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全
岸边远处山色浓黛,近处山色斑斓,绿的浓翠,黄的鲜艳,红的灿烂,一瞬间这种影像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是梦中才有的仙境吧。后来得知,这是乌兰萨德克诺尔,蒙古语,当地牧人叫它——天湖。
几年前,偶然看到一位驴友拍摄的一张照片:湛蓝的天空,碧蓝的湖水,水中矗立着胡杨的枯干;岸边远处山色浓黛,近处山色斑斓,绿的浓翠,黄的鲜艳,红的灿烂,一瞬间在这幅照片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是梦中才有的仙境吧。后来得知,这是乌兰萨德克诺尔,蒙古语,当地牧人叫它——天湖。
作为摄影人,大美新疆是我镜头里永远的主题,而当我得知乌兰萨德克诺尔就在乌苏境内时,我为乌苏有如此美景自豪之余,很是愧疚。作为一个乌苏摄影人,乌苏境内有这样美的风景不能亲密接触,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天湖因此成为我心中一个结,每年秋天都会让我心生向往,但又因工作等原因一直不能成行而纠结。经过几天的策划筹备,这个秋天终于成行,乌兰萨德克诺尔——天湖,我来了。
探路乌兰萨德克诺尔
乌兰萨德克诺尔是天山北坡的高山淡水湖泊,位于东经84度16分,北纬43度52分,海拔2500米,比天池还高600米,湖泊呈长条月牙形东西分布,好似一把弓箭。东西长2200米,南北宽400米,湖面近1平方公里,最深处60米,距乌苏市119千米,217国道625处西行26千米可达。湖泊位于天山北坡森林带的上端,北坡云杉茂密,南坡和湖滩附近为优质的牧草,草高且密。
217国道625处到达乌兰萨德克这一段路是乌孙古道中的一段,沿途都是山体滑落的碎石,行走中滑坠及扭伤、野生动物的伤害、气候变化等不确定风险巨大。而其中有3公里处于悬崖峭壁并随时有山体滑坡的危险,连马都难以行走的路,尤其艰险。其余的路程基本上是走在碎石上,让众多徒步爱好者望而生畏,因为有胆怯、体力、晕水、恐高症等其中的一项不及格,就无法实现到达天湖的梦想。能够到达的人,只是一部分“驴友”和摄影发烧友。因此乌兰萨德克诺尔至今仍然保留原始自然的风貌,在人们心目中留下新、奇、险、惊、远等不可亲近的印象,更增添了她的神秘与魅力。
上午11时整装好行李装车,我和闲人、阿军、杨柳依依四人难掩兴奋激动的心情到达217国道625处。有他们相伴,作为“新驴”第一次就暴走26公里,让我安心了不少。跟司机说好接我们的时间,踏上蜿蜒逶迤在天山深处滑坡碎石地带的羊肠小道,我们开始向着天湖进发。
前行5公里来到一段约1千米的碎石坡,给我的心理、体力来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但见斜坡约60度,向上是数百米滑坡,向下约30米便是波涛汹涌的乌兰萨德克河。走在斜坡上,既要防止上面落下碎石击中,又要防止脚下碎石踏不稳。坡上风化的碎石、砂砾走在上面随时有滑落的危险。看不到人留下的任何痕迹,隐约有牛羊粪便,表明有牛羊来过。
峡谷像巨蟒张开大口,仿佛随时要将你吞下。河水翻涌的岸边,有野柳、胡杨在深秋绚烂着,虽然很美却让我没有勇气多看一眼。肩上是28公斤的负重,脚下没有可以踏实的“路”,头上不时有沙土、碎石滚落,只能集中所有精力踏稳每一步。我们4个人前后照应,不时互相提醒。有些手掌大小的片状石块,每一脚下去都会左右前后摇摆,需要小心寻找平衡。
接下来的路途,一路高山险峻,岩石嶙峋,峡谷蜿蜒,河水奔腾,松柏苍翠。逆光中金灿灿的胡杨叶,新黄娇媚,老绿浓郁。山风或急或缓,无不带着山野的清新和深秋的成熟气息。金黄的胡杨,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烁,大家边走边拍,紧张的心情在这大好风光里得到极致的放松和抚慰。一会儿河道,一会儿深谷,一会儿山峦,一会儿石坡,无不风光旖旎,美不胜收。
临近黄昏,跃过一条山溪,山路变得较为开阔,河岸、路旁有不少野枸杞、野刺梅和骆驼刺结着或血红或橘黄的果子,开着金黄的花儿,虽然路上仍有许多山坡上滑下来的块石硌脚,但我们艰难的行程已有了诗情画意。这样的路大约又走了六七公里,我们眼前便豁然开朗了。河岸平坦开阔处,成片的原始胡杨林跃然眼前。林中以胡杨为主并夹杂着白桦与河柳,许多胡杨直径在一米以上,有的粗达三四人合抱,从树龄来看少则百年多至千年。
密密的胡杨林,倒伏的枯树,地上铺满金黄的胡杨叶,夕阳洒满金黄的胡杨林、满地的落叶,如美丽的童话世界,一地散金、碎银闪烁着。北侧是高耸陡峭的山峰,南侧是涛涛的河水,大家一阵快门咔咔的狂拍后,决定就在此宿营、搭帐、生火做饭。
天湖美景
第二天凌晨6点下起了毛毛细雨,大家起来吃饭、收拾整装,7点开始了第二天的征程。依然是路途艰险,但一路美景自不相同。突然间前面河道里映入眼帘一大片金黄,如滔滔金浪,在阳光下金光粼粼。4个人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扔下装备,取出相机就是一阵狂拍。手上拍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美景、仙境、罕见,那种心情何其美妙,想把所有的美好都赋予其中,却找不到最合适的表达。
一坡又一坡,一弯又一弯,路上渴了,靠近河边时,几乎是冲到河边,就那样一杯杯灌着甘甜的山水,那叫一个爽啊。脚上的疼痛,身体的极度疲惫挑战着一个又一个体能极限,突破再突破,坚持再坚持……突然眼前一亮,一湾湛蓝清澈的湖水蓦然出现在眼前。
“天湖,我来啦!”这歇斯底里、痛彻心扉的呐喊,喊出了心底的积闷,喊出了生命极致艰难之后的惊喜和通达,喊出了泪水和感动。
此时是中午2点,宽阔的河滩上一条长满松树的大坝,湖水从大坝北边的一个豁口咆哮着流出,顺河翻过堤坝便是这条山体围成的狭长的乌兰萨德克诺尔了。从湖与东面的河滩等宽便不难看出,这是被南侧的山体滑坡围堵成的湖,湖水是从西、北两个方向的雪山融化注入并向东流出,是一条流动的湖,从湖西端被湖水成片淹死的和正在被淹死胡杨、松树的树桩来看,这片湖大约有上百年的历史。
从东端过来时在逆光下感受不到湖水有多绿,感觉和看到的照片不符,有点让人失望。但到了西端北面的支流入口处,在夕阳与雪山的映射下,顺光、侧光看过去,湖水有如一块调色板,既有喀纳斯湖水的绿,又有九寨之水的蓝,又有如金粉飘洒湖面一样的黄,还有如鲜血倒入水中稀释后那样的红,真乃五光十色,斑斓多彩。
湖中矗立着姿态各异的胡杨树桩,似舞蹈,似呐喊,似挣扎,虬枝盘髯,枯影疏弄,倒影斑驳,有如舞者展姿,使湖面生动而不乏宁静,神秘而不乏天成。是湛蓝的天,映蓝了那汪湖水,还是幽蓝的湖水,濡染了苍穹?深幽与深邃相伴,美得静寂,美得震撼!
白云流走的蓝天下,湖水翠浓,碧柔,蓝静。此浓,浓而不艳;此柔,柔而不媚;此静,静而不寂。尽显深沉而神秘的气质,挥洒柔媚而沉静的气息。
夜晚,坐在湖边,那月牙形的一汪幽蓝,伴着缭绕的雾气,如梦似幻,一霎时心灵充满至真至纯的感动、深幽宁静的淡泊。夜色下那水黛蓝、翠绿、靛青,晶莹剔透,清澈如镜,斑斓多彩;清风微拂,光影粼粼,变幻无穷,似一位翩翩仙子,尽洗铅华,不染纤尘。
而水中静静矗立的胡杨,曾经葳蕤茂密地生存在这山谷里很多年,因为地质自然的变迁,成为枯干守护着这片圣水屹立了数百年。此后用历经沧桑的肢体语言,诉说着岁月的流年风雨,积淀成天湖不可或缺的独特的美丽的风景线,让朝圣者的脚步在此驻足流连。深山湖泊万千,而唯有天湖因胡杨的绝唱成为千古奇景。
面对胡杨的黑褐色深邃神秘枝条,面对这静静的一湖碧水深蓝,生活上、工作中的不快和压抑、烦恼顿消,心境不由得通透澄明。乌兰萨德克诺尔就是这样在我历经磨难疼痛之后,用这样一种方式与姿态思考着、矗立着、触动着,傲然屹立。
乌兰萨德克诺尔——天湖,原本寻梦之旅,变成我的挑战极限之旅,何尝不是上苍的一次恩赐和考验。
旅途结束,却也意味着开始。历经艰难,饱尝痛苦之后顿悟,旅途就是为了在汗水中清洗心灵的浮尘,在挑战中扔下所有的郁闷,回归一个轻松的自己,努力工作,开心生活,快乐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