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青的日子

2015-01-05 17:05林珊珊申文静
中外文摘 2014年13期
关键词:江青毛泽东

林珊珊 申文静

他花了二十来年整理那近六年的经历。当年的工作人员转眼步入老年,2000年以后,又重新聚到一块。声讨、哭泣,一步步走向往事。这不是容易的工作,第四任秘书刘玉庭自告奋勇做文字整理,没想遭遇非典,成了那场灾难中北京最后一名死者

“挨江青批评,也是一种光荣”

从北京五四大街拐入沙滩北街,像穿过一个世纪。石墙浮雕一路展开:新青年、鲁迅、“狂人日记”、“誓死力争,还我青岛”、马克思……再过去,《求是》杂志社哨兵挺立、胡同一派人间、几户人家陷入纠纷,贴着“还我厨房”的白条。

历史与现实之间、国家与个人之间,阎长贵眯着眼睛靠在乱糟糟的书桌前,回顾人生,屡屡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对面的墙上挂着漫画,上边写“永不走路永不摔跤永处襁褓”。1962年,阎长贵以此为题写下文章,没想受到毛泽东批示、 “印发各同志研究”,当了一回红人。

另一面墙裱着自己的笔墨:“凭窗观沧海心胸万丈开旭日迎面照巨浪拍案来。”那是写于2007年的自我慰藉。他早已习惯人们窃窃私语:他给江青当秘书。

可若问起对江青的感情,他会说不恨也不怜,这都是历史造成的。

绕不开的还有关锋、王力、戚本禹。他们都曾被毛泽东赏识,为“文革”张目呐喊、投身于其中。1961年,阎长贵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红旗杂志社,在中国哲学史组师从关锋。1966年,他又分配到戚本禹任组长的历史组。戚本禹在该年5月重回中央办公厅秘书局任副局长,也将阎长贵调去。随后7月,戚本禹又把阎长贵带进钓鱼台,先是在简报组,后又处理江青的群众来信。1967年1月,戚本禹推荐阎长贵担任江青首任秘书,搬到江青住的11号楼。

回忆往事,阎长贵的惟一感受是“累”。江青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文件和信件很多。“每天字数加起来大概十几、二十几万字。如果一股脑儿送给江青,她没法看。如果不送给她,万一她听陈伯达或康生说看了什么材料,自己却没看到,那她就要骂我贪污她的材料,只能将文件和材料分类呈送。”

江青屡屡对阎长贵说,她是完全政治化了的人,除了工作,连日期都不知道。阎长贵送材料时,总要附上条子,告诉她是哪月哪日星期几,当天有什么安排。

江青严厉,喜怒无常,除非她睡觉,阎长贵不敢离开办公室半步,如若她按铃而没及时应答,那将是一顿怒吼:“你误了我的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戚本禹安慰:挨江青批评,也是一种光荣呢!中国有几个人能直接挨江青的批评?阎长贵崇拜江青,更崇拜毛泽东。“夺取政权没赶上,保卫政权不能落后,”在“文革”中,他总是这么想。如今,他诚恳地承认错误——批判历史学家翦伯赞、通知红卫兵到四川揪斗彭德怀、支持贴陶铸大字报……又认为当时的错误不可避免。

红墙内的生活看起来波澜不惊,没有早汇报晚请示,也不必念毛泽东语录。有次江青在大会堂乘电梯,眯眼靠坐在椅子上。开电梯的服务员念了“下定决心……去争取胜利”。江青惊着了,气愤地说:“岂有此理!竟然对着我念主席语录!”

阎长贵说,也许是太忙碌了,他们并不举行日常的仪式。可中南海的舞会还是照常进行(尽管因为“资产阶级生活”的罪名,全国舞会销声匿迹),江青参加,她舞跳得不错。阎长贵有时去参加,呆坐在一边,看京剧名角清唱;化妆舞会上,文工团女青年邀请他去跳舞时,他不会跳,感到很尴尬。

墙外,“革命”高潮不断。1967年7月,“揪军内一小撮”的声浪席卷而来。8月1日,《红旗》发表关锋主持起草的社论,“要把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揭露出来”。可一个月后,方向盘急转。关锋被隔离审查。戚本禹对阎长贵说,“你是江青的人,算是锁在红色保险箱,我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关锋王力的问题,我们看不出来,只有主席能看出来。”阎长贵点点头,没想厄运随之而来。

这年年底,阎长贵收到一封给江青的信,信中说,她是一名演员,解放前也曾经叫江青,如今在“文革”中受到冲击,期望江青给予帮助。阎长贵把信交给江青,并附上条子:“江青同志:这封信中有您的名字。”也许“演员”二字触怒了江青。江青看毕,把信一摔,斥责道:“为什么要把这封信送给我?目的是什么?你无知!无知就要犯罪!”随后将阎长贵隔离。1968年1月,阎被押往秦城。几天后,戚本禹也进去了。

“你想当武则天,你还没这个本事”

恶梦跟随了杨银禄几十年。“直——”铃声又响了,江青一脸阴郁,下巴往前伸,嘴唇往前伸。灾难就要来临。哇,杨银禄大哭起来——醒来时枕头全湿了。即便是在老年生活的某个下午,面对一个来访的陌生记者,杨银禄眼角依然有泪。

杨银禄生在河北农民之家,参军入伍,分到中央警卫团。1968年1月,给江青当秘书3个月后,杨银禄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首长。那是隔离阎长贵的第二天。

江青高傲冷酷。她告知规则——不能站着说话,说话时他的头不能超过她,不可以大声不能太快;灌输思想——她的工作和党的工作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展示能力——她斗争经验丰富,凭直觉就知道阎长贵和戚本禹是一伙的。职业伦理很快也来了:“我身边经常有坐探和钉子,阎长贵便是关锋、戚本禹派来的……发现了钉子就要马上拔掉,心慈手软是搞不了政治的……”,“绝对不许对我三心二意……否则,你就没有好下场。”后来还让杨银禄观看电影《一仆二主》。

第二次见面,江青咬牙切齿:“你前几天回老家做什么?”江青不信他去奔丧的解释:“你父亲去世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把你支走的!”听到杨银禄辩解,又怒吼:“我现在就派人把坟墓扒开……如果不是你父亲,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边说边站起来把筷子狠狠往饭桌上摔。

杨银禄在江青身边度过近六年。他如履薄冰,最终患上了心脏病。阎长贵的教训时刻悬挂在前。如若江青找不到文件或是钥匙,“坐探”的帽子随时扣到他头上,嫌疑主子则是汪东兴、周恩来……

杨银禄也学会了察言观色。 “为什么我能坚持近六年呢?”他有些骄傲地分享心得:吸取阎长贵教训,从不把骂江青的信交给她本人,而是交给胆小的姚文元,他怕得罪江青,会把信压下来;不同意江青时不能对抗或拖延,而是摸清她的憎恶巧妙说服。工作人员之间能保护就保护、能遮掩就遮掩,再加之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时常向毛主席报告他们的难处,杨银禄才生存下来。endprint

为了公正,杨银禄描述了江青的另一面:将杨的妻子调来北京,为演员演技感动得流泪而夜访亲属,把花布衣服分发给工作人员……即便江青有“另一面”,秘书、护士、司机或警卫们也不敢丝毫放松:照旧蹲跪在地上同她讲话,走起路来蹑手蹑脚不能摩擦发出声音,在她出汗的第一时间帮她换掉内衣,即使是在人民大会堂开会也不能例外。后果总是严重的:护士赵柳恩没看管好小狗,连夜命令她去半壁店的劳改农场,周淑英休息时间买管牙膏便被怀疑是林彪坐探而关押起来……

他们战战兢兢,相互诉苦相互安慰。谁被骂回来了,便摆出嘴型,表示不满。厨师程汝明胆子更大些,他安慰杨银禄:江青不会有好下场。

听杨银禄讲了那么多,我问他,是不是感到特别没有尊严?他停顿了一下,说起那时一出门就会遇到羡慕的眼光:天天见到毛主席啊,真幸福呢。杨银禄只是笑笑。似乎没有谁能真正幸福。工作人员前赴后继被折磨被惩罚。江青神经紧张,夜里从梦中惊醒,诉说林彪在大漠朝她走来,眼睛闪着蓝光……她随着和毛泽东的关系、野心的膨胀、权力的起伏、斗争的严酷而精神变形。阎长贵说,看上去,李讷的性格也狂躁又紧张。她在《解放军报》带头掀起了“造反”,后来当了军报总负责人。

1972年,江青投入到批林批孔的运动中去。中央办公厅副主任王良恩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杨银禄将此汇报给江青,江青说那是畏罪自杀,随后让他把批判王的简报拿给李讷。杨银禄记得,李讷在屋里烦躁踱步,扫了一眼简报就扔到院子里, “告诉她,以后不要再送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看,我早就烦透了。”

那年春天的某个凌晨,李讷挺着大肚子向江青讨要安眠药,未果。俩人大吵起来:

“你只知道关心你自己!”

“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最终李讷上了一辆轿车,可中途拐弯时又跳出车外。一屁股坐在路边,歇斯底里:不给我药我就不走!

江青已不像从前那样,总能见到毛泽东。那时她每天起床都要询问毛睡得好不好,精神好不好,以决定是否请示前往看望;受接见被表扬归来,人们也总能看到她难得的高兴。可如今毛开始不想见她。李讷也讽刺她,“想当武则天,你还没这个本事。”就连张春桥姚文元也不像从前那么服帖了。

1973年,江青让杨银禄邀请张春桥、姚文元和王洪文看电影。他们并没有去。江青暴怒,认定杨银禄和警卫周金铭挑拨离间,“是现行反革命”。

“啊,你还活着啊”

抓捕江青的下午,保健护士马晓先正在洗衣服,随后看到大厅里站着一群陌生人。中央警卫局副局长张耀祠走进中南海201房,江青正半躺着看文件,张耀祠宣布对江青隔离审查,要她交出钥匙。江青身子没动,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便站起来。从裤子口袋掏出钥匙,装进牛皮纸信封,用订书机订上,写上“交华国锋同志收”。去了趟卫生问后,慢悠悠跟着走了。车上一片沉默,一路开到一个地下室,进了房间。马晓先一心想着把消息尽快告诉赵柳恩, “她得多高兴啊!”

1976年, “四人帮”覆灭,就像覆灭别人那样。工作人员都集中到学习班,去揭露昔日首长们的罪行。杨银禄和他的同事被派去清点姚文元住处的文件、资料及个人物品。他说,姚文元有3辆轿车,他们可以随便开,这也许是彼时最恣意的时光了。整整8个月,他都住在姚文元家里,清理出许多信件,还看到寄来控诉江青的那封信件。

1977年7月,中共中央通过《关于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的决议》。决议说:江青是叛徒。一致决定永远开除资产阶级野心家、阴谋家、反革命两面派、叛徒江青的党籍,撤销其党内外一切职务。

4个月后,杨银禄随团前往秦城批判“四人帮”,江青是第一个对象。批判会场约二三百平方米,主持人喊了一声:“把江青带上来!”江青穿一身黑色棉囚服,戴黑边近视眼镜,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坐稳后,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绢,摘下眼镜,擦了擦灰尘,不慌不忙戴匕。

这是1973年离开江青后,杨银禄和她第一次见面。他上前质问:“江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你原来是我们的座上客,现在你是我们的阶下囚,你要老实交代问题!”

从前服务于江青的几位工作人员也纷纷控诉江青对他们的虐待、她崇洋媚外捞取资本、她与林彪的紧密关系以及对周总理的反对和迫害。在杨银禄的记忆中,江青冷静,徐徐应答,可听到指控她“迫害毛主席”时,她暴跳如雷。

杨银禄转述了她的话:“你们这是借题发挥,夸大其词,企图以此将我置于死地,你们这样做是徒劳的。主席的尸骨未寒,你们就对他的老婆下了毒手……我和主席结婚几十年,我知道主席的身体情况,他的身体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我怀疑主席身边的人有问题,我对主席是有深厚感情的,难道我还会迫害我的丈夫吗?我既是主席的学生又是主席的战友,谁能相信我会迫害主席?”

杨银禄的描述听起来就像一场戏剧——工作人员齐声喊口号:“我们相信!我们相信!打倒害人精江青!打倒大野心家江青!”江青立即站起来,指着一位工作人员的鼻尖上,厉声质问:“你相信,你有什么根据?”对方大声回敬:“因为你是一个野心家。野心家,什么坏事干不出来呀?”江青气急败坏,狠狠地推了对方一把。青年人气盛,也过去推她一把。江青应战,又打了对方一拳……

1970年代末的历史跌宕起伏。人们欢呼鼓舞,人们展示伤痕、控诉痛楚、快意恩仇。关于江青的流言四处流传,说她的头发、乳房、屁股都是假的。还有人说她养了四大“面首”……

“这不是事实。说江青这假那假,是丑化、妖魔化。有人说她养‘面首,我问谣言的受害者,他们连她住哪个楼都不知道。江青是毛泽东的妻子,在这方面绝不敢胡作非为……”三十多年后,阎长贵还在为江青辟谣。可在当时,阎长贵像是被遗忘的一片叶子。他在单身牢房度过7年半,孤独得连提审都成了奢望。有人说他逃去苏联,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他和外界失去联系,也失去了自己的名字。“6820”——1968年第20个收监的犯人——人们就这么叫他。1975年,他莫名地随着一波潮流出狱,去农场劳动改造。endprint

5年后,阎长贵重返红旗杂志社。同事一脸惊愕:“啊,你还活着啊。”

“不同寻常的色彩”

1980年代的一天,杨银禄在北京的街道上骑着单车驮着粮食。远远看见一个女人笑眯眯朝他挥手,女人穿着50年代的老人装,又肥又大。走近一看,原来是李讷。她失去了高挑的身材,也没了烦躁不安的心情。“你心脏病好了吗?”她问。杨银禄笑着说,还不是你妈给闹的。李讷不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他们从红墙内回到寻常人家,日子过得简单。俩人的儿子是同班同学,来往也就多起来。多年来,他们都在避免提及江青。李讷像是决心将往事烂在记忆里,只有一次吃饭时,她端起来酒杯对毛泽东的警卫周福明说,周叔叔,你替我给爸爸尽了孝,我和你碰一杯,感谢你。”又走到杨银禄跟前说,“感谢杨秘书,你替我为我妈妈尽了孝。”

杨银禄被打为反革命的凌晨,汪东兴从江青的住处把他带走,保护了起来,并将情况告诉毛泽东,毛泽东将他保下来,由此逃过一劫。离开江青的日子,他先去五七干校劳动,又回到中央警卫团。1976年,汪东兴支持华国锋、叶剑英拘捕“四人帮”,率领部队对他们实施了拘捕。

没过几年,汪东兴于1980年辞职。1984年,领导让杨银禄转业,特意强调了,别多想。自己在北京找接收单位,找不到,就回原地。

杨银禄只能自谋出路,没有工作的几个月里,他难受到极点,天天在北京城里晃。后来辗转到了中央办公厅。1990年从副处长提处长时,办公厅开会讨论。有领导表示,杨银禄同志还是不错,但他给江青当过秘书,能提么?幸好第一副主任杨德中了解情况,说他是受江青迫害的。1994年,从处长提到副局,有领导又问,杨银禄给江青当过秘书,能提吗?第一副主任、警卫局局长由喜贵说,杨银禄是我战友,是被江青迫害的。也顺利提起来了。

想起这些,杨银禄觉得还是幸运的。可比起战友,又有些失落。朋友安慰他,金钱和地位是短暂的,为历史留下证明的人,却会被历史记住。碎粉“四人帮”后,一直有人劝他写书,标题都拟好了:和魔鬼打交道。这吓了他一跳。

离开江青的日子里,他花了二十来年整理那近六年的经历。当年的工作人员转眼步入老年,2000年以后,又重新聚到一块。声讨、哭泣,一步步走向往事。这不是容易的工作,第四任秘书刘玉庭自告奋勇做文字整理,没想遭遇非典,成了那场灾难中北京最后一名死者。

2014年,杨银禄书稿终于面世, 《庭院深深钓鱼台——我给江青当秘书》一出版,首印两万册很快卖完。他激动地趴在网上看年轻人的评论,多是肯定,少有批评。也有人试图改变他的看法,坚持认为江青是一名伟大的女性。杨银禄自然保留观点,他肯定了1949年之前,那位作为进步女青年和家庭妇女的江青。“她把主席伺候得挺好的,”他说。

杨银禄至今对毛泽东感情深厚,“谁说他不好,就要和他拼命。”家中摆着许多毛泽东铜像和照片,有一幅是江青的作品,当年背面还写着“请杨英路(江青给他改的名字)同志惠存”,后来字迹被他刮掉,现在又有些后晦。

墙上挂着1968年5月1日和毛泽东林彪及一些工作人员的合影。他介绍说,当晚他请江青邀请主席合影,江青往后退一步,双手缩在胸前说,“我可不敢,主席难得休息一回”。杨银禄又撺掇毛泽东年轻的护士刘小燕去请他,她则回答,这有什么不敢的。毛泽东果然爽快答应了,还招来林彪。林彪的飞机掉下后,杨把他从照片上抠下来,江青被打倒了,又在她脸上打了大红叉。后来他从毛泽东警卫员商来保手中要了一张完整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阎长贵也有类似的合影,那是摄于1967年的劳动节。他说那时提出合影的愿望,江青爽快答应了,请来了毛泽东。

一年间,变化如此之大。但细节也许只是细节而已。退休后,阎长贵投身文革史研究,致力于史实纠偏。钓鱼台的那段日子永远改变了他的轨迹。很长一段时间,他为杂志社写稿都不署真名。有时也转念一想,“平凡的人生平淡的人生里,有了不同寻常的色彩。”

阎长贵描述起从前就像在说一台机器人。研究“文革”后,那些具体而微的生命跳入视野,老舍跳湖、傅雷自杀……深深撼动他的心灵,自主意志才慢慢复苏了。

有时他会去看关锋和戚本禹。他们分别蹲了14年和18年监狱。后来戚本禹对关锋说,江青隔离关锋时,她哭了起来。关锋相信那是真诚的。他们并不怨恨毛泽东。有一日之恩、终生相报的意思。但戚本禹对为什么被投入监狱并不确定,让阎长贵去问汪东兴,“文革”时他们相互争斗得厉害。

阎长贵最后一次见戚本禹是去年3月份,刚进门就听到戚说,不能否定“文革”啊,今年是毛主席诞辰120周年,你应该以你的名义写文章拥护“文革”!阎长贵并没有答应他,“我不能写,他也没那个权力命令我。”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2014年第9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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