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 独
马街哨散章
莫 独
传说的浪,一退再退。
长桥的海名,在一扇门的关启里,一再缩水。
跟着新年的脚步,谁在这个冬日返乡?
那些旧石头,在岁月的怀里,被重新搬动。
那只被往事尘封的牛皮鼓,那个火塘,被那个回家的女子,用母语的名誉,在火炉边,重新说到。
乘着火车远行的个旧大锡,是否在一些晴朗的夜晚,还能想起曾经的码头、牛车;
曾经的彝语、蓑衣;曾经的马街哨。
夜已多深?脚步声窸窸窣窣。
村口,高高的攀枝花树下,谁说:看,那满天的星斗!
一来,就连续来了两次,做了两家的客。
无疑,不是主人。但好像也不是主宾。而每一次,都坐在主桌。
你的表妹,我是否也可以叫表妹?
随着年历的脚步,打开年桌。
年味扑鼻。
马街哨。古老的彝村,坚守着寨名,坚守着年味,最终,能否坚守住母语?
楼上楼下,孩子们跑来跑去。
隔壁,谁家又在起高楼。
有人笑说孩子们名字的由来,有人谈论建造民族文化旅游村的进程。
端起酒杯,我在心里由衷地对你说:马街哨,过年好!
火车早已走远,是否还会回来?
它来,或走,是它的事。之前,马街哨,就在这里。
之前,一片竹林,就在这里。
最初,竹子就和母语一起,栽进这片土地。
一些印痕,无以涂抹。
马街哨,一个彝村,还有这么一片竹林,还走在自己的足迹里,还没有彻底丢失自己。
这个下午,在村边,我看见,竹林下,有人坐在石头上,围成一桌牌局。
这个下午,在村口,我看见,一份图纸,已经把这片竹林,写成竹园。
穿过一条石巷,又是一条石巷。
石头的村庄。
午阳慵懒地斜撒在巷子里。随着午阳而入,越走越深,是否会踩伤你童年的欢快?
是否还能追上,你早年不曾出村的青春?
一丛肥硕的植物,长在那堵难得的土墙脚。你说,那就是蜀葵。
哦,你村庄的蜀葵,你诗里的蜀葵!
村口,攀枝花的花骨朵结满枝头。
离二月还有几天。它不急,它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二月的春风。
省略途中的喧哗。是否可以回到百年前的时光里,就像此时,就两人,一前一后,
抚摸着一堵堵的石墙,慢慢而过。
1月25日,下午5时,时间在年关的路口。
我们在马街哨的村口。
架在攀枝花树上的大喇叭,刚停顿对爱情的歌唱。
枝头的花骨朵,已是第几次打包?
空空的鸟巢,高高地搭在彼邻的古树枝顶。它能够看得多远,能否等回离去的鸟儿?
树下,一地的沙石。路边的人家,一堵堵石墙、一扇扇大门,统一设计、建造,绘上民族图案。
规划图就立在村口。
规划图上,我们脚下正在平整的空地,写着停车场。
规划图还告诉我们村庄最新的完整名称:蒙自市草坝镇碧色寨村委会马街哨村石头寨彝族旅游村。
似远似近的村庄。旧的浪潮还在退隐,新的潮汛已经涌来。
日头向西。我们,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