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花饰纹样在现代装饰织物中的应用

夏荔娟，马丹丹，陆浩杰，徐彩娣

(绍兴文理学院纺织服装学院，浙江绍兴312000)

古越文化，即中国东南方的诸侯国越国自春秋战国时期发源而起的文化，是中国优秀地域文化之一。本研究从古越花饰纹样在现代装饰面料中的运用角度发表自己的观点，将古越花饰纹样进行采集和形态感知，重构后运用到现代装饰面料中，不仅是装饰面料纹样设计的素材，而且是对隐含其中的古越历史文化内容和古越观念形态象征意义，以及人文精神的传承和把握。

1 古越花饰纹样的结构元素分析

本研究采集越窑出土的瓷片、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器、青铜剑、会稽镜、青铜鸠杖上的部分典型花饰纹样进行元素分析。先通过文献查阅，辩识、采集出器物上的各式纹样，再进行归类、比较，分析其纹样的艺术特征。

在商周时代，越国先民用瓷土做胎，外施薄青釉的原始青瓷，着一“陶”一“瓷”烧成器皿，构成了春秋战国前后越国勾践时期民众的主要生活用具[1]111-112，具有“越式器”的鲜明特色。印纹硬陶上排印的花纹主要有米字纹、方格纹、云雷纹、栉齿纹、圆珠纹、麻布纹、弦纹、水波纹等(图 1[2]150)，纹样形状大小与器皿形状及大小协调一致，朴实无华。春秋战国时期原始青瓷器分为饮食器和仿青铜礼器。日常饮食器大多数素面无纹，少部分装饰有水波纹、S形纹和栉齿纹等刻画的阴线纹[3]117-118。

图1 东汉越窑瓷片标本Fig.1 The specimen of Yue Kiln ceramic chip in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器制作精细、手法多样，玉器成立体造型，一般以圆雕或镂空手法雕刻，玉饰表面还布满精细华丽的阴纹线刻花纹或浮雕。春秋前期，玉饰保持古朴简约风格，至中期以后制作趋于精细，花纹复杂，出现了具有时代特色的蟠螭纹。到了战国时期，玉饰工艺精湛，造型多样，蟠螭纹的大量运用，加上谷纹、涡卷纹和云纹，可谓达到了几近完美的地步(图 2[4]88-92)。

图2 战国透雕龙纹玉饰Fig.2 Jade with deeply carved dragon pattern in Warring States

夏商周三代，青铜器大放异彩，特别是以越王剑为最高典范的青铜剑，是越国青铜文明誉享名驰的的鼎盛标志[2]1-2。春秋中晚期开始，吴越青铜匠师在青铜兵器上创造出一种新颖的装饰工艺，即在剑身上施饰花纹，如菱形纹、水波纹、火焰纹、米字纹等以几何纹为主的花纹，其中菱形暗花纹较为常见，多为双线交叉构成，每个单元成菱形，至锋部逐渐缩小，线条匀称规整，交叉处形成多种图形，有的为横直纹，有的为尖长菱形，有的为椭圆形，从而使菱形暗花纹的图案更富装饰性，成为东周时期越王剑乃至吴越青铜兵器最华美的装饰之一[2]45-55。除了暗花纹外，越国时代的鸟虫书是比大篆小篆还典型的一种书画结合的文字艺术造型，其文字运用在器皿上，不再只是简单的记录符号，而是兼具装饰和美化的多重功能的艺术造型(图 3[5])。

图3 越王勾践剑Fig.3 Sword of King Goujian

会稽镜兴起于东汉早期，盛行于东汉中晚期，三国时期开始衰弱，一直延续到东晋[6]。会稽镜题材广泛，纹饰结构复杂，采用浮雕式技法，使得纹案灵动自然，生动活泼，具有很强的现实感。东汉早期，其沿用了王莽时期的图案，以四神为中心，形象各异的禽鸟、瑞兽成为铜镜的主题纹饰。之后，以画像镜、龙虎镜、神兽镜为主的题材流行，且题材大量吸收了王母、东王公神话，以及天皇五帝群仙的内容，反映出人们对神仙世界的企盼[2]79-80。会稽镜纹饰图案构图巧妙，除了“四分法”“心对称”等布局，还出现了“轴对称”的新布局，纹案构图清晰具有层次感，又精美绝伦，使这一时期的铜镜艺术达到了空前的面貌(图4[6])。

图4 四神博局镜Fig.4 The Bo Ju mirror decorated with carves four gods

鸠杖在先秦时期是长者地位的象征，而在汉代，人们以拥有皇帝所赐的鸠杖为荣，鸠杖常被作为敬老之物，赠予老人。越国图腾以鸟、蛇形为主，其青铜鸠杖也以鸟纹、蛇形纹、鸟虫篆、几何纹为饰(图 5[4]88-92)。

图5 春秋青铜鸠杖Fig.5 The bronze rod with dove pattern in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2 古越花饰纹样的采集及形态感知

春秋战国时期的工艺美术品制作，以追求精巧为能事，其盛行的图案风格既不是商代狞厉威下的饕餮纹，也不是西周灵活却冷峻的凤鸟纹，而是缠绕翻转的蟠螭纹和流转飞扬的云纹，难能可贵的是显示生活的各种人物形象及生活场景直接出现在工艺美术品上，表现出人类对自身的肯定[3]128-131。

形态各异的古越花饰纹样大致可以分为两类:抽象简单、朴实无华的米字纹、蓆纹、水波纹等几何纹，精美复杂、生动活泼的蟠螭纹、云纹。几何纹普遍装饰于陶器，形成简明朴实的风格，或与蟠螭纹、云纹相搭配装饰于玉器、青铜器，形成富有层次感、富丽华贵、生动活泼的风格。越王剑上的菱形暗花纹多为双线交叉构成，每个单元成菱形，线条均匀笔直，交叉处形成多种形状的图形，菱形花纹线条刚劲凌厉，与鸟虫书印刻一起使越王剑刚柔并济，更具装饰性。云纹是战国时期出现的纹样，基本造型为细长的斜直线，只在直线的末端加饰卷云状的云纹。蟠螭纹和云纹都采用弯曲曲折的线条结构，具有精细复杂、造型生动的特点，给人富丽活泼之感。根据古越花饰纹样各自风格特点，本研究从蟠螭纹、云纹、几何纹等纹样进行形态感知并将其运用于机织装饰织物中。古越文化中各个时期体现在不同器具上的花饰纹样特色如表1所示。

3 古越花饰纹样在织物中的重构

对传统纹样的重构，即对传统纹样图形上的打破重组、构图上的打破重组、概念含义上的打破重组、应用习惯上的打破重组、图案造型上的打破重组、应用功能上的打破重组、色彩视觉元素上的打破重组，以及心理暗示上的内涵重新赋予等[7]。在传统基础上对古越花饰纹样进行分解和重组的同时，应考虑现代观念和现代新型面料材料及纺织技术，赋予现代装饰织物更加丰富的装饰效果和时代气息，给人予不同的审美感受。

在梭织物组织的设计中，由于多臂织机综框数的限制，考虑到纹案的可织造性，古越花饰纹样在织物的运用中需将纹案化繁就简，保留图纹的古意予以简化。古纹样历经年代的粹炼，具有典雅的风格与丰富的内涵，它蕴含着先人们的无限巧思，如能将其图形精神维持，另透过现代设计观念，予以精简图形，保留原创的部分，但非囫囵吞枣，必然呈现新的面貌[7]。古越花饰纹样在运用中化繁就简不仅有利于织物的织造，而且能使形象更为集中，典型和生动，突出主体，表现出对象的本质特征。因此，本研究对菱形暗花纹、几何花纹进行适当的简化，设计出可供多臂机织造的组织图，并且运用环保型原液涤纶着色丝进行织造。

表1 不同载体时期中古越花饰纹样分析Tab.1 Analysis of flower patterns of ancient Yue in different periods

3.1 越王剑菱形暗花纹

提取了图6中越王剑菱形暗花纹，并设计出如图7所示的平纹地菱形小提花组织。

图6 越王剑菱形纹样Fig.6 Diamond pattern of thes word of King Goujian

图7 越王剑菱形纹样组织图Fig.7 Weave diagram of diamond pattern on the sword of King Goujian

由越王剑菱形暗花纹设计出的平纹地菱形小提花组织，经纱采用环保型黑色涤纶绣花线(26.6 tex 150捻/cm S捻3 000 YDS);纬纱采用环保型原液着色黄色、墨绿色、绿色FDY(16.6 tex/48根)，增加菱形纬浮长的纱线反光度，使成品纹路富丽闪光;使用SGA598型全自动剑杆织样机进行织造，织物密度为经线300根/10cm、纬线280根/10cm。图8为成品织物照片。

在非物质语境下解读现代装饰跨界设计语言表现，有助于探索从技术密集型向艺术创意型转变的途径[8]。由菱形几何纹样设计出的织物花纹精美细腻，又因为其组织为平纹地小提花组织，且其浮长线短，所以织物耐磨性佳，可以广泛运用于现代装饰织物中。

图8 越王剑菱形纹样织物照片Fig.8 Fabric photo of diamond pattern on the sword of King Goujian

3.2 春秋青铜盖盒的几何花纹

图9 为春秋青铜盖盒的菱形几何花纹的实物图，根据其纹样设计出的平纹地小提花组织上机图，如图10所示。其纹样结合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太阳纹、菱形网纹、团花纹等元素，极具代表性。

图9 青铜盖盒菱形纹样实物示意Fig.9 The schematic diagram of diamond pattern on bronze cover

图10 青铜盖盒菱形纹样组织图Fig.10 Weave diagram of diamond pattern on bronze cover

为了使织物花纹增大，经纬纱都采用了纤度较大的环保型原液着色涤纶地毯线(266.6 tex 150捻/cm S捻3 000 YDS)，使得织物具有独特厚实的质感。为了使成品具有现代时尚风格，将经纬纱配色进行了简单的大条格设计，并在运用中将大条格配色与单色相搭配，繁简统一，而又具有层次感。使用SGA598型全自动剑杆织样机进行织造，织物密度为经线140根/10 cm、纬线90根/10 cm。图11为成品织物照片。

图11 青铜盖盒菱形纹样织物照片Fig.11 Fabric photo of diamond pattern on bronze cover

将中国古越文化融入现代装饰织物设计中，即是将传统纹样周期性地间歇呈现，在各个装饰领域被反复利用，使其具有永恒的生命力[9]。通过采集古越花饰纹样，感知其中的形态，再重构简化后，然后用合适的原料和现代织造工艺手段织造而成的织物，使得对春秋时代古越花饰的表达焕然一新。古朴简洁、富有历史感的纹样设计应用于现代装饰织物中，如地毯、沙发、门垫、桌布等，让人产生古今交融、穿越时空之感。图12的综合效果图将越王剑菱形暗花纹应用于沙发布，春秋青铜盖盒的几何花纹应用于垫毯，富有浓厚中式特色的纹样与现代装饰织物结合起来，体现中西合璧、古今交融的设计风格。

图12 成品效果示意Fig.12 The effect picture of finished products

4 结语

越花饰纹样是古越人民智慧的结晶，更是古越文化的优良传承。随着经济文化一体化趋势的来临，产品设计中的文化含量越来越大，人们越来越重视信息、知识、文化价值。古越纹样作为中国传统艺术之一，沉淀了数千年的中华民族历史文化。将中国古越文化融入现代装饰织物设计中，采集及感知古越花饰纹样的形态造型，提取和重构古越文化中的越王剑和青铜盖盒上的花纹，将纹样简化设计成平纹地小提花组织，应用于现代装饰织物中，既能取得中西合璧、古今交融的效果，又能传承古越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蕴藏古越文化底蕴的文化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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