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茂华,王余娟
(西华师范大学)
拖延是指个体在执行任务和决策时推迟开始或者结束的一种行为倾向.拖延在大学生的学习生活中极为普遍,大约75% ~85%的大学生认为自己时有拖延[1].大量研究表明拖延给人们带来了严重的消极影响,长期拖延者易产生更多内疚、焦虑、自卑等负性情绪.当前对拖延的研究集中于学生群体,主流的理论有Ferrari的多类型论和Steel的非理性论.总体而言,传统研究将拖延视为一种自我调节失败的行为,通常导致一系列负面后果.近期,Chu和 Choi[1]提出了主动拖延的概念,大大扩展了拖延研究的范围,主动拖延着重强调了拖延的积极面.倪士光和李虹等最近提出了整体化模型,首次将被动拖延和主动拖延同时整合到对学习任务的心理反应中.但是,目前国内外的研究仍然多从消极视角着手,采用的量表也多建立在Ferrari的观点之上,也没有对整体化模型进行实证检验.
Barratt[2]将冲动性定义为未经充分思考便行动,受瞬间反应驱使,倾向于冒险,并试图快速完成任务的多维人格特质.冲动性对我们日常生活既有益又有害,王有智和罗静[3]通过调查发现拖延与冲动性之间呈显著正相关,高拖延者具有更高的无计划冲动性、注意力冲动性与运动冲动性.但该研究所测拖延实质上是唤起性拖延,冲动性与主动拖延以及被动拖延的关系仍然不明朗.时间管理倾向是指个体在运用时间方式上所表现出来的,具有多维度多层次结构的心理和行为特征[4].研究普遍显示时间管理倾向与拖延之间呈显著负相关[5],但研究之间所采用量表不统一,难以直接比较结果,而且多数研究所测拖延仅限于学习拖延,因此,有必要对时间管理倾向与主动、被动两类拖延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另外,国内研究仅限于时间管理倾向、冲动性和拖延三个因素两两之间的相关性探讨,还没有把时间管理倾向和冲动性联系起来考察其对两类拖延的不同作用.再加上以往研究总是将时间管理倾向和冲动性分别作为高阶构念引入模型,它们的低阶维度如何对两类拖延产生具体影响目前尚不清楚.鉴于此,该研究将首次考察时间管理倾向三个维度如何通过冲动性三个维度对主动、被动两类拖延产生影响.
在两所大学共发放问卷790份,回收有效问卷702份.其中,男生133人,女生569人;大一240人,大二236人,大三226人.
青少年时间管理倾向量表[4]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共44道题,其Cronbach α系数为0.876.Barratt冲动性量表第十一版[6]采用李克特4点计分,共26道题,其Cronbach α系数为0.759.主动拖延量表[7]采用李克特7点计分,共15道题,其Cronbach α系数为0.840,与被动拖延的相关系数为-0.007(P>0.05).非理性拖延量表[8]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共9道题,其Cronbach α系数为0.883,与主动拖延的相关系数为-0.008(P>0.05).
问卷以班级为单位,使用统一的书面指导语进行集体施测,采用Spss19.0和Amos17.0处理数据.
该研究直接将时间管理倾向的三个维度作为观测变量引入模型;将冲动性的三个维度作为观测变量引入模型;将主动拖延的四个维度设置为观测变量;由于被动拖延只有一个维度,则直接将其设置为观测变量.因此,该研究的测量模型就包含了11个观测变量和1个潜在变量.采用协方差结构模型的极大似然法对测量模型进行估计和检验,得到的拟合指数为:χ2/df(165.340/34)=4.863,RMSEA=0.074,TLI(NNFI)=0.928,CFI=0.956,可见测量模型拟合良好,适宜进行进一步分析.
皮尔逊积差相关表明被动拖延与时间管理倾向各维度、注意力冲动性和运动冲动性均呈显著正相关(P<0.01),与无计划冲动性以及主动拖延呈显著负相关(P<0.01).而主动拖延与其余各因素均呈负相关,但并不显著(P>0.05).时间管理倾向各维度与冲动性各维度均呈显著正相关(P<0.01).
该研究按照50%的比例将数据随机分为两半,样本1(n=351)用以对假设模型M进行修正和调整,待模型能够被接受后,再用样本2(n=351)进行交叉验证.以样本1对假设模型M进行检验,得到的拟合指数χ2/df=9.060,RMSEA=0.152,TLI(NNFI)=0.785,CFI=0.894.该研究采纳了Amos软件所提供的修正指数,增加了误差项之间的连结,从而得到了修正模型M-1,其拟合指数 χ2/df=4.026,RMSEA=0.093,TLI(NNFI)=0.919,CFI=0.965.进一步考察发现有部分路径的路径系数不显著,经过反复修正和检验,该研究在删掉了10条不显著路径的基础上得到了所有路径都显著的修正模型M-2,其拟合 指 数 χ2/df=3.009,RMSEA=0.076,TLI(NNFI)=0.946,CFI=0.967.
以样本2对建立起来的假设模型M-2进行交叉验证,得到的拟合指数为χ2/df=3.263,RMSEA=0.080,TLI(NNFI)=0.862,CFI=0.915,且所有路径都显著,修正模型M-2能够得到数据的支持.见图1.
时间价值感和时间效能感均通过无计划冲动性的中介作用来间接影响主动拖延,而时间监控观对主动拖延则存在直接影响(占45%)和通过冲动性各维度,主要是运动冲动性(占45%)的中介作用来间接影响四条路径.时间监控观对被动拖延只存在两条间接影响路径,即分别通过注意力冲动性(占16%)和运动冲动性(84%)的中介作用产生间接影响.
该研究考主要考察了时间管理倾向、冲动性对两类拖延的影响路径.从中介效应模型图可以看出,在时间管理倾向与拖延行为的关系中,冲动性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时间价值感和效能感对主动拖延是以无计划冲动性的完全中介来间接正向影响的,但这种影响比较微弱.即具有高时间价值认同和高时间效能感的个体倾向于主动拖延,这是因为无计划冲动性在中间起到了中介作用,个体对时间的价值越看重,越能有效管理时间,做事越容易有计划,而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草率行事,个体对自己行为的控制能力就越强,或许就更喜欢在时间压力下向任务发起挑战,更能享受高效率.
图1 两类拖延行为影响因素的中介效应模型M-2
时间监控观对主动拖延则存在直接正向影响和三条间接正向影响共四条路径,其中直接影响和以运动冲动性为中介的间接影响是最主要的影响路径(各占45%).时间监控观包含设置目标、计划性、优先级、反馈性及时间分配5个子维度[4],在时间监控观维度上得分高的个体更倾向于主动拖延,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能很好地掌控任务完成的进度,喜好压力,甚至为了获得时间压力,主动做出拖延的决定,并且能够按时完成任务,并满意结果.同时,越善于监控时间的个体越不会凭感觉鲁莽行事,总是能在充分思考之后做出决策或付诸行动,为了追求更高的精神享受,很可能故意缩短完成任务的时限,逼迫自己在时间压力下激发潜能完成任务,做出主动拖延的决定.时间监控观对被动拖延是以注意力冲动性和运动冲动性的完全中介来间接负向影响的,以运动冲动性的中介作用为主(占84%).即越不善于监控时间的个体,越难集中注意力,精力很容易分散,越容易未经思考凭直觉草率行事,非常容易被能给予及时精神享受的事件所吸引,比如看电影、网聊、逛街等[3],这类个体极容易产生被动拖延行为,即虽然从主观上不想拖延,也能意识到不应该拖延,但行为上无法自控[8],由此还可能引发焦虑等负性情绪,使其陷入被动拖延的恶性循环之中.
从上述分析可见,冲动性各维度在时间管理倾向各维度对两类拖延的影响中起了不同的中介作用,这证实了拖延现象的复杂性,进一步证明了主动拖延与被动拖延之间存在明显区别[8].此外,由于冲动性与自我调节存在负相关[9],冲动性的不同中介作用表明,自我调节在拖延形成中起到了不同作用,从侧面论证了倪士光等[1]提出的整体化模型,即自我调节成功产生主动拖延,自我调节失败导致被动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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