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军官兵眼中的解放军三大“新式武器”

黄瑶

西北战场上的棒子炮

为配合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进行淮海战役，不使胡宗南抽出一兵一卒增援华东、中原战场，西北野战军准备于1948年11月中旬发起冬季战役。

此时，胡宗南将其主力三个军集中在陕西东部合阳、澄城、蒲城一带，以一个军加一个保安旅防守西面的铜川、耀县。彭德怀决定将西北野战军组成东、西两个集团，由野战军副司令员张宗逊率第一、第四纵队组成西兵团出击铜川、耀县，自己率野战军主力组成东兵团隐蔽待机。

西兵团的积极活动使胡宗南误以为西北野战军的主力已经西移到铜川、耀县一带，于是将驻在蒲城、富平地区的第一、第六十五军西调到铜川、耀县，并命令第七十六军、第九十军及第三十六军第一六五师放弃澄城、合阳，经蒲城县东部的永丰镇西进，企图夹击西野西兵团。他命令第七十六军占领洛河东岸的永丰镇，并控制洛河西岸的桥头堡，保持在洛河两岸的行动自由。

此时，彭德怀正率领东兵团隐蔽集结于蒲城至永丰一线以北，观察胡宗南部队在运动中的弱点，准备伺机而动。他看到位于永丰镇及其以西石羊、城头、曹村的第七十六军位置孤立，便命令东兵团对其发起攻击。11月25日下午，第二纵队在第三纵队配合下，向控制洛河西岸桥头堡的敌第二十四师发起攻击，该师一部被歼。第七十六军军长李日基立即打电话向兵团司令官裴昌会报告。裴昌会让他把二十四师调回永丰镇。李日基说：“永丰镇地面很小，全军集中在一个地方，兵力分布太密，一个炮弹打下来会死很多人。”裴昌会说：“我晓得。你的部队都是新兵，没有打过仗。如果不把他们圈在寨子里，打起仗来敌人一冲就会垮。至于伤亡嘛，共军能有多少炮弹？只要能支撑过这一夜，我叫九十军明天一早就来解围。”于是，第二十四师残部连夜逃回永丰镇。

永丰镇在蒲县东面的洛河东岸，东西长600米、南北宽300米，寨墙由黄土夯筑而成，相当结实。

11月27日晚，第二纵队司令员王震和第三纵队司令员许光达命令对永丰镇发起总攻。在炮火准备时，炮兵用十多门八二迫击炮向永丰镇抛射炸药包。一时间，永丰镇内犹如天塌地陷，烟雾弥漫。国民党军不知道是什么新式武器，吓得东躲西藏。28日3时，第二纵队独立第四旅在西门北侧寨墙爆破成功，将寨墙炸开一个缺口。经反复争夺，第十二团从缺口处竖云梯首先登上寨墙，以一部占领西门楼和西北角地堡，主力沿街道向东突击。第十一、第十团和第三纵队独立第二旅先后进入西门投入战斗。随后，第三纵队独立第六旅从北面寨墙打开缺口，向东南、西南突击。李日基看到大势已去，回到军部，命令焚烧文件。正焚烧中，解放军已冲入军部所在的窑洞。李日基身边的军官为其打掩护，说李是一名副官。但是，在冲到窑洞中的解放军战士中就有认识李日基的解放战士。李日基只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李日基和新一师师长吴永烈被俘后心有余悸地说：“贵军的棒子炮实在厉害，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们都蹲在窑洞里，电话线都炸断了，根本无法掌握部队。”他们所说的棒子炮指的就是用八二迫击炮抛射炸药包的炸药抛射器。炸药包捆在一根木棒的上端，木棒的下端装上炮弹，放置于迫击炮筒内，作为抛射的动力。因为使用了木棒，国民党军就称其为棒子炮。

淮海战役中的没良心炮

淮海战役期间，为解救被华东野战军包围在碾庄的黄百韬兵团，蒋介石命令黄维率第十二兵团东进。

第十二兵团辖第十、第十四、第十八、第八十五军等4个军共11个师和一个快速纵队，约12万人，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其中第十八军是蒋介石的五大主力之一。1948年11月8日，黄维兵团由确山、驻马店东进。24日，第十二兵团强渡浍河，钻进中原野战军预设的口袋。25日，中原野战军将第十二兵团合围于以双堆集为中心的纵横各7.5公里的区域内。27日，黄维集中4个师向东南方向突围。第八十五军第一一○师师长、中共地下党员廖运周突围中率部起义，其余3个师被击退。此后，黄维调整部署，用坦克、汽车及大量器材构筑环形防御阵地，转为固守。

12月6日，包围黄维兵团的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共8个纵队及2个旅组成东、中、西三个集团，采取坚决围困、稳步攻击、攻占一村巩固一村、逐个歼灭的打法，将黄维兵团进一步压缩在南北5公里、东西1.5公里的狭长地带。

在双堆集地区包围黄维兵团的中野由于在挺进大别山时，把不适应山地作战的重武器都精减了，火力不强。但是，围攻双堆集的战斗迫切需要加强火力。一纵战士颜顺邦建议用汽油桶箍上钢箍，抛射炸药包。经过试验，效果不错。这种抛射器抛射距离不远，精确度也不高，但威力很大，非常适合近距离使用。

一纵攻打小马庄时，用这种抛射器炸塌了国民党军的碉堡，把国民党军的士兵震昏。一纵在《参加歼灭黄维兵团初步战术总结》中写道：“此次证明最有效是炸药发射筒，虽杀伤力不太大，但震动的威力很强，破坏力较大，攻击前能集中三四十个发射筒，在很短时间发射成百上千公斤炸药，爆炸震动可在10分钟时间内，使敌完全昏迷，失掉战斗力。我这次攻占独立家屋和小马庄（不到六七户人家），经过30个发射筒，发射1000公斤炸药后，该地没有完整堡垒，村子墙脚都被打掉，我攻占该地伤亡很少（由突破到占领我伤亡不到20人）。”刘伯承组织总结了这一经验。不久，这种抛射器便在各纵队推广。

国民党军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武器，有的猜想，可能是苏联援助的新式武器。因为它威力大，有的人就给它起名为没良心炮、原子炮，发射的是“特重型炮弹”。黄维兵团虽然有大量的射程远、瞄准精度高的美式重炮，但是在双堆集的特殊条件下，却挡不住解放军土造的炸药抛射器。

12月13日，解放军各攻击集团对黄维兵团发起总攻，南集团担任主攻。

担任南集团突击任务的是中野第六纵队第十七旅第四十九团一营和华野第三纵队第二十一团一营。这两个一营都是英雄营。前者在1948年7月襄樊战役中勇猛冲杀，首先突破襄阳西门，被授予“襄阳登城第一营”称号；后者在1948年3月洛阳战役中，在营长、战斗英雄张明率领下，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首先攻占洛阳东门，并击退国民党军十余次反扑，被授予“洛阳营”称号。

这次要攻击的国民党军阵地，距离黄维的兵团部约1公里，由号称“威武团”的第五十四团防守。国民党军的阵地构筑在高出地面约2米的台地上，东西宽800余米、南北长约300米，周围筑有断续土墙。墙内有以大量地堡为骨干的环形防御阵地，并用坦克作为发射点。阵地里配置了许多火炮。墙外有大量子母堡构成的地堡群，地堡之间有交通壕相连，防守十分坚固。

进攻前，中野六纵第十七旅旅长李德生带作战部队的干部多次看了地形，研究并确定了作战方案。战斗发起前，土的洋的一起上，山炮、八二迫击炮和没良心炮在距离敌人阵地仅80米处实施抵近射击。炮火准备打了1个多小时，给守军以毁灭性打击。下午5时50分，“襄阳营”从西南面，“洛阳营”从东南面向敌人发起冲锋。经过两个小时激战，“威武团”被全歼。南集团攻占临时机场南端的阵地和尖谷堆阵地，黄维的兵团部完全暴露。东集团攻占杨老五庄、杨子全庄。战至15日，第十二兵团被全歼，黄维被俘。没良心炮在双堆集作战中立下了功劳。

解放安阳时的大根炮

大根炮出现在1949年4月，四野第四十二军进攻河南安阳期间。

安阳是中国历史上有文字可考的最早的古都。当时，安阳周围城墙高达10米，下宽15米，上宽5米，可以跑汽车。城墙外是10米宽的外壕，外壕外是护城河，水深3米，河底插满削尖的竹签。城墙四角和主要城门上有钢筋水泥的碉堡，在外壕和护城河的两侧，筑有200多个暗堡，与城内通连，构成网络。守城的国民党军是冀豫边区“清剿”指挥部所属第一三四师和安阳周围各县退入安阳的地主、土匪武装。这些地主、土匪武装同当地群众有血海深仇，企图利用坚固的城墙和防御工事负隅顽抗。

1947年晋冀鲁豫解放军发起豫北攻势，解放汤阴。活捉孙殿英后，曾经攻克安阳外围据点多处。后因安阳工事坚固，短期难以攻克，乃从安阳撤围，结束豫北攻势，准备南渡黄河，转入外线作战。

1949年3月，四野先遣兵团南下时，准备搂草打兔子，用两天时间拿下安阳和新乡。3月29日，四野政委罗荣桓在四野北平高干会议上作报告时指出，要防止骄傲自满，松懈轻敌。他说：“我们解放了东北，解放了北平、天津，打了这么多胜仗，武器装备又好，不好好向干部战士说清楚，部队很容易发生轻敌观念。轻敌观念会损害战斗力。轻敌观念事实上已经有了表现：准备打安阳、打新乡的部队，自己规定只要两天时间，这就是看不起敌人。”果然被罗荣桓不幸言中，先遣兵团没有打开安阳，因急于南下，而把任务留给后面的部队。

经过这两次“虚惊”，安阳的守敌狂妄起来，认为仗着安阳坚固的城墙和工事，解放军奈何他们不得。

4月，四野主力从平津地区南下。为扫清前进障碍，打通平汉铁路，四野司令部命令第十三兵团司令员程子华指挥第四十二、第四十七军，会同华北军区所属第七十军及太行军区一部，共13万人发起安（阳）新（乡）战役，先围歼安阳守军，再攻取新乡。

4月16日，第四十二军从河北磁县和临漳向南奔袭，17日包围安阳。至27日，攻占外围全部据点50余处，并控制东、西、北关。南关守敌也退入城内。大军逼近城垣。为便于攻城，解放军切断护城河上游水源，放干护城河内的积水，并开始对城墙进行炮击。但是，因城墙太厚，效果不佳。四十二军决定挖坑道对城墙实施爆破。他们从城外西南角挖了几百米的地道直通城墙根下，把一包包炸药送到各个爆破点。为防止敌人逃跑，又将护城河灌满水。

5月6日4时，担任突击任务的第一二六师第三七六团已将74包、1250公斤炸药送进城墙下的炸药室。该团四连指战员已隐蔽在距城墙下炸药室仅50米处，等待爆破后立即攻城。此时，三七六团团长张志超担心爆破威力太大，伤及四连指战员，命令作战参谋佟乃迪带人取回20包炸药。佟乃迪去了以后，不知什么原因竟把炸药引爆了。城墙被炸开上宽23米、下宽9米的大豁口。佟乃迪和同去的战士全部牺牲。

这一炸，总攻提前。一二五师也炸开城墙，两个师突入城内。那些依仗城墙的守军立刻蔫儿了，仅两个小时即结束战斗。战士们问俘虏，知道城墙是怎么炸开的吗？俘虏们战战兢兢地回答：“是贵军的大根炮。”

大者，威力巨大，城墙上的守军没有被炸死的也被炸晕了；根者，是从下往上炸。因此，国民党军称之为大根炮。

安阳攻克后，新乡国民党军宣告投诚，开出城外，接受和平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