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绿色设计的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设计探索

杨飞飞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南京

近年来，中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带来了诸多的环境问题。世界各个国家普遍意识到，环境问题将严重影响人类的生存，人们开始思索如何保护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谋求人类和自然的和谐统一。中国环境保护起步较晚，相比其他发达国家，公众的环境意识较落后。因此，如何提高公众的环境意识就显得十分迫切。“绿色设计”理念提倡保护自然资源、防止工业污染破坏生态平衡，通过新媒体艺术的方式来接受绿色设计、环境保护理念将成为未来绿色概念传播与发展的趋势。

一、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与“绿色设计”

随着科学技术的提高和艺术观念的革新，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已经成为国际上一门新兴的艺术表现形式。它作为艺术与科技融合体有着丰富的形态样式，是一种人机互动、人际互动、媒介互动的艺术形式，不仅包含了艺术学、传播学、社会学、编程语言与硬件材料等各学科，还包括了生物学、戏剧、音乐、影视等。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是多种艺术形态的相互渗透，需要观众参与、交流甚至是融入到作品中。正如新媒体艺术的先驱罗伊·阿斯科特认为的要了解新媒体艺术，需要经过五个阶段：连结、融入、互动、转化、出现。欣赏者必须全身心融入作品，或者与作品、系统和他人产生互动，这样使已有的作品和欣赏者的意识产生转化，最后出现一个全新的影像或一种新的关系、思维与经验。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是通过装置媒介加入时间使三维环境成为四维时空，在仿真的虚拟环境空间中，将行动与观众引入作品，用隐喻表达思想，参与者通过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是嗅觉，与作品发生互动。它正是这个时代的艺术，是数字时代所产生的一种特殊历史和文化现象。

绿色设计也称生态设计、环境设计、环境意识设计。绿色设计思想最早的提出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设计理论家维克多·帕帕奈克在他出版的《为真实世界而设计》中，强调设计应该认真考虑有限的地球资源的使用，为保护地球的环境而服务。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及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不断提高，人类意识到生存的环境日益恶化，可利用的资源日趋枯竭，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受到了严重制约，这些问题直接影响到人类文明的进步，从而提出了绿色可持续发展的战略。绿色设计大致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种设计主题：（1）使用实用、节能的天然环保材料。（2）使用户感到产品是温暖、可亲、怀旧的简洁风格，并精心融入“高科技”的因素。（3）组合设计和循环设计。（4）强调使用材料的经济与简洁，摒弃无用的功能和纯装饰的样式，创造形象生动的造型。

二、基于绿色设计的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设计探索

1.装置材料体现生态循环性

运用什么样的装置材料和结构将绿色设计概念传递给受众成为设计师首先思考的问题。绿色设计要求装置艺术最大限度上减少外部资源的输入，利用生态系统原有的物质资源，提高能量的循环。同时利用科学的设计方法，以装置形式补偿自然的设计过程，在装置的选择中使用对生态环境影响小甚至还能修复受损的生态环境。如克罗地亚的艺术家依娜的作品《柠檬的诗》用1000个柠檬作为发电的能源，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实验性的平台，这是用水果和蔬菜天然能源的互动装置。

图1 生命之树厅

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的万科展馆以天然麦秸板为建筑材料，这是由7个相互独立的形似金灿灿麦垛的筒状建筑组成。馆内以白蚁、水、沙尘暴、垃圾和金丝猴五个故事来讲述人、自然和城市相互尊重的关系。万科馆应用了风压，热压两套自然通风系统，从而尽可能减少空调使用的时间。“生命之树厅”（见图1）展厅中间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树干。大家围着树干，在茫茫沙海中灌溉出生命之树，体验世界最大规模的公益环保行动“如何让林进沙退”。通过LED环幕、全息膜、沙画、影像等营造出流沙陨落、绿芽破土、生命之树盛放、万鸟齐飞等美妙的绿色自然景象，伴随着观者的某个诧异的瞬间，艺术家的浪漫想象表露无遗。“莫比斯环厅”用这莫比斯环的意向象征资源的循环（见图2）。展区周围的墙壁由 20 万个易拉罐组合装饰，这组金属色的墙壁让人们在秩序美的同时也充分感受到了循环的重要性。这是平日随处可见，可循环利用的易拉罐在这里作为一种绿色艺术品展示，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们对于绿色环保有所关注，对资源的循环利用加以重视。此外，英国馆装置材料的选择也具有典型性，其展区核心“种子圣殿”外部生长有六万余根向各个方向伸展的触须。英国场馆里的6万颗种子，由上千种不同的植物种类组成，并均由英国基尤千禧种子银行的中国合作单位昆明植物研究所提供，而展览完毕以后的种子，还将重回种子银行，继续存根，为获取在几百年以后又一次展览做着研究。在佛罗伦萨双年展现场上，多媒体装置艺术作品“枯竭的水滴：2150年的地球”发人深省（见图3）。装置选用太空舱的造型，在这个六角形的筒形装置的内外，悬挂了10个迷你液晶屏幕，每个液晶屏幕播放着世界各大著名河流的现状。液晶屏幕的旁边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滴型的小瓶子，瓶子里满装着液晶屏所显示的河流的水。在每一组河水的边上都有介绍该河流的现状以及枯竭的时间。

图2 莫比斯环厅

图3 枯竭的水滴

绿色设计中的生态价值观体现人与环境的一种新的关系，它强调人在环境中只有权利和义务并存才能实现人与环境的和谐发展。在装置艺术设计中，艺术家应简化设计避免浪费资源，提高资源的利用次数和利用率，争取材料使用的最小化、产品耐用性的最大化、产品能耗的最低化，同时减少人为因素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以达到保持生态系统的平衡性。

2.交互设计中体验环境问题

阿斯科特认为：艺术的参与、包括的形式拥有作为其基本原则的“反馈”，正是因反馈而形成的回路使艺术家、作品与观察者的三角成了完整的整体。他预见到基于计算机的表现形式的交互性将是艺术中涌现的议题。他认为艺术作品必须是对观众起反应的，而不是固定的或静态的[1]。互动装置中的交互特点在绿色设计的表达中尤为重要。2010年，在北京举办的 “文化与气候变迁——歌德绿色行动”，其中以互动装置“绿，消失在夹角”以环保材料竹子搭建，与竹亭和周边的草地相得益彰。三座竹亭被分别赋予“环保”、“音乐”和“歌德学院”的主题，完美结合了中国传统建材与现代技术。在“环保亭”中，观众可以参与多项互动活动，多媒体交互装置“耳膜的迷途”不仅可以使人聆听来自大自然的声音，观众还有机会将这些声音编辑成音乐;现场填写“环保日记”时观众可以计算每日的碳排放量。在三座竹亭的中间，艺术装置“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从哲学层面讨论环保，该装置是由一个六边形的一个影像展示空间和垂直于六个面延展出来的六张木制床组成，六边形象征六大洲。在每个六边形有六个中国传统窗口，观众可以背朝下躺在床上，把头从窗口伸进来，在观看里面的影像同时还可以自由进行肢体活动。装置的特殊设计使人们的视角被限定在影像展示空间里，参与到作品中来的观众高度集中于空间里面的影像及声音。展示空间中的影像给人以一种梦幻的感觉，同时阶段性地对所有参与者给出相同的动作信号。无论信号被全部或部分执行并构成六组生动的肢体动态组合。参与者在这创造性的交互设计中体验到“可持续的城市化进程”这一活动核心主题。

巴西艺术家古托的作品《呼吸》是一个植物和人工系统结合的生物，每当你朝植物的叶片呼气或者吸气，传感器就将植物对这小气流的感应用光纤维管的收缩表现出来。这个生物用动作、光和其机械噪声对它的环境做出反应。在我们俯身对植物呼吸，当我们的气息与之交换之时，我们与植物的关系是平等的。艺术家说：“这件作品的美体现在观众与生命体的每一秒的能量交换过程里，一个对生命的隐喻产生了，呼吸便是为这个瞬间而喝彩。”这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反思，通过互动唤起人们的认知与参与意识，也令观众对导致生态和环境危机的根源进行思考。用交互创造不同生命体之间的连接，艺术家们也为此创造了可能，而且表达更加诗意。通过交互，用户得以“展现自身人格的方方面面，扮演各种新角色，实现自我的增值化、虚拟化、流动化。”[2]如Mike Burton设计的互动式虚拟水墙,是使用现代的数字显示技术及传统的笔和橡皮相结合而构建的交互式仿真水流设计作品。水流会以参与者通过感知笔画出的形状和投影来改变流动的方向和流量,展示出水流的生动效果。正如美国的网络心理学Wallace,Patricia 所说“由于人物的命运基本上取决于玩家所作出的选择，原先似乎与玩家本身无关的人物被玩家内化、向玩家的自我转化。这是一种双向建构的过程，其结果便是形成了角色与玩家之间的“交互主体性”。玩家越是沉浸于游戏中，与角色之间的融合程度就越强。就此而言，游戏本身对玩家的人格发展与转变有不可忽略的影响。”[3]绿色设计的理念在交互设计中对受众的价值观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3.在虚拟空间中追求生态价值观

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可以通过营造一个身临其境的虚拟世界来表达绿色设计主题，传播生态环保、低碳生活方式等理念。新媒体可利用其全新的媒体形式、现代科技手段实现刺激人类感官系统的，使受众完全沉浸其中的绿色虚拟世界，通过物理空间、虚拟空间表现一种视、听、触多感官体验的综合系统。三维图像的主导感官不仅是视觉的，而且是触觉的。当用户在三维虚拟环境中漫游时，从视觉、听觉、嗅觉到触觉的全部感官都与虚拟环境接触，如同在游泳池中身体与水关系那样。2010上海世博会加拿大馆中设置有数部固定的自行车，观众骑在车上面对着一块巨大的 3D 屏幕，展示加拿大各地的自然与人文景观。屏幕的影像随着观众踩动踏板而相应发生变化，使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仿佛在加拿大骑车旅行。

瑞安认为，许多艺术家在计算机仿真中追求对于自然环境消失的补偿，我们希望通过技术重新捕获技术文化使之远离我们的质朴世界。虚拟现实是活跃的仿真系统，我们业已处于虚拟现实[4]。国际新媒体艺术三年展中的系列作品以独特的知识视野和哲学思考探讨一种新的自然观和人文理念，从中体会虚拟现实动人的力量及其对生命本体更深入的思考。荷兰艺术家马尼克斯的作品《15分钟的生物学名气》采用随着脚踏变成漩涡的光的线条、能够通过人的静电改变的光影以及具有“破镜重圆”镜子等特效，这种虚拟环境的效果多维度呈现了生态环境条件与生命存在状态的关系。德国艺术家的作品《点·动》把塑料管里游动的红色液体汇集成字母，其产生的信息在管子里从头至尾有秩序地流动着，在特定时刻、特定角度观察这团信息时，它们以字母的形式出现。艺术家海伦的作品《臭氧北京》，将北京空气质量的分析数据转化为视觉和声音的时空连续。一团由电脑生成的云悬浮在城市图片的上空，凝聚着却持续变幻颜色，反应了空气中二氧化氮、二氧化硫、臭氧和灰尘颗粒的浓度。这样的作品通过虚拟效果的营造让观众思考空气质量信息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从而揭示一个城市生态的手段。

这个展览一方面揭示生命诞生的方式和生命的能量通过不同媒介得以转换，另一方面提示了物种间互为尊重，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保护人类生态环境的重要性，突出了“生命”和“生态”两个主题。以绿色设计为核心的互动装置艺术的文化使命在于将生命赖于依托的生态环境引入焦点，以艺术的独特效果来唤起人们对环境破坏和生态失衡的关注，并以艺术家卓越的想象力和巧妙的策略，来介入环境保护和生态再造，倡导新型的公民觉悟和参与意识。

三 、结语

绿色设计与新媒体艺术的结合体现为一种生存智慧，生存智慧来源于对生物、环境的关怀。事实上，人类一直是既适应又改变着环境，对环境的积极维护才产生有利于人类居住的地球村。以绿色设计为主题的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是艺术家以科学技术结合声、光、电、影以其特有的艺术形式和创作角度对“绿色设计”进行诠释。新媒体装置艺术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对自我价值和环境生态价值的固有认识并开始意识到环境系统的重要性。它的存在价值不仅体现在科技与艺术的融合，更在于文化内涵与批判精神的表达。艺术家在构思作品时，为了使绿色生态系统各部分之间达到最佳状态，要对互动装置设计的自然、生物和文化这些重要因素进行协调设计，同时考虑到各环境要素之间的结构和功能与环境装置材料本身的节能环保。在交互中建立与自然的互动，把虚拟空间变成现实生存空间的舞台，这种取之自然用之自然的表现方式赋予新媒体互动装置艺术生机与活力。同时，在绿色设计的创作中，艺术家们采用低碳、可循环的资源，用艺术图式表示艺术观念，在创造性地选择装置、视像、行为的同时，将环境保护、创造生态城市理念带入虚拟场景，利用互动装置作品，建造人与自然能够和谐互动的生态系统，借此提高公民的环境意识与社会责任感。

新媒体装置艺术在装置艺术的基础上发展的更加完善，对自然环境的依赖减小，材料装备更加媒体化、技术化，对自然环境的影响也降低。装置艺术设计的优劣就在于既能满足功能和美学还能简化设计、节约资源、保护环境。中国正在打造绿色生态城市，借助现代技术和城市整体规划，数字生态城市将实现居住、工作和休闲相结合，建立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新媒体艺术本身就是艺术与科学的高度融合，新媒体绿色生态设计是将自然环境与人文因素融为一体的艺术创作,是社会、经济、生态、文化等的综合体现,同时具有文化和美学的价值,新媒体与绿色设计的结合将绿色健康生活的理念传播开来，从而增强人们对生存环境的关注与保护，将新媒体互动艺术与绿色设计相结合则成为了未来绿色生态城市设计发展的趋势。

[1]Ascott,Roy.Behaviourist Art and the Cybernetic Vision [A].In Telematic Embrace.Visionary Theories of Art,Technonogy, and Consiousness by Roy Ascott..Edited and with an Essay by Ediward A.Shanken.Berkeley, Los Angles,London: University of Calforia Press, 2003:111,96.

[2]黄鸣奋.新媒体与西方数码艺术理论[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9:57.

[3]Wallace,Patricia.The Psychology of the Internet.New York（互联网心理学）[M].谢影，苟建新，译.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1：43-44.

[4]Ryan，Marie -Laure.Narrative as Virtual Reality：Immnersion andInteractivity in Literature and Electronic Media[M].Baltimore and London: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1:114，75，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