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应对方式的中介作用和宗教的调节作用*

2014-11-28 08:00刘思妍赵久波张小远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14年5期
关键词:宗教信仰消极偏差

刘思妍 赵久波△ 张小远 梁 挺

生存质量是对大学生从躯体、心理、社会等多方面的良好适应状态的一个多维度综合测量,既包括客观健康状态,又涉及主观感受,能全面、客观地反映大学生的健康和生存状况。世界卫生组织已将与健康有关的QOL 列为新一代健康指标,它能够综合评价大学生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功能状态[1]。目前,大学生对环境的适应相对较差,生存质量受到严重影响[2-3],大学生的总生存质量较一般正常人略低[4]。国内学者大多从客观因素的角度探讨大学生生存质量的变化,他们认为专业、家庭结构(是否独生子女)、家庭月收入、吸烟、饮酒、患病、负性生活事件等是生存质量的影响因素[5-6]。然而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属于高素质人才,有较高的精神追求,他们的认知模式、解决问题的方式以及精神信仰与客观因素相比,对其生存质量的影响更为重要。认知因素与个体的心理、行为问题[7]具有相关关系,影响着生存质量的心理维度。精神信仰在大学生的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白东艳研究显示,政治素养越高的大学生,生存质量中生理领域、心理领域、社会领域的水平也较高[8]。宗教信仰同样影响着生存质量,且在我国社会环境中逐渐突出,我国信仰宗教的大学生人数相对较少,关于他们的生存质量研究较为缺乏。

国内外对大学生生存质量的研究不足,且多从客观因素的角度解释生存质量变化的原因,较少从主观因素探讨生存质量的变化。以往研究虽表明减少消极应对方式是提高大学生生存质量的途径[9],但应对方式在认知因素与生存质量中产生多大程度的中介作用,尚无实证研究。并且,探究宗教在大学生生存质量中如何起调节作用,大学生是否有宗教信仰在认知偏差对生存质量的影响作用有何不同也具有现实意义。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抽取广东某大学1300名学生进行调查,有效样本为1177人(90.54%)。其中,男生542人,年龄(19.68±0.97)岁,女生626人,年龄(19.28±0.91)岁;汉族1115人,少数民族41人;单亲家庭67人,非单亲家庭1101人;独生子女374人,非独生801人;420人来自农村,385人来自城镇,370人来自城市;有宗教信仰的大学生68人。

1.2 方法

1.2.1 生存质量测定量表简表(QOL-BREF)QOL-BREF 是世界卫生组织根据生活质量的概念研制的用于测定生活质量的量表,它是在WHOQOL-100 量表基础上研制的简化量表,它包含了26 条问题条目,1~5 分5 级评分,概括了生理、心理、社会关系、环境4个领域的内容。该量表是在近15个不同文化背景下经数年的通力协作研制而成的,并已在23个地区中心对简表进行信度、效度等计量心理指标考核,发现简表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良好的区分效度和结构效度。简表各个领域的得分与WHOQOL-100 量表相应领域的得分具有较高的相关性,Pearson 相关系数最低为0.89,最高等于0.95。

1.2.2 功能失调性态度问卷(DAS-A)DAS-A 由Weissman和Beck 编制,用于评估个体潜在、深层的认知障碍。该问卷最初由100个条目组成(DAS-T),编制者考虑到条目过多不易施测,为了平衡简洁性和可靠性,删减成两个平行的40个条目的问卷(DAS-A和DAS-B)。其中DAS-A 应用更为广泛,是测量抑郁认知易感性的常用测量工具。该问卷从完全反对到完全同意采用1~7 分7 级评分。40 条项目中有10 条项目为反向记分项目。DAS 可归纳为8个因子结构,分别为脆弱性、吸引和排斥、完美化、强制性、寻求赞许、依赖性、自主性态度、认知哲学。分值越高,表明被测试者歪曲认知越多。

1.2.3 特质应对方式问卷(TCSQ)由姜乾金编制,包括两个因子,即消极应对(NC)和积极应对(PC),用于反映被试者面对困难挫折时的积极与消极的态度和行为特征。TCSQ 分为消极应对和积极应对2个分量表,各包含10个条目,共20条目,答案分1~5 级计分。

1.3 统计处理 由心理学专业人员进行团体测试,测试前用统一指导语详细说明测试目的和方法以及保密原则,答卷现场收回。用SPSS 13.0 建立数据库,并通过独立样本t 检验分析信仰宗教群体与非信仰宗教群体在认知偏差、应对方式以及生存质量上的差异显著性,采用皮尔逊相关分析认知偏差、应对方式、生存质量间的关系,通过AMOS 18.0 对应对方式、认知偏差、生存质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采用多群组分析宗教的调节作用。统计量以P=0.05 作为显著性的判断标准。

2 结果

2.1 认知偏差、应对方式、生存质量的相关分析 见表1。认知总分及其各维度与生存质量及其各维度呈显著负相关。其中认知哲学与心理领域的生活质量最相关(r=-0.42),吸引和排斥与生理领域、社会领域、环境领域的生活质量最相关(r=-0.39,-0.37,-0.31),强制性与生理领域、心理领域、社会领域、环境领域的相关程度最低(r=-0.25,-0.24,-0.19,-0.15)。认知总分及其各维度与消极应对呈显著的正相关,而与积极应对呈显著的负相关。生存质量及其各维度与消极应对呈显著的负相关,而与积极应对呈显著的正相关,积极/消极应对都与心理领域的生活质量最相关(r=0.51,-0.51)。

表1 认知偏差、应对方式与生活质量的相关(r,n=1177)

2.2 应对方式对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的中介作用 以认知偏差为自变量、生存质量为因变量构建模型,见表2。Model 1显著(r=-0.67,P<0.001),符合模型适配标准,表示假设理论模型与观察数据的整体适配度佳。因此,进行中介效应检验。通过对Model 2 进行整体检验、修正,结果表明,该模型能够很好地拟合数据,拟合度较好。图1 显示了各路径的分析结果,认知偏差对生存质量的直接作用路径系数由原来的-0.67 变为了0.07,且具有显著性;认知偏差到应对方式的路径系数为r=-0.83,应对方式到生存质量的路径系数r=0.90。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作为中介变量在认知总分预测生理领域中的解释率分别为0.29、0.35;在预测心理领域时的解释率为0.32、0.37;在预测社会领域时的解释率为0.26、0.32;在预测环境领域时的解释率为0.24、0.36。

图1 应对方式对认知偏差与生活质量的中介模型

2.3 宗教的调节作用 以认知偏差为自变量,生存质量为因变量,应对方式为中介变量,宗教信仰为调节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多群组分析。表2 结果所示,Model 5与Model 6(P=0.18)、Model 7(P=0.27)相比,模型并无显著差异。通过多群组分析,Model 8与Model 9 相比差异显著(CMIN=4.09,P<0.05),与Model 10、Model 11 比较,模型间无显著差异(NFI<0.05,IFI<0.05,RFI<0.05,TLI<0.05),说明宗教在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之间起到了调节作用,有明确宗教信仰的大学生的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之间的路径系数(r=-0.60)要显著高于无宗教信仰的大学生(r=0.14),而两组学生在认知偏差与应对方式、应对方式与生存质量的路径系数间无显著差别。

表2 中介模型的拟合指数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可见,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呈显著负相关,即歪曲认知越多,生存质量越差,并且个体越偏向以消极应对的方式解决问题。个体如何理解现实中的经验,以及个体如何将当前事情与过去的记忆相联系,都与个体的反应、应对息息相关。这与贝克理论一致,贝克强调认知过程是心理行为的决定因素,不合理的信念会引起不良的情绪反应,并产生适应不良行为;通过疏导教育可改变患者不合理的信念,达到改变情绪、行为和提高生存质量的目的。认知偏差中吸引和排斥的维度体现了个体在人际关系层面的认知(例如受到他人冷遇,注定会不幸),所以此维度与社会环境领域的生存质量相关很高。认知哲学维度强调的是个体对自我的评价、看法和态度(例如快乐更多的是我对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他人对我的感觉),这些态度影响着个体的行为方式,影响个体对自我、对社会、对周围环境的满意程度,因此与心理领域生存质量高度相关。潜在的假设或图式是人们评价生活事件、赋予经验事实以特殊意义,以及主宰人们处理事情方式的基础,是支配人们行为的规则。正如贝克认知理论所述,功能失调性态度[10],即用否定、歪曲的态度去看待自身、外部环境和未来[11],异常的认知产生了异常的情绪及行为,最终影响个体的生活状况、生存质量。积极的认知风格可以消除焦虑和抑郁的发生[12-13],提高生存质量水平。

应对方式在认知偏差与生存质量关系中发挥着中介作用。应对方式可以体现个体的素质,以及个体的认知评价体系,反映个体的心理发展成熟的程度。认知偏差影响决策过程,导致不同的应对和行为选择[14]。认知偏差的人群若选用消极应对的方式解决问题,生存质量较弱。应对方式决定了在面对困难时是积极应对还是以回避、退缩的消极方式应对问题,不同的应对方式积极或者消极的影响着生存质量[15]。主动性越强、越自信的大学生,越会选择积极的应对方式面对问题。越积极面对问题、处理问题的大学生,能更好的主导生活,最终提升他们的生存质量。应对方式是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以减少个体生存质量的恶化[16]。

在认知偏差对于生存质量的影响中,宗教信仰起着调节作用。有明确宗教信仰的大学生认知偏差程度较弱,更多的是采用积极的人生观认识负性事件和应激事件,并非通过选用积极的应对方式改善其生存质量。可见宗教信仰是通过调节个体的认知模式提高生存质量,这更偏向于前人提出的宗教心理因素模式假说[17]。此外,宗教对人际交往和生活方式所做出的规范减少了人们认知中不断选择所带来的痛苦,从而降低了焦虑[18],并且宗教信仰者可能存在降低消极事件应激性的评价策略(如相信生活由某种超能力量控制,认为生活事件是精神成长的机遇等),使其体验到更少的威胁性和应激性,从而减少负面的情绪[19],提高生存质量。信仰宗教的人常常因对生活中种种事件的不满或忧愁而信仰命运,他们遭遇了更多生活、社会发展的不满意[20],当应激和不可控的事件交由上帝掌控,个体便减少了压力。这一调节作用使得有宗教信仰的群体的生存质量本应较无宗教信仰的群体低,然而在改善其认知因素后,生存质量的生理领域、社会领域、环境领域与无宗教信仰群体无显著差异,在心理领域显著高于无宗教信仰的群体。同时,信仰宗教的个体在宗教与教友中获得了精神寄托和依靠,个体社会支持程度提高,进一步提高生活质量。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信仰宗教对承受能力低、应对能力低个体的生存质量水平有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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