岜沙，大自然的子孙

传说芭沙苗人是蚩尤的后裔，一个西南古部落的子孙，他们至今保持着数千年前的原始习俗。岜沙有五个自然寨，分别叫老寨、宰戈新寨、王家寨、大榕坡新寨和宰庄。这里是中国保存最完好的苗族部落。千百年来，男人狩猎，女人耕织，坚守着祖先遗留的传统和风俗。

岜沙距从江县城7.5公里，我们的车子往山里开，森林繁密起来。山林繁盛，这自然是千百年来岜沙人爱林护树的结果。岜沙人崇拜树，并将树视为神灵，他们最盛大的祭祀仪式就是祭拜树神。岜沙人相信，如果有生之年栽种一棵树，便可以在离世时以树为棺，安危长眠。与文明世界将人类视为“自然的征服者”不同的是岜沙人认为人类只是“自然的子孙”。人的生命是自然给予，而树是自然界最至尊的神灵，人类为避野兽栖于树上，用树建房筑巢，以树取暖做饭。

岜沙的原始树木如此完整的原因还得益于岜沙人原始而奇特的树葬文化：岜沙人相信万物有灵，崇拜树木和自然，最盛大的古典祭祀仪式就是拜树神，他们认为每一棵大树都是一个祖先的灵魂，他们敬畏这些灵魂，所以从来不乱砍伐树木。

进入寨中，极富特色的吊脚楼鳞次栉比。岜沙耕地稀少，古时乡民为了生计砍树卖柴维生，但在寨中严格规定：族人卖柴，只能徒步挑一担到城里，仅解决温饱之困，不得以此赢利。

漫步岜沙，竹林、树丛中的石路小径向深处延伸，顺斜坡小道而下，看到村中三五个岜沙苗族男子身着传统服饰、肩扛猎枪、腰挎腰刀，身上还背着枪镏子和火药袋，腰间还有绣工精美的烟荷包。他们的头上包着土布白底黑花格子头巾，头挽发髻，上身穿着用蓝靛加蛋清染制的土布斜襟铜扣衣，下身穿宽大裤腿的土布裤，颜色为土红色，阳光照射，闪闪发亮，一派威风，活脱脱一副汉朝武士打扮。岜沙男子是全中国唯一合法允许配枪的普通百姓。所以，他们也被称为中国“最后的持枪部落”。

当其它地区的少数民族把民族服饰只作为节日庆典的表演服时，岜沙人至今不为城里皮鞋、西装和牛仔裤所动，他们仍穿着先辈遗传的古老服饰。岜沙男子身穿左衽右开圆铜扣黑色高腰衣，黑色直筒大裤脚，最特别的是他们的头饰，这里男子的发髻与其他苗族支系有很大的差别。岜沙男孩生下来就不能随便洗头、梳头，更不能随便剃发、剪发，等到16岁时，长者要为其举行成年仪式。这种仪式称之为“达给”，即把一头长发统统剃去，只留下头顶最中央的一撮，然后梳成高高的发髻。完成这样的成人仪式后，男子就背上猎枪，成为一个枪手，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也意味着他今后可以跳花坡、吹芦笙、结婚生儿育女。

岜沙人还认为生死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是祖先的灵魂在现实世界和远祖世界之间的穿梭，是灵魂和肉体的交替。所以，每当寨子里有孩子出生，他们就种下一棵树，祭拜树神。仪式开始前，人们会在广场上载歌载舞，然后拿着香列队逐一祭拜，喻示这个孩子会像这棵树一样茁壮成长；当一个人死去，就砍下代表他的那棵树，为他搭建起回到远祖世界的桥梁，也象征回归大地的怀抱，同时在死者的墓地上栽种上另外一棵树，生命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开始，树种好后同样会再举办拜树神的祭祀仪式。

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游客的好奇心已越来越多地打破了岜沙人的神秘和宁静。也许经历了发展的洗礼后，贫寒已不是人们追求的生活方式，岜沙人亦不可避免地进入逐鹿市场的竞争。但不论世界如何变化，岜沙人始终铭记先人的遗训：人类不是自然的征服者，人类只是自然的子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