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别给我惹事

李伟

一

我属羊，老妈属虎。我被老妈欺负时，奶奶总说：“李米呀，俗话说羊落虎口，你这一辈子可就惨啰！”

小时候的事就不说了，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句话：我是老妈的菜。可现在我读五年级了，老妈却动不动给我惹事。

那天举行期中考试家长会，会议开到最后，老师客气地问：“还有哪位家长发言，请对我们工作提出批评。”

你再看老妈，她冲上讲台。唾沫横飞了半个小时，大讲什么孩子的教育要注重人格培养……

老师不时瞅瞅她，频频点头称是。

我如同坐在火药桶上，恨不得把老妈拉下讲台：你一个记者老妈，就你有学问？看同学们不笑我3天3夜的。

散会后，我恳求老妈说：“老妈，行行好吧！以后别发言了。”

老妈说：“有那么严重吗？我也没说什么过火的话呀。”

我撇撇嘴：“还没过火？学校都快被烧光啦！”

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前几天放学前，老师布置了一大堆家庭作业。

我回家吞了几口饭，就准备消灭作业。老妈不依了，咆哮起来：“你得吃菜，还得吃豆腐，一把青菜一把豆，一碗米饭一点肉。你又忘了，没有好身体，将来有啥用？”

虎妈当道！我无可奈何，于是又塞了几口菜。

马不停蹄地写啊写，一抬头，夜里10点了，老妈开始催促：“洗了睡！教育部规定小学生要保证10个小时睡眠。”我没有搭理老妈，作业没做完，后果很严重，老妈哪里领教过老师的“批评功”。

快11点了，也不知老妈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慈悲地说：“我来帮你做，你睡觉。”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的字和我不一样，要是老师发现了，吃亏的还不是我！”

老妈得意地说：“为了能帮你一点忙，我偷偷模仿你的字，都半年啦。”

“老妈啊老妈，你总算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啊，OK，你负责作业，我负责睡觉。”

这段时间，觉，我倒是睡饱了，可是接下来的单元测验，我彻底崩溃。我在班上的排名由前5名，一下子滑到了21名。奇耻大辱！我一世英名都毁了。

我告诉老妈我的不幸分数和排名。她像以前一样波澜不惊。以前，有时我得了第一名，她还说风凉话：“满分呐，也不是什么好事，那是非生态的学生考出来的。儿子，我读过一篇文章，说是经过研究，发现班里排名第七名里面出的人才，是最多的。”

“老妈，我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滑铁卢。”我猛然感觉自己有点贱，想挨批评都这么难。

“你得了那么多第一，总得让人几次嘛！”老妈说。

到了周末，所有同学都去外面的培训班补课。

老妈说，我得给老师打个电话：“上面规定不许超额布置作业，更不许补课。”

我连忙说：“老妈，亏你还是大人，枪打出头鸟，知道不？”

“不行，我是记者，我有责任，再说，我一直准备写个学生减负的报道呢。”

“老妈，你大人大量，千万别给我惹事！”

老妈没有打电话，没有写报道，但是写了一封匿名信给老师。

“老妈，你这不是搞阴谋诡计嘛，也太不光明正大了吧！”

“儿子，匿名还不是怕老师给你穿小鞋。再说，我又不是写给校长，直接写给老师，没关系的。”

哼！还狡辩，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李米！”老师在喊我。

“什么事，老师？”我吓得胆汁都快流出来了。

“你个信是你写的吗？”老师漂亮的大眼睛，还真的是雪亮啊。

“我不知道！”我平生第一次说谎了。

“你看，你的字迹嘛！你看这个钩，这个提，还有这个翘脚捺。和你的字一娘生的呢！”

“是我妈写的，老师，对不起！”关键时刻，我还是做了叛徒，老妈，对不起！

老师仿佛想起了什么，“这段时间，你作业也是你老妈写的吧？要不然，你作业总是全对，考试却滑到了洞庭湖。”

老妈，你咋就不抄错几道题呢？不过也不能完全怪老妈，毕竟她是为了我多睡一会儿。

完了，束手就擒吧！我伤心地瞧着教室外面，一片片梧桐树叶，像断了魂一样，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老师大手一挥，命令我把所有老妈代写的作业，补做一遍。

我只有硬着头皮，老老实实赴汤蹈火。晚上，老妈过来问咋回事？我说了出卖老妈的全部经过，等待老妈惩罚我这个小叛徒。老妈说：“没事，好汉做事好汉当。”

可是补的作业如同大山压在我头上，现在叉只有我一个“愚公”，猴年马月才能移开大山？

老妈的电话响了，是老师的。我听到了老师的声音：“李米的作业不用补啦。”

我狂喜，差点撞到天花板上：“老妈，你是灾星，也是福星啊！”

后来听说，老师让我补做那么多作业后，也觉得不妥，这才来电话，下了作业特赦令。

这事刚刚化险为夷，老妈又惹事了。

三

老师说，明天冬游。

我踏进家门，立刻翻箱倒柜。老妈问：“咋啦？鬼子进村似的。”

“我们明天冬游，要准备吃的、喝的，对了，老妈，请开开恩，给点钞票。”

老妈说：“你都11岁了，早该自己去觅食，还要什么钞票？”

我纳闷了：“还觅食？难道我是飞禽走兽？”

“人畜一样，这样吧，我给本书你看看，明天什么吃的都不带。这可是人家英国皇家特种部队教官写的，对野外生存特有用。”

我翻开书，无非是一些野外生存技能之类，比如如何挖陷阱捕猎什么的。

第二天上车之前，老妈风风火火跑过来，把一把小刀和一个打火机塞到我手里：“李米，有这两样东西，就有吃的有喝的。”

同学一听笑翻了天：“李米，你老妈是要你刀耕火种，变原始人

！”

老妈的耳朵一定接收了同学们的风凉话，不过，她装淡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临走前，还对我说了句悄悄话：“这本书也带上，里面有张字条。”

看着同学们鼓鼓囊囊的背包，我很委屈，埋怨老妈又让自己去人现眼了。

到了冬游地点，同学们到处钻商店，买吃买喝的，我却四处晃荡。中午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手里的小刀和打火机发愣。突然想起老妈说的字条，找出字条一看，我大喜过望！

我迅速行动起来，拿起小刀，按照书上说的，猫着腰在野地里寻找，不一会儿，挖出一大把肥硕的荠菜。我抖着绿油油的荠菜有点儿窃喜。

找块空地，我把芥菜放在树枝做的架子上。很快，烤荠菜的香味引来唧唧喳喳的同学们。

“李米，你这是啥子菜呀？比串串香还香！”

“你太有才了，李米，让我们也尝尝吧，我用牛初乳、鸵鸟蛋，还有上校鸡块和你换？”

我羞怯地笑了，心里美美地想：一向爱惹事、糊涂一世的老妈，也有让我扬眉吐气的一天。

（责编/梁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