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霞
(河南理工大学万方科技学院)
1840年至1860年西学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与中国翻译学
李卫霞
(河南理工大学万方科技学院)
1840至1860年,承明清之科技翻译,启近代之西学。此期,西学在普通人士及民间广为传播,极大地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变化。在分析19世纪40至60年代西学对中国文化产生利与弊的影响之基础上,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及传统翻译理论,提出保存和疏导中国传统翻译观并汲取西方翻译理论之精华,在中国传统译论的诸多问题上力求达到一种“和谐”。
西学 影响 传统 和谐
经过千年的佛经翻译,中国汉化了印度传来的佛教;18世纪末耶稣会士利玛窦等人来华传教,无心插柳,却给中国带来了西方科技,使西学对中国文化产生明显影响;但是,雍正后清朝统治者驱逐传教士,推行闭关政策,西学东来之道遂阻,直到鸦片战争后,西学又复东渐。1840至1860年西学的传播,承明清之科技翻译,启近代之西学;它从中外文化交流的侧面,反映了中国与近代世界联系的初步建立。虽然此期西学传播还只属于滥觞阶段,其广度与深度极为有限;但重要的是,与明清之际相比,它出现许多新的特点。明清之际的西学只是皇家装饰,或在少数高级官吏中流传,与民间无关,因此其对普通民众的影响并不特别显著。此期的传教士拥有前所未有的新的传播手段:报刊、印刷所、学校、医院和图书馆等,又使西学在普通人士及民间广为传播。一时间西学变得更具生命力,影响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变化。有学者就曾这样评价近代的西学翻译:“我国翻译史上有三次大的翻译高潮:一是东汉至宋代的佛经翻译;二是明末清初的自然科学翻译;三是近代的西学翻译。”(郭延礼,武润婷,中国文学精神(近代卷),184)西学与民间士人结合,形成了与明清之际西学传播迥然不同的流向,由此开始的西学传播具有显著特点。
这一时期,在五口及香港等东南沿海地区出现了一批近代化的文化设施:报刊、印书局、图书馆、洋学堂、医院,它们成为西学传播的有力媒介。
据印书局出版的著译考察,1840-1860年的二十年间,西人在华的著译有关史地科技的约二十八种。与明清之际近三百年间耶稣会士的著译相比,西学传播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此期西学书籍的数量虽不足观,但它涉及了包括天文、数学、力学、物理学、地理学、生物学、化学、光学、医学等广泛的科学领域,大致勾画了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近代世界科学正向专门化深入的态势。就二十八种著译所介绍的西学深度而言或补明清耶稣会士的缺漏,或传西方科学的新成果,有力削减了因人为阻断所造成的中西文化间的长久隔膜。所以,这一批著译,承先启后,是鸦片战争后沟通中西文化的津梁,随嫌纤小但无疑却是崭新的。国人眼前展现的已非明清间西学旧观,而是如伟烈亚力所言,乃“非昔可比”的西方“新学”(《代数学序》)。
(一)积极影响
此期,西学的传播主要集中在地理学、数学、天文学、医学等几个方面。中国在这些领域都取得了巨大进步。另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科学的自觉观念”的传入。以上西方著译的传入,使中国的官吏及广大民间士人有机会接触新知识,而科学的自觉观念的传入,更使得他们意识到了新知识的重要性和它们所带来的巨大动力,因此主动寻求知识的现象在此后的时期屡见不鲜。并且,人们不再像以往那样认为一切成果“拿起来就能用”而不加辨别,相反,他们开始注意这些“成果”的原理。“此种科学自觉的观念、见解和意绪,在此期著译中得到了强调。这主要表现为译著者着意突出技术成果的科学原理,各门学科间的内在联系,掌握科学的应有方法和对科学发展广阔前景的展望”(冯天瑜,《中国文化的特征》)。
(二)消极影响
此期的西学,在给中国带来西方先进科技和异域文化的同时,也自有其弊端。传教士“醉翁之意”不在此,在乎传教也,“而均以实学为之媒介以自重”(戈公振,中国报业史,112)。科学只是手段,传教才是目的。“事实上翻译在利玛窦眼中只是一个工具,实现他宗教渗透的工具。”(屠国元,王飞虹,2005)此点上他们与明末清初耶稣会士来华传教同,“医院、学校及其他种种基督教会之所举设,盖莫非此慈善动机之表示,与此慈善动机密相联合而得以另为表出之者,则为传教者之欲以基督教义灌输于非基督教徒之团体中,或即以此为一在自身上有价值之目的,或则藉此为更猛进的传道之预备”(中国基督教教育事业,28)。洋学堂、印书局、医院都只是他们为实现其目的的具体设施,即使不是直接传教,也是一种笼络人心或让人们减轻防范意识的迂回方式罢了。
(三)保存和疏导中国传统翻译观
千年的佛经翻译没有把中国人变成印度人,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译也没有把中国人变成西洋人,1840年至1860年的西学思潮也一样没把中国人变成别的什么人。“中国的基督教已经‘中国化’了。过去流行的‘多一个基督教徒,少一个中国人’的说法显然不再适用于现在的中国了”((美)任达,译者不详)。基督教如此,西学亦如此。这是因为,中国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已形成的思想意识根深蒂固,这使得中国总是在自己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吸收外来文化的精华而逐渐发展。任何一种外来文化到了这里总是被“中国化”了。“在中
国,僧侣阶层极少像中世纪欧洲那样成为 ‘第一等级’,各个朝代基本没有出现‘政教合一’的格局。政教分离,‘政’凌驾于‘教’之上,是中国的传统”(冯天瑜,中国文化的特征)。能够以批评的眼光看待外来文化,并能吸取别人所长来发展自己,这是一种很宝贵的科学态度。“合见而学”是要求学习者持这样的学习态度,然后才能“去其无据之空意”,即去其糟粕,并“求其据”,不能毫无根据地对一切外来东西实行全盘否定,而应当携众家之长以补己之短,从而达到“博学”。一切学问皆如此,翻译学亦然。
在以上分析的基础上,认为,中国翻译学也应:一方面坚持和疏导自己的翻译观,“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翻译理论”;另一方面汲取西方翻译学中的理论精华,建立一种“和谐”的翻译学。已有学者提出过“和谐说”,2000年郑海凌(1951-)出版了《文学翻译学》,书中就提出了“翻译标准:和谐说”。“和谐说”强调译者的创造性,鉴于人们不同的审美观,提出“和而不同”的原则。继承我国古代哲学思想里的“中和”、“中庸”观念和古典美学里的“中和之美”观念,借鉴西方系统理论、对话理论和格式塔心理学理论和方法,引进西方“译者中心学派”新观念,结合中国翻译实际而创立的“一种协调得恰到好处的和谐状态”。
提出以这种思想的并不止郑海凌一人,刘重德先生在他的《翻译论稿》中也提出“中道”的观点。书中首先介绍了何为“中道”:“中者,无过不及与不偏不倚之谓也。道者,方法也(《汉语大字典》缩印本中字第10义);规律(同书第13义)也。一言以蔽之曰:中道乃孔子用以待人处事之朴素唯物辩证法。”后又针对翻译中两对问题即:“译出语和译入语究竟以何者为本的问题”和“源语中的名物及其文化因素在转换中的指导思想问题”进行讨论,认为我们可以用“中道”来处理“翻译实践(translating)和立论(theorizing)中所遇到的种种矛盾问题”。
早年的章士钊在中西文化问题的观点上,反对“极端欧化之说”,而主张立足于传统,引进新学,对传统进行改造。后又发展到一种“新旧调和论”,他虽强调“凡物必属于己,方为可贵”,“一国文化能保其所固有……斯其国有第一等存立之价值”,主张对于中国传统中“可资为本原”的“固有之道德学问”,应当“保存而疏导之”,反对弃旧图新,主张保留中国传统。但他又不抵制外来文化,在对待中西文化的问题上显得比较暧昧,这也可以作为他“中庸”的一种解释。
“中庸”、“中和”思想是我国传统中的精华,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我们可以拿它来解决翻译中诸如“信”与“顺”、“文”与“质”、“归化”还是“异化”等问题,同样也可解决翻译的“语言学派”和“文化学派”等的争论,综合两者而和谐发展。
[1]刘重德.翻译论稿[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2]屠国元,王飞虹.论译者的译材选择与翻译策略取向——利玛窦翻译活动个案研究[J].中国翻译,2005(2):20-25.
[3]王秉钦.20世纪中国翻译思想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4.
[4]许钧.翻译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
[5]朱纯深.翻译探微:语言·文本·诗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