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外一篇)

2014-10-20 02:17敬海铭轩
海燕 2014年10期
关键词:同龄饭团身子

敬海铭轩

自小总是被人说是怪异的孩子。春天里习惯蹲在地上用一整个上午看成群结队的蚂蚁,夏天喜欢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就跟着疯跑追逐,体会秋天里的天是不是真的很高,而最中意的还是冬天,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看灰黑的砖石被一点点蒙上白纱。

为了看看冬日的第一场雪,来到海边,独自一人漫步在土黄的沙滩上。天空慢慢下起旋转的雪片,风儿像一只手掌,倏然没有预兆地抚摸下额z'x前的头发。不小心踩进了海里,抑或是被海水踩了一脚。脚下传来一股冰冷腥潮的气味。不远处的人群传来大惊小呼,他们欣喜地沉浸在白色的斑点之中。我有些厌恶地皱皱眉头。回忆似乎也渐渐漫湿了我的大脑。童年的星星点点开始聚集成针线x,我开始逐一缝补儿时的记忆。

是这样记得的:因为父母的离异,远离了喧嚣张扬的都市,被送往了城市里最偏僻的角落——小岛。于是变成了放养中生长的孩子。可能是因为缺乏关爱,我并没有别的孩子那样高大粗壮,有的是一副纤瘦羸弱的身子。同龄的孩子都嫌我弱不禁风,自然退避三舍,玩游戏的时候都不怎么带我。

其实自己偷偷试过像他们那样玩耍,疯狂地在山上奔跑,无所顾忌地玩泥巴,在结了冰的斜坡站立身子一滑而下……可是都一一失败了。我无法快速地爬过艰难的山路,看着自己玩泥巴脏兮兮的手掌后悔,最可悲的是没办法做到在结冰的斜坡上不摔倒。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绝望,似乎上天赋予我的比别人少了许多。自从试过以后,我也不再主动去找同龄人一起玩耍,有意地避开学校的集体活动。这样的孤寂躲避使得同龄的孩子对我有了意见。当大家都玩玻璃球之际,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玩法。“你和小姑娘玩跳皮筋去!别站在这碍手碍脚!”面对这个人的厌恶吼叫,我用握紧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送给他回答。随即我被他放倒在地,脑袋撞在地上鼓出一个大包。此后,同龄的孩子离我更加远,对我也更加反感。

之后的一年多,我只待在外婆自家院子里,一个人玩耍,偶尔去海边散步,有时爬爬山。把自己比喻成水滴。把孤寂比喻成大海。离开外婆家的几年中,一个人战斗到遍体鳞伤,一个人跟寂寞相伴到窒息难耐。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孤寂被定义为稳重。我微笑着接受每个大人的夸奖,却没有一丝成就感可言。我很想告诉他们:我是个失败的人,在几年的漂泊之中我遗失了自己的童年。但是我没有说。终于告别青涩,成为了可以左右自己的思维和动作的人。经历了诸多事情,我变了。遇到石子我必会踢上一脚,看到下雨一定会从屋子里跑出去望天,和人聊天会调皮地要糖吃……评价逐渐从沉重变成了幼稚。我依旧微笑着接受每一个人这般的评价,却是暗自窃喜。我很想告诉他们:我是个成功的人,在几年的幼稚之中我捡拾一个个童年里该有的欢快充实。但是我没有说,何必让别人来懂我呢。我只需让自己开心愉悦就好,我不该是那寂寞里的水滴,我更没必要非得一个人战斗到孤立无援。

童年像眼前的积雪一般慢慢在融化,我飞扑上去抓了一把放在嘴里,细细体味着里面的酸甜苦辣。今年的雪有些涩,我想我又开始矫情了。不过经过这段回忆,我皱着的眉头已然舒展。我走向不远处热闹的人群,给了他们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就是我的童年,但是我觉得我的童年才刚刚开始……

我来自哪里

窗外漂浮着雪花,隔着雾气弥漫的窗户我看不到它们的去向,于是安静地站起来去开窗子。看到电脑桌上的书籍端端正正地矗立出一个个“部队”的模样,只有一本歪斜着身子,我顺手将他归入“队列”。

我已然站在了厨房的窗边。打开了窗户,听到了寒风嘶吼的鸣叫,感受到了雪花扑在脸上的刹那冰爽。突然绞尽脑汁地去想,是不是有人在天上把这些美丽的精灵一一洒向人间。仰头望向高穹,发现了太阳像个发亮的饭团一般。它似乎是在逃窜,又好似在挣脱,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它的动态。只是不消一会儿工夫,大片的乌云便渐渐慢慢地将它吞噬。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开始有点莫名地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它把我变得有些空灵起来。阴暗的角落里,外婆如阳的微笑吸引了我的注意,时光在生命的年轮里开始高速运转,外婆的微笑让我又沉浸在一些痛心的回忆里。我决定去墓地拜一拜我的外婆,我想是我的大脑有些疲惫了。

去往墓地的路上,洋洋洒洒的雪花与我有了陌生之感。我裹了裹上衣,加快了脚步。

在山下就能感觉到墓地那边的寂静,冬日里的墓地没有野花五彩缤纷的摇曳,几只迷路的小鸟零零散散地飞过,也没了夏季的嘈杂。我一步步踏着积雪,脚下传来厚重的声响。终于来到了外婆的墓地,虔诚地叩拜,然后就地坐下,向外婆倾诉一些无奈和苦楚。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一直在喋喋不休地絮叨。我跟外婆说我不想变成一个有思想的人,我告诉她我不要这么虚伪机械地活着,我泣不成声地大嚎我的女朋友离我而去。我问外婆为什么我还是要面带微笑过着每一天,不管是碰壁,还是绝望到极点。外婆,我好累,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好想冬日里和你一起堆雪人,我要跟小伙伴一起在结冰的斜坡上打滑。我充满欲望地看着墓地上外婆的牌位,我希望外婆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周围还是空旷地清静,雪花簌簌地落在我的头发和衣肩,一点点大到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视线的逐次模糊让我惧怕起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我下意识地缩紧身子。

不,你不该如此。年轻的灵魂就该是不羁的,就该有狂妄的想法。

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一直在这白色的墓地里,我不想因为发了牢骚和表达了寂寞受到惩罚。

你怕什么,你不会有事的,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你不是还要把赵三打得满地找牙吗?你不是要让李四知道你的文章完美无缺吗?还有王二麻子,难道你不想看看他落魄之后的倒霉样了?

不了不了,我不看了,如果是您把我困在这里,请您忘记我说的话,我都收回,我求您让我回家好不好。我几乎是带着哭腔。

白色里,那个人不再说话。我开始冷颤,从心到身子。

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频率,我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脱落了好几遍。它们蠕动在我的衣袖里,让我头皮发麻。

我有些窒息了,我的眼前开始有了黑白的交合,我不再挣扎闭起眼睛。

……

怎么在这睡着了,给你打电话又不接。昏沉中有几个人把我架起来,声音好熟悉。我张开眼睛,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在担心地看着我。

你的故乡是哪里的啊,莫不成老人的忌日需要睡在墓前守护?

我看着张三他们一脸迷惑惊奇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不要问我来自哪里,不要寻我的故乡。我来自你的身边,我来自你寂寞时想找个伴儿的源泉。我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在心里默念。我笑着去搂住他们的肩头,他们也对我微笑,问我等会儿打个雪仗意下如何。

此刻也终于明白那个发亮的饭团为何选择和那些乌云一同出现。原来这个饭团才是真正的智者,它不会孤单,更不会去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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