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杏 宋宗村
(山东省滨州市邹平县文化馆;山东省滨州市邹平县广播电视台 )
马塞尔·卡尔内与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
张红杏 宋宗村
(山东省滨州市邹平县文化馆;山东省滨州市邹平县广播电视台 )
马塞尔·卡尔内(1906.8-1996.10)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代表导演之一。一度被推崇为最伟大的法国导演,而后又遭到新浪潮最严厉的抨击,成了备受争议的导演。本文以他的电影为切入点,尝试了解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独特魅力。
诗意现实主义 电影 马塞尔·卡尔内
卡尔内是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卡尔内的艺术功底奠定了他的风格基调。由于是从拍摄街头纪录片起家,所以,他于1933年提出一种走上街头、走出影棚、直击生活的电影模式。他摒弃前辈以技术为基础的电影语言,却保留下他们取景、描述人物和细节的现实主义手法。他追求一种气氛并通过造型、影像构图、光线明暗来营造这种气氛。这就是卡尔内界定的“诗意现实主义”,这种现实主义在法国电影中不唯卡尔内所独有,但卡尔内让它在黑暗中焕发光彩,产生出一种悲惨和不幸的魅力——社会现实的魅力。
电影中的真实通过两种方法获得:一是导演的执导,一是故事的诗境,这就是卡尔内界定的“诗意现实主义”,这种现实主义在法国电影中不唯卡尔内所独有,但卡尔内让它在黑暗中焕发光彩,产生出一种悲惨和不幸的魅力——社会现实的魅力。卡尔内的拍摄班子群英荟萃,十分稳定。这有助于保持他具有的理性、严谨、明晰、冷静的统一风格和世界观。卡尔内通过正打和反打镜头、人物对白来保证影片的节奏。在拒绝电影效果这一点上,他更像是一个画家,而不是一个建筑师。他要求城市预示命运、布景体现心理、摄影机充当戏中人物。这种绘画式的风格使他构建的舞台、梦幻、希望或焦虑产生某种陌生感,如《夜间来客》、《雾码头》、《夜之门》。卡尔内的艺术功底奠定了他的风格基调。在他的创作生涯中,两部代表影片代表了他的艺术特色和世界观。
马塞尔·卡尔内导演的《雾码头》是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品,也是他的成名作。本片讲述的是一名叫 “让”的法国士兵从海外的服役地逃亡国内,在“雾码头”的小酒馆结实了叫奈莉的姑娘。并在小酒馆里遇见了落魄的画家,在得知他要去国外时,画家把自己的护照给了他。“让”与奈莉可谓是一见钟情,而奈莉的监护人扎贝尔却逼迫他去杀死黑社会的吕西安,作为帮他出国并最终能和奈莉在一起的交易。“让”对此相当的厌倦,他准备不过问此事,先去委内瑞拉,然后再派人来接奈莉出国。内心贪婪的扎贝尔,出于嫉妒杀死了奈莉的前男友莫里斯,并差点杀死奈莉,“让”救出了奈莉,但在回船的途中,被吕西安击中,悲惨地死在奈莉的怀中。充满雾气的码头,鸣响汽笛的船只开始起航……
法国具有浓厚的古典主义文学基础,而深受这种文化熏陶的卡尔内在接受了同时期左拉自然主义熏陶后自然不会吝啬文学化的隐喻表达。影片的发生场景“雾码头”显然是一种极其文学化的隐喻。《雾码头》里构建的是一套诗意的符码,在影片中,几乎所有角色的说话都带有文学性的抑或是戏剧性的腔调,显然,这得力于诗意现实主义的编剧领军人物普莱维。片中每一个人都在诉说着自己与“雾码头”之间建立的糟糕关系,每一个人都在诉苦自己的遭遇,并叹息着自己对前途的无望。这种每个人物都对前途的无望与他们不离口的“雾气”也就很自然地勾连在了一起。卡尔内把故事建置在充满雾气的码头、狭小的城市街道、压抑的室内房间和酒吧。这些具有一定心理性隐喻的空间和没有尽头的黑夜,都是剧中人物前途未卜的最有力的变现。
卡尔内深受德国表现主义导演茂瑙的影像风格影响,因此,在以《雾码头》为代表的早期作品的影像风格中,可以看出茂瑙影片的光影与剧情结合对于卡尔内影片的影响。利用烟雾缭绕制造出的暧昧不安的气氛,回应着战前民众的焦虑与悲观,低照度大光比的光影特色不仅缔造了卡尔内电影以及诗意现实主义对于气氛的营造,也影响了之后的黑色电影的光影特色。充满阴影、雾气的都会角落气氛既写实又抽象,使角色陷于其中而无法挣脱。
诗意现实主义电影中,演员常是大家辨识的图征。其中又以卡尔内让·迦本为典型受困英雄之代表。对法国人来说,这种体魄粗壮却又沉默的反英雄形象,既是受压抑的工人阶级,又是法国消逝中的尊严象征。诗意写实是雄性风格非常强的创作,男性角色
直接指陈了法国人的此时心理困境。
而卡尔内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讲却是更准确地体现了世纪初法国民众的情绪:厌恶和恐怖。在1936年至1946年这十年间,卡尔内的诗意现实主义支撑着这种反映时代晴雨的观念。与诗意现实主义其他人相比较,卡尔内的作品也更为成熟地能够使人们看得出剧中人物的心理特征。在卡尔内影片中的角色时时刻刻经受着心理的考验,《雾码头》中,无意犯罪而造成的不安的心理折磨一直围绕着主人公直至离世。无力的“反叛者’形象永远是以最终的失败,以至于死亡来结束自己。这一主题一直体现在战前卡尔内的创作中。由于好莱坞电影的冲击和影像,在卡尔内的影片中,同时还具有侦探片、警匪片的特征,然而,他的表现与美国“好莱坞”的类型片不同,他不是趋向于外部形成和行为的表现,而是更多地趋向于人物内部的悲观心理的描写。这点得力于法国电影的先锋运动对于内心世界的刻画奠定的基础。深受摩尼教影像的卡尔内将这种二元化世界观带入电影。善良、纯真的人总是面对恶人,而命运总是眷顾坏人。而在《雾码头》这部影片里,卡尔内和普莱卫则把人们分为好坏两种。好人即使成为罪犯也是由于反抗或恋爱而偶然犯罪的人,生活中,歹徒经常占着优势,而失败的却总是那些正直的人们。宿命的宗教世界观体现在 《雾码头》中,命运有时以人的形态出现,如那个饶舌的画家,尤其是那个流浪汉,他们的形象就是为引导影片主人公走向恋爱和死亡而创造的。同时,卡尔内的影片基本上是对罪犯“自罪心理”的描写,那些剧中人物常常是因为贫困、饥饿的现实生活所逼迫而不由自主地走向“犯罪”的普通人。他们向往纯洁的爱情生活,但他们却失去了享受爱情生活的权力。他们的遭遇和悲哀,始终使他们的心理倾向于自我惩罚的状态之中。
此时期诞生的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所有影片几乎都是以一种极为悲剧性的表达来结束全片的,所以诗意现实主义也称之为黑色现实主义。可以看出诗意现实主义早就蕴藏着黑色电影的美学品质了。好莱坞黑色电影时期的《双重赔偿》、《玻璃钥匙》等也一定受到了诗意现实主义的潜在影响。《雾码头》的悲剧色彩,回应的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战乱的欧洲,体现出战前民众一种悲观主义的论调。
进入沦陷时期的电影益发在布景及内容上风格化。古装剧陈设异常豪华,表演亦不再是流派杂陈,而是偏向与日常生活脱节的剧场方式,华丽的台词、抽象诗化的表达收敛起了诗意现实主义早期下层巴黎人那种直截了当的写实方式。诗意现实主义电影衍化成两种方向,一是强调悬疑惊悚的“黑色电影”,另一种是聪颖活泼的“寓言剧”。寓言混合了哲学和幻象,背景往往是孤立边远的地区,精致静止的画面也取代了流畅的场面调度,沦陷时期的电影在道德主题上也仿佛现状般模糊和暧昧。另一特殊现象是女性电影的盛行。强悍的女人对比出男性的脆弱,这是电影界对维希政府的象征性表达,也是男性尊严集体的挫败心理。女性电影在底层也颂扬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母亲,是另一种变相的爱国主义。在这种局面下,由于创作题材限制,卡尔内与普莱卫转向中世纪的题材,拍摄了《天堂的孩子》。影片将各种不同的戏剧电影,甚至生活本身,作了比较。影片在战后国际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是诗意现实主义的巅峰之作。和沦陷区其他作品情况一样,由于擅长操作摄影机运动的大师流亡在外,使电影的摄影风格看来重静止的构图,也重新重视编剧、修饰对白,并统一表演方法,提高层次。制造出一种雅致古典的倾向,对战后艺术电影的品质影响深远。
由于战乱影响,影片拍摄周期长达三年,于巴黎解放后上映,年代的暧昧、沦陷区创作的特殊性,带给了影片戏梦人生的色彩。电影取材于巴黎的戏剧界轶事,讲述的是发生在舞台儿女之间的四角恋爱的故事。由于选材的特殊性,跨越着戏剧与生活。舞台与生活空间转换的暧昧性,展示着经历了战争、内乱、耻辱法国民众的悲观与逃避。影片有37分钟的哑剧场景,宁静的舞台空间映衬着生活空间的嘈杂纷乱,似乎颠倒了两个空间的特征,嘲弄着乱世的悲剧。利用舞台这一特殊空间,把卡尔内乐于表述的光影戏剧化营造得更易于观众接受。而此时的卡尔内依然保持着文学对于影片的影响,影片的氛围充斥着19世纪文学中群像式底层社会的刻画,这种表述自《雾码头》以来到此达到了顶峰。影片引导诗意现实主义选择了巴黎,并从中揭示出一种活力多于情欲的新浪漫主义,它被视为非纯电影,既是戏剧,又是电影,从而使许多人放弃了第七艺术的特殊性的观念,涵盖了更多的表述方式。
一战后的法国电影失去了产业帝国的地位,由此诞生出先锋电影运动带来的电影本体特质的探索和类型冲击下诞生出的诗意现实主义回应着战前欧洲民众普遍的悲观主义色彩,而沦陷区的特殊性又将其表现和象征的美学特征推到了极致,对于电影作为特殊的艺术本体的探讨与社会思潮的相互渗透一直贯穿于法国电影而后的创作中,影响了之后的新浪潮运动。而艺术思潮与类型化同时影响下的诗意现实主义的美学特征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法国类型化电影的创作。身处诗意现实主义形成变化中的马塞尔·卡尔内与其作品呼应着动荡中的欧洲社会民众心态,并见证着这一特殊电影时期的风格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