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编:宋艳红E-mail:songyanhong@ittime.com.cn美编:玲玲校对:苏焕文
我第一次到深圳是1979年,到深圳之前,我曾经当过兵,上过大学,最后又当过技术员,在政府里面当过公务员,再就是在铁路上当技术员、工程师,这是我到深圳之前的经历,那时候32岁。虽然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总觉得自己还有一番抱负,想有一番作为。当时感觉深圳能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就这样到了深圳。
在深圳创业,很快就赚到了第一桶金,开始创办企业。我们当时在国内来讲,改革全部都是国营企业,一种是国营,一种是集体。我成立的公司也是国家的,成立第一年,我记得很清楚,赚了300万元。第二年之后,改制承包,比如给你基数200万元,赚了300万元,就有100万元是你的,你赚得越多分得越多。当时我们公司搞承包是求之不得,就是争取承包,我不以为然,我就是证明我的能力,我能赚钱,你们看到我的价值我很高兴。
1986年,下了个红头文件说股份化改革,文件很清楚,我这儿属于集团公司的分公司,上面还有三层,根本轮不到我。但红头文件下来之后,集团公司没有一家想动的。当时还有体改办,我就找到了体改办,说我想改。改革之后,摆脱这种不符合经济规律的行为方式,第一要解决的就是产权问题。
产权是谁的?你怎么说调就调呢?你根本不顾我的死活,钱你说调走就调走,我签了合同要进场的,合同怎么执行,下一步怎么办?他们如获至宝,终于有一家企业愿意改造了。我和我的母公司说了,这时候他们想,你现在没有股份化改造,100%归我,你要股份化改造了,就跳出如来佛的手心了,我不同意。好了,他不同意,市政府体改办也没有办法,得总公司给意见,同意改才能让你改。
万般无奈之下,我就硬着头皮找到了当时的市委书记兼市长李灏,到了他办公室。
书记说,年轻人,你太操之过急了,我怎么好直接插手你的事呢?我管理的各部委管着下面各公司,我直接插手你,下面各部委怎么运作?我一听,市委书记半天不表态。没办法,那就走吧。他说你等一下,以后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就找我秘书,但你们之间的联络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比如说找个茶馆或者小餐馆,我一听,书记兼市长心底是非常好的,这样下面各部委就知道。改革、万科股份化就是这么来的。
然后是谈判,改革这个钱怎么算呢?做一个台账给国家,当时会计事务所核算净资产是1300万元,1300万元算谁的呢?如果算我的,就不存在股改了,如果算它(母公司)的呢?那我和它谈判,我的意见是一人一半,亲兄弟明算账,它说怎么可能?和国家谈五五?六四。我说我六你四,我是装糊涂,我知道它的意思拿六,我拿四,我心里狂喜,为什么狂喜呢?我那五五只是随便一说,就是它九一我也没办法,因为我首先要界定它到底是谁的,哪怕我只有10%,可以扩股,国有股要保持住(份额),你必须要跟,不跟就得被稀释。
万科1984年成立,1988年股改对万科意义非常重大,就是产权上确定了这个公司的所有人,公司才能走到今天。很多人问我,你这个公司的性质是什么?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环境、对不同的人,我会有不同的回答。你对政府官员可以说国有控股,最大的股东是国有的;我说是公众公司也没错,万科的股东当中,80%是小股东,第二大股东占2%;按现在最时髦的说法,这个公司是什么性质?我说是混合所有制。你看我说的三个回答都没有错。
在中国特殊的国情下,你怎么往前推进?为了你个人的抱负,为了企业的发展,为了社会的进步,我是有野心的。我的野心是什么呢?是把万科办成像二战之后日本的一些企业,不仅仅提供产品、服务,使他们有很好的品牌、收入,还带来社会的进步,对生活方式起着积极正面的引导作用,比如说索尼、丰田、松下,索尼的随身听,整个改变了人们娱乐消费的方式,我希望万科能成为这样的公司,这是我的野心。
今天来说产权,说改革当中的不容易,说改革是自上而下,这个故事可以延伸出很多有意思的方面。今天,不仅仅是个人的反思和企业的反思,更多的是社会的反思。反思的目的是继往开来,我们面对未来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