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税阻力待破

易珏

环保税只是政策工具之一，不是唯一。

10月23日，《国务院关于加强环境保护重点工作的意见》（下称《意见》）公布。《意见》指出，要大力发展环保产业。加大政策扶持力度，积极推进环境税费改革，扩大环保产业市场需求。鼓励多渠道建立环保产业发展基金，拓宽环保产业发展融资渠道。

《意见》对于环保产业扶持的亮点之一就在于，积极推进环境税费改革，研究开征环保税。

立法需先行

事实上，推进环保税的举措早已有之，在新一轮税费改革中，环保税的步伐显得缓慢。对此，中国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税收研究室主任张斌在接受《中国经济信息》记者采访时表示：“因为之前没有环保税这个税种，开征环保税也要像其他新的税种先走立法程序。”

国家税务总局政策法规司相关负责人也在接受相关媒体采访时透露：“财税、环保部门一直在积极推进环境保护税立法，已经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调研，初步理出环保税征管流程，完成了国际经验收集整理和初步的经济数据测算工作。”

“除此以外，类似于排污费等环境保护费改税的问题，这个税费调整过程中，是否需要增加税负来更好发挥环保的作用。尤其，是否还需要增加一些内容，尤其是二氧化碳排放是否单独作为一个税种，还是放入整体的环保税框架之内。这些都需要综合考虑与审慎测算。” 张斌指出，这也是导致环保税开征进展缓慢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早在2013年国家税务总局已经会同相关部门向国务院报送了环境保护税立法的请示。国务院法制办也根据征求意见对送审稿进行了修改，下一步则是对送审稿再次征求意见，修改后提请国务院审议，审议通过后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上述负责人表示。

而11月1日闭幕的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一次会议上，“环保税法”刚刚形成草案稿。

阻力待冲破

环保税开征的好处显而易见。最直接的好处就在于，加大排污企业与行业的生产经营成本，迫使企业与行业重视环境保护，从而实现经济结构调整与转型升级的目标。其次，环保税补充了政府的财政收入，可以用于环境治理，补贴企业开发环保技术、发展新能源以及其他公共服务等。

但除上述“技术性”阻碍之外，环保税的利益冲突也在所难免。

张斌告诉《中国经济信息》记者：“阻力主要的来源是，对原来的引起环境污染的产业、企业带来额外的税负，造成生产成本上升，进而传导到价格上升。”

这种价格上升可能导致两个结果，一是产品涨价之后，价格机制发挥作用，消费量减少，相关产业萎缩，这就达到了环保的目的，或者重污染企业进行设备改造，可能购买环保器材，以实现清洁生产，使得免于交税，这种情况也能实现环保目的。但是，增加投资本身也会导致成本上升，传导到下游的消费者。对于水、电这种消费弹性较低的生活必需品，会涉及到中低收入阶层的利益分配；二是，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则主要体现为物价的波动。

“比如，碳税一旦开征，对电力等行业企业出现税负增加的情况，可能会传导到产业链下游，而导致电价及其他商品价格的上升，引发通货膨胀，进而影响居民的生活。”张斌说。

针对可能的阻力，张斌建议，应该使用组合政策推进经济结构转型与环保产业的发展。“首先，环保税只是政策工具之一，不是唯一，应该是组合政策的使用，比如通过强制性的行政手段，严格执行排放标准，或者引入更加市场化的排放权交易，不能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环保税这一个政策上，这只会使得推行阻力更大。其次，政策需要考虑到现实的国情与国家发展阶段的前瞻性，考虑到企业实际的承受能力。”

财政部财科所研究员李全曾经公开表示：“在环保税立法、开征环保税后，其征收并不是对所有企业一刀切，而是针对企业的污染程度差别对待，有助于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调整。太阳能企业是比较典型的例子。做太阳能前端研发因为周期长，没人愿意做，做后端的企业也少，大部分企业愿意做中端，即设备制造，这个环节的污染非常严重。开征环保税后，这些企业一定会受到比较大的影响。”

专家普遍预计，钢铁、水泥、平板玻璃、电解铝、煤化工等产能严重过剩行业在开征环保税后，都要受到较大影响。“但是，火力发电行业作为产业链的前端，还关系着企业和居民生活成本，应该考虑一些补贴政策。”张斌指出，对于价格传导到下游可能导致的中低收入者的生活问题，也应该配合财政补贴，以对冲和化解环保税开征的阻力。

国际经验镜鉴

作为财税体制的专家，张斌一直关注西方国家碳税征收的案例。“对于环保税开征并不是没有负面案例，最近的一起就是澳大利亚，刚刚取消碳税，原因就是碳税过重影响了澳籍企业的竞争力，这也告诫中国不能一味地为征税而征税。”张斌告诉《中国经济信息》记者。

芬兰1990年就推出了对化石燃料按碳含量征收的碳税，是最早开征碳税的国家。北欧国家，如芬兰、挪威、瑞典的碳税征收都走在全球领先行列，他们依据自己的国情设计了相应的环保税制度。但总体而言，每个国家都有顶层设计框架，比如将碳税税负所占生产产值的比例控制在一个限值以内；对不同行业、不同规模企业设计的税率不同；对一些涉及到公共服务的行业和领域给予减免，比如，对于一些能源密集型产业给予税收减免，对海外航空和海运业免税。

“北欧国家的碳税很重，但对大型的火力发电行业在税制设计上会减轻他们的负担。”张斌认为，“环保税与其他税种不一样，它是依据排放量中的污染物含量作为征收的凭证。这就需要先进的技术手段，来帮助我们做出核定。”

张斌向《中国经济信息》记者表示，“除了碳税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税种也能起到环境保护的作用，二氧化硫、固体垃圾、工业废水以及超标噪声等。西方国家成熟的税种，如成品油的税、汽车的燃气排放税。欧洲国家对成品油征重税，以此鼓励居民使用小排量的汽车，目前看效果很好。”

除此以外，西方国家的法治环境比中国好，中国需要进行税收征管机制的完善，在核定征税过程中，需要排除人为的干扰，以确保公平的法治环境。张斌指出，这些都是中国推行环保税值得借鉴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