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娟
【摘要】《诗经》作为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课本中收录了《氓》《采薇》这两篇。在教学过程中如何让学生与“历史久远”的诗歌总集中的诗歌有共鸣产生,是教师教学中必须正视的问题,抛弃道德教训无疑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阅读与鉴赏”之路。
【关键词】爱情诗 自由选择 淳朴忠贞 物我相通
【中图分类号】G6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4)11 -0225-01
《诗经》,人教版中学课本在必修课本中共选了两篇,《氓》和《采薇》,学生除生硬背下《氓》之外,少有对《诗经》产生较深感触的,这与《诗经》从历史上与我们有较久远“隔阂”不无关系。但问题的实质应是我们将《诗经》中的诗歌“束之高阁”而为“经典”,成了“僵化诗”、“教条诗”,以致于将中国文学源头的这一点“元气”中鲜活的色彩、光辉湮没了。如教师用书中对《氓》的“定位”——“反映了在封建社会夫妇间所常见的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的事件”,即妇女“被损害、被遗弃”。这种现象是一种“普遍性事件”?且是“封建社会”的特性?《诗经》是悲苦之声本没错,但一味地用道德教训去看《诗经》,乐趣何在?
同样让弟子读《诗经》,孔子就聪明多了,他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诗经》,不会讲话。讲什么话?话怎么讲?我们的学生想讲的话《诗经》里头也会有?是后世传道家、辩士、政客口里的“子曰”、“诗云”?
其实诗就是诗!《诗经》明明是文学抒情作品,我们今天读《诗经》,若是忽视其纯粹的文学性、文学美,而只注重“文以载道”,如何能让学生因“共鸣”的产生而感触颇深?
《诗经》时代是中国人的孩童时光,其表述的情感依然可在我们今天的生活里生如夏花,虽是相隔三千年,却也可心有灵犀一点通。怀着朴素之心,必能发现文字背后熟悉又亲切的身影。《诗经》以爱情诗为首,本文就以《诗经》中的爱情诗为例,试图从中国诗歌源头诸文本中找到当下学生这一极具“时代性”的“文本”也拥有的“情愫”,以此作为“阅读与鉴赏”的切入点。
1.自由选择的追求,炽热决绝。
《诗经·国风》160篇诗作中,有52篇是直接描写爱情的。诗歌中表达出的爱情理想,首先是双方要求爱情自由选择,不愿受干涉的特点。但这种不愿受干涉,并不一定以正面冲突玉石俱焚的形式来反抗。如《郑风·将仲子》恰将爱情不得自由的苦闷矛盾之情,刻画得俏皮可爱。诗歌中少女对父母兄长颇有些埋怨之意,“畏我父母”“畏我诸兄”“畏人之多言”,因此叮咛男孩,“无逾我里”“无逾我墙”“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杞”“无折我树桑”“无折我树檀”。当你认为这个女子面对爱情实在是有太多顾忌太“乖乖女”时,却恰恰忽视了她表层话语中深藏着的可爱,她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小二哥,讲了这么多句“不要”,铺垫了这么多句“小心”,终究是为了怀羞的那句娇嗔,“仲可怀也”!而男孩的那种思念之热切,不顾一切,无所畏惧,赤诚却又莽撞,也从侧面得以刻画。热恋却又顾忌父母、师长,不得不“抑制”,人之常情,高中生们何来时间久远之感?
如若爱情得不到理解和支持,年轻的血液中是否也会喷薄出,呼喊和反抗?《柏舟》即为典型。面对“母也天只,不谅人只”的阻碍,少女高呼,“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大胆地把自己对男友的喜爱表达出来,额前垂发的少年郎,他就是我最喜欢的人。情感的表达不仅不含蓄,甚至坚决恳切,少女誓言,至死也不会改变主张。个性的刚毅,对自由选择的决绝,力透纸背。
这些诗歌对男女间的爱慕、追求、相思等作了淋漓尽致的描写,或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主人公的神情心态,惟妙惟肖地描绘了他们的内心活动,本就是青年男女最为常态且美好的生命活力,岂是所谓“封建礼教对自由的钳制、剥夺”一语所能诋毁、搪塞的?
2.个性独立张扬,淳朴忠贞的统一。
对爱情的炽热和对自由追求的决绝,是建立在淳朴忠贞基础之上的。《诗经》中诸多女子对爱情的自由追求与表白的主动大胆,是热烈、执着的青春色彩的张扬。如《郑风·褰裳》中女子对恋人的告诫,“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语言坦率,不迂回,既直接又不乏纯真,一个活泼开朗,大胆热恋的少女形象活脱脱地凸显出来,“狂童之狂也且”颇有戏谑之味,“如果你不认真,不把我放在心上,难道就不会有他人来爱我了吗?”嗔怪中体现了痛快淋漓的鲜明个性,又不乏少女对爱情真纯忠贞的理念。
当然,除了“烈性”女子之外,《诗经》中不乏小清新,《邶风·静女》就是一例。少年与心爱的人约会,女主人公活泼诙谐,设“小计”考验男友,故意躲起来逗他开心,急得男友抓耳挠腮。后来女友赠给他嫩草梗,男子竟欢欣雀跃。“一波三折”的可爱爱情不正是此刻我们商品经济时代爱情所需的一股淳朴小清新吗?《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的红火不也正是基于此?
3.“物我相通”的诗意。
当宝马香车成为了现代爱情的资本,远古先民吟唱的诗歌中那些古朴可爱、毫不雕饰的爱情在成为我们遥远而美好的追忆的同时,让我们欣羡不已。这些爱情诗,纯粹和简单中洋溢着浓郁的泥土的芬芳,原始牧歌式的清新优美不是单一直陈,其中随处可见山水田园和草木鸟兽。当然,诗歌也并非是对自然物象的简单移植,而是抓住其形其性,实现了物我相通以传达丰富的情感。
《关雎》中将君子对淑女的爱慕紧紧牵绊着的“荇菜”,其高洁之性就与才子佳人的美好爱情相得益彰;《静女》中的定情信物竟只是我们现今看来再普通不过的茅草,而有心的少女希望通过它产生巨大的神力,让心仪的男子沉醉迷恋;《隰桑》中桑由柔美至肥厚而青黑,更是恋人之间感情发展的象征。《鸳鸯》中“鸳鸯”这一典型意象双飞时遇险仍雌雄相伴,忠贞不渝。《蒹葭》中逆流而上,顺水而下的主人公一波三折的爱情,《关雎》中主人公翘首企盼立于水畔,《溱洧》中春水汤汤,青年男女们心中的爱情就如春水般萌生滋长……人们生活中的常见景象,都在远古先民的吟咏中诗意化了,成为了承载先民们美好爱情的意象。它们是我们解读诗歌的一把钥匙,却是现在的学生们很少用心去感知的美好。现代、后现代的孩子,当他们在ipad上玩儿指尖游戏时,他们的那份淳朴童真呢?
将好好的一部抒情诗单一地解读成道德教训,解读成社会学,甚至树起“反封建”的大旗,实在是一种歪曲。教学中不注重找到一衣带水的传承关系,不注重引导学生去寻找共鸣,那么所谓的“历史久远产生的隔阂”纯然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我开脱。《诗经》作为我国诗歌的源头,为我们如此解读,我们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