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惠
(沈阳大学 美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040)
辽砚的历史与传承
马小惠
(沈阳大学 美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040)
以辽宁本溪出产的桥头石制作砚台始于明代,清代本溪桥头石和产于吉林的松花石统称为松花石,所制砚台皆称为松花石砚,当时在宫廷盛行一时,用于宫廷使用、赏玩和赏赐大臣。现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有大量遗存。民国时期松花石砚因参加西湖博览会而定名辽砚。当今辽砚有了众多美术大师的传承,得到了更好的传承和发展。
辽砚 青云石 紫云石 制砚活动 传承
辽宁本溪桥头附近出产的沉积岩经过上亿年的演变,形成紫云石和青云石,此砚石素有“滑而不流墨,涩而不磨笔,养墨为群砚之首”的雅誊,为砚台的创作和雕刻提供了极为宝贵的天然资源,备受历代文人雅士的珍爱。用桥头石所制砚台也被称为青石砚、紫石砚、桥头砚、本溪湖石砚等。因此,辽砚在当今特指用本溪桥头附近所产青云石、紫云石、木纹石等石料所制的砚台。
辽砚的创制地为本溪桥头。此地距辽阳古城东一百里,距本溪市区南约三十里。因发源于凤凰城白云山麓的细河,绕桥头村西汇入大梁水,故称细河沿。辽代曾在细河沿西山建白云寺庙,其地名更为白云寨。明清时因细河水丰常常泛滥,阻隔细河两岸往来,人们因此建桥一座,白云寨随又更名为桥头。一九零六年前,桥头归辽阳辖治;一九零六年后归属本溪县;一九五六年划归本溪市牛心台区后由平山区管辖。凡史书、方志涉辽阳境内金坑、平项山、小黄柏峪有青、紫云石可制砚的记述,其制砚地均为桥头。桥头是明代至民国,辽阳地域唯一用青、紫云石为砚石的制砚地。长白山脉多出石砚,从吉林到朝鲜境内均有出产,时间可追溯到明代。在明代,中国并无明确的官方记载已有制砚活动。据来往中国的古朝鲜人士的记载,青石岭出青、紫云石,证明在明弘治朝前,辽阳境内已经开始了制砚活动。
康、雍、乾时期清宫内务府造办处用松花石(包括吉林通化所产有横纹的绿色石和本溪桥头所产紫云石、线石)制作了大量的松花石砚,这些砚台或为皇帝赏玩使用,或赏赐大臣,现有大量实物存世,主要收藏于北京故宫和台北故宫。康熙、雍正时期现存的松花砚,多以吉林所产松花石为砚台或墨堂,乾隆时期的松花砚多以桥头石琢制砚盒。另外还有几方黄绿交错的砚台,也由桥头石制成。乾隆年间可能因为产于吉林的松花石不易得到,所以大量应用产于辽宁本溪的桥头石制砚。嘉庆至同治时期,不再进贡砚材,也不再琢制松花石砚。在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松花石砚中,有绿色而通体有深浅不同的横纹者,有黄绿相叠者,有紫绿相叠者,亦有紫色、绿色等单色石者。这种有横纹的绿色石制成的砚台较润泽,另有不少用紫色石制成,分为两类:一为紫色泛白,石质较干涩,为数较多。另一类为暗紫色,石质较前者润滑,但不如绿色有横纹者,为数较少。这些松花石砚大多配有石制砚盒,多以黄绿或紫绿色相叠的桥头石所制。康熙、雍正时期多用产于桥头的紫云石制作盒身;乾隆时期多以黄绿色相叠的桥头石制作盒盖,青云石制作盒身。桥头石不仅用于制砚,还有装饰功能。这一时期松花砚达到了巅峰,松花石被大量开采和使用。嘉庆至同治时期,清宫廷不再琢制松花石砚。光绪年间曾再度琢制松花石砚,但所用为乾隆年间所剩砚材,所以尺寸较小。伪满洲国时期,溥仪曾效仿先祖做法用桥头石砚赏赐大臣,当时,达官显贵也以桥头石砚为馈赠之礼。这一时期,日本人对我国东北地区物产做了详细的实地调查,调查出辽宁本溪桥头和南芬两地皆出产砚石。
1929年6 月,主持东北军政的张学良将军下令征集东北名砚,参加全国首届西湖博览会。此次西湖博览会展品总数14.76万件,共设4个奖项。其中本溪湖万泰厚商号选送的石砚获一等奖。这是有史可查的本溪桥头石制砚第一次展示江南,并展示于国人面前,这无疑给本溪辽砚免费做了一次规模空前的广告。张学良将军与白永祯合赞辽砚的绝句为:“关东山里奇石开,蓝天红霞凝石才。能工巧匠雕辽砚,珍品独秀四宝斋。”从此辽砚一鸣惊世,迎来了历史发展上的第一次飞跃。
在近代制砚先贤中,陈广庆、曲广勋二位先生最为著名。当时陈广庆先生在清宫造办处专事石雕、制砚活动。1924年现身随末代皇帝溥仪回到天津。作为宫廷匠人,先生没有积蓄可以维持生计,因知辽东桥头松花石可制砚,便与一同乡王河结伴到桥头制砚谋生。辛亥革命成功后,延续了几千年的封建制度彻底崩溃,陈广庆先生在本溪桥头的制砚活动达到了当时最为巅峰的状态,摆脱了传统宫廷制砚的束缚和辽砚传统形制的影响,有了自由空间创造自己喜爱的艺术,制作了许多形态各异的珍贵砚品。他在民国时期的制砚恢复龙凤纹饰,开辽砚以字为饰和素面砚之先河。在器形制作上,他将清宫御用松花石砚的石盒移植到辽砚上,同时参照古代西北、东北早已存在的多功能砚与“套砚”的形制,创新出多功能组合砚和多功能砚。这两种形式的新砚,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在民国时期很受欢迎。他将从晚清瓷器上移植来的双喜字装饰在砚台上,使辽砚的品种中出现了可用可作摆设的砚,成了婚庆、店庆、重大节日馈赠的重要礼品。其学生曲广勋先生延续了陈广庆的制砚技法,他在继承前人砚雕技艺的同时,广蓄博收其他砚种的雕刻精华,大胆将民间制砚风格与清宫制砚融会,形成了自己庄重而典雅的制砚风格。传统辽砚器形多样,其中多功能砚、组合砚和托盘式多功能砚为中华砚林独有。
20世纪30年代,桥头镇800米长街,商铺林立,著名的作坊有孟家、方家、肖家、杨家、袁家等,还有一家日本人开的作坊,此时为桥头制砚最兴盛时期,沈阳、长春等大城市都设有转销店铺,并远销菲律宾、新加坡、马拉西亚、朝鲜、日本诸国。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日本侵略者在本溪不仅掠夺煤、铁资源,同时,大量抢掠桥头的砚材运回日本,使桥头砚石资源受到了严重破坏。“八一五”光复后,国民党忙于内战到处抓兵打仗,使桥头的许多雕砚艺人纷纷逃离桥头,到新中国成立前夕,桥头制砚业已濒临绝境。
新中国成立后,本溪桥头的制砚业得到了迅速恢复,流散外地的砚雕艺人纷纷回到桥头,当地政府组建了石材厂,以曲广勋先生为代表的制砚名家聚集石材厂,为了传承和发扬桥头的砚雕技艺,厂方专为这些老艺人招收了一批青年学徒,老师傅们创作激情高涨,徒弟们学艺劲头十足,外贸出口的石雕艺术品、辽砚订单充足,桥头辽砚制作呈现出历史上未曾有过的兴旺。
从20世纪90年代到今日是辽砚研究史上最活跃的时期。国内砚界及研究者开始关注辽砚,辽宁省内、本溪市内的收藏界、制砚界及砚文化爱好者,掀起了一阵又一阵辽砚研究热潮,在互联网上,辽宁、本溪地区的报纸杂志上,砚收藏家的收藏专辑中,介绍辽砚的文章连篇累牍,在提高辽砚的知名度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冯军的紫霞堂、章永军的辽砚厂、王德昌的阿昌制砚、袁氏砚庄、米玉石制砚等较为闻名。辽砚发展至今得到了比较完整的传承。其中不乏传统宫廷砚的制作方法,如紫霞堂的冯军先生延续了传统的宫廷砚,做到了尊重传统工艺,使辽砚文化得到了切实地继承。在时下制砚艺术风格趋同化的大趋势中,他始终保持清醒而独立的思考,强化了宫廷砚的独立个性。另外还有袁斌的袁家砚也非常著名,袁斌原名袁芝祯,生于1925年。袁斌作为独子从小在制砚铺里长大,自幼丧母,便和父亲学习制砚。天资聪颖加上对砚台的喜爱,时间久了便对那些游龙飞凤、花鸟流云熟记于心。袁斌回到桥头镇后,在一家日本人开的砚厂做学徒。不几年间,袁斌的辽砚雕刻技术迅速脱颖而出,他的作品很快受到大家的欢迎。作为袁家砚的第三代传人,袁斌先生祖上两代在沈阳制作辽砚,前后授艺其女袁丽霞及王德昌、章永军。
然而,由于可供辽砚研究的史料匮乏,能够搜寻到的历史物证稀少,这些研究大多缺乏学术严肃性,致使辽砚研究停滞在市场宣传层面,始终难以深入研究。随着时代的发展与文化的变迁,当今很少有人使用毛笔和砚台作为书写的主要工具,辽砚逐渐演变成以观赏和收藏为主。
综上所述,本溪桥头所产的桥头石从明代开始用来制砚,至清代宫廷极为盛行,与吉林所产松花石统称为松花石砚,多用于砚盒的制作,少量用于砚池,是皇家御用和赏赐之物。民国时期被定名为辽砚,逐渐被人们熟知和广泛应用。随着书写工具的改变,这一时期出现了多功能砚和套砚。以及用于婚庆、店庆的双喜砚,功能上装饰和实用并重,符合民间的审美情趣。新中国成立后,辽砚得到了新的发展。当今桥头制砚产业再度兴盛,制作辽砚的艺人不断增多,辽砚在民间有了很好地传承和发展。
[1]嵇若昕.品埒端歙.北京:国立故宫博物院,民国八十二年九月初一.
[2]王震.中国辽砚.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7.8.
[3]姜峰.关东辽砚古今谱.沈阳:辽海出版社,2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