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彩虹?汪萍
摘 要:米芾的书法艺术成就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的文学成就虽然平常,但仍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的地方。本文探讨的是米芾的书学思想与文学思想之间的关系问题,从对趣、雅、变三个方面的追求进行阐述,意在提起研究者们的注意,研究二者之间的共通之处,可以更好的了解和研究黄庭坚米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米芾;书学思想;文学思想;求趣 ;求雅;求变
“宋四家”中最迷恋书法的就是米芾,他甚至是一种疯癫似的迷恋,因此书史上都称他为“米颠”。在他的诸多书法作品中,许多诗篇都流露出其文学思想的特点,与他的书学思想有着某种关系,本文就是对其书学思想和文学思想的关系进行探究。
首先是对趣的追求。
如果说苏轼、黄庭坚是文人的话,那么米芾则可算是艺术家,因为他不受封建礼教等思想的束缚,而是随心所欲,追求心性的使然和舒展,因此他在写字方面也是不喜欢受到约束,而是尽情地发挥自我展示空间,崇尚意趣的表达。他在《海岳名言》中强调:“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萦之,便不工也。”在米芾看来学习书法就要学得有兴趣,这样才能进入到一个妙境,如果另外被别的爱好所缠绕,则不能有功夫对书法进行细致的学习和研究。其实米芾大概是觉得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不能专注于一事,那势必会分散精力在每一件事上,那么就个别事件而言,与专注于一件事的时间和精力比较,肯定是少很多的。在米芾看来,这种看得见的趣只有在墨迹本中才会有充分的体现,因为墨迹本中笔画的粗细,尤其是行草书中的连带笔体现的比较清晰和生动,而在碑刻本中则很难表现得自然通透。最主要的是墨色的变化,在墨迹本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墨色浓淡、枯湿、飞白等方面的变化,而在碑刻本中则无法进行辨别,而这些恰恰是书写者当时心情的重要体现,揣度书写者的心情就是对意趣追求的最佳突破口。所以,米芾在《海岳名言》中明确表示,学书要学习墨迹本。
米芾对于书法的学习和研究,并不仅仅是如何写好字,他对书法的痴迷程度足以使他爱屋及乌,对于所有能够影响写字的因素都会加以留意。在别人眼里只是写字工具的笔墨纸砚,在他眼里却成了与他相依相伴的挚友,他还饶有趣味的为它们分别作诗。现在留存的有米芾分别以《笔》、《墨》、《纸》、《砚》为题名的诗作,其中都从不同方面表现出他在文学创作之时,以自己的情趣爱好为创作初衷。他赞赏笔的“寸心用尽终何补,赢得霜毫秃后归”的牺牲精神,欣赏墨的“百练经来老更奇,暗中光价自然飞”的隐忍内涵,感慨纸“独有先生索高价,谁人献赋洛阳归”的高贵,更自勉于墨的“金井寒生一池水,读书窗纸照萤飞”的励志品格。对于文房四宝的描写,每一个都寄予了米芾不同的情怀,更加体现出他在文学创作中所看重的对于情趣的体现。
其次是对雅的追求。
古雅、古意是书法艺术最高的情感表现,因此尚雅也成了米芾所追求的书艺之道。米芾曾在《海岳名言》中明确的提出:“字要有骨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帖乃秀润生,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皆字病也。”字如其人,一样要有骨、肉、血、气、神,是从苏轼开始,这里米芾明显是赞成这一观点的,他认为字像人一样,要有支撑身体的骨骼和筋络,还需要有肉包裹着骨骼和筋络,骨肉连筋,才是一位活生生健康的人。字亦如此,既要写出使字力挺的骨感,又要写出使笔画润腴的厚重感,还要有能使字势连成一体的牵丝连带,这样的字帖才是俊秀润泽的,加之章法的衬托,实为不俗之作。
米芾对文学作品高雅品格的体现,在他的题画诗中有着明显的显现。在北宋的《宣和书谱》中有明确的记载:“当时名世之流评其(米芾)人物以谓:文则清雄绝俗,气则迈往凌云,字则超妙入神。人以为知言。乃欣然束带一古君子。故赠其诗者有‘衣冠唐制度,人物晋风流也。”这段话很精练而准确的概括了米芾的文学、个人气质、书法风格的特点,对其高雅的文学品格、正直的个人素质、绝妙超神的书法技艺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认为他是一位文采斐然、超凡脱俗的古代君子。虽身穿装束规矩如唐代一般,但其实行为修养就像晋人一样风流倜傥。在米芾的文学作品创作中,能体现他这一高雅文学品格的作品有许多,其中他的题画诗表现得更为突出一些。因为书与画的契合,为米芾表现这一文雅之气更增添了色彩。
再次是对变的追求。
米芾癫狂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一位甘于被传统束缚的书家,他以直率的性格和叛逆的精神,寻求走出与众不同、独树一帜的书法艺术风格之路。他曾在《自叙帖》中说:“古人书各各不同,若一一相似,则书奴也。”这里明显表现出他不愿与人相同,寻求创新求变的性格。这个书学思想贯穿于他的整个临摹和创作过程中。在临摹上,米芾崇尚变化。据明朝董其昌在《乐兄帖跋》中记载:“米元章帖有云:余十岁学唐碑,自成一家,人称为似李邕,心恶之。乃师沈传师与王大令,它日又云:吾书无一笔右军俗气。”董其昌是明代著名的书法家,他对墨色的研究对中国书法的发展有着重要贡献。他记述着米芾自己曾写过十岁时学习唐碑,形成自己的特点,别人说他的字像唐代的李邕,他心里觉得很不高兴。于是改学习沈传师和王羲之的字,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说自己的字没有羲之的俗气。其实王羲之的字并不俗气,这是米芾自己高傲的看法,他认为自己的字更高雅一点。在创作上,米芾尚变的个人意志表现得更加鲜明,书法艺术风格跌宕奇肆,使得在以晋唐书风为参照标准的宋代,米芾的书法艺术特点显得狂怪而惊世骇俗,即使在帖学笼罩的元明清时期,仍然具有強烈的视觉震撼力。“宋四家”之首的苏轼说米芾的字是“风樯阵马”,意思是在他看来,米芾的字就像风中的樯帆,即将上阵的战马,气势雄壮,动作迅捷,这是对米芾字势变化迅疾的总结。同时代的理学大师朱熹说米芾的字是“天马脱缰,追风逐电。”意思是说米芾的字就像天上的马挣脱了缰绳,在空中迅猛的飞奔着,那速度快得好像可以追上风,赶上闪电。说明米芾的字不仅仅是字势变化的迅捷,而且还很奔放、动感强烈。
米芾的诗歌创作中所体现的求新文学思想要先从他的用字用句说起。在他所作的《致爽轩六首》中,其中一句是“玉斧初骖御,通明暂住居。”这里所提到的“玉斧”,实际上指的就是月亮,因为中国古代传说吴刚因为迷恋仙道而不学无术,被天帝罚留在月宫砍伐桂树,后来人们借用这个神话故事加以美化,说是月亮的暗影便是这吴刚在砍月桂树的身影。米芾借用这个神话故事中的工具来写月亮,其实就是不想与其他诗人一样,直白的将“月”字道出,因为在这之前,诗人们都是对月的描绘下一番苦功,而不并非在月字本身做文章,比如被后人称之为“诗仙”的李白,在他笔下的月何其之多,有写月亮明亮的“床前明月光”,有写明月寄情思的“玲珑望秋月”,有写月与人共相聚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等,还有孟浩然笔下的“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张九龄笔下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等等的诗句,他们大部分都是将月和人、和情联系在一起,借月抒情,而米芾不仅是借月抒情,还将月字改为“玉斧”,借用神话传说,增添诗歌的神秘色彩,又给人以新鲜之感。
米芾是中国书法史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书法艺术的痴狂和执着,是许多书法家所不及的,他对书法艺术敏锐的直觉和深刻的认识,是普通书法家做不到的,因此他留给我们的是独一无二的宝贵财富,对他的学习要客观且需要透彻体验,才能达到良好的效果,否则很容易学得偏颇,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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