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公正观的生成路径、理论特性及其当代启示

2014-12-04 16:17孙玉翠高静文
南京社会科学 2014年12期
关键词:公正资本主义马克思

孙玉翠 高静文

马克思公正观的生成路径、理论特性及其当代启示

孙玉翠 高静文

马克思的公正思想体现在对不公正的批判中,对不公正的批判就是马克思的公正观。青年马克思在其早期著作中对不公正现象进行了人本主义的批判,揭露了资本主义不公正是不人性的、不道德的。在创立历史唯物主义的过程中,马克思对不公正问题的研究内容也不断展开,通过广义历史唯物主义批判揭示了不公正产生的前提、基础、根源及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狡猾性。通过狭义历史唯物主义批判,马克思揭示了不公正是私有制发展的必然,伴随资本主义的发展,不公正必然会不断固化并且通过资本主义的再生产不断再生产出来,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也要清醒地认识到,不公正也必然会被历史发展所超越。

马克思;公正;批判

深入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本质要义,需要我们不断提高马克思主义的理解素养。我们知道,基于不同的哲学世界观,就会对同一个对象产生不同的认知。那么,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公正概念为例,马克思主义科学世界观中的公正,与其他世界观条件下的公正思想有什么不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公正思想具有何种理论特点?这些问题的解决对于我们推进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解是十分关键的。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不断深化对马克思主义学术思想史的梳理与研究。本文选择马克思的公正观来进行解读,其目的就在于此。我们知道,除了在《哥达纲领批判》等少数文本中,马克思对资产阶级公正观的抽象性进行了批判外,他很少直接谈论公正概念的内涵及其特点。但这不代表马克思没有公正思想。他的公正观恰恰体现在对资本主义社会不公正现象的批判中。也就是说,对不公正的批判的理论舞台,就是展现马克思公正观的地方。也正是从这一舞台中,我们可以发现马克思公正观的基本理论特点,并从中看出它对于当下中国社会的思想建设所具有的重要意义。

一、对不公正现象的人本主义批判

早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就已经遭遇了“苦恼的疑问”,在理性主义国家观与财富占有极不合理的现实国家之间的矛盾面前,他无法找到正确的解读方法。这其实涉及到对财富的本质的理解水平。如果仅仅把财富理解为实物性的财物,那么,财富分配的不合理现象就只能被解释为法权关系的不合理,而不可能上升到交换关系甚至生产关系不合理的层面。马克思在1843年时期对黑格尔的法哲学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其原因也正在于此。但问题的关键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就已经把国民财富的性质理解为劳动了,尽管他还把这种劳动理解为可以省却的痛苦和麻烦。这说明马克思在进行政治经济学研究之前,之所以只能从法权这种上层建筑因素的角度来批判财富分配的不公正现实,其原因就在于他对财富本身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也就是说,有什么样的财富观,就有什么的公正观。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把财富(私有财产)不再理解为法权意义上的私有物,而是理解为人性意义上的异化劳动了。这便使他对不公正现象的批判水平上升到了人本主义的层次。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运用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哲学,对资本主义条件下财富或收入的不公正现象做了极其深刻的批判。此时马克思的世界观由抽象人本主义与经验唯物主义的双重线索所构成。这导致他还不能把资本、交换等经济学概念上升到社会历史观的理论高度来加以理解。也就是说,他只能站在经验描述与外在批判相结合的层面上来解读工人在资本主义社会所遭受的不公正。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马克思在经验现象层面从工人的工资着手分析,指出在分工有很大发展的情况下,即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工人只能靠出卖自己的劳动为生,即靠领取工资生活,“工人要把自己的劳动转用于其他方面是极为困难的”,①也就是说,工人对资本家处于从属关系。这样一来,当市场受到供求关系影响,市场价格的波动对地租和利润的影响往往少于对工资的影响,“当资本家盈利时工人不一定有利可得,而当资本家亏损时工人就一定跟着吃亏。……劳动价格要比生活资料的价格远为稳定。”②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此时还停留在经验层面对分工造成的社会不公正现象的痛斥,不管社会财富处于衰落状态还是增长状态,对工人而言毫无益处,“在社会的衰落状态中,工人的贫困日益加剧;在增长的状态中,贫困具有错综复杂的形式;在达到完满的状态中,贫困持续不变。”③

其次,马克思认为这种不公正不仅来自于资本的剥削,而且还来自于工人之间的竞争。随着分工的不断扩大和资本的不断积累,“工人日益完全依赖于劳动,依赖于一定的极其片面的机器般的劳动……工人之间的竞争加剧了,因而他们的价格也降低了,在工厂制度下工人的这种状况达到了顶点。”④由此导致一部分工人必然是劳动过度和早死,而另一部分工人饿死或行乞。试想,如果马克思此时的解读思路不是停留在经验描述的层面上,那么,他一定会想到工人之间的竞争与资本对工人的剥削这两种现象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性。只要他朝着这个方向去想,他或多或少会想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是导致这两种现象的本质原因。当然,这是马克思后来产生的观点了。此时他还无法深入到此种理论层面。

最后,社会发展程度越高,社会不公正现象越加剧。马克思指出,劳动促进资本积累的同时也促进社会福利的增长,但它使工人对于资本家的从属关系更加牢固,工人之间的竞争更加剧烈了。“工人的毁灭和贫困化是他的劳动的产物和他生产的财富的产物,就是说,贫困从现代劳动本身的本质中产生出来。”⑤我们知道,亚当·斯密从劳动事实中看出了痛苦与麻烦,“任何一个物品的真实价格,即要取得这物品实际上所付出的代价,乃是获得它的辛苦和麻烦。对于已得此物但愿用以交换他物的人来说,它的真正价值,等于因占有它而能自己省免并转加到别人身上去的辛苦和麻烦。以货币或货物购买物品,就是用劳动购买,正如我们用自己的劳动取得一样。此等货币或货物,使我们能够免除相当的劳动。”⑥斯密用交换来消除这种辛苦与麻烦。马克思此时的劳动的确有对象化劳动的一面,但在异化的维度上,这种劳动只是制造贫困的活动或过程。这种解读显然是不够深刻的。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从哲学层面来解读这种劳动过程时,便自然会转向异化劳动的理论层面。

不是说异化劳动的现象不存在,而是说,这种现象的本质如果只从人性异化的层面来加以解读,那是不深刻的,因为它其实跟现实社会生产关系的内在矛盾本性相关,而不是跟人性的异化相关。这一阶段的马克思把工人的贫困以及财富分配的不公现象,归结为劳动,这其实已经比仅从不合理的法权关系的角度来进行的阐述思路要深刻得多了。但它毕竟还无法展开劳动的丰富内容及革命性意义。对此时的马克思来说,对象化劳动与异化劳动之间是分离的。在异化的理论维度上,劳动是没有积极意义的。在一个关于社会历史进程的评价性分析中,无法看到劳动的积极意义,这注定了评价主体是无法透过现象看到社会进程的本质的。应该说,此时的马克思就是这样的。这也连带地反映在他对作为异化劳动之扬弃的共产主义的理解中。共产主义还没有被解读为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克服,而是被解读为人的自我异化的扬弃,“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成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⑦

二、对不公正现象的广义历史唯物主义批判

既然人本主义的思维框架在面对现实问题时遇到了难题,那如何走出人本主义异化史观,在新的世界观基础上来论证共产主义,是马克思世界观变革中亟需解决的问题。经过《神圣家族》、《评李斯特》、《布鲁塞尔笔记》及《曼彻斯特笔记》等著作及笔记的写作,通过大量的经济学研究以及参与工人运动实践,马克思的新世界观即广义历史唯物主义得以形成,并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萌芽,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得到完整阐述。因此“在严格的意义上,马克思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才开始涉及公平或公正问题的”⑧。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提出了交往形式(生产关系)概念,建构了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真实关系,触及了不同阶级在使用生产力成果方面的不公正现象。

首先,马克思指出了不公正产生的前提和基础,即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在竞争和大工业条件下,工人作为个人完全屈从于分工,他们被完全置于相互依赖的关系之中,“私有制,就它在劳动的范围内同劳动相对立来说,是从积累的必然性中发展起来的。……分工从最初起就包含着劳动条件——劳动工具和材料——的分配,也包含着积累起来的资本在各个所有者之间的劈分,从而也包含着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分裂以及所有制本身的各种不同的形式。分工越发达,积累越增加,这种分裂也就发展得越尖锐。劳动本身只能在这种分裂的前提下存在。”⑨劳动力与资本隔绝这种状况使得大部分工人连有限的满足自己需要的可能性都被剥夺。由于竞争,“他们不再是暂时失去作为有保障的生活来源的工作,他们陷于绝境,这种状况是以世界市场的存在为前提的。”⑩此时的马克思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跟劳动相对立的不是私有权关系即法权关系中的资本,而是私有制关系中的资本。虽然我们承认,马克思对私有制本质的理解的确有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但不管怎样,把对劳资对立关系的解读视域转移到体现生产关系内容的制度层面上来,这肯定是一个重要的理论进步。

其次,马克思指出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条件下不公正现象的被遮蔽性。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这就决定了它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因此在资产阶级内部,“一部分人是作为该阶级的思想家出现的,他们是这一阶级的积极的、有概括能力的意识形态家,他们把编造这一阶级关于自身的幻想当作主要的谋生之道,而另一些人对于这些思想和幻想则采取比较消极的态度,并且准备接受这些思想和幻想,因为在实际中他们是这个阶级的积极成员,很少有时间来编造关于自身的幻想和思想。”“每一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就是说,这在观念上表达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这就是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虚假的,是资产阶级的幻想性关系。资产阶级的所有权造成这样一种假象,“某人在法律上可以对某物享有权利,但实际上并不拥有某物。……法学家们的这种错觉说明:在法学家们以及任何法典看来,各个人相互之间的关系,例如缔结契约这类事情,一般都是偶然的;他们认为这些关系可以随意建立或不建立,他们的内容完全依据缔约双方的个人意愿。”“他们之所以必然产生关于自己的手艺和现实相联系的错觉,是手艺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如果站在经验主义的解读立场上,人们就会相信这些观点,被这种假象所蒙蔽。

最后,站在广义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马克思剖析了不公正的根源即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对这一矛盾一定要从基于实践活动的新世界观角度来加以理解。当马克思从现实私有制的角度来谈论劳资对立以及劳动者的贫困现象时,他的理论着力点并非是劳动所代表的辛苦与麻烦,也并非是劳动所反映出的人性异化,而是劳动者在生产力的利用权利等方面的不公平。他已经越出了直接层面的财富分配领域,上升到了财富的生产领域来谈论不公平的问题。因为马克思意识到,正是生产领域的不公正,才导致了分配领域的不公正。这也是他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时,特别强调生产力得到的片面的利用,对大多数人来说成了一种破坏的力量的原因。与此相连的是,马克思摒弃了以往对共产主义的人本主义的解读,摒弃了应该层面的价值悬设,把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提升到了科学历史观的高度,“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

三、对不公正现象的狭义历史唯物主义批判

新世界观创立之后,马克思在这个问题上不断深入,把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运用到对资本主义不公正现象的具体分析之中。尤其是在《资本论》中,马克思通过剩余价值理论的阐释,为我们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本质,并在此基础上指出了资本主义不公正产生的根源与必然性,同时还对掩盖不公正事实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进行了层层剥离和批判。

首先,马克思从多个方面展开了对掩盖不公正的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第一,从资本的构成部分来看,马克思为了揭示劳动力的剥削程度,把资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为购买生产资料而支出的货币(不变资本),它在生产过程中不创造价值,只发生价值的转移。另一部分是为购买劳动力而支出的货币(可变资本),在生产过程中创造出新价值,即剩余价值。“但是现实的价值变化和价值变化的比率却是被这样的事实掩盖了:由于资本可变组成部分的增加,全部预付资本也增加了。……可见,要对这个过程进行纯粹的分析,必须把产品价值中只是再现不变资本价值的那一部分完全抽去,就是说,必须使不变资本c=0。”“乍一看来假定不变资本等于0是很奇怪的。但在日常生活中人们经常这样做。”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通过把资本家的预付资本拆分成两部分后,为我们揭示了剩余价值来源于资本家用于购买劳动力的那部分资本而非全部预付资本,而在生产当事人那里却认为是全部资本带来的。

第二,从工人的劳动方式来看,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工人在进入生产过程之前,是作为单个的独立的人,他们只同资本发生关系,但是彼此之间不发生关系。“他们一进入劳动过程,便并入资本。作为协作的人,作为一个工作有机体的肢体,他们本身只不过是资本的一种特殊存在方式。因此,工人作为社会工人所发挥的生产力,是资本的生产力。只要把工人置于一定的条件下,劳动的社会生产力就无需支付报酬而发挥出来,而资本正是把工人置于这样的条件之下的。因为劳动的社会生产力不费资本分文,另一方面,又因为工人在他的劳动本身属于资本以前不能发挥这种生产力,所以劳动的社会生产力好像是资本天然具有的生产力,是资本内在的生产力。”这样一种协作的劳动方式同样掩盖了资本对工人的剥削,而且这种协作形式从一开始就是以资本购买作为自由雇佣工人的劳动力为前提的。进一步来看,“劳动过程的这种社会形式表现为资本通过提高劳动过程的生产力来更有力地剥削劳动过程的一种方法。”

第三,从工资的形式来看,也被深深地打上了意识形态的烙印。“工资的形式消灭了工作日分为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分为有酬劳动和无酬劳动的一切痕迹,全部劳动都表现为有酬劳动。……在奴隶劳动下,所有权关系掩盖了奴隶为自己的劳动,而在雇佣劳动下,货币关系掩盖了雇佣工人的无代价劳动。”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把劳动力的价值和价格转化为工资形式,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这种表现形式掩盖了现实关系,正好显示出它的反面。工人和资本家的一切法的观念,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一切神秘性,这一生产方式所产生的一切自由幻觉,庸俗经济学的一切辩护遁词,都是以这个表现形式为依据的。”

其次,不公正必然导致对抗甚至危机。生产力在其发展到一定阶段上,必然产生出相应的生产关系,在这个阶段,资产阶级“不可避免地要发展它的对抗性质,起初这种性质或多或少是掩饰起来的,只是处于隐蔽状态。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在它的内部发展着一个新的无产阶级,即现代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借以在其中活动的那些生产关系的性质绝不是单一的、单纯的,而是两重的;在产生财富的那些关系中也产生贫困;在发展生产力的那些关系中也发展一种产生压迫的力量;这些关系只有不断消灭资产阶级单个成员的财富和产生出不断壮大的无产阶级,才能产生资产者的财富,即资产阶级的财富;这一切都一天比一天明显了。”由此必然导致贫富两极分化,资本家掌握越来越多的财富,而更多的劳动者即无产阶级承担社会的一切重负而无法享受社会的福利,他们被排斥于社会之外,因而一当社会生产出现危机,他们不得不同其他一切阶级发生最激烈的对立,产生出必须实行彻底革命的意识,被压迫阶级成为革命阶级,革命必然意味着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要使被压迫阶级能够解放自己,就必须使既得的生产力和现存的社会关系不再能够继续并存。在一切生产工具中,最强大的一种生产力是革命阶级本身。革命因素之组成为阶级,是以旧社会的怀抱中所能产生的全部生产力的存在为前提的。”“只有在没有阶级和阶级对抗的情况下,社会进化将不再是政治革命。而在这以前,在每一次社会全盘改造的前夜,社会科学的结论总是:‘不是战斗,就是死亡;不是血战,就是毁灭。问题的提法必然如此’。(乔治.桑)”

再次,在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基础上产生的不公正一旦确立,就会伴随资本主义的生产与再生产不断地固化下来和再生产出来,因而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部是无法克服和解决的,有些政治经济学家想通过改良制度而消除不公正是不可能的。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详细考察了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从最初的家庭分工到工场手工业时期的分工,再到机器大工业,随着分工的深入和细化,不公正被不断地固化下来并在资本主义的生产与再生产过程中再生产出来,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在本身的进行中,再生产出劳动力和劳动条件的分离。这样,它就再生产出剥削工人的条件,并使之永久化。它不断迫使工人为了生活而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同时不断使资本家能够为了发财致富而购买劳动力。……工人在经济上的隶属地位,是通过他的卖身行为的周期更新、雇主的更换和劳动的市场价格的变动来实现的,同时又被这些事实所掩盖。”可见,把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放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加以考察时,它不仅生产商品和剩余价值,同时还生产和再生产资本关系本身,即资本家和雇佣工人。“同样,规模扩大的再生产或积累再生产出规模扩大的资本关系:一极是更多的或更大的资本家,另一极是更多的雇佣工人。”因此,通过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发展规律的揭示,我们可以看出,不公正通过生产固化和再生产出来是必然的。而且,“资本主义积累的本性,绝不允许劳动剥削程度的任何降低或劳动价格的任何提高有可能严重地危及资本关系的不断再生产和它的规模不断扩大的再生产。”

最后,不公正必将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而被超越。不公正有其深刻的历史根源和基础,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上,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实现对不公正的超越,实现人类的解放,从不公正走向公正,是人类历史自身发展的结果,是社会过程的自我否定,“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这是否定的否定。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成就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应该看到,如果不把不公正现象上升到社会观的高度来理解,如果只是把它当作一种财富分配现象,那么,要想认清它的必然被超越性是很困难的。因为经验唯物主义的视域是无法提供经验现象以外的丰富内容的。而经验现象本身的历史过程,除了它自身具有的前后相连性之外,最多便是直接因果关系层面上的关联性。这种直接因果关联性的视域只能解释某种不公平现象被超越的可能性,而不能解释资本主义所具有的不公正特征的必然被超越性。而这只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视域才能做到。因此,我们可以说,马克思之所以能找到克服不公正的现实历史路径,跟他对不公正现象之本质的深刻理解是直接相关的。马克思的这种公正观给我们当下实践的启示是:要想克服我们当下所面临的某些社会不公正现象,只有通过全面深化改革的伟大实践才能真正做到,而任何其他的表层思路,都无法触及不公正这一社会现象的本质层面。

注:

①②③④⑤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8、11、10、13—14页。

⑥【英】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26页。

⑦《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97页。

⑧唐正东:《马克思公正观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基础》,《武汉大学学报》2013年第6期。

〔责任编辑:金宁〕

Marx’sJusticeTheory:ItsBuildingPaths,TheoreticalCharacteristicsandInsightsfortheContemporarySociety

SunYucui&GaoJingwen

Marx’s thoughts on justice are epitomized in his critique on injustice. In his early works, Marx attacked the unfair phenomenon from a humanistic perspective, revealing the inhumane and immoral qualities of capitalist inequity. Marx progressed into the research contents of social injustice as he innovated the theory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He pointed out the preconditions, foundations and sources breeding such kind of unfairness from the angl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in the wide sense and enunciated that inequity is the natural consequence of private ownership according to historical materialism in the narrow sense. With the growth of capitalism, social injustices have been fostered and consolidated and will consequently spring up in the capitalist reproduction. As enlightened by the historical materialism, we should thus realize that such injustices are to be replaced as the society further develops.

Marx; justice; critique

孙玉翠,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伊犁师范学院法政学院讲师 南京 210023;高静文,新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导 乌鲁木齐 830046

B03

A

1001-8263(2014)12-004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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