社长、广角镜媒体有限公司董事

责任编辑 崔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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