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荫
中国“红”
杨树荫
红色是人类的生存之色。据说,几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需要在树叶和丛林中寻找食物,成熟果实的红颜色,让我们的祖先欣喜万状。识别红色,意味着生存,一代又一代,人类进化出了发现红颜色的能力,成就了识别颜色的基因,也就是成就了人类识别美好事物的能力。颜色与人类,竟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不可思议。
人类对颜色都有特殊的爱好,这种爱好又使得各种文化丰富多彩,色彩斑斓。
中国人历来爱好红色,乃至信仰红色。这种对红色特有的感情,不因时代变迁而变化,也不因文明演进而转移。至如今,红色已然成为民族之色、国家之色。
中国文化,无处不透出对红色的企盼与追求。
人类对生命的敬畏与崇拜,自是一种天性,每一个民族都会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这种敬畏与崇拜。而中国人都愿意把生命与红色连在一起,或者说,给生命绘上红色,坚信只有红色,才能让人吉祥平安。
生命呱呱落地,在农耕社会是添丁之喜,续了祖宗的血脉,迎候小生命的是红绸巾、红脚盆。满月之后,必得家家户户喜送红鸡蛋,盼望过上红红火火的好日子。
孩子长大,学业有成,中了科举,那叫上了红榜。若是成了举人、进士,即是红运高照,更是风光,穿上红袍,鸣锣开道,光宗耀祖。
婚嫁喜事,叫做红事。新娘从头到脚一身红,红绣鞋、红衣裤、红盖头;洞房里里外外也是红,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窗花,大红的被子、大红的枕头,红得让人喜气洋洋。
过新年,更是处处见红。大红灯笼挂起来、大红蜡烛点起来、大红春联贴起来,让人抬头见红,叩头求红,开门迎红。这还不够,压岁钱要用红纸包起来,叫做红包,见到人要说吉祥的话,叫做讨个红运。
在工商社会,同样信奉红色,崇拜红色。一家企业开业或新年做成第一笔生意,叫做开门红。每月都赢利,叫做月月红。赢了利润,叫做红利。股东分利,叫做分红。证券公司股票上涨,叫做一路飘红……
红,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延伸:繁华的城市,称为红尘;美丽的女子称作红颜,叫座的演员是红角,事业顺利是走红……
红,也进入了重要的政治、宗教场所,宫殿、寺院都以红色显示威严和神圣,甚至在宫廷、寺院外,就筑起红墙,让你远远地表示谦恭。
红遍中国,红透中国,则是近代、当代的事了。红,已然从家庭领域、私人领域进入政治领域、思想领域。红色,贯通了中国的方方面面。
近代中国,把马克思主义当作红色经典,把中国共产党称作红色组织,在革命时期“红旗指处乌云散”,红色狂飙席卷中国,红色的天安门终于成了国家的象征。从此,红色的国旗、红色的党旗、红色的军旗、红色的团旗、红色的队旗,中国人以红色指引人生之路。人们从小挂上红领巾,接受红色的教育,但凡红的,必是进步的、革命的,《红灯记》、《红色娘子军》、《红岩》、《红旗谱》等作品激励了风华正茂的年青人。人们希望一直地红下去,乃至昔日的红色根据地,成为今日的红色旅游地。
红色,是中国人的情感之色、信念之色、信仰之色。中华民族连绵不断的奋斗之心,与红色的追求、红色的激励密不可分。倘若中国人的眼神中见不到红色,那将使眼神暗淡无光;倘若中国人的情感中失去了红色,那将使中国人的情感彻底地失去热情与激情。红色是中国人的生命之色。
然而,世间之事,皆需尊重人的自由权利,即使颜色,也应是人或人群的自由爱好和选择。这样的自由选择,是人的自由权利。离开了人的自由选择,采取强制的外力,甚至把颜色作为政治标签,如此愚蠢,只能自食愚蠢的恶果。此时的红色,其实早已变了色,善良的人们谈“红”色变,这是外力所意想不到的事。
红,总归是中国人的喜爱之色,这种人之所爱,也是外力夺不走的。当改革开放释放了人之为人的能量以后,红色回归了她的自然之美、纯情之美、本质之美,中国人更加地喜悦红色,呵护红色,红,又成为中国永不褪色的颜色。
红色乃国色,红色属于人民。中国人以红色为尊严、以红色为骄傲,还将一直地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