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女性的文学再现

2014-11-14 08:50刘望
山花 2014年18期
关键词:第三世界源语言文学

刘望

翻译的政治是斯皮瓦克属下女性文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20世纪90年代以来,斯皮瓦克开始关注翻译的政治与属下女性文学再现之间的关系,并推动她转向翻译理论研究。通过翻译的政治研究属下女性的处境和西方文学对属下女性的再现,极大丰富了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为女性主义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新的方法。

佳亚特丽·查克拉瓦蒂·斯皮瓦克生于印度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是一位极富个人特色、身在西方的东方学者。她在西方现当代哲学、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学说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而她的第三世界背景和女性身份给了她不同于西方女性主义者的视角,为她的属下女性文学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批判观点。推动她转向翻译的政治研究的动力,与她对属下女性文学的关注密不可分。翻译的政治不仅仅是两种语言的转换,更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正是对翻译的政治问题的探讨,使斯皮瓦克在属下女性文学研究领域脱颖而出,并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翻译的政治

1992年,斯皮瓦克在其发表的著名的翻译论文《翻译的政治》中首次正式提出了“翻译的政治”这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论题。斯皮瓦克认为“翻译是由它与原文的差异来决定的,同时尽力达到同一性。对这种作为同一性的差异的处理就是翻译参与的各种政治”。该论题极大地拓展了翻译的研究思路,把翻译问题向广义的政治开放,使翻译在两种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过程中显现或隐现权力关系。主观上与译者的能力、身份、操纵策略与组织方式有着紧密的联系,客观上与媒体、出版者、期刊等在内的赞助人制度相互关联。本文借助于翻译的政治这一论题,将后殖民主义时期政治关系中诸多长期被遮蔽的、被边缘化的问题进行重新考虑,如该时期在经济上受到剥削、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属下女性。

属下女性文学在翻译的政治中的再现

对属下女性文学的关注是斯皮瓦克后殖民研究的特点。在论文《西姆尔的王妃》中,斯皮瓦克开始集中研究第三世界妇女的属下性,也就是研究性别化的属下问题。这篇论文集中分析了一名贵族妇女——西姆尔土邦的王妃在英国殖民主义档案中出现又消失所体现的帝国主义认知暴力的问题,这标志着斯皮瓦克走向属下女性文学研究的开始。她借这篇文章挑战了先前的后殖民理论,例如,在赛义德和巴巴的理论中对社会性别差异的漠视,把属下概念延展到妇女,使这个术语本来狭窄的、以阶级为基础的定义变得复杂起来。斯皮瓦克通过研究属下女性的处境及文学,指出属下女性与西方女性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话语权的丧失。在她看来,由于在性别和经济地位上的从属关系,属下女性处于双重边缘化的地位,致使她们的话语权被剥夺。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不仅有父权制、帝国主义,还有包括女性主义者在内的西方知识分子。话语权的缺失和身体的异质性这两种属下特征使属下女性游离于西方理论话语之外。

斯皮瓦克最大的贡献之一在于通过翻译的政治凸显了属下女性文学。莫顿指出,“通过运用解构主义和女权主义的批评方法重新思考阶级意识理论,斯皮瓦克提出了对政治的翻译更加灵活、更加深入细致的阐述,从而把属下女性文学纳入考虑范围之内。”对属下女性文学的关注,是斯皮瓦克所研究翻译的政治的重中之重。

翻译的政治对属下女性文学的操控

翻译的政治是把文本从源语言翻译到目标语言过程中体现出来的一种权力关系。斯皮瓦克对翻译的讨论的中心是“翻译的政治”,正是通过其对属下女性的文学探讨,使斯皮瓦克在翻译研究领域脱颖而出,并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从“译什么”、“为什么译”和“怎样译”三个方面论述了翻译的政治对属下女性文学的操控。

1.“译什么”和“为什么译”的问题

斯皮瓦克对翻译的政治的讨论首先针对的是译什么的问题。在《一个学科之死》中,她指出,把第一世界语言翻译成第三世界语言的作品多,而把第三世界语言翻译成为第一世界语言的文学作品少。这体现出一种不平等。基于这种翻译关系的不平等,斯皮瓦克和许多学者都坚持认为翻译曾经被用作“殖民统治的工具,即消除被殖民人民声音的手段”。因此,她倡导并实践翻译第三世界女性文学文本,这样做的目的是让第一世界女性了解第三世界属下女性的异质性,从而加强女性之间的沟通。

斯皮瓦克认为对于第三世界女性文本的翻译,译者要有选择。熟练掌握第三世界语言的译者还要具备非凡的鉴赏力,应该对以该语言所从事的文学创作的情况有充分了解,才能分辨女性写作中的优劣;才能了解哪些作品具有反抗性,哪些只不过是因循守旧,因为有些文章在英语空间看似具有反抗性,在源语言的空间却很可能正好是保守的。这样,就能够分辨出哪些文本值得翻译,能够起到沟通第一世界女性和第三世界女性的作用。

2.“怎样译”第三世界女性文本:关注修辞性问题

斯皮瓦克指出,在翻译第三世界女性文本时,最需要注意的是修辞性的传达。在《翻译的政治》这篇论文中,斯皮瓦克讨论了“语言的特殊性即修辞性在翻译中怎样处理”的问题。她赋予修辞性重要的作用,把对修辞性的处理看成是翻译的政治的焦点问题。

斯皮瓦克认为修辞性对于翻译的重要性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修辞性的传达与翻译的忠实性问题。斯皮瓦克认为如何处理修辞性问题关乎翻译的忠实性问题。在《关于翻译的回答:游移》一文中,她指出翻译就是要忠实,而且要努力去达到忠实。不过,这种忠实不仅仅是在普通的句子层面上的忠实,而是要把作者所要表达的东西尽可能完全地用另一种语言表达出来。译者不可因为逻辑而损害修辞,修辞性在语言之间的传达非常困难,因为源语言和目标语言的概念并不对等。过分注重修辞性还容易造成死译、硬译,常常不好理解,关于这一点历史上有过无数的争论,如中国翻译理论中的“欧化”和“归化”之争。斯皮瓦克想要尽量传达源语言的文化色彩,但又力图避免直译,因此非常困难。

第二,修辞性蕴含着语言的异质性和女性主义文本的政治性。在斯皮瓦克看来,在翻译的过程中常常出现的一个误区就是保留源语言的逻辑性而损害其修辞性,殊不知,这恰恰反映出翻译中的暴力。修辞性承载了第三世界文化的特殊性,第三世界女性文本的特殊性就表现在其修辞性上。忽视修辞性的结果就是把第三世界女性文本变得千篇一律,地区、性别甚至民族之间的差异丧失殆尽,也失去了其文学性,结果成为政治信息来源,而丧失了作为文学作品的生命力。

第三,重视修辞性可以使西方女性主义者避免普遍化的态度。在翻译实践中,斯皮瓦克本人坚持“阅读修辞的逻辑,而不是把文本当成文化信息来阅读”,因此“不会过快地对性别、言论自由和现代性做出总结”。换句话说,防止太快地做出普遍化的结论。这种普遍化的结论往往会对第三世界女性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失。如果只是匆匆地阅读第三世界文本,只是从政治性上来读或者翻译这些文本,就会产生“她跟我一样”的想法,匆忙下结论,从而得出女性之间基于父权制或先在的某种弱点而受到同样的不公正待遇的看法,犯本质主义的错误。因此,斯皮瓦克指出:“与其想象女性之间必然具备可供辨认的共通特性,不如谦卑地、务实地说,要了解共同一致性就首先必须学习她的母语。如此才会发现女性共同一致性的不可能。”

第四,传达修辞性是响应女性主义文本的召唤。在斯皮瓦克看来,语言具有局限性,这种局限性表现在修辞性中。由于意义不仅仅是靠词语表达的,词语的延异使意义的表达永远不确定,因此,向原文屈服就要寻找文本的静默,即一些没有说出来的东西,这即是响应“文本的召唤”。由此可见,传达修辞性有两个层面:一是原文的一些修辞手法需要尽可能传达,因为其中包含着文化信息;二是所有的语言都有修辞性,这种修辞性凸显了语言的局限性,因此不仅要把原文中说出来的东西进行转达,还要尽可能转达原文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即女性所受到的父权制话语的建构和可能的抵抗。

结语

斯皮瓦克通过翻译的政治对属下女性文学进行研究是她的一项最重要、最有特色的实践,为第一世界女性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该实践凸显了属下妇女文学的异质性,这项实践反过来又对她政治的翻译理论建设起到了促进作用。在全球化的时代,市场经济、跨国资本成为主旋律和最强音,属下女性的地位和处境并未受到重视和关注,斯皮瓦克通过属下女性文学的政治的翻译成功地再现了女性的属下性,使人们不得不留意属下的存在和她们的悲惨处境。斯皮瓦克以自己的实践印证了自己理论的分量,她的翻译实践成为她的属下女性文学研究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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