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瞬间的记录

张侗

安雅·尼尔德林豪斯毕生都在记录战争，是世界著名的女摄影记者，曾获普利策奖。2014年4月她在拍摄阿富汗战争时遭枪杀，美联社总裁里昂说在同时代的人中，她是一位最具天赋、最勇敢、能力最全面的摄影师。”

在阿富汗战场上，一起汽车炸弹袭击事件发生了，一位美国大兵莫里斯倒在血泊中，在痛苦地呻吟。硝烟还未散尽，旁边不时响起零星的爆炸声，安雅总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她不断变换角度连续抓怕，并且给莫里斯扭曲脸部和一条腿被炸飞拍摄了特写。而莫里斯难忍剧痛，朝安雅大声斥骂着：“你们这些摄影记者，只会拍摄灾难与血腥、恐怖与不幸。你想拍摄我下半生生活在痛不欲生之中吗？”还没说完就疼昏过去，莫里斯被抬上救护直升机，她又抓拍了几张，直到直升机消失在远处。美国指挥官要派人护送她回去，她却若有所思地说：“天空晴朗，正适合沿路拍照。”在一个几乎被男人独占的领域，她显得泰然自若，美国指挥官也被她的勇敢所征服。照片发表后，引起人们对战争的关注和思考。

她记下了那位受伤美国大兵的名字，几个月过去了，她想着莫里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向美国指挥官提出申请想继续跟踪拍摄莫里斯。指挥官很疑惑地看着她，心想莫里斯已经远离战场，还落下了残疾，为什么还要拍摄？所以他搪塞地说：“那么多受伤的人，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安雅说请你一定帮着找到他。我不仅要拍摄灾难与不幸，更要拍摄健康与乐观。拍摄莫里斯身体恢复健康的生活，能向人们传递正能量。看到指挥官迟疑，安雅说：“如果没你的帮助，我一定也会找到他。”指挥官说莫里斯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但他在与伤痛孤独纠缠，我们为什么要打扰他安静的生活？”安雅继续解释着说：“我要找到莫里斯，不是因为他骂了我，我要看他缺少了一条腿生活的笑话和痛苦，而是他的骂引起我的思考和警醒，我不仅要拍摄战争的荒谬，瞬间显示善良的人们对战争的不安，更要用温柔的镜头表现在战争中严重受伤的美国士兵在身体和感情上面临的挑战，表现他们是怎样战胜伤病与痛苦的信心，摆脱孤独阴影的力量，告诉人们他们已经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指挥官被说动了，安雅不仅看望了莫里斯，当面向他道歉，并且陪护莫里斯，鼓励他战胜残疾，勇敢地生活下去。最后安雅向莫里斯发出请求，能否让她再拍摄他，她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把一个人的痛苦与战争的残忍掰开揉碎后，让所有人相信经历战争的磨难和伤害，人们是能够走出阴影，展现乐观与强大。莫里斯笑着答应了安雅。安雅拍摄莫里斯从受伤到乐观地回归正常生活的那组照片，广受好评，并且获得普利策奖。

安雅说每个人都应该有健康的内在平衡，谁也不能允许自己被所看到、所经历的事情固化。如果她有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镜头里传达出自己对战争、对人性的认识与理解。而这种认识与理解，不仅传达出战争的残酷，更傳达出人们在战争面前的坚韧与乐观。这被安雅称为“温柔瞬间的记录”，其实在向人们传达着正能量。

（摘自《演讲与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