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针线活在《红字》中的意义

2015-01-07 20:34史雅静
电影文学 2014年24期
关键词:模糊针线活红字

[摘要]《红字》是美国19世纪浪漫主义作家霍桑的代表作,女主人公海斯特·白兰由于通奸罪被孤立,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以做针线活为生。而1995年黛米·摩尔主演的影片中海斯特却以一个农场主的身份生存,在自己的土地上以耕种为生。实际上,《红字》中作者安排海斯特做针线活这个工种有其特殊的意义,针线活是作者用来模糊海斯特阶级身份的工具,同时做针线活本身也充分展示了海斯特后期赎罪式生活时期的女性特质。

[关键词]《红字》;针线活;模糊;女性特质

基金项目:本文系河北省秦皇岛市2013年科学技术研究与发展计划课题 “网络环境下大学英语教学模式研究”(项目编号:201302A290)。

一、引言

《红字》是美国19世纪浪漫主义作家霍桑的代表作,曾多次被拍成电影。其中1995年由黛米·摩尔主演的影片最受公众争议,小说以严酷的清教政权统治下的北美洲殖民地时期为背景,描写了有夫之妇海斯特·白兰与神职人员亚瑟·丁梅斯代尔的爱情悲剧。《红字》小说和电影在人物形象方面有很多不同的表现,结尾也大相径庭,其中海斯特的谋生手段在小说中以做针线为生,养活自己与私生女珠儿,而在电影中,海斯特是以种地为生,拥有自己的农场,展示的是一个殖民地时期的一个拓荒者形象。

历史学家指出,在17世纪美国殖民地建立开始,女性相对来说有比较自由的职业选择。女性需要参与社区的经济社会生活,帮助一起建立美国新大陆。清教徒来到新大陆,也根据他们所拥有的财产和阶级出身决定了他们的等级制度和社会身份。有的清教徒在新大陆成为殖民地政府的宗教或行政首领,有人则需要依靠卖劳力为生。霍桑笔下的海斯特来自英格兰,家道中落,通过小说中海斯特回忆她家住宅的外在形象如门廊上的盾形家族纹章,以及她父亲的贵族服饰穿着,可以想象海斯特出身中上等阶级,而不会是懂得农耕方面手艺的平民阶级。海斯特先于她的丈夫奇灵沃斯来到新大陆,并与丁梅斯代尔通奸生下私生女珠儿,在小说中,海斯特最初来到新大陆生活,及她与丁梅斯代尔的恋爱通奸过程都是省略掉的,作者隐去了他们的爱情,一出场海斯特就已经是罪妇,在绞刑架上受审,公开佩戴象征“通奸(Adultery)”的红字A。海斯特要生活,要抚养自己的女儿,她居住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脱离了社会群体,而作者的目的是要女主人公通过犯罪后的自我救赎的过程最终得到灵魂的升华,所以海斯特要赎罪,赎罪的过程要与社会群体紧密相连,只有从事一种无论中上层资产阶级还是下层阶级都不可或缺的工种才能在工作的过程中得到广泛大众的认同和原谅。因此作者设定海斯特做针线活,她做的精美绣品可以作为中上层阶级的装饰品,也可以为底层贫民缝制衣服御寒。这样的一个针线女工的身份使她可以接触不同层次不同阶级的人,通过为不同阶级的人服务最终得到救赎和灵魂的净化。

二、针线活在《红字》中的作用

(一)针线活对海斯特身份背景的模糊作用

生活在清教思想统治地区的海斯特出生于破落的贵族家庭,“娴熟高贵,有一种端正的气质”,这一点在介绍海斯特背景的时候可以窥见一斑。她嫁给了比她年纪大很多的医生奇灵沃斯,只因为奇灵沃斯家境殷实,社会地位高,可以接济海斯特衰落的家族。可以猜想海斯特嫁给奇灵沃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奇灵沃斯的金钱和社会地位可以帮助海斯特维持家族体面。海斯特回忆她的家:“虽然外表是一派衰微的景象,但在门廊上方还残存着半明半暗的盾形家族纹章,标志着远祖的世系。”她的父亲穿着环形皱领的贵族服装,可见海斯特出身中上层阶级,而不是社会的底层,不是以出卖劳动力为生的阶层。

海斯特维持生计的方式是为别人做针线活,霍桑在《红字》第五章题目是“海斯特做针线活”,专门用了一个章节来描述海斯特做针线活来维持生计,养活自己和女儿珠儿。由此可见,作者设定海斯特做针线活来维持生计是有意义也有其特殊目的的,并不是说海斯特随便做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出身中上阶层的海斯特,后来又嫁给家境殷实富有的奇灵沃斯,也并不是什么工作也会做的,只有针线活,是不分种族阶级,各个女性都会做,都能做的工种。在中上阶层,女性做女红是为了修身养性,缝制的也大都是手绢或刺绣等装饰品。在社会底层,女性大都也在家庭里进行缝缝补补的工作,甚至是迫于家庭生计压力为有钱人家浆洗衣物,缝制冬被棉服等来挣钱贴补家用。所以缝纫可以说是所有女性共通的一个工种,但是随着场合和身份的不同,做针线活的目的也不同。海斯特选择做针线活为生,使海斯特在工作的同时维持了作为中产阶级一分子应有的优雅和尊严。[1]

在电影《红字》中,海斯特到了新大陆,以为一切都是自由的,但实际上却是思想禁锢的另一个牢笼,政教合一的政权体系对人们的思想严格控制,稍加违背便会施以严酷的镇压和惩罚。当时的妇女没有什么社会地位,被认为是丈夫的附属品甚至是丈夫的私有财产。海斯特一到新大陆就被批评身上的衣服花边太多,又被反对一个人独居,甚至自己的洗澡盆都被街上的人指指点点。海斯特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引人注意的。海斯特驾着马车穿街而过,独自收拾房子,购买奴隶在田地里耕种,完全是一个独立的拓荒式的女性形象。但是这个女性形象是丰满的,她衣服上的花边、头上的花环以及使用的洗澡盆都显示了一个漂亮有吸引力的女性的形象和特质,与她后期赎罪时的形象截然相反。影片中是以海斯特与丁梅斯代尔的爱情为主线,从他们相遇,相知和相爱到他们因为通奸罪被惩罚,一个佩戴红字A,一个通过自虐惩罚自己。海斯特的女性形象在电影中是完整而丰满的,但是在小说中,她并没有展示自己犯通奸罪之前的形象的机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罪妇,之后就只穿深色衣服,长发也用帽子完全包住,从穿着上看,已经没有展示女性自然之美的机会。

霍桑在塑造海斯特这个女性形象时,让海斯特以针线为生获得了经济上的独立,寻找她自我存在的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男性意识形态的束缚,但同时却也淡化了她形象的颠覆性,模糊了由她的“堕落”所带来的阶级身份以及性别身份越界的问题。[1]小说中的海斯特通过做针线活,维系着她与统治阶级的关系,不管是富有的人还是贫穷的人都需要海斯特的针线活,她的针线手艺出现在总督的皱领上、军人的绶带上和牧师的领结上。同时,她乐于助人,常常缝制粗布麻衣送给贫穷的人家,帮助穷人。正是在这样的交往中,海斯特维持着与社会上人交往的机会,游走在社会集体之中。试想如果海斯特真的从事农业,拥有自己的土地,她完全可以把自己与社会隔离开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必要再踏入社会群体范围,那么红字A的约束力量,也自然就失去了其约束和规范的作用和意义。影片中的海斯特无所畏惧,她拒绝说出情人的名字,她拼命保护自己的女儿,她有着比男人更豪迈的勇气。在7年的离群索居的生活中,海斯特的生活无疑是困苦和艰难的,但是她却从不向人抱怨,也从未向人求助,她以自己无畏的勇气和信心担当起抚养女儿的责任,展示了一个挑战权威,反抗清教思想的女战士形象。这和作者霍桑所表现的赎罪思想是相背离的。小说中海斯特的反抗和忏悔是交织在一起的,一方面她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另一方面她苦心劳作,乐于助人以此来赎罪,最终获得了心灵的救赎。

(二)针线活对海斯特的女性特质的表现作用

在电影中,海斯特的女性特质表现得较为明显,开始到了新大陆后,海斯特就表现出其迷人的女性魅力,同时海斯特也比较注重自己的生活品质。比如,海斯特在影片中,她所穿衣服的花边和纹饰就非常多,也被统治者所批评;在田间劳作时,海斯特到森林深处采花并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以及在新大陆使用浴盆每天洗澡沐浴。这在影片中表现的就是她的外在女性特质和魅力,与后期海斯特赎罪时的灰暗形象形成鲜明对比。观众能够在影片中感受她前期的女性气质与后期赎罪时的形象对比,形成视觉反差。

在小说中,对海斯特通奸前期的女性形象没有展示,海斯特犯罪通奸都发生在小说的背后,小说一开始的时候通奸就已经发生了,所以留给读者关于通奸犯罪的都是想象,因此,她的女性魅力主要通过她赎罪时所采取的谋生手段也就是做针线活来展示。海斯特一出场就已经是带有红字A标志的罪妇,常年穿深色衣服,长发也遮盖在帽子下面,外形的女性特质和魅力已经荡然无存,所以她表现其女性特质的手段也变成了她的针线手艺。带有耻辱象征的红字A在她手里变成了艺术品,红线缝制,金线绣成花边来装饰,红字A在她的胸前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一个绝美的装饰物。而她的私生女珠儿,在她手里也成为她的模特,她尽力给她最好的,用最美的衣服来装扮她,用最好的绣品来搭配她,读者通过海斯特手里的绣品,身上的红字A还有珠儿的服饰来感受海斯特内心的细腻、激情和艺术性。

海斯特在赎罪,她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用帽子遮起长发,宽松的衣服掩盖她的身材,她的外表在清教政权的压制下已经全然失去了女性魅力,如原著所言:“她性格的所有轻盈而优雅的绿叶,都已经被这个红红的烙印炙烤的萎缩了,早早地脱落了,只留下一个裸露的粗糙的轮廓,也许令人反感……她那茂密、华美的头发或者被剪掉、或者完全用帽子遮住,不让一丝金发暴露在阳光之下……一些品质已经离开了她,可她曾经拥有这些品质时才显得更有女人味。”[2]但是她的内心却依然热情如火。她追求平等自由,反抗清教思想对人性的禁锢;她勇于追求爱情和幸福,与丁梅斯代尔生下了爱的结晶-珠儿;她坚强勇敢,不屈不挠,甘愿忍受精神上极大的痛苦,保护着自己的爱人;她勤劳自强,总是心甘情愿帮助别人,最终赢得了周围人们对她的尊敬和爱戴;[3]读者所感受的海斯特的这些坚忍不拔的精神展示的是一个比男人还要高大的女战士形象,少了女性柔美,慈爱,温顺的形象。所以读者也只能通过海斯特做的针线活的艺术性和美性来感受海斯特这种女性气质和魅力。

三、结语

在17世纪,虽然女性可以从事的职业多种多样,但是霍桑却把海斯特的谋生手段限定为做针线活,体现了作者的细心和缜密。只有做针线活是不分阶级种族的,不管海斯特出身如何,做针线都可以是其必备的手艺,这既维系了海斯特的阶级身份,又模糊了她的阶级身份,让其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经济独立。同时,海斯特在清教思想重压之下,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也只有从事针线,才能体现其艺术独创性,让她把她的一腔热情和激情都发挥在她的绣品上,用最美丽的衣服装扮自己的女儿,将上好的绣品卖给统治阶级,把自己缝制的粗布衣服送给底层人们,不仅彰显了海斯特独有的女性特质和魅力同时使海斯特游走于社会各个阶层,顺利完成她的自我救赎和灵魂净化过程。

[参考文献]

[1] 陈榕.霍桑《红字》中针线意象的文化解读[J].外国文学评论,2007(02).

[2] [美]霍桑.红字[M].余士雄,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6.

[3] 苗莉珺.《红字》中的西方文化价值观解析[J].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04).

[作者简介]  史雅静(1982—),女,河北保定人,硕士,燕山大学里仁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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