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主流服饰文化论

王超 WANG Chao

枣庄学院，山东枣庄 277000（Zaozhuang University，277000 Zaozhuang，Shandong）

服装从诞生之日起与文化形影相随，它是文化的产物也是文化的载体，反映着文化的一切特征，因此所有服装都是人类物质文明与精神创造的聚合体，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服饰也是将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观念用于外在表达的一种物质外壳，而所表达的意识和观念是受文化和地域约束的。

在不同民族地域和文化意识的人群中，服饰文化有着不同的表现特征；在相同民族地域和文化意识的人群中，服饰文化也有着不同的特征表现。如在同一生存条件下具有相同文化背景的群体中，人们的生活方式、认识方式、感情方式、行为方式和审美方式是相同的，原本的服饰文化表现为群体的同一性，在演变时具有连续和稳定的特点。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入信息高速广泛传播的今天，不同群体间的文化交流不断进行，人们的群体特征也在随时发生变化，这就导致了着装方式、服装式样和服饰观念的变化[2]。人们的自主着装意识苏醒，自身成为服装的主宰者，萌生了摆脱权威和传统以追求个性的心理，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服装以前所未有的多样性表现着，其流行也呈现出多元化的格局，服饰文化的模式和观念随之有了本质性的变化，并且对以往的东西重新认识，逐步更新。

传统服饰文化观念发生变化，而导致旧的服饰文化消失，一种新的现代化的服饰理念产生，并逐步发展成主流观念，它是当代文化的物化反应，是大众容易接受的服饰文化，也就是先导性的服饰文化观念。

一、先导性服饰文化概念

“服饰文化”是指具象的服装式样和人们对这些服装样式的认识、观念及着装方式，前者构成了服饰文化的表层，后者构成了服饰文化的深层。它是在特定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一种文化载体，又是对这种文化背景下的价值观、生活信念、生存态度、人生观和世界观等意识形态的反映。因此，服饰文化作为一种“深深根植于特定文化模式中的社会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有着与时下社会文化和背景相对应的现象，它的形成不是随性的和捉摸不透的，而是反映着一个时代的思想，是这个时代文化背景的一面忠实的镜子。

服装就是人类物质和精神文明的成果，人类又在这一成果的基础上创造出了新的服饰文化，成为凝结在人类社会中新一层的物质形态，继续体现着人的物质和精神的整体形象。从中可以看到服饰文化被人类当成一种更为大众化的、鲜明生动的传播载体，传播着人们在当下社会文化与背景的影响下所产生的服饰文化观念[3]。这种服饰文化观念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对社会的各个领域都有渗透，包括政治、经济、娱乐、艺术和科技多个方面；这种服饰文化观念的审美都存在着“体现” ，同时又是一门发展中的艺术，所体现的形式及内容与传统文化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又不受其约束和控制，而在这个基础上延伸与发展，做到了与当下社会文化背景相吻合，体现着时代的意识、观念、思想及流行趋势。

因此，先导性服饰文化观念是一种具有时尚性、前瞻性的服饰观念，传导最新服装潮流的速度较快，是把服装与当下社会观念、形态相结合，通过服装以体当代人的意识、观念，却不局限于传统美学的服饰文化观念，也不受制于某一服装风格流派，而是将各种新潮和创新意识通过服装表达出来，涵盖了现今各种时尚的服饰文化观念及服装现象，具有相当的包容性和融合性。

二、先导性服饰文化思想的来源

纵观人类服饰文化的发展历程，发现服装的变化通常是受那个时代主要艺术潮流的影响，并且成了服饰文化发展的思想来源，对其起着主导的作用。相应的，服装的变化形式也直接反映了流行于那个时代的各种社会艺术思潮以及当时人们的思想、意识、理念等处世哲学。例如，16世纪欧洲受文艺复兴思潮的影响，掀起了一股复古潮，人们对古典服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服装呈现出古典的艺术特色。17世纪的“巴洛克”艺术风暴，使原本用于建筑装饰中的艳丽色彩、流畅线条、复古造型和追求神韵感的艺术风格融入了那个时代的服装中，成为当时西方时尚的主导。18世纪罗可可艺术思潮，使服装呈现出越来越复杂的古罗马宫廷式样。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新古典主义思潮，让这种服饰达到了极至甚至经典的程度。这些都是艺术风格和思潮对人类服饰文化的影响、促进的体现[4]。同理，作为现代社会服饰文化的先导性服饰文化观念也一样受到了社会文化思潮的影响。

这是由于服装是对文化的体现，而文化的前瞻性则是以文艺为先导的，文艺往往又是以美术的形式率先表达出具有哲学性的意识形态，而最终形成具体的文化现象并在服装中快速体现，再演化为一种艺术潮流而逐步扩展传播的，如马塞尔·杜尚的美术作品开启了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先河，至此在西方掀起了一股新的社会文化思潮，即后现代主义设计思潮，它从20世纪60年代出现，并经过七八十年代的进一步发展而逐渐成熟，成了对现代主义之后各种设计流派的一个总称。最初是西方建筑设计对现代主义设计思潮的反对，推崇设计形式应以打破原功能主义设计观念的束缚，强调物品的装饰性，展现出与功能主义完全不同的新设计观念。这种设计思想经过发展渗透到哲学、宗教、艺术、文学之中，也影响了人们的观念、行为和思维等意识形态，因此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正如英国牛津大学的英国文学教授泰瑞·伊格尔顿在其著作《后现代主义的幻象》中所说，“后现代主义是一个复杂而范围广泛的术语，它已经被用来涵盖从某些建筑风格到某些哲学观点的一切事物。它同时是一种文化，一种理论，一种普遍敏感性和一个历史时期。在文化上，人们可以把后现代主义定义为对现代主义本身的精英文化的一种反应，它远比现代主义更加愿意接受流行的、商业的、民主的和大众的文化”[5]。它宣扬的是文化多元论，强调开放性与变异性，推崇高技术、高情感，强调以人为本，遵循人性经验的主导作用，以及个性化、自由化的思想方法和形式的多元化、模糊化、不规则化，此中有彼，彼中有此的双重译码，强调历史文脉、意象及隐喻主义的设计语言。

在后现代主义这种思想方法和设计语言的影响下，服装在尝试了注重功能性、反对表面装饰的现代主义思想下的理性设计之后，出现了繁复多变、丰富多彩的特征，开始向历史风格、装饰与修饰的折中主义回归。传统的服装设计观念被多元化的设计观念所取代，在表现手法上新颖怪异，造型上多变，并且不断吸收亚文化服装中奇特、怪异的元素，不同风格混搭、个性时尚，同时还出现了多种新的服饰文化和着装方式，以进一步体现和表明当下推崇文化的多元化、模糊化和不规则化的社会意识形态及观念。在服装上实现了与当下人们的意识、观念的一致性，以及服装不再受单一服饰文化观念和服装风格流派的限制，而是多种服装观念、现象和风格的共存。这也正是先导性服饰文化观念范畴的体现。

三、先导性服饰文化的特征体现

先导性服饰文化观念通过服装以体现当下人们的意识、观念，不再局限于传统美学的服饰文化观念，也不受制于某一服饰风格流派，而是涵盖当下各种时尚的服饰文化观念及服装现象的观点与后现代主义推崇高技术、强调以人为本、遵循人性经验的主导作用，时空的统一性与延续性，历史的互渗性及个性化、自由化的思想方法和遵循形式的多元化、不规则化，强调历史的文脉、意象及隐喻主义和“令人少生厌恶”的设计语言是相通的，因为都不局限于某一种形式，并且强调以人为本，表现人的思想和社会意识。于是在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影响下产生的解构主义、波普、欧普、嬉皮、朋克和街头服饰文化现象也就是对先导性服饰文化特征最直接的实践。

1.解构主义特征

解构主义服饰文化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80年代得到传播和发展，有着深刻的社会和思想文化根底，至今仍对世界服饰文化有着重要的影响。

解构主义是在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的影响下，以及对结构主义反对的基础上产生的一种激进的反传统的思想倾向，其实质是对结构主义的破译和分解。如果单从字面上理解，“解构”的“解”就是解开、分解、拆卸，“构”为结构、构成，结合在一起意为解开之后再构成[6]。这并不是要把作品中原本的意义彻底瓦解，而是要将作品拆解、分析出其它的含义，并让多种意义共生并存。或者说就是打破一个固定模式，开创出多种多样的可能性，得出标新立异、令人耳目一新的结果。它通常是从逻辑上否定传统的设计原则，用分解的观念来打碎、重组，重视个体和部件的本身，反对整体上的统一，要创造出支离破碎和不确定感。

在服装上的反映，是一些结构性较强的服装，即这种正常的结构被打乱、打散，重新组合出新奇的结构造型；或是省略某个部分的结构而强调另一部分的结构，它是一种时尚、前卫的服装风格。例如胡赛因·查拉杨就是解构主义服装风格的主要代表人之一，他认为“在肉体的性感和空间之中，我们用自己所穿的和所动的体现出我们的文化”。在这一观点的驱使下，他的服装是机智、思考的，将服装外轮廓和内结构随意地切割、组合，表现了对传统服装概念的反讽与嘲弄。

2.波普、欧普特征

波普艺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兴盛于美国，之后便影响了20世纪后半叶的各个方面，而服装是与之结合得最为紧密的，并成为现代服装的主流风格之一。波普艺术打破了艺术和生活的界限，认为艺术等同于生活，颠覆了传统的绝对精神和高贵、典雅的审美标准，取而代之的是大众文化的艺术狂欢[6]；推崇的是具有“低成本的、大量生产的、可消费的、流行的、有创意的、性感的、迷人的以及大商业的”形态与精神的艺术风格。

在服装上表现为追求大量生产的、商品化的、年轻的、趣味性的、即时性和片刻性的大众化服装。并且在服装面料和图案上也有创新。卡通、幽默的标语，报纸的印刷图案，随手的涂鸦和肖像的拼贴也都是波普风格取用的素材。如20世纪90年代，范思哲在其服装作品中，将玛丽莲·梦露的头像印在了长裙上，表达了其对波普艺术的推崇[5]，而且这种设计元素还被Dolce&Gabbana品牌运用在了2009年的秋冬服装发会上（见图1、图2）。

图1 Dolce&Gabbana品牌服装

欧普艺术是与波普艺术对应的，都是惹眼的、大胆的、放肆的、年轻的和令人眼花缭乱及惊世骇俗的服装风格，都是在服装面料和图案上进行创新。但欧普艺术是使用视觉的、科学的、数学的手段，通过色彩明度的调整变化，造成刺眼的颤动效果，是在视觉秩序中制造出一种混乱，以实现视觉上的亢奋效果。欧普艺术也就是研究人类眼睛对于色彩、线条和形状的无限反映。

图2 印有玛丽莲·梦露头像的服装

欧普艺术主要体现在服装面料的设计上，即通过几何形和色彩的对比，或是把简单的线条、形状和纯色排列成一种能够让人产生视觉运动的形式，获得混乱视觉的三维效果。其织物在经过刻意排列之后，构成以人体为基础的立体结构，穿着会更加具有爆裂、跳跃、颤抖、摇摆的视觉效果。即便是用普通条格织物做成的紧身服装，也会因为人体的曲线而引发奇特的欧普式的视觉效果。Dior品牌在2011年秋冬系列服装中（见图3），运用了蝙蝠衫的造型与红、绿、蓝线条和色块的发散设计，展示了作品独特的欧普艺术风格和审美价值。欧普式的设计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反倒被设计师广泛采用（见图4）。

图3 Dior2011秋冬系列

图4 运用欧普元素设计的服装

3.嬉皮、朋克、街头特征

嬉皮、朋克服饰文化现象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兴起的，代表着强烈的反社会、反传统和无政府倾向的青年群体的一种思想意识。

嬉皮文化主要宣扬和平、反战、反政府对人权的控制以及当时中产阶级以金钱为第一的价值观。所以嬉皮士的思想意识是向往一种没有阶级、高度自由的生活，是与当时的主流社会背道而驰的。不修边幅、长发披散和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是其主要特征，也是服装的重要特点。

朋克起源于英国一种具有叛逆性的音乐风格。这种音乐提倡简单、不刻意修饰，反对流行音乐和偶像歌手，体现了下层社会人们的要求。在思想意识上主要反对越来越物质化的社会，并宣扬无政府主义；在着装上的表现则是怪异独特，以丑为美，故意佩戴一般被认为是很丑的饰物，使用破旧的物品，因而疏远了由消费主义和富裕生活方式所支配的社会正统生活观念。他们讨厌精美的服装和过时的穿着方式，通常将头的两边剃光，留出中间一绺矗立的短发，并且染成红、蓝、绿等刺眼的颜色；喜好“无性别”的中性打扮；穿着带有大拉链的皮夹克，并且是撕破的、扯开的和肮脏的；佩带金属项链以及大的夸张的戒指，以制造一种怪诞的恐吓气氛（见图5）。这种典型的朋克式装扮，直至今天还能在伦敦街头见到，并且影响了现代设计与穿着方式。譬如英国的服装设计师维维安·韦斯特伍德，其作品就以离经叛道著称。他用金属装饰、皮革等不同的面料为素材做出古怪的服装，有着鲜明的嬉皮、朋克特征，深受以嬉皮、朋克为追求的时尚青年的追捧与迷恋（见图6）。再如戈尔捷发布的以拉链装饰为主题的系列服装，各个部分都是断裂的，是由拉链作为主角将其连接组成的。这些拉链是朋克特征的典型体现[7-8]。

图5 典型的朋克式装扮

图6 维维安设计的具有朋克风格的服装

20世纪90年代最强势的青少年街头服饰风格，被称之为“嘻哈风格”，即“HIP-HOP”。其内容特别广泛，是把音乐、街舞、霹雳舞、涂鸦和服饰装扮等捆绑在一起的一种风格，起源于70年代的美国黑人。黑人生活贫困，处于社会的底层，对现实不满，所以经常聚集在居住的贫困区街头并发表他们的观点，这就是后来的RAP，内容多是揭示社会的不公平和阴暗面。在穿着上一般都是宽松的近乎夸张的T恤和裤子，还包括帽子、头巾以及胖胖的鞋子，其中色彩和装饰物非常特别（见图7）。创立于1999年的ROCA WEAR品牌，受此启发，以舒适的材质、完美的街头风格实施设计，因此受到大众的欢迎而成了许多人的所爱（见图8）。

图7 “嘻哈风格”的街头服饰

图8 ROCA WEAR的品牌服装

这些服装文化饱含着社会意识和社会理念，同时不断吸收现代的、新生的思想观念而进一步领导着现代服装时尚的潮流，充分体现了现代社会文化的多元性与宽容性。

[1]陈钦权.论现代服饰的主流文化——大众文化[J].美术大观, 2008(4)：72～73.

[2]宋湲.论中国服饰文化的传承与变异[J].哈尔滨学院学报：社会科学, 2002（5）：136～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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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刘元凤，胡月.服装艺术设计[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 2006：44-50

[6]谢佳,闫学玲.解构主义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表现形式[J].科技信息：学术研究，2007(35)：247-248.

[7]马金辉.论波普艺术对流行服饰设计的影响[J].装饰，2008(8)：96～97.

[8]陈瑞林.我看英国的“波普”和“后波普”[J].美术学报，2001（2）：53～59.