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物链视角剖析未来乒乓球运动发展危机

朱 欢，费加明，周慧敏

万物皆非永恒，如生老病死，一切事物都必须遵循发生、发展、高潮、衰落、消亡的自然规律。物极必反，事物在经历高潮之后将会逐渐走向对立面。马克思曾说过:“现代闪烁着光辉的先进思想，大都能在古代哲学家的论述中找到根源[1]。物极必反终极实际上就是系统中的两端，分别与阴阳模型中阴阳两相对应，其反映了阴阳矛盾的运动、发展、变化过程。而矛盾作为推动事物前进发展的动力，若想事物稳定、持续向前发展，矛盾双方就要保持平衡，在矛盾系统变易中如果确定一些关键点，就能界定最佳发展状态的区间[2]，而当今世界乒坛格局的发展却与这一哲学理念背道而驰。

随着欧洲“乒坛狼群”的消失，国际乒坛逐步进入了中国“内战式”垄断的时代，国际大赛也一度成为了中国选手“自导自演”的舞台。换言之，如今世界乒乓球生物链已经脱节，乒乓生态系统也已失衡，世界乒坛格局异化与分极的趋势已然形成。

1 世界乒坛“自然生物链”

当今世界，“生物链”这个生态学的专业术语已不仅仅专属于生命科学领域，逐渐开始向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等领域渗透，衍化出了如科技园区生物链、网络生物链、官场生物链等“非生命”另类生物链。

在“全球化”这一理念的推动下，如今事物的发展都在走向国际化、世界化与全球化。现代奥运会作为国家形象、建设和谐世界的窗口、载体，正是各种竞技体育项目“世界化、国际化竞争”的最佳展现形式。乒乓球作为现代奥运小球项目之一，正是在这样的竞争背景下将其推到了一个又一个新的高度。在竞技赛场上各国是一种相互竞争、相互博弈的“争斗”关系，而从涵养一项运动的文化视角上看各国乒团又是一种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的“合作”关系。正是在“竞争与合作”对立统一关系的推动下，才使乒乓球运动发展的车轮不断前进。而如果乒乓球只在某一地区边缘化或区域化发展，那么这项运动就会黯然失色，甚至衰亡，这也是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正如国际乒联主席莎拉拉所说:“如果乒乓球只局限在亚洲或欧洲流行，那么乒乓球早晚有一天会走向衰落甚至灭亡[3]”。

如果把世界乒乓球比作一条自然界的生物链，各国乒团则是位于生物链上不同层次的消费者，那么观众就是孕育整个生物链的生产者，同时也是整个生物链的营养根基。因为对于任何一个竞技体育项目，观众都是其赖以生存的土壤，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决定许多奥运项目的“生杀大权”的电视收视率。在奥运瘦身计划背景下，垒球、棒球正是因为较低的电视收视率而被请出奥运会大家庭的[4]。此外在辩证关系上，世界各国乒团在赛场上竞争、淘汰的关系也迎合了自然界生物链“一物降一物”的实质关系，同时也是对抽象矛盾对立统一关系的形象、具体的诠释和阐解。

2 不同发展阶段世界乒乓球生物链特点

世界乒乓球发展大致可分为五个阶段:欧洲乒乓球运动全盛阶段、日本称雄世界乒坛阶段、中国乒乓球兴起阶段、欧洲乒乓球运动复兴与欧亚争雄阶段、中国乒乓球全面称霸世界阶段[5]。第四阶段是世界乒坛多元化发展“繁荣阶段”，同时也是中国乒乓球事业的蓬勃发展阶段;第五阶段虽是中国乒乓球发展的辉煌时期，但世界乒坛单极化发展的趋势也使世界乒乓球发展深藏危机。当今中国乒乓球一枝独秀的局面也引起了人们对未来世界乒乓球发展危机的深思。

2.1 上世纪九十年代世界乒团生物链特点

上世纪九十年代，世界乒坛步入了“群狼并立”的时代。原因有二:一是世界乒坛列强重新崛起，如瓦尔德内尔、佩尔森、施拉格等欧洲名将;二是海外兵团的快速发展，二者组成的实力强劲的“狼群”与中国乒团展开了激烈的角逐。此时处于最顶层的次级消费者由两个狼群构成:一是中国乒团;二是能与中国乒团抗衡的欧洲乒团。虽然中国是处于生物链最顶层的一个消费者，但由于存在诸如瓦尔德内尔、佩尔森、施拉格等诸多欧洲名将组成的另一狼群与中国乒团存在激烈的“种群竞争”，于是在中国乒团与其他强国之间产生了一种相互牵制、互相制衡的微妙的平衡关系，避免了中国乒团一枝独秀的垄断局面。另外在这种激烈的竞争环境中，各级消费者为了获得生存空间，就必须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也间接促进了竞争主体中各个体的不断发展。

群狼并立的局面也赋予了乒乓球这项运动强烈的国际竞争性和不确定性。这正是竞技体育魅力的完美展现，这一时期乒乓球运动的关注度、影响力均大大提高。由于较大的影响力、较高的关注度使得乒乓球运动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而群众基础如生物链最底层的生产者对整个生物链物种的的生存、发展起着重要的根基作用。由于两个狼群之间的制衡、牵制也为下一次层次国家的乒团赢得了一席生存之地。由于竞争主体中各个体的相对均衡发展，因此乒乓球生物链得到了和谐、健康的发展。

总言之，上世纪90年代世界乒乓球生物链是一条健康和谐又稳固前行的生物链，生物链上的各物种因竞争链扣而紧紧连接在一起。生物链的稳定是生态平衡的基础，故此时世界乒坛整个生态系统也呈现出一种和谐、繁荣的发展景象。

2.2 21世纪世界乒团乒乓球生物链特点

踏入21世纪，特别是2004年后，乒乓球在世界上表现出极不均衡的发展格局，逐步迈向了一条“亚洲是重心、东亚是轴心、中国是核心[7]”甚至世界乒坛单极化的畸形、病态的发展路线。

2004年奥运会后世界乒坛几乎呈现了中国垄断的局面。在32个世界单打冠军中，外国选手仅占两席，而且都是赛事水平较低的世界杯比赛。相比于男队，中国女队更是对乒乓球项目形成了彻底垄断(见表1)。

表1 2005—2013乒乓球世界三大赛事男女单打冠军分布

(1)格局形成的矛盾双方。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作为矛盾整体中两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主要矛盾在事物的发展过程中起决定、支配地位，而次要矛盾则处于被支配、从属的地位。

主要矛盾——西方兵团。首先，技术理念发展滞后。几十年来，中国乒乓球技术发展理念沿着突破、变革与革新的路线前进，如直板技术的三步走、横板技术的跨越式发展，而西方军团则以原地踏步的节奏停滞不前，甚至倒退;其次，老将退役、后备人才储备不足且质量堪忧。后备人才作为当今竞技体育生存和发展的生命线，是推动竞技体育向前发展的最根本、最有效的动力，其质量的高低将直接影响到竞技体育可持续发展战略目标的实现[8]。如今世界范围内的新秀，除奥恰诺夫、庄智渊等在国际大赛上表现出一定的实力外，几乎无其他选手能在与中国队员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他们不能像上世纪九十年代瓦尔德内尔那样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个时代。这就使得世界各国尤其是欧洲面临着人才青黄不接的颓势;再次，海外兵团限制方案。2008年国际乒联提出海外兵团限制方案后，大大限制了乒乓球海外兵团的发展空间，如昔日中国队组成的美国乒乓球队已不复存在。

在这些不利因素的相互交织下，如今位于乒乓球生物链顶层的欧洲狼群已淡出其位。

次要矛盾——中国乒团。近些年，在深刻把握乒乓球运动制胜规律，重视后备人才“生产线”构建以及坚持走中国特色的乒乓球技、战术发展道路的革新中，中国乒团快速走向了辉煌，在世界乒乓球发展历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今中国乒乓球队除拥有其他国家选手无法比拟的先进技战术外，中国还形成了以王皓、张继科、樊振东为代表的目标一致、层层衔接的三代人才结构体系。在这个人才结构体系中，每一层次都是世界最顶级选手构成，而这三个层次铸成的人才结构网更是形成了对乒乓球这一项目绝对的主宰地位。

当今的中国乒团已不再是当年与欧洲强国分庭抗礼的狼群，而已演变成更凶猛、更强大的狮群。

(2)当今世界乒乓球生物链两大危机。任何一条生物链，只有各个物种均衡发展才能维持整个生物链的稳定，才能使整个生态系统得以保持平衡。如果某一层次的物种过于强大而超出了下一级生物的承载范围，那么就会对下一级的生物的生存造成威胁，甚至使整个生物链面临断层、崩溃的危机。如今世界乒乓球生物链的发展态势正在慢慢地印证着这一辩证关系。在中国乒团“曲高和寡、登峰造极”的竞技水平与其他国家乒团水平大幅下滑、人才青黄不接的矛盾碰撞下，乒乓球的历史光环正在慢慢减退。

第一，生物链营养根基动摇。民众参与和政府支持如同生产者对生物链的稳定起着根基作用，对乒乓球运动的兴衰甚至消亡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目前这一状况却不容乐观。英国作为世界乒乓球的发源地，曾引领着世界乒乓球发展潮流，但近些年来由于奥运奖牌竞争无望，英国政府对英国乒协的财政拨款逐渐减少。由于缺少政府财政支持，英国的乒乓球运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冷遇，大大限制、阻碍了英国乒乓球运动的发展。

乒乓球在中国已超出竞技体育层面，而升华为民族——国家情感的重要精神载体，曾演绎出“小球带动大球”的佳话，享有“政治攻坚媒体”之身份[9]。但如今由于世界乒坛长期处于中国“内战式”的垄断状态，国人对国球的民族情怀和情感寄托已不如往昔，同时对乒乓球运动的关注度和热情也在逐渐降低。第50届横滨世乒赛就是对这一现象最好的诠释。

第二，生物链连接纽扣逐渐脱离。第50届世乒赛期间，有记者采访日本运动员，你们何时才能打败中国运动员?日本运动员的回答是:“100年也打不过”。日本作为世界乒坛传统强国，上个世纪曾称霸世界，而如今这样的回答不免让我们产生几丝“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叹息，同时也让我们隐约感觉到世界乒坛单极化的发展态势已不可避免。

由于长期垄断，导致了世界范围内从事乒乓球运动的人口锐减。竞技体育作为一种凌驾于肉体之上的社会现象，表现了人类最原始和本质性的力量，其最直接、最鲜明的本质体现就是竞争性，这也是所有奥林匹克项目的共同特征[11，12]。当竞技运动丢失了竞争，就如人类失去了本性而会迷失自我;而如今世界乒坛畸形、异化的发展态势却与竞技体育的这一本色背道而驰。

在这种本性与异化矛盾的交锋下，当今世界乒乓球生物链链扣正在慢慢脱离，导致生物链的稳定性逐步下降。当这种矛盾达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链扣就会完全脱离，此时生物链就会断裂、崩溃。生物链的稳固性是生态系统得以平衡的重要基础，破坏了生物链的稳定性也就破坏了生态系统的平衡。当前世界乒坛生态系统已表现出严重的失衡。此外，世界对乒乓球的冷落、国际奥委会对中国乒乓球运动的限制、国际乒联对乒乓球规则的多次修改以及中国较低的乒超联赛的上座率等也都是当今世界乒乓球面临生物链断裂、生态系统失衡的危机信号。

作为生物链金字塔上最具发言权和最具主导地位的最顶层消费者，我们有责任维持乒乓球生物链的稳定性以及生态系统的平衡，留给位于生物链上下一层次的乒团一些发展空间，使乒乓球这项运动重归竞技体育最原始的“本质和天性”。正如沙拉拉所说:“推动乒乓球运动的发展是国际乒联的责任，但作为实力最雄厚的国家，中国能做得更多”。

再言之，乒乓球作为中国一个极具民族情怀和民族情感的运动项目，在物资和精神都很匮乏的年代，它适时地给予了我们以精神上的支撑力。“知恩图报”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当今乒乓球面临着发展困境和发展危机的瓶颈期，拯救乒乓球渡过危机也是中华礼仪之邦优良文化传统的传承和弘扬。

3 养狼计划

不可否认，如今中国乒团新陈代谢异常旺盛，而其他乒团却早已丧失了造血功能。在这一背景下，2009年时任中国乒联主席的蔡振华先生提出了一项“请进来、走出去”的长远发展计划——养狼计划。主要方式是让更多教练和球员出国去交流，或让外国选手到中国来训练，帮助他们提高水平，缩小与中国选手的差距。第50届世乒赛的备战期间，中国乒协曾主动派人去充当波尔、萨姆索诺夫、苏斯等主要对手的陪练。经过无数次国际大赛夺冠后，中国已跳出了过分计较得失的小格局，考虑更多的是着眼乒乓球这项运动在世界范围内发展和推广的全局观[13]。

养狼计划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项长期、系统的工程。中国应以一种开放、包容的心态去实施，这样才能收到实效，从而避免乒乓球运动陷入区域化或单极化的发展绝境。使乒乓球走“全球化、世界化”的均衡发展道路，而这才是一个竞技项目最终的归宿和未来!

4 结语

文化作为运动项目发展的母体，离开了文化，乒乓球发展寸步难行。因此除积极实施养狼计划、肩负起乒乓球大国责任外，重新理清乒乓球文化发展脉络，沿着觉悟、客观、担当的文化发展脉络去探究乒乓球未来发展趋势，同时构建乒乓球文化自觉、树立乒乓球文化自信[14]，提高乒乓球运动的生命力，才能从根本上改变乒乓球被世人摒弃的危机，使乒乓球永葆青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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