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丸自述

吴兴人

我叫摇头丸，俗称“迷魂药”，我的爱好者们把我吞下肚后，会随着音乐声的响起，剧烈地摆动头部而不觉痛苦，心情十分舒畅。

为我接生的是美国化学家亚历山大·舒尔金。他一生研制了两百余种迷幻药，1976年将我送到人间，并大力推广。他被人称为“摇头丸之父”，但这个人在科学界的名声很臭，人们称之为“疯狂科学家”。四个月前，他在美国去世，活了八十八岁。他死了，但我还活着。

我的形状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药片，是苯丙胺类中枢兴奋剂中最具致幻作用的一种。

在酒吧、KTV、私人住所里寻欢作乐的人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青少年把摇头跳舞当作“潮”、“酷”、时髦，进行模仿。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

我的爱好者说，偶尔吃几片药片，摇摇头，蛮开心的，不会上瘾。我这里要实话实说，你如果和我“亲密接触”过一次，从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后，你就会迫切希望和我有第二次、第三次“亲密接触”，你的精神已经被我控制，你的“魂”已被我迷住，你离不开我，这就是上瘾。

有人问我：为啥碰了我会“摇头”？我要坦白告诉大家：这是刺激了大脑中枢神经的缘故。服用者受药力的作用，表现为感情强烈、快感增大、自信力增强、视觉观察力改变。科学家的研究证明对我非常不利：在酒吧寻求刺激的人们一晚上吞两三片，这个剂量足以对脑部神经控制细胞造成永久性的破坏。科学家研究还发现：偶尔服用一次，也有可能使脑神经受到永久性伤害。因为你的脑部有一种叫多巴胺的细胞被杀死了，而这种细胞的缺乏正是帕金森氏症的主要症状。

凭良心说，我是对不起许多朋友的。有一件令人伤心的事，这里不得不说一说：2001年5月，英国有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名叫布兰迪，她和两个女友在参加一个音乐会前，以二十美元一颗的价格买了三颗药丸。布兰迪在服用了一颗药丸后四十分钟，开始感到恶心，不停地呕吐。最后，布兰迪完全失去知觉，还没有被送进医院，就停止了呼吸。她的父亲把我告上了法庭，但这并没有影响“摇迷”们对我的追求和享受。因为不是每一个和我打交道的人都会送命，人们往往习惯于用自我安慰来麻痹自己，认为最坏的结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件事在医务界还是引起了震惊。在美国，我被列入一号管制药物，不得生产和使用。在美国，从1997年到2000年，因食用我而出现严重反应、被抢救的事例增加了七倍，虽然像布兰迪那样的悲剧还比较少见，但是匹茨堡的一位专家西利尔·威奇特说，服用我的后果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轮盘赌，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最近，我的日子很不好过，许多娱乐场所已拒绝我进门服务。我也希望对我着迷的朋友，能与我决裂。

【原载2014年10月27日《新民晚报·夜光杯》】

插图 / “摇头完” / 佚 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