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寻常人的生活是最好的——没有大富大贵,大起大落,也没有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只有平平淡淡、现世安稳。
比如结婚,选择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就好,不必一定要去高攀有钱有势或者有才有貌的人。如果两个人相差悬殊的话,作为那个不那么相称的一方,会很累,也会经受很多痛苦。
可是金庸的婚姻,却给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金庸的第一任妻子杜冶芬,和他最是门当户对。杜冶芬的相貌和性格都很好,俩人的婚姻也是琴瑟和鸣。可惜好景不长,金庸当时由于在香港打拼,夫妻俩不得不两地分居。虽然杜冶芬后来也来到香港,但因为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她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极为无聊。两个人逐渐貌合神离,婚姻也宣告终结。
金庸的第二任妻子,可以说是日久生情型。当时俩人都在《大公报》任职,金庸挺欣赏记者朱枚的文笔。俩人因为个性合得来,经常来往。就这样,他们结了婚,金庸还把妻子的名字改成“朱玫”。
可惜当时金庸心里又有了另一个女人——大明星夏梦。金庸为了追求她,拿出了唐伯虎追秋香的拼劲。为了接近这位女神,金庸不惜改行做编剧,并废寝忘食地在短短两年多时间里为夏梦量身写了多部剧本。可是作为编剧,他接近演员的机会还是很少,为此他再次转行做导演,终于可以真正接近这位心心念念的女神。当时的金庸与影视界一姐的夏梦相比,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在感情上,他属于木讷型——心里虽有无穷的情思,却“敏于心而讷于言”,唯一一次的真情告白,也被夏梦明确拒绝了。
失落的金庸,把自己的精力投放到创办《明报》上。妻子朱玫也义不容辞地和他并肩打拼,在创业艰难的时候,只有朱玫一个女记者,她身兼数职,为报纸奔波之余还要照顾4个孩子、料理家务,甚至典当了自己的首饰来度过报社经营的困难时期。
虽然两个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貌合神离,可是他们共度的20年却是彼此最好的年华。金庸也是在这段时期陆续完成了他的15部武侠巨作(此后也不再有作品问世),《明报》办得风生水起。在《明报》创刊10周年的晚宴上,朱玫身穿礼服,与金庸相偕举杯出席的照片看起来也是明艳动人、令人艳羡的。但是最终,在金庸的事业达到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当然,他们婚姻的不幸福,也有其他原因。据说朱玫既能干又刚强,她在辅助金庸的事业上功不可没,可是一直比较强势,两人经常因为一语不合而大吵。另一方面,金庸也有很大的责任。他们是1956年5月1日结婚的,可是金庸在转年就加入了长城影业,开始了追求夏梦的疯狂行动。朱玫没有享受过柔情似水的蜜月期,既要为丈夫的事业奔波,又要操持家务,养儿育女,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可是也正是这些艰辛令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日渐变得刚强如铁。
在《明报》员工的回忆中,朱玫其实也曾经温柔如水。《明报月刊》初创时期,金庸全力以赴,日夜忙个不停,那时他们家在九龙,朱玫除了照顾孩子,几乎每天从家中到港岛送饭。在金庸遭遇发展瓶颈的时候,一杯咖啡两人一起温手的故事让人听着也是温馨浪漫的。所以在一个女人日渐心冷的过程中,男人也是难辞其咎的。
从婚姻幸福度上来说,女人太强干大概往往不容易幸福。男人都喜欢妻子温柔如水,小鸟依人,喜欢被仰望被崇拜,而朱玫是那种要和丈夫并肩独立的那类妻子。金庸虽然是一个有才华有见识的男性,可受古典文化熏陶至深的他也无法摆脱传统举案齐眉的婚姻观念的影响。他曾经坦言最喜欢的小说女主角是“小昭”。想来,即使是他这样有思想的文化人,对于妻子的要求也不过是“三从四德”罢了!小昭不过是一个侍女,对待张无忌的感情可以形容为事事委曲求全、处处牺牲自己。作为现代女性,肯定不喜欢自己在感情生活中低到尘埃里吧。
金庸的第三任妻子,大概刚好符合金庸的这个要求。金庸在第二段婚姻最失意的时期遇到了林乐怡。当时23岁的林乐怡在酒吧兼职,看到了心中敬仰的偶像在酒吧借酒浇愁,她鼓起勇气上前安慰,居然就此捕获了大侠的心。
刚烈的朱玫无法忍受金庸享齐人之福,随即离了婚。金庸晚年回忆说自己多次想要在经济上补偿这位前妻,可是都被拒绝了。
我还是蛮欣赏朱玫的风骨,可是从她个人的幸福计,我宁愿她示弱些,这样大概更能博得怜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