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的时空性

2014-12-05 07:17:22蒋文华
关键词:切韵方音音系

蒋文华

(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中古音在汉语史上有承上启下的意义,学者们对中古音的研究越来越趋于精细,根据中古音的变化特征,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中古音分早晚两期,论证中古音早晚两期说的一个重要依据就是,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的时空性。

一、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的时间性

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具有时间性,从早期的《切韵》到唐末宋初的韵图,反映的语音特征有较为明显的历时性变化,表现为早期的特征到晚期已经消变了,晚期的特征早期没有,先贤学者关于中古音的分期众说纷纭。

中古音分早晚两期说,与把中古音看做一个整体相比较,更能够科学地反映中古时期历史的音变特征。冯蒸(2010)提出在20世纪汉语史音韵研究的100项新发现与新进展中,中古音分前后(或早晚)两期说是中古音研究的新进展。高本汉把较早的《切韵》和较晚的韵图当作同时期的材料,把中古音视为一个整体,模糊了其中的演变。后来的学者做出了修正。蒲立本以《切韵》音系代表早期中古汉语,以7、8世纪的长安标准音代表晚期中古汉语。马伯乐把中古音分前期(六朝唐)和后期(唐末宋)。陈振寰分隋唐音系与五代宋音系。丁邦新分中古前期(齐梁陈)和中古后期(隋唐)。郑张尚芳认为《切韵》代表前期的六朝至初唐,《韵镜》代表后期晚唐五代,《慧琳音义》代表中唐,为中期,或并后期。麦耘认为《切韵》反映隋初唐音系,韵图的“等”反映晚唐宋音系,特别强调两个时代介音系统的不同。白一平分早期中古汉语(《切韵》时代)和晚期中古汉语(晚唐宋初)。黄笑山分中古音为第一阶段(齐梁陈隋初唐以洛阳皇室旧音为基础的《切韵》音)和第二阶段(中唐五代以长安音为基础的标准音),盛唐是过渡期,强调地域的变动。

《切韵》音体现了中古音早期的特征,以李荣、邵荣芬的研究为代表。提取什么样的语音特征作为分期的标志,学者们的研究越来越细化、科学化,中古音特有而上古音、近代音所没有的特征,才能视为最有效的区别要素。汉语自古就有明显的方言差异,方言的共时差异,反映语音的历史音变,不同历史时期的标准语其基础方言不同,要想解决中古音早晚分期问题,既要考虑时间也要考虑空间,唐代方言研究是说明中古音分期的不可或缺的依据。

二、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的空间性

中古音早期到晚期音变的空间性,指的是方言对音变的影响。方言是语音历史演变的活化石,唐代方言的分区研究为我们提供关于中古音分为早晚两期的空间依据。

首先,我们利用的中古时期文献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中古音的音类、音值资料。

第二,文献所反映的音类、音值或为标准语,或为方言,是一个立体的语音面貌。

标准语以方言为基础,标准语的基础方言在历史发展中也不可能是固定不变的,随着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迁移而发生转移,从夏商周到隋唐,从镐京到长安,其影响在语言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例如以《切韵》为代表的中古标准语音,所谓“榷而量之,独金陵洛下”,古汉越语的某些字音、日语吴音的借音应该就是这种标准语音在域外的反映。其后,新的标准语的影响规模更大,使得邻国日本、朝鲜、越南在新的“唐京雅音”的基础上建立了又一个层次的汉字读音传统。日语新的传统被称为汉音,与吴音相对;越南也在古汉越语的层次之上增加了汉越语的读音。

冯蒸《唐代方言分区考略》及《论<尔雅音图>的音系基础》根据能够反映唐代语音的音切数据,以及部分韵语资料,把唐代方言共分为六大方音区(见表 1):

表1 唐代方言分区表

根据现代汉语方言的研究,其主要方言应该是从唐代六大方音区逐步演化而来,其中现代汉语的方言中晋、湘、赣、客、粤可能在唐代也已有雏形,对比他们的特征存在一些共同点。

三、中古音早期到晚期的音变类型

中古音早期到晚期的音变可以分为音值音变和音类音变(见表2)。

表2 中古早期到晚期音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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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古音研究资料综述

我们对中古音分期及中古音音变的分析,主要依据的资料有音切、外汉对音、诗歌押韵等,现分述如下:

(一)音切资料研究:1.研究张参《五经文字》音切的有:邵荣芬的《五经文字的直音和反切》(《中国语文》1964年第3期);2.研究《晋书音义》音切的有:邵荣芬的《“晋书音义”的直音和反切》(《语言研究》1981年第1期);3.研究李善《文选注》音切的有:张洁《“文选”李善注的直音和反切》(《语言研究》1998年增刊);4.研究颜师古《汉书注》音切的有:钟兆华《颜师古反切考略》(《古汉语研究论文集》,北京人民出版社);董忠司《颜师古所作音切研究》(台湾师范大学1978年博士论文);谢纪锋《“汉书”颜氏反切声类系统研究》(《学术之声》1990年第3辑)、《“汉书”颜氏音切韵母系统的特点》(《语言研究》1992年第2期);欧阳宗书《“汉书·音注”声母系统》(《江西大学学报》1990年 4期)、《“汉书·音注”韵母系统及其语音基础》(《江西大学研究生学刊》1990年2期);5.研究慧琳《一切经音义》音切的主要有:黄淬伯《慧琳一切经音义反切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甲种之十二,1931年);黄淬伯《唐代关中方言音系》(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鲍明炜《从“慧琳一切经音义反切考”到“唐代关中方言音系”》(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赵翠阳《慧琳一切经音义韵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2009年博士论文);6.研究玄应《一切经音义》反切的主要有:周法高《玄应反切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20本上册,商务印书馆,1948年)、《玄应反切再论》(《大陆杂志》69卷5期,1984年);王力《玄应“一切经音义”反切考》(《龙虫并雕斋文集》(第三册)中华书局,1982年);太田斋《玄应音义に见る玉篇の利用》(《东洋学报》第80卷第3号,1998年等);7.研究《万象名义》与原本《玉篇》音切的主要有:周祖谟《万象名义中之原本玉篇音系》(《问学集》,中华书局,1966年)。

(二)对音资料研究:1.梵汉对音研究有:Maspero,Heri(马伯乐)《唐代长安方言的声母系统》(《音韵学研究通讯》1991年第15期姚彝铭译);施向东《玄奘译著中的梵汉对音和唐初中原方音》(《语言研究》1983年第1期);尉迟治平《周、隋长安方音再探》(《语言研究》1984年第2期)、《论隋唐长安音和洛阳音的声母系统:兼答刘广和同志》(《语言研究》1985年第2期);刘广和《唐代八世纪长安音声纽》(《语文研究》1984年)、《试论唐代长安音重纽:不空译音的讨论》(《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87年第6期)、《唐代八世纪长安音的韵系和声调》(《河北大学学报》1991年第3期)、《“大孔雀明王经”咒语义净跟不空译音的比较研究:唐代中国北部方音分歧初探》(《语言研究》1994年增刊);2.藏汉对音研究有:罗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上海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单刊甲种之十二,1933年)。

(三)押韵资料研究:相关研究主要有鲍明炜《唐代诗文韵部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年);周长楫《从义存的用韵看唐代闽南方言的某些特点》,(《语言研究》1994年增刊)。

(四)其他:主要指唐代的一些能够反映当时语音的文字记录,主要有佛经文献,笔记小说,史书,乐谱等,有关研究有周祖谟的《关于唐代方言中四声读法的一些资料》(《语言学论丛》2辑,上海新知出版社,1958年);吴宗济的《隋唐长安四声调值试拟》(北京市语言学会论文提要,1998年);尉迟治平的《日本悉昙家所传古汉语调值》(《语言研究》1986年第2期);赵振铎的《唐人笔记里面的方俗读音(一)》(《汉语是研究集刊》(第二辑),巴蜀书社,2000年)。对唐代笔记小说中反映的当时方音的研究,有何大安的《六朝吴语的层次》(《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64本4分,1993年)。

五、结论

1.中古音早期到晚期的声韵调发生了诸多变化,中古音晚期所发生的变化跟唐代方言的关系密不可分。

2.把中古音分为早期跟晚期将中古音研究推向了深入,音变类型层次更清晰。

3.中古音晚期所发生的诸多变化其共性和个性所涉及的音变机制尚待进一步研究。

[1]丁 锋.《博雅音》音系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

[2]冯 蒸.二十世纪汉语历史音韵研究的一百项新发现与新进展[J].汉字文化,2010(05):164-185,2010(06):136-157.

[3]黄淬伯.唐代关中方言音系[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

[4]黄笑山.《切韵》和中唐五代音位系统[M].台北:文津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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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邵荣芬.敦煌俗文学中的别字异文和唐五代西北方音[J].中国语文,1963(03):193-217.

[7]周玟慧.从中古音方言层重探《切韵》性质[M].台北:国立台湾大学出版委员会,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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