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苓:为什么重拍《红高粱》

2014-11-17 12:10张霞
齐鲁周刊 2014年42期
关键词:红高粱沂蒙齐鲁

张霞

电视剧的再创造:

更深、更广、更丰富

《齐鲁周刊》:怎么会接下《红高粱》?

赵冬苓:这次受命是“被裹挟”,开始时并没有什么想法。一开始山东卫视找到我的时候,我非常不愿意。毕竟珠玉在前,无论是小说和电影的影响力太大了。

山东卫视选择我,出于三个考虑。一是我熟悉莫言及其作品;二是充分了解山东的风土民情,能写出独有的齐鲁风情;三是因为我是圈内著名的“快手”。高粱红只有每年10月一个月左右的成熟期,山东卫视3月底拿到改编权,要想赶上2013年的红高粱,编剧必须手快、质高。为此,山东卫视多次派人到上海与我所签约的影视公司协商沟通,我手头的其他几个项目也被迫“让路”。编剧合同签订仅仅20多天后,我便完成了10万字的剧本大纲。

《齐鲁周刊》:电影《红高粱》已经是一个高度,导演郑晓龙也承认电影关于人文精神的东西非常好,从人的本源开始讲故事。为什么还要拍电视剧?看点在哪里?

赵冬苓:电视剧和电影是不能放在一块儿比的,它是两个不同的载体,电视剧更注重通过影像讲好故事,更注重对原来小说中一些其它方面的开拓。电影是短篇,精神上跟小说一致就可以了。电视剧是长篇不但要在精神上一致,其它方面的内容要更多一些,人物也更复杂。

“改编难度”在于文学跟电视剧比起来,其受众的文化水准更高。把文学这种比较成熟和精致的艺术所要追求的内涵,完整地转变成影像表达,肯定会有一些原著艺术养分的流失。

《齐鲁周刊》:电视剧版有什么突破之处?人物更细腻了,还是重新的创造?

赵冬苓: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我们觉得他们都比较注重意向,他们在艺术追求上写意。一个是莫言写小说时候有意的,充满了浪漫情怀,意向比较鲜明。在电视剧里,意向这方面的追求比较少,电视剧的容量大,我们可能更追求丰富性,对人性剖析的深度,对生态的剖析,对社会反映的广度。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努力。

不光是更细腻了,比如小说中很有光彩、但电影中并未出现过的重要人物——曹梦九,在电视剧中就被延展开来了。原著的灵魂人物“九儿”的故事将被前延,增加她出嫁前的生活。对九儿和余占鳌的关系,我特别注意到,莫言先生在后记里说到他对男女爱情的理解,大概有这意思,其实既是爱又是恨。

我们把九儿和余占鳌写成一个男人和女人的战争,互相征服,爱恨交加这种关系。所以我给九儿的故事往前延伸了一段,她原是单纯的、相信爱情的女孩,结果经历一系列波折,成长为个性鲜明、敢爱敢恨的女人。余占鳌则是从一个“吃杠子饭”的轿夫,后来成为“吃拤饼的”土匪首领,再后来拿起枪为亲人复仇……

不敢说重新创造,莫言是一个巨人的肩膀。我们在这个肩膀上,重新制造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无疑比原小说更丰富的。因为原小说不是这种创造方法。我们的方法放到小说里更现实主义,因为我们把整个的地域扩大到从三十里铺到高密县,到山东省。在时间上,横跨上世纪30年代抗战这个时间段。在广度和深度我们都做了很多。空间和地理上更广。

写完了,他们给我数了数,58个角色,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么多。58个角色,绝大多数都是性格鲜明,都是活的而不是符号。

从《沂蒙》到《红高粱》,大时代里小人物命运的史诗

《齐鲁周刊》:作为这个戏的编剧,您是怎么理解“红高粱”精神的?

赵冬苓:莫言在写红高粱的时候,其实正是中国的一个人性或者人道主义大解放的时候。莫言那个时候推出了红高粱,其实他是有人性解放、思想解放那么一个重大的意义,也是一个对社会的启蒙。

我们现在做《红高粱》,和莫言在精神内核上保持着这种一致,就是人性的张扬,强悍的生命力,狂野的精神。

《齐鲁周刊》:您怎么理解《红高粱》里面的苦难精神?

赵冬苓:电视剧里真没有过多的强调苦难,因为其实我们在这里面最主要是弘扬“我爷爷”,“我奶奶”所在的那个上世纪30年代,民国那个时期,所谓的黄金十年不是吗?这个时期内,在高密这个地方,“我爷爷”、“我奶奶”他们形成了一个非常强悍的红高粱一样的生长,我们侧重的这一点。过多的苦难没有去强调,诗意肯定是我们追求的一个目标。

我没特别意识到我是个女作家,很多人也不觉得我是个女性,我不大关注自己的性别色彩,女性作家特别擅长的题材我不大擅长,我更关注大历史的人物。

《沂蒙》中,我将很多故事题材,抗战元素结合在一起。但它不是简单的集中,我把它作为我创造的素材,在我创造的世界里面,又重新表达出来。我觉得《红高粱》也是这样,不是一个简单的集中。

每个作家都应写出史诗式的作品,就是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小人物折射大时代。在写《红高粱》时,我觉得莫言不止是对苦难进行描述,而是对人性的认识非常深刻,这种复杂和选择性是我要写的,说明了写作者的态度。

《齐鲁周刊》:其实《沂蒙》也有这个特点,人物性格比较多元。你怎么看待《沂蒙》和《红高粱》里两种不同的抗日?

赵冬苓:我写过很多抗日题材的剧,比如《沂蒙》。重点不在于写谁在抗日,而是避免传统抗日题材里的人物脸谱化。写抗日是写一种民族精神,气质。就我来说,我愿意选择那样一个时代。

比如《沂蒙》,他们原先提炼的时候是把故事提炼了,而我去做的时候是去提炼人,我觉得这是很大的区别。所以尽管有些事情都发生过,《红高粱》的故事传承很久,依旧可以有自己的话语表达。

至于视角,《红高粱》和《沂蒙》以及其他都不一样,这个视角是原著带来的,它更代表狂野狂放的精神,强悍的生命力。这个视野在别的作品里不是太多。莫言的文本其实并没有想过自觉的写大时代的小人物,他张扬的是人的精神。这也是另外一种大时代里小人物的命运,具有史诗的品格。

过去我往往用小人物去表现大历史,我这次侧重写小人物,写完了也折射出了一个大历史,那时候中国人的精神。区别于《沂蒙》,我把重点放在张扬人的精神,丰富人性上。角度有所不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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